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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七辑)-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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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竭。所以我向来拒绝解释拒绝证明,哪怕有女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狐狸精。
有什么好说,你觉得我是就是好了。
当时我其实非常想退缩,看着明,看着我创造的男主角真的走过来,我想无赖
地说,我其实是叶公,其实我不相信爱情。
明没有给我压力,只在一边微笑着看我。我说,如果我一辈子没有机会认识你,
也许会遗憾……可是认识了,还是遗憾,没有了神秘感……我知道我很难弄……我
语无伦次,明仍然在那里微笑,象认识了我很久很久。
明说话的时候总看住我的眼睛。我低下头,居然脸红,多年未有的经历了。然
后明对我笑,我突然忘记要说什么,忘记要去哪里。恍忽之间,我只有说,下雨了,
我们走吧。是的,雨点已经落下来,我还能够说什么。
那是在西雅图百老汇街上的一间小酒馆。四面墙上都是抽象画,一些面目扭曲
的人类。桌子上放着盛开的百合,那一季西雅图满街都是各色盛开的百合,在各种
各样的容器里妖冶。还有雨,停一会儿,又落下来,山顶的云久久都不散,满目都
是清爽的绿色。这些画面后来在我的记忆里定格,挥之不去。明说喜欢那些小酒馆
的调调,喜欢百合开得这样妖冶,喜欢被水气浸透的绿色……
七月里我带父母去华盛顿,赶上美国独立节。夜里我们在那些著名的樱树下看
烟花。第一次那么近地感受烟花的璀璨,足足半个小时,我们在烟花雨下。回到旅
馆我给明打电话说,烟花那么耀眼,转眼也就散了,淡了,无声无息了。
明说,曾在一本小说里看到一句话,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问那句话怎么
说。明说,幸福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无常。
“幸福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无常。”后来知道那是朱天文《荒人手记》里的一
句,反复重复,看完那本书的最后一页时,我想到明,想到那夜的烟花。
情人节的时候,明送来一打玫瑰,十二种不同的颜色。花刚送到,明的电话就
到。明说,喜欢那些玫瑰吗?不等我回答,他就说,花店的小姐介绍说那叫“Tw
elve11Shades11of11Love”。我哦了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知道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人对我做这么浪漫的事了。明是唯一。有时候我
都觉得明的浪漫不可救药。偶尔会在桌上看到他留下的情书,最夸张一次是写在餐
馆用的纸巾上面。明喜欢用钢笔,墨水在纸巾上化开一点点,龙飞凤舞满页的缠绵,
可以让我回味好久的甜蜜。
最后的那一段日子里,我和明常去街角的咖啡店。两个人坐着看各自手上的书。
偶尔抬起眼睛,咖啡的热气在两个人中间,没有声音。街上的车流透过雾气重重的
落地玻璃,也看不清楚。我说,要是能过得了明年圣诞,我们可能会有将来。明目
光凝重,转头望向窗外未知的一点。后来总是想,也许当时应该问明,你看到了什
么。
后来就下起了雪,是个不太冷的冬天,可是还是下雪了。明的皮夹克上的雪片
久久不化,我伸手去掸,一手的冰冷,雪在手里化成水。明握住我的手说,傻女孩,
不冷吗?我就哭了,他总是叫我女孩。曾经在一个夏天的夜里,我问他是不是要一
直叫我女孩,他说是的。我说,老了呢?他说,老了以后,女儿也许会抗议,可是
我会对女儿说,妈妈永远是我的女孩。
明是感性的男人,所以今天我遇到感性的男人总是侧目。心里惘惘会想到明,
明的感性到后来让我不胜负荷,太沉重,压在心上,几乎要窒息。是感性不属于男
人,还是什么。明说,女孩其实你不是个浪漫的人。我楞在那里,望着露台外面伸
手可及的粉色合欢,合欢的花丝丝球球开了一树,花瓣从花芯向外由白转粉。我不
知道要如何解释,我是浪漫的人,可是在明这样浪漫都融化在血液里的人面前,我
无法浪漫;我不是浪漫的人,我的浪漫只是在我一篇又一篇不知所云的小说里面存
活,离开了小说就如离开了树的合欢花,转眼就失去了颜色。
我什么也没有说,拿过明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吸一口。我想我不用说什么明都
会明白的。明走的时候,坐在床沿,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没有说什么,我
想我也明白了。后来有一点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好好抱一抱明。那时也许是我们最
靠近的时候,心和心之间没有距离。
初中的时候,曾经暗恋一个高中的男生,文文怂恿我追。我说,一件时装挂在
橱窗里,看看非常漂亮,可是真要买来穿在身上不一定会合适好看。
我找了许多说服自己的理由,来解释我和明是注定要分开的。渐渐自己也相信
了,我和明还是分开的好。是的,还是分开的好,要不我如何一辈子消受明的浪漫。
明说他迷路了,明说他爱我。明会找到他的出路,明也会遇到另一个女孩让他
施展浪漫,我想,璀璨的东西总是短暂,幸福的时候,我总是感觉无常。
〔完〕
魔法时代
叶向阳
1
必须告诉你,我是一个不法分子。
如果你是个爱训饬人的家伙,那就请你别走进我的文字中来;如果你是位警察,
那我就会躲进专门用来对付你的谎言中。我讨厌别人对我指手划脚,我更讨厌那些
警衔像从嘴里掉下来的饭粒一样的警察。我是个自由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我信
奉的真理就是我行我素,我对法律没有任何可以产生共鸣的感觉。法律是什么?法律
是用来约束那些在街道上不敢过斑马线的人的,而我不是这种人,也不会去做这种
人。我是个不法分子,时代造就的不法分子。我告诉你,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什么公
道可言了,这是个水流高山、云走河床的时代。一句话,这是个魔法时代。
三年前,林圣君就对我这么说过:这是个魔法时代,如果你非常本份、循规蹈
矩,那你就会看到弱肉强食的成语从紧闭的词典中走向现实,等你被强者吃掉的那
一刻,你就会发现自己与一块肯德鸡没有什么两样。
你不要以为我和林圣君都没什么文化,老实说,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文凭
才能畅通无阻呢?如果你认为是博士、硕士和学士,那你就错了。在这个世界上,只
要你有个高中文凭,并且具有什么都不在话下的信心和厚颜无耻的胆量,那你就上
天有梯、入地有门,无往而不胜了。
我和林圣君就是这种人。别看我和林圣君都只是高中毕业,但我和他培养了成
千上万的博士、硕士和学士。不信?不信你就到我和林圣君一起开办的公司来看一看。
我和林圣君所办的公司,是个人文百货公司,我们这个公司,在称谓上像温度
计一样,随着社会温度和对象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固定的名称。我
觉得这种指导思想非常符合这个社会的时代潮流,现在,在提倡信息高速公路的同
时,也在提倡信息百货公司,金融界现在也在提倡金融百货公司,我们的人文百货
公司可以说是在现在这个魔法时代的潮流中应运而生的。
但我和林圣君今天走进公司,却有了点情况。
贾可可和刘玉芬都对我说:我们的公司又得赶快迁址!
贾可可和刘玉芬分别是公司办公室的主任和副主任。她们俩个都长得不俗,当
然,她们俩个与我和林圣君一样,都是对社会充满报复心理的人。贾可可原是华夏
证券交易所的一名职员,由于她拒绝与交易所的经理上床,而被经理栽赃成了贪污
分子,并被莫名其妙地坐了一年的牢。贾可可发誓要报复他,但直到现在,她都没
有找到报复的机会。贾可可的确长得很艳,只要你是个男人,我敢肯定,一看贾可
可你就想与她上床,她是那种性感很强的女人。领悟过其间个中滋味。
刘玉芬还提醒我说:越快越好!
刘玉芬也坐过牢,但与贾可可相比,她的牢坐得并不冤枉。刘玉芬原是一家银
行的职员,她实实在在地贪污过十万块钱。在我和刘玉芬相识的时候,我问她是不
是贪污过十万块钱。她对我说:“是的,不过是十万人民币!”刘玉芬的意思我听出
来了,她觉得十万人民币算不了什么,如果是十万美金,她大概才觉得不冤枉坐那
几年牢。我当时就非常欣赏刘玉芬的胆量。我说:到我的公司来吧,我需要的就是
你这样的人。
一谈到要迁址,林圣君就有点紧张:是不是公安局的便衣又来过?林圣君这几天
的声音像个女人。
不是。贾可可说:是邮电局的人。
邮电局的人,怕什么?林圣君说。
那你就错了。刘玉芬说:因为邮电局的人今天说,你们每天怎么这么多的邮件?
而且都是写的“国际人才中心”什么的,你们这么个破地方还是国际人才中心?你们
是不是在搞什么违法的事情?
贾可可和刘玉芬说得对,是该换地方了。我对林圣君说:难道你忘了?前年我们
出售假文凭,如果不是及时从宝成路换到这个地方,难保不出问题。我又对可可和
玉芬说:再说我们这笔生意也赚得差不多了。该到手的钱,已经进了我们的腰包。
阿阳说得对。可可说:这叫见好就收。
刘玉芬也说:打一枪换个地方,这才是板眼。当初在银行,我实际上并不止贪
污十万块钱,因为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他们只发现了我打第一枪的地方。
你个肥虫!我说:你是个钻到共产党肚子里的肥虫!
别忘了,我坐了三年的牢。刘玉芬说:坐三年的牢,如果就为那被他们没收了
的十万块钱,那值得吗?
你这牢坐得真不冤枉。我说:我白坐了五年的牢。一分钱都没捞到。
我又问林圣君:你坐牢划不划得来?得没得到钱?
我不算坐牢,林圣君说:我只收审了三个月。
我说:就你个婊子资历最浅!
2
公司从中北路搬到了水陆街。
在水陆街附十九号的阁楼上,我们仍然在搞那唯利是图的人文百货公司,编书
仍然是我们行骗和进项的主要渠道之一。贾可可对我说:再不能用“国际人才中心”
的图章了,我们得换一种名称。
我说:换什么名称呢?
贾可可想了想说:就叫“当代中国人才库”吧。
我说:这个名称好。
于是我对林圣君说:圣君,你马上给我刻一个“当代中国人才库”的图章。林
圣君是个刻章的老手,当时他被公安局收审三个月,就是因为刻了一些无法无天的
公章。林圣君一天可以刻二十枚公章,当然,如果给他点小费,让他刻三十枚也不
成什么问题。上到国务院办公厅的红章,下到乡镇企业的赤印,他无所不能。
仍然是由我起草一份将要邮寄到全国各地的行骗书,当然,我并没有花什么太
大的功夫,因为原来的底稿我一直保存着,我只是在时态上对有关文字进行了一些
符合现在客观要求的改动。我说:时代的竞争说到底就是人才的竞争,没有人才就
等于没有原动力。接着我就笔锋一转:当代中国人才库,正在为您成为真正的人才
而进行着不懈的努力。我们正在编印一套“中国当代人才丛书”,如果您是公务员,
请您拿起笔;如果您是解放军战士,请您拿起笔;如果您是工人,请您拿起笔;如
果您是农民,请您拿起笔;总之,不管您是什么人,都请您拿起笔……您可以结合
您的工作,写您的感受……知识、才华和名望都不神秘,只要您与我们联系,您就
可望成为当代中国的人才。
水陆街附十九号的阁楼虽然小,但它仍然没能阻止我们看到魔法时代所提供给
我们的一切机会,我对贾可可说:我们生活在一个无比幸福的时代,我们没有理由
抱怨和不满,法制如此不健全,各种制度给我们提供了那么多可以随便钻来钻去的
空子。我们卖了那么多的假文凭也没有人发现我们。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来报复这个
社会?
你说得对。贾可可说:但同时你又说得不对,因为我们这样做的本身,就是报
复社会!
我说:你是不是学了点哲学?
没有。贾可可说,不过我们上次一起编的那套丛书,的确让我学到了不少的东
西。这样的话,那套丛书中比比皆是。
贾可可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我们为社会做了件好事。上次“国际人才中心”
的征稿,的确收到了不少的稿件,这其中有军分区副政委的文章,有大学教授的讲
稿,有处级干部的述职报告,还有不少中小学生的作文……除中小学生的作文以外,
来稿一般都有一定的价值,或是学术价值,或是人文价值,或是社会价值,或是处
世价值,这种价值就在于,它对社会和我们都受益匪浅。有一篇文章写得非常之好,
标题叫《这是个什么社会?》。不过我一看就知道,该文的作者是个与我们一样的人。
我说是与我们一样的人,当然是指他坐过牢,只有坐过牢的人,才对社会有他独到
的见解。该文的作者叫汪大江,他在文章中写道:他妈的,这是什么社会,该坐牢
的不坐牢,不该坐牢的坐牢。该当市长的不当市长,不该当市长却当了市长。为什
么我就不能当市长,我觉得我可以当市长,别说当这么个小市的市长,就是当美国
纽约市的市长,我也绰绰有余!!!!!……接着就是十个惊叹号,在惊叹号之后,他又
说:我花五百块钱没什么,只要你们能把我的这篇文章登出来,我就要感谢你们,
感谢你们让我出了口恶气!最后,他还非常客气地说:你们辛苦了,我祝你们身体健
康,万事如意,合家幸福,多出敢说真话的好书!
这篇文章,我们没有收录在“国际人才中心”那套丛书之中。为什么没有收录
呢?因为我觉得收入这样的文章,各个执法部门会马上来查封我的公司,不过那的确
是一篇非常好的文章,直到现在,我记不得那套丛书中的任何一篇文章,但这篇文
章我却刻骨铭心。
像汪大江这样的人,太少了!
关键还是钱。刘玉芬说:上次还有两个家伙没给钱,我们也发了他们的文章。
我记得有个家伙叫张力,是什么养路费征收稽查局的,写的是什么《高速公路与高
速信息》。他来电话说钱已经寄来了,但书出了之后,他还是没有寄钱来。这个家
伙真滑!
林圣君说:再搞就要搞准,不给钱的,坚决不登。老子刻章子手都刻痛了!以后,
管他天王老子地王爷,不见鬼子不挂弦!
林圣君说得对。我说:我们还能被别人耍?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3
大陆街上有一幢闲置着的楼房。
那幢八层的楼房为什么一直闲置在那里,我们不得而知。在附十九号的阁楼上,
我们看到这幢房子不能物尽其用地竖在那里,心中都有一种无法平衡的感觉。不是
吗?我们蜗居的阁楼不到十个平方,到处堆满了被骗而来的信函和文章。而那幢房子
空着,白白地空着,像个非常有钱的人把面值不少的钱随随便便就那么扔在大街上。
而我们呢?这么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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