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梅.争春园.世无匹-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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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枪，个个敌住郝鸾、焦豹、曹双等。众英雄大叫道：“慢来！”驱马迎敌，　
只杀得天昏地暗，雾惨云愁，擂破了五花战鼓，叫喊连天，交战多时，不分　
胜负。郝鸾大叫一声，枪挑了孔白。众英雄就势杀来，刀劈了黄文，打下了　
卞元，斧破了项尚，箭伤了曹成，剑削了陈玉。那大将军金白礼、李寿等见　
势头不好，勒马便回，米阵大乱。毛头祖师在敌楼上望见，鸣金收军。郝鸾　
等也至城边，关上炮石如雨点，只得回了本阵。吴爷亦收兵入营，与各位将　
官记功，摆宴作贺。　
　　　　　且说米营见头阵损兵折将，米贼着急，与军师计议。毛头祖师道：“主　
公勿忧，汉营中不过是勇夫耳。如今不与他斗力，只与他斗智，今晚预备他　
明日之事，待臣略施小术，排一阵势，引他杀入阵来，那时管教他个个遭擒。”　
米贼等齐说道：“全仗军师法力。”当日毛头祖师升帐，点值年太岁樊左、　
小金刚袁升领兵五百，俱战装赤发，披着头，朱红涂面，身穿红甲，手执红　
旗；又点青夜叉王贵、潜小豹伍盛领兵五百，俱要青甲，手执青旗，青面；　
又点百步星邹成、入地蛇花龙俱要粉面，白甲白旗；又点黑天王吴成、铁头　
和尚姚奇，领兵五百，要黑面，黑甲皂旗；又点五鬼星李元、白日鼠薛求、　
丧门星张虚、吊客星毛进、花头冯布、金猫眼徐明、狠如虎徐亮、斗杀鸣潘　
锡八员将官，领兵三千，俱要金盔金甲，黄面黄旗。备办齐整，明早五更时　
听调。众人得令，各各准备。　
　　　　　只听五更炮响，毛头祖师与史、曹、周三人领兵出关，命青、黄、赤、　
白、皂五支鬼兵，各执方位，列成一阵图，当中设一将台，这怪物披发仗剑　
作法已毕，命花拳贾大下战书。吴公命将贾大乱棍打出去，传令放炮，命诸　
将出营，摆开阵势。吴、常、柳、司马先生上将台观看，只见一派黑气罩定，　
悲声惨惨，冷雾漫漫，忽现无数神头鬼脸，仗剑执旗。司马傲问道：“大人　
懂此阵否？”吴爷道：“老夫幼习阵图，从未见此怪阵，望先生指示。”司　
马傲道：“此阵名为五鬼迷魂阵，乃妖人邪术。”吴爷道：“老夫累经征战，　
从未见此妖邪战阵，这便如何是好？”司马傲道：“不难，自古道：‘邪不　
胜正’，待贫道去破他。”即便传令鲍刚、王常，带领三千人马，悄悄抄过　
敌营之后，抢他关寨，阻住贼人去处，如有走漏消息者处斩。又令周龙、周　
顺、曹双、陈雷、焦豹，共领五千人马，排列左青龙而右白虎，前朱雀后玄　
武，中央戊己勾陈，亦按五行生克。听号炮一声，一齐各列方位，杀人违令　
者即斩。自同郝鸾马俊带领五百人马上前去破阵，道：“吴大人守营，但见　
我将阵一破，可连放号炮，不可有误。”吴公道：“谨依法令。”吩咐起鼓。　
　　　　　司马傲左手执旗，右手仗剑，只听得三声鼓响，步出阵前。只见来了一　

…　　93…

个道人，面如黑铁，尖嘴獠牙，头带玄冠，身披鹤氅，手中仗剑，杀气冲天，　
坐花斑豹飞奔而来。司马傲一见，便说道：“道友请了，你我俱是方外之人，　
何必来在这战场中自讨烦恼，劝道友速回山中，修身养性，成其正果。”那　
道人一听，怪眼一睁，开口道：“你是那方小道，敢来说吾，吃吾一剑。”　
司马先生把剑架住，笑道：“非是贫道多口，只可惜你千年修炼，若不听吾　
言，只怕枉送性命。”那妖道听了，不觉动起气来，也不回言，连砍数剑。　
司马傲道：“孽畜好生无礼，我将好言相劝，你反不知回避，贫道只得开杀　
戒了。”执剑相还，战不数合，妖道勒着坐骑，道：“你有何本事，敢进吾　
阵来？”司马傲道：“今既到此，自然破阵方回。”即飞步追赶那妖道。妖　
道急急下骑，上了将台，令牌一拍，四下烟云密布，飞沙走石如神嚎鬼哭，　
内中还有火焰飞腾，豺、狼、虎、豹、蟒、蛇、怪兽，奔来捉人，此时天昏　
地暗，月色无光。司马傲把口一张，吐出一朵金莲，却有三丈光华，照定后　
面军士，遂喝道：“怪物休走。”“呱啦”一声霹雳，后来烟消火灭，雾散　
云收。吴爷见黑气一散，说声：“放炮！”“扑通”一声炮响，阵中司马傲　
把手中剑一招，那五路兵一齐进阵，真是犹如削菜切瓜果，是逢刀的头如瓜　
滚，着剑的血似江潮，枪挑的两脚朝天，鞭打的饿狗扑食，火烧的焦头额烂，　
马踢的似粉如泥。这叫做魑魅魍魉，怎见得天神天将！原来那些贼将在乌合　
之中，一无所纪律，各处逃生。回至关前，只见关上换了旗号，慌得走头无　
路，四散奔逃。又听得一声炮响，左有鲍刚，右有王常，安排三千兵马，两　
头围住，一个也走不掉，终被擒拿。只有那毛头祖师见破了阵，心中着慌，　
即便逃走。谁知司马傲赶来念起咒来，毛头祖师才要土遁逃去，却被司马傲　
把手一撒，一个掌心雷响，如天崩地裂，唬得千军万马，魄散魂消。只见火　
光万道，火中有个东西，象个黑驴子在地下乱跳，跳到司马傲面前，就如哀　
求一般的。司马傲道：“你这个畜生，一念之痴害了百万生灵，饶你不得。”　
就一剑挥了两段。大家一看，却是个九尾黑狐狸。吩咐军士拖了。吴爷、郝　
鸾等会兵入城，围住贼将家眷，老幼尽皆拿住。吴爷就在王府坐下，众将献　
上妖兵首级，报功记簿，又将生擒的贼眷查明注册。王常又押到三犯曹若建、　
阮氏、曹代。他三人自从劫了法场，便投表兄张澄。接着米贼反至山海关，　
结连贼寇，原想百年快乐，谁知今日之难。时有风林在旁边禀道：“这三犯　
望大人赐与卑职发落罢。”吴爷依允。风老爷将三人带出，审明是他奸计，　
曹若建等羞惭无辩。即命刀斧手绑出，碎剐其尸，此乃淫妇奸夫之报。吴爷　
查明贼犯，吩咐收禁，打造囚车起解。司马傲吩咐将妖人架火烧了，命军士　
将关内被杀之人埋葬，清查府库，出示安民，犒赏三军，留一将官守此关。　
料理数日，传令班师回朝。　
　　　　　诗曰：　

　　　　　　　　　　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声。　

　　　　　且说柳绪在金家为子，倒是丰衣足食的，这叫做无巧不成书。一日在庄　
前闲步，忽听得三三两两的人说道：“新闻年年都有，不似今年太多。昨日　
进城，看见府前一张榜文，却是皇帝的公主抛打彩球招个驸马，忽然不见了。　
后来有一个冒名的假驸马，姓史，已经三法司审明，皇上传了旨意，寻访真　
驸马还朝。”又有一个人说：“米丞相弄了个刺客进宫行刺皇上，亏得有个　
大闹东京的强盗，叫做什么玉蝴蝶马俊，飞进宫中，救了圣驾，把刺客杀了。　
如今那强盗封了大大的官儿。那米丞相已经叛出边关，若杀到这里来，连我　
们还要跑呢。”柳绪听了，想道：“原来是米贼害的，据此说来是真事了。”　

…　　94…

便回家，过了一宿。次日禀过金老夫妇，换了衣巾，骑了驴子进了城。来到　
府前，果有多多少少的人在那里念的念，看的看。柳绪挤入人丛中，即将榜　
文前后细细看明，心中大喜，急急回到家，就对金老夫妇说道：“我受你老　
父母大恩，终生感激不尽，我有一句话，实实对你说，我是当今皇上的驸马，　
礼部尚书的公子，姓柳名绪，因逃难流落在此，蒙二位父母收留，恩重如山。　
今日孩儿进城，看见皇上榜文，方知奸贼已反，寻我还朝。只是不忍舍下二　
位大恩人，不若收拾同我进京，共享富贵罢。”金老夫妇听得，连忙跪下。　
柳绪即忙扶起，三人欢喜之至。即收拾些软细物件，诸事已毕，去报知里长，　
同到府前禀知太爷。知府迎接柳绪上堂，太爷待柳绪换了衣服，一面准备车　
马，又差官员兵卒护送柳绪与金老夫妇进京。　
　　　　　一日到了都中，天子知道，着礼部排执事迎接入朝。面圣已毕，天子大　
喜道：“因朕不明，致卿受苦，着众卿家送驸马回府。”各各谢恩出朝。　
　　　　　天子退朝回宫，说与娘娘太后知道。太后娘娘大喜，即传工部、礼部二　
位官员，速速准备应用物件，不得缺少丝毫，并择日完婚。那些官员谁不到　
驸马府来贺喜？常让在书院闻知此信，即忙前来相见。二人携手，悲喜交集。　
相坐茶罢，各诉离情，二人深感不已。当晚备酒对饮，直至更深，抵足而寝。　
次日常让辞回。　
　　　　　到了吉期，太后命内臣将金玉嫁妆赐送驸马府，拥列得花团锦簇，玉映　
朱辉。又有老太监、小内官、宫娥彩女，也不计其数。说不尽千般富贵，万　
种繁华。至晚，公主打扮得金妆玉佩，驾了九凤彩舆，太后与娘娘亲自送到　
分宫楼前方回。只见又是满朝鸾驾，内监、宫娥、文官、礼部、武卫、锦衣，　
喧天鼓乐，笙箫震地送入驸马府成亲。不知怎样热闹，且看下回分解。　

…　　95…

　　　　　　　　　　　　　　　　　　　　　　　　　　　　　第四十八回　众公侯奉旨团圆　

　　　　　　　　话说柳驸马迎接圣旨才毕，只见那宝辇彩舆到门，迎接入厅，行君臣礼。　
　　二十四对宫娥高掣花烛，送入洞房，方行夫妇之礼。合卺交杯，共入销金帐　
　　　内。这一夜欢娱，真是占尽天下风流，人间极乐，不能尽说。　
　　　　　　　　次日礼部众大臣引柳绪入朝谢恩。天子大悦，命柳绪入宫朝见太后与娘　
　　娘。见礼赐宴，辞别出宫。又谒见诸王太子并皇亲国戚、四相、九卿、六部　
　　众朝臣，已毕，个个俱来拜贺，不必细说。　
　　　　　　　　再说吴爷领师回朝，将到都城，传令放炮，大小三军，安营下寨。天子　
　　出城迎接，吴、常、柳三位将军滚鞍下马，俯伏道旁恭请圣安。君臣入城，　
　　细奏叛贼情由，托赖圣上洪福，天下太平。天子传旨，赐宴庆功，朝散。　
　　　　　　　　却说常让柳绪都见父亲，会过诸将已毕，各诉离情，大家欢喜不提。　
　　　　　　　　再表吴爷，次日把诸将功劳簿并叛贼花名册请旨定夺。圣上观毕，即封　
　　官加职。圣旨一下，当驾官开读诏曰：　

　　　　　　　　　　　　　吴兰封为晋国公，荣封三代，妻封晋国夫人，食禄万户。　

　　　　　　　　　　　　　　常洪封为大司马，妻封一品夫人。　

　　　　　　　　　　　　　柳滂封为大司空，妻封一品夫人。　

　　　　　　　　　　　　　　司马傲封为护国军师。　

　　　　　　　　　　　　　　马俊封为安宁侯。　

　　　　　　　　　　　　　郝鸾封为宜卿侯。　

　　　　　　　　　　　　　鲍刚封为徐亭侯。　

　　　　　　　　　　　　　孙佩封为新亭侯。　

　　　　　　　　　　　　　风林封为光禄寺正卿。　

　　　　　　　　　　　　　曹双封为威武将军。　

　　　　　　　　　　　　　　陈雷封为镇远将军。　

　　　　　　　　　　　　　王常封为破虏将军。　

　　　　　　　　　　　　　焦豹封为伏虏将军。　

　　　　　　　　　　　　　周龙封为平虏将军。　

　　　　　　　　　　　　　周顺封为定虏将军。　

　　　　　　　　　　　　　滕端封为户部左侍郎。　

　　其余诸将俱封赏，不必细说。　
　　　　　　　　吴爷等俱已谢恩。司马傲不受官职，乞归白鹤观中居住。圣上传旨，赐　
　　香火田三千亩，又命光禄排宴，尽兴方散。到次日诸臣谢恩。又奏叛贼已被　
　　生擒，实赖皇天佑护，皇祖厚福，理宜祝告天地祖宗。奉旨将各犯绑至太庙　

　　　　　　　　　　　　　　　　　　　　　　　　　　　　　　　　　　　　　　　　　　　　　　　　　　　　　　　　　　　　　　　　①　
　　生献已毕，着刑部押赴市曹。首犯米中立寸剐烹醢　，周明、曹兵、史德明、　
　　张奎、刘栋等俱皆凌迟处死，余者斩首示众，入朝缴旨。马俊跪奏道：“臣　
　　保举一人，开封府知府雷震雷照丹，才高优异，讼简讼清，乞圣上擢用此人。”　
　　天子准奏，着吏部行选引见。有行人司领命，即刻起程。马俊又吩咐行人司　

　　　　　　　　　　　　　　　　　　　　　　　　　　　　　　　　　　　　　　　　　②　
　　　向对雷知府致意：“致意我向日曾拜过他，释犯罗辉庵不知可曾开活否？我　
　　今有黄金二千两，相烦带去叫雷知府转交罗先生收纳。”行人司领喏，上马　
　　如飞去了。　

①　烹醢　（p　ēnghǎi，音砰海）——古时酷刑。烹，用鼎镬煮杀人；醢，把人剁成肉酱。　

②　向日——往日。　

…　　96…

　　　　　　　吴爷差家将回杭州请夫人小姐进京同享荣华。柳老爷也接夫人来到，夫　
　　妻母子相会，欢喜非常。迎进驸马府，朝见公主。公主拜见公婆，开筵庆贺　
　　合家欢乐。次早婆媳入宫朝见太后与娘娘。内宫赐宴，宴罢谢恩归府。真乃　
　　是享尽人间富贵。一日驸马梦一凤凰飞来，公主怀孕生下公子，眉清目秀，　
　　长成十二岁，连登科第，后来世代荫袭不提。　
　　　　　　　再说常洪，也差家人迎接夫人来到，夫妻公子相会。孙佩也差家丁回到　
　　开封府，收拾住宅，并请风老爷、夫人、小姐进京。那郝鸾差人回洛阳，带　
　　些银子与老苍头，修理祠堂，赎回住宅。这司马傲一日见驾辞回，归山修道。　
　　天子留他不住，司马傲谢恩驾白鹤腾去了。众臣见了，无不嗟叹。天子传旨，　
　　着工部在白鹤观装圣仙像。圣上封他为灵机妙道普济真仙。又着鲍刚、马俊、　
　　郝鸾三人致祭。三人奉旨致祭。只听得空中司马仙师身骑白鹤，说道：“三　

　　　　　　　　　　①　
　　位贤契　，听吾吩咐：自古道：富贵无穷，光阴有限，所以贫道逍遥物外，净　
　　观山水。　
　　　　　　　诗曰：　

　　　　　　　　　　　　　朝游碧海暮湘江，袖里乾坤日月长。　

　　　　　　　　　　　　　丹成九鼎蟠桃熟，云近蓬莱是故乡。　

　　众皆听了道：“原来是上界神仙。”各各拜谢。仙师又道：“你三位英雄，　
　　功成名就，留此宝剑无用，且此物不能随人留凡间，速还贫道罢。”三人取　
　　了宝剑，双手捧献。仙师把手一招，三剑齐声叱喇一响，化成三条金龙，飞　
　　绕而上去了。仙师收剑已毕，拱手说道：“三位贤契安享荣华，各宜保重，　

　　　　　　　　　　　　　　　　　　　　　　　②　
　　后会有期。”言讫飘然而去。众人散讫。　
　　　　　　　再说雷照丹奉旨前来见驾，圣上见他为官清正，封为谏议大夫。谢恩出　
　　朝回署。次早马俊来拜雷爷，忙迎接见礼。雷爷说道：“自别尊颜不觉数载，　
　　且喜大人位登极品，尚未恭驾。那日吩咐罗辉庵之事，已领教放了，赐他千　
　　金，彼甚感谢。”　
　　　　　　　马俊道：“向蒙大人相待，故在圣前保举，特报知遇之恩。”雷爷方知　
　　马俊保举，当即叩谢。一时共饮，尽欢而散。次日回拜不提。　
　　　　　　　　当今正是大比之年，天子点了主考去选奇才。三场考试已完，会元却是　
　　常让，殿试又中了状元。天子见他青年美貌，又是忠臣之子，龙心大悦，特　
　　赐锦袍玉带，金花御宴，游街三日。此时各家府眷，俱已接到京中，吴公的　
　　小姐已许配常让。常让又是吴公的外甥，又是女婿，新中状元，两家好不欢　

　　　　　　　　　　　　　　　　　　　　　　　　　　　　　　　　　　　　　　　　　③　
　　喜。常公择吉完姻，吴公备办妆奁　。已到吉期，宝马香车，花灯鼓乐，天子　
　　钦赐銮驾，又差四相九卿，又有三百进士，俱是大红吉服，前来贺喜，大排　
　　筵宴，庆贺花烛，送入洞房。又有交好郝、鲍、马、雷、风、柳、曹、王、　
　　孙、周、陈各位代劳款客，欢乐通宵，客散不提。　
　　　　　　　次日新人梳妆拜见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