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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卿倚国 作者:碎罄(晋江2013-12-15完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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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
  
  凛风是被娓娓这两个字叫醒的,“可是到了?”
  
  娓娓没有说话,兀自下了马车,凛风也跟了下去。娓娓示意凛风付车钱,凛风遵从了,车夫驾着马车从来的路回去,两人无言目送着马车消失。
  
  “还有一段路程,你是怕有人跟踪吗?”凛风看娓娓走了,忙跟上去。
  
  娓娓还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听说所有接近这湖的人都离奇死掉了,而且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所以为人们都说这湖中有吸人精魄的妖魔,故称‘幽冥湖’。有很多来这儿的人还没有看到湖,就因为身体剧烈不适都回去了,看来我的身体还算健壮。”凛风故作轻松地说,注意力却都在娓娓身上。
  
  娓娓走入了一片小树林,轻车熟路,“不是因为你身体健壮,是因为你跟我在一起。我被师父炼成了一个毒物,与我待久的人会中毒,所以接近我的人都得先服解药,而你没服,恰这幽冥湖外的瘴毒含有我身上这毒解药的一种成分,你才无事。”
  
  娓娓与林峰走出竹林时,已见到了所谓的幽冥湖,这湖并不如名字一般恐怖,却有着一番秀美。由于阴天,有些闷,湖水显得很平静,但不是死寂,因为时不时会有一群水鸭游过,在湖面勾出一道道水痕,安宁极了。
  
  “快下雨了,你若执意留在岸上,那我先走了。”当凛风望着湖面出神时,娓娓不知何时上了一只小船。
  
  凛风忙登了上去,“哪来的船?”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幼稚,“我来划!”凛风从娓娓包着棉布的手中夺过了船桨。
  
  “去那个岛。”娓娓指着远处的那个小点。
  
  凛风便划了过去,他肩上的伤并不止于让这两人忧心。
  
  当小船靠在岸上时,娓娓先跳上了岸,“等着。”说完,走进了树林里。
  
  凛风立于船上,打量着这座岛。远看显不出来,但到了近处才发现这里有多大,虽说只有一片密林,但以他多年行军的眼睛看,在密林里建座庞大华美的宫殿绝对不成问题,况且这是娓娓的岛,从无人踏足,就更能说明这岛上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想着,娓娓便走了出来,捧着一把白色曼陀罗花跳回船上,用针线穿在凛风衣袍下摆,又递给凛风一枚金色丹药,“一直带着曼陀罗花,上了岛不要杀生,否则我也保不了你。”娓娓与凛风跳下船,将船拴在木桩上,“只有这一条船,别弄丢了,岛上的东西不够用一辈子。”她将自己较为完好的右手伸向凛风,“跟着我,这些树是个阵法,你走丢了我不一定找得到你。”
  
  凛风一愣,有些受宠若惊,但吞了丹药,握住了娓娓的手腕,跟着她,“听说这湖第一次出事是在一年前。”
  
  “嗯,是十三个月前,我、略、月影从毒谷回来,略说要送我一座宅院,却不想他竟送了一座行宫给我。”娓娓没有回头。
  
  “你们感情很好吗?”凛风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那不是因为有两条盘踞着的毒蛇盯着他的缘故。
  
  “嗯,”娓娓随口答道,“求同生,亦求同死。”
  
  娓娓突然想起五年前在毒谷,师父病重时给了她和辽略一个任务——于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在毒谷存活一个月,并给他们下了悔情蛊。
  
  那时为了对抗山涧的两条巨蛇,娓娓和凛风引了满谷的毒虫来,正逃命时,看到了一个年纪与他们相差无几的人与他们反向而行,辽略心下不忍,便与娓娓冒死救了那人 ,辽略还以为那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因那人虽也是师父的弟子却无名无姓,娓娓见玉轮当空,又见那人模样清冷,似月般风华,便称其“韩月影”。
  
  正是因为满月当空,辽略和月影身上的悔情蛊突发,仅娓娓一人无事。二人痛得死去活来,娓娓求他们后悔爱上心中那人,他们竟一齐拒绝,只让娓娓一剑杀了他们。娓娓不忍,见他们似在发冷,便生气了火,谁知道全然无用,娓娓便抱住了她们两个,用自己的背贴近火来保持自身温度,渐渐三人拥在了一起,辽略和月影的痛苦减轻了许多。
  
  当发现月影是个男子时,辽略误以为他倾慕的是娓娓,差点一剑杀了他。但当娓娓挡在月影身前,笑得差点直不起来腰时,辽略才明白,月影爱的,其实是自己。
  
  “娓娓,我愿作一堆柴,燃烧尽自己,只为你驱散严寒。”当辽略看到娓娓背上的灼伤时,曾这么说。
  
  “不,不必了,柴烧尽了,就没有了。”
  
  “那你想让我变做什么,什么都可以的。”
  
  “那你就作一做宅院吧,待我累了,倦了,伤了,你都会在那儿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暴刷存在感




☆、家国堕,欢爱薄

  娓娓想着,脚步慢了下来,林子,也快到了尽头。
  
  “有酒吗?”娓娓问凛风。
  
  凛风从怀里掏出一只极小的酒囊,“挺烈的,你别……”
  
  可娓娓直接夺过,仰头饮下了大半,才还给凛风,凛风浅抿了几口。
  
  喝过酒的娓娓脚步有些乱,甚至踩折了几朵白色曼陀罗花,但最后,还算顺利地进了行宫。
  一进去极为空旷,像舞场一般,可还未等凛风看清,娓娓就迅速抽出了他的佩剑,奔到了舞场中
  央。
  
  竟是一场剑舞,长剑滑过雪白的丝绸,冷傲中透着柔情,青丝焚心,明眸竟将烛火生生压了下去,染血的双手,令招招式式含遍决绝。
  
  一声雷响,狂风冲开了所有的门窗,从大殿的各个方向直逼娓娓。娓娓停下动作,剑却指着凛风,青丝白裙舞得张狂。这一瞬,凛风都怕这朵白色曼陀罗花受不得风雨,折在自己面前,想去扶住她。
  
  “父皇,”娓娓的声音轻柔,“你说,我这一舞有没有母后当年的风采,抵不抵得上母后的万分之一?”娓娓嘴角扬起的妩媚弧度,颇有撒娇的意味,“你说,你说啊,往日母后起舞,今日我代母后起舞,可是不好看?”娓娓又急又恼,丢了剑,“说啊,说话啊父皇,母后,你说呢?为什么不理我,干嘛不理我,又不理我!”娓娓不掩泪,却跪坐于地上,“为什么扔下我,你和母后总是这样,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
  
  凛风抱住了娓娓,这个人儿又在抖,虽是轻微的,却足以让他心疼,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冷傲的女子落泪,而这个冷傲的女子,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落泪。
  
  “父皇,母后,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最爱我的。我还记得,儿时我最爱甜食,但又牙疼得直哭,父皇你就骗我说天下的甜食都被我吃光了,又不许宫里用糖做菜,连母后最爱的芙蓉甜羹都做不成。你怕走漏消息,便亲自溜到厨房为母后做芙蓉甜羹,其实我都知道,否则,我怎会不再吃甜食?所以父皇,你这一生只骗过我一次,可就这一次,你竟毫不犹豫,母后也无半分踌躇,便扔下了我,又扔下了我……”娓娓又哭又笑,攥着凛风的衣襟,后面的声音渐渐不可闻。
  
  凛风低头抚着娓娓的脸,因灌了半囊酒,娓娓自然有些不胜酒力,脸颊终于有了血色,又哭了一阵,身体也再不如寒冰一般,青丝安静的伏在她的肩上,少了杀伐之气。
  
  他慢慢地,吻上娓娓的唇,阻隔了她的哭声和笑声。娓娓很茫然,但生涩地回应着拥她入怀的人,似乎,世界都有了温度,不同与父母的温度,而是,一种类似于曼陀罗花的温度,若有若无,有麻痹的功效,让人流连忘返。
  
  凛风一只手摩挲着娓娓的青丝,另一只手向下游弋,到了娓娓的腰部,凛风的唇,吮尽了娓娓脸上的泪水……
  
  两人似乎都不知道,殿里殿外,开满了白色的曼陀罗花,香气幽微,闻之欲醉,可以麻痹伤痛,但有毒……
  
  窗外的倾盆之雨已转小,凛风被穿堂的寒气惊醒,伸手摸向身边,却没了娓娓的踪影。
  
  “娓娓!”凛风直接跳了起来,环顾四周却依旧找不到娓娓,甚至连半落的白裳都不见了,凛风心底一寒,忙披了外衣在空旷的行宫中寻找。
  
  珠帘暗烛,纱窗孤灯,隐约处,有个白衣女子,翩跹而舞。举手投足,纤腰曼舞,眸底微湿,含情脉脉,略带凄凉意。珠帘外,躺着只酒囊,原是娓娓偷了凛风的酒,灌醉了自己。
  
  凛风见珠帘旁有一张琴,便擅自走了去,应舞而奏。不过片刻,娓娓停舞,挑了珠帘,掀了纱窗,款款而来。
  
  “这是我父皇未附我母后的舞特意置的琴。”娓娓的手覆在凛风的手上。
  
  其实凛风在看到娓娓停舞的刹那就停了琴,现在感到娓娓冰冷的手,心中一痛,忙捧起这双指尖带着伤口的手。
  
  “当时,可没有一地的白色曼陀罗花,不过现在有了,你看,美吗?”娓娓侧颈,示意凛风看着片白茫茫的花海。
  
  在凛风眼中,这片花海刚刚似乎并不存在,是现在才有的,不过怎么可能呢,他摇摇头,想来是刚才自己一直在看娓娓,而忽视了花海。
  
  娓娓眼帘低垂,似醉非醉,由于她跪坐着,所以青丝落了一地,白裙与百花圣洁,而这一头青丝,则有说不清的娇柔与魅惑。
  
  凛风沉醉了,不禁抚上了娓娓的颊,凑了上去 ,将自己的气息吐在了她的发际……
  
  娓娓垂首一笑,似是娇羞的样子,却不知不觉褪了白裙……
  
  这夜的味道,很诡谲……
  
  白色曼陀罗花,可以麻痹伤痛,不仅有毒,甚至会让人产生幻觉……
  
  更有甚者,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娓娓,你冷吗?”凛风为怀中的人披了白裳。
  
  娓娓摇摇头,“你呢?”
  
  “我不冷,”凛风抱紧她,将给自己的手掌放在木板上,“地板很凉,我以为,你会冷。”
  娓娓将五指放在地板上,而没有把掌心贴上去,“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凛风笑着吻上娓娓的手,“因为你的指甲太长,如此,是你的指甲接触到外物,而非你的指腹,你自然感觉不到。”
  
  “可是这样,很安全。”娓娓望着凛风手中的自己的右手。
  
  “生命有了裂缝,阳光才射的进来啊。”凛风将自己的脸贴近娓娓的脸。
  
  娓娓思索了一会儿,“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
  
  “只要你肯说,我就相信。”凛风贴上了娓娓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真情错,相识陌

  “平岸小桥千嶂抱,柔蓝一水萦花草。茅屋数间窗窈窕。尘不到,时时自有春风扫。
  
  午枕觉来闻语鸟,欹眼似听朝鸡叫。忽忆故人今总老。贪梦好,茫然忘了邯郸道。”
  
  这是在一个月后,斑驳的树影下,吊床上的娓娓枕着手臂吟出的词赋。那日,春意阑珊,有些暖意逼人的味道,娓娓浇过的林木,还散发着淡淡的浣纱般的清香,恰衬着娓娓今日的白衣。
  
  仙境一月,平淡闲适,尘世一月,却不知是何般光景。
  
  凛风知道娓娓不愿入世,也不愿让他入世,娓娓给了他信任,他却无法送娓娓安然,他不想让娓娓知道他对尘世的牵挂,所以只得到一僻静处,用树枝在沙地上勾勒络绎国与零丁国的地图,分析天下战事。
  
  起先几日,这地图会被上岸的水鸭踩乱,但过了几日后水鸭就选择了在别处上岸,凛风曾不露声色地问过,娓娓只说那是因为水鸭筑巢了,但凛风却不知道是谁把水鸭的巢筑在了别处。
  
  花开花榭外,天地合奏一曲《雨霖铃》,凛风执酒立于廊下望着天雨,眉间透着掩不去的忧虑,没有注意到娓娓已将饭菜摆在了案上。
  
  “想来我被你带出络绎皇宫的消息天下都已知晓,略此时定也收到了凤火蝶衣,知道我在花开花榭,他不会来,因为岛上密林的阵法随时会变,只由我控制,但他会怀着报仇的心思攻打络绎国。”娓娓为凛风披上披风,“且你的国君想统一天下,天姿国灭,另两国之战已是必然,你若担心,就回去吧。”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凛风转身,握住了娓娓的手。
  
  “你放心不下,我也不想强求,更不想让你抱憾终身。”娓娓垂眸,当再抬起眼帘时,真诚已将刚才的算计覆盖,“你不妨每月回来陪我三天,陪我度过悔情蛊发作的夜晚,不算过分吧?”
  
  凛风知道,娓娓对他于她的牵制已猜到几分,她这样做,不过是让他放心,让他明白,她不会帮辽略。凛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仅仅拥娓娓入怀,连同他不曾发觉的那抹冷笑。
  
  第二日清晨,凛风撑船出了花开花榭,待小船触到河滩时,凛风望着花开花谢的方向,忖度良久,将小船藏了起来。
  
  他终是,不信她的。
  
  藏好后,凛风叹了口气,走进了竹林。
  
  “假作真时真亦假,情到浓时情转薄。”树后一个绿衣女子学着凛风的样子叹了口气。
  
  花开花榭中,没有娓娓的踪迹,只有一只寒鸦向北方飞去,其实昨夜,就有一只寒鸦飞去了络绎国方向。此时,花开花榭里,只有那个绿衣女子在忙碌。
  
  零丁国,侯府。
  
  侯馨的病已有好转,至少,她能对外界事物有反应了,所以她会冲着握着娓娓送来的用贝壳做的小兔子的侯岳微笑。
  
  梧桐树下,那着藏蓝衣袍的男子执一新制的白螺酒壶,笑望满月,“月影,每逢悔情蛊发作时,你看到的,都是我吗?”这样柔和的月光,都洗不净他身上的傲岸。
  
  他身边那白衣男子本是半躺着,听了这话,猛地坐起来,刚才阴柔的面孔晕了怒气,“你是在质
  疑我吗?”
  
  辽略笑了,颇有傲视天下的意味,“我从未质疑过你,只是你还不知,悔情蛊真正的威力。”
  
  来年的东风,到的颇早。零丁国大军,仗威武之势,疯狂南下。
  
  平末城,是络绎国都玖沥城的门户。平末城位于玖沥城的西北方向,是从零丁国攻取玖沥城最近的道路。平末城东、南两面环山,偏在东南角处有一去往玖沥城的走廊之地,所以只有拿下平末
  城,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玖沥城下。
  
  因络绎国各代君主也发觉了这个问题,便重视起了平末城的城防。恰平末城北有条河,便加宽了河道,竟成了一条非驾船不能过的大河;又在平末城西大肆伐树,改成了一大片草地。以此,北有大河之险,西边旷野视线无阻,也不至于有敌军埋伏,东、南两座山更是天然屏障。
  
  “也就是说,只要在平末城中死守,因临近玖沥城粮饷不缺,便足以拖垮敌人。”娓娓将茶水隔案递给凛风,自己跪坐在他对面。
  
  凛风参战已近一个月,络绎国竟依旧节节败退,零丁国大将侯岳已率兵打到平末城。凛风不禁对娓娓起疑,因为多数时候他都与娓娓把酒笑谈江山,甚至有些时候他都佩服娓娓的军事才能,若他们真在战场相遇,同为一军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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