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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嫁 作者:泉青叶(潇湘2013-02-20完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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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纪青一眯眼,“就凭你小时候的尿布是我洗的!”自己五岁入宫时,他还只是一个嗷嗷着只会哭吃拉的奶娃,却意外的喜欢粘着自己。自己一抱,他就不哭;交给奶娘,他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于是,学习的间隙,自己总是被他的奶娘求着来抱抱他。于是,不可避免的被他拉了好几回。
  而那时的赵纪青满脑子已都是娘亲教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理念,于是每次被他拉了尿了都是自己洗。
  这些曾经无奈的记忆如今再提,居然成了支使他的最好武器。
  龙炎恼羞成怒,握手成拳就砸在了桌几之上,饺子顿时变成烙饼,“你抢了我的娘,你不该洗吗?”他的娘,抱他没三天,这个大混蛋就回京了。于是,他小小年纪就只能由奶娘抱着哄着。他不记得小时候是不是粘过这个大混蛋,他只记得有记忆开始,他只有在粘着这个大混蛋的时候才能借机多看亲娘一眼。
  否则,他从亲娘那里得到的永远是,“回屋!”“念书!”“射箭!”等等等等。
  现在那个大混蛋居然还有脸提小时候的事情!那他怎么不提他自己是如何的招呼不打一个就一走了之!
  龙炎探身半趴在桌几之上,一伸手就揪住了赵纪青的脖领,“我从三岁学着自己埋下暗线,为的是在那些比我年长的兄姐使出的明里暗里的谋害之中存活下来。你是我的血脉至亲啊,你不曾出手帮忙不说,先是一走了之,现在回来了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我贡献出埋了多年的暗线?”
  他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他们的母亲是双胞胎,他们同样继承了父亲的眸子,可为什么他没有继承同自己一样对亲情的渴望!
  龙炎的眼泪几乎溢满整个眼眶,“你知不知道,如果六子今天不暴露,那么我们就完全有可能摸出他们的大本营,从此永绝后患?你的尘杳之疑,连弩之惑,甚至多年来络绎不绝的暗杀,全部都可以一清二楚,你知不知道?!”
  
  




☆、108 有我没她

  赵纪青脸色一正,郑重其事地回道,“抱歉!”
  客观来说,龙炎的方法没有什么不对。如果是他布线,当然也希望在最后的关头才甩出来,否则只能让以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龙炎揪着的手因太过用力而关节泛白,“抱歉?抱歉有什么用?今天只是一个六子丢了命,可是不用等到明天就会有更多的六子被查出来被结束性命。”今日这一战,他们看似赢了,其实却是输了。
  结局未定之前,哪一方的势力暴露过多,哪一方肯定离死最近。
  “你今天救了她不假,可明天呢?在未来不知的任何一天呢?在你所有的势力都被敌人摸得一清二楚的时候,你敢保证能护她到最后?”照他自己的意思,还不如今天先忍痛一番,毕竟为了大局着想,过程中偶尔的牺牲还是必要的。
  赵纪青听得出龙炎的言下之意,一反手腕就把龙炎的手抓了下去,“牺牲谁都行,就是不能牺牲她!”
  龙炎转瞬大笑,嘲笑,“哈,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啊,没你的事时,你天天宣扬什么人人平等,生命最贵。而这一牵连上你在意的人,你立马可以眼睛不眨地说死谁都行就是不能死她?你可真好意思说!”
  赵纪青坦然相对,“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偷不抢,不曾以权迫人,不曾以势压人。我的态度自始至终都很明朗,这天家的一切我从来都没有动过一丝的念头。可若有人以小人之心胡乱猜测,妄想欺负到我的头上。那么,我只能万般不情愿地让他们看看,我即使不是大殿下,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窥测的。”
  本来是想节省一下时间直接找他要一些暗线过来,可既然他介意,那便不要也罢!
  招来老吴一阵吩咐,呼啦啦派出一堆明线暗线出去。上饭庄上茶馆上青楼,曾经他刻意屏蔽的一切消息现在全部不嫌恶心地收回来。
  赵诚回来说,兵部尚书昨日进后宫看望嫡妹了。
  老吴一一记下,“再跟。”
  赵忠回来说,大公主龙珠又到宰相府暂住了。
  老吴想想,也记下,“再跟。”
  阿布回来说,礼部尚书家昨天新买进了一个丫环。
  老吴想记,没记下去,毛笔险些戳进阿布的鼻孔,“那你怎么没干脆查一查那丫环姓甚名谁?”
  “我……”阿布想解释。
  老吴瞪眼打断他,“别注意那些没用的小事,多去跟跟宫中的人才是!”那样大的阵仗,那样周密的安排,除了来自皇室,还能有谁呢?
  阿布委屈地嘟着嘴向外走,“没用吗?我可是觉得那个丫环长得有些眼熟才特意跟上去的呢……”
  “回来!”老吴耳尖地听到,连忙喝回阿布,“眼熟?你看见谁了就眼熟?”阿布救起自己时还只是一个在山林中与野兽为伍的孩子,自打被自己带进赵府之后,见过的也不过是赵府的上下。顶多再加上赵纪青带他出去见过的人,他的周围可以说就那么一亩三分地,他有什么可眼熟的?
  阿布不敢不回身,“义父,那人真的很眼熟……”他虽然不太熟悉在盛京的任务模式,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头绪都没有就瞎跟的人。
  阿布想跟老吴解释清楚,省得义父哪天不高兴又罚他。
  可是,老吴现在才没心情听他的长篇大论,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说重点,你觉得像谁?”如果阿布没说谎,那么只能说明那人像无双城的人。而无双城的人,能来找礼部尚书的人,只有……
  “像那个见过一面的知府千金刘清雅!”阿布终于利落地给出答案。
  老吴眼神一沉,果然。
  知府刘琛从主子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其全家老小包括那日听命动手的知府衙役都已经难逃一死。但主子非要说什么妇女儿童罪不至死,因此只将男眷斩首示众,而将所有女眷发配到了边陲之地。
  他明白主子这是受星小姐当年的教育所影响,所以他明里答应着暗里还是派了人一直从无双城跟到了边陲之地。直到后来,知府夫人宁安死在半路上他才慢慢地开始往回收着人手。
  再后来,一直无事。他便想着,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又是在边陲那样的苦地,想也不能再出什么新花样了。再加上盛京这边也开始事情不断,他应接不暇的情况下也只能暂时先松开那边的监视。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是让那个刘清雅寻到了空子逃了回来。
  阿布在老吴脸色一变的时候,就机灵地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义父,阿布这次做对了是不是?”
  老吴收回毛笔将阿布说的情况仔细记下,“去,接着跟好了。”
  刘清雅这个时候甘冒着“逃犯”的身份来到盛京,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是纯探亲的。
  此时,礼部尚书宁府。
  后院一间不起眼的下人房前,尚书夫人王氏正亲自拉着宁尚书往里走,“反正你跟我走一趟就是了。”
  “荒唐!”宁尚书用力拽回自己的手臂,然后抚平衣襟上的皱褶,“这成何体统!”
  宁尚书看看周围的环境,转身想往回走,“天大的冤屈也得按章程办事!以为私自求见于我就能有特例吗?你太糊涂了!身为正二品官员的夫人,你怎么可以因着所谓的亲缘关系就来拉这个线?赶紧把她弄走,不知道殿试在即,皇上最讨厌攀关系办私事的吗?”
  “老爷!”王氏一个箭步就挡在了宁尚书的面前,声音却仍然压着不敢大起来,“都已经到这里了,你就进去看一看怎么了?这次真的是天大的冤屈!如果不是的话,我会硬拽你来吗?”
  宁尚书不悦地一背手,坚决不看身后,“你到底有没有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冤不冤屈的问题!”而是,她存了这心就已经大逆不道了。想他为官数十载,什么时候徇过私情?如果他是一个那样的人,当年皇上怎么会为他的小女亲自指婚?
  宁尚书拿眼光扫扫守着院门的几个下人,“你说你做的这叫什么事?还找人守着院口?你守着那里只能让暗中窥探的人想到你确实有鬼!”
  王氏急得把手里的丝帕险些绞碎,“真的是有大事,你在这里跟我讲大道理做什么?你只要进去看一眼就会明白的。”
  宁尚书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一向识大体的夫人今天实在有些胡闹,“大事?什么大事能大过最新的会员?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引起另外五部尚书的注意了,现在谁不想先把他抢下来,无论公私。因为只要他如常参加殿试,就凭他在会试中的成绩那一定是状元无疑。”
  “状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现在跟我进去。”王氏打断他的话,急得上来又想硬拽。
  宁尚书一跺脚,“他可是无双城来的状元!你不是一直叨叨着清雅大了该谈婚论嫁了吗?这位状元我看跟清雅年纪相当,样貌也是不俗。只要我现在再努把力,待到他中状元之时,再求一个指婚,不是很好?”
  “好个屁!”王氏急得大声爆了粗口也不自知,“你知道清雅最近的情况吗,你就一言堂的架势想为她求旨赐婚?你怎么就知道你看起来是好的事情对于清雅来说就不是毒药?”
  宁尚书被夫人插腰数落的姿势吓了一跳,这到底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还有,夫人那肿着的双眼是怎么回事?难道因为那什么亲戚的冤屈哭的?
  王氏此时也顾不得形不形象的了,双手再死抓向宁尚书的胳膊,“走,今天必须跟我进去!”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笃定,或许是她的态度太过坚决,总之,本想忽视的宁尚书这次终于对屋里有着什么人产生了点点好奇。
  沉旧的木门“哐当”推开,黯淡的室内也只有窗台上那一支半截的烛微弱地闪着光。
  窗台下面,一个佝偻着缩成一团的身影进入宁尚书的视线。
  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地盖了满脸。
  宁尚书真的有些奇怪了,他的印象中绝对没有这么一个称得上是亲戚的身影,“这到底是谁?”
  王氏的声音莫名地就添了哭腔,上前走近一步,“她是谁,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
  窗台下的身影听到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来,隔了头发的目光对上宁尚书的,宁尚书的心尖突然就无端地一揪!
  那样的目光……,唯有……
  “清雅,我可怜的清雅啊。”王氏已经哭着将窗台下的人拥在了怀里。
  “外婆——”
  窗台下的正是刘清雅,在边陲之地放羊放了两个月,在四周监视的人退去之后才一路乞讨着逃回了盛京。
  即使一回来就用特殊的方法让外婆见到了她,可她还是不敢轻易地露出本来面目。她这样的行为按律法来说,那就跟逃狱无二了。她恨不得一辈子这样不为人知的躲起来,只要不再被抓回北边放羊,只要能安稳地过完这一生。可是,她不甘心!
  刘清雅一把推开王氏,一溜跪行到了宁尚书的面前,抱住他的双膝痛哭出声,“外公,清雅的父亲母亲,都已经,都已经……”
  宁尚书被突来的状况惊得倒退一步,低头仔细辨认过去,“清雅?”这是他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外孙女?
  刘清雅腾出一只手把头前的乱发挪到脑后,一张瘦削嶙峋的脸露了出来。
  颧骨高突着,眼窝深陷着,下巴尖尖着,皮肤干裂着。
  如果不是轮廓还清晰的话,那么宁尚书只会当眼前的人是哪里逃难而来的难民!这哪里还有一点一年前见过的圆润模样?
  一惊之后是认出,认出之后就是狂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清雅到底出了什么事?安儿呢?你娘怎么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宁安最后一次探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由于相距遥远,两家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倒也不怎么联络。但是,宁安却是每年都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女儿回京小住一阵。
  这新会员出炉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如果再为女儿谋一个状元女婿就好了。这样女儿就算膝下无子,她的主母地位也不会动摇了。再加上新会员也是无双城人士,这样外孙女就算嫁了也不会嫁的太远,那么也算是对当年女儿远嫁的一个弥补了。
  岂料,他的想法才刚刚萌生,他的外孙女就来到了面前,还以这样诡异的情况!
  宁尚书的大怒反而安慰了刘清雅,其实她一路上最担心的就是外公那事事照本宣科的行事作风,会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主动把她供出去。
  所以,她来了,认了外婆,却仍然不敢轻易认外公,也不敢堂堂正正地出现大家的面前。她想的是,偷偷摸摸地先探一探外公的口风也好。这样,即使外公想发作,她也可以求着他不要声张,然后再偷偷摸摸地离开。
  如今外公一脸震怒的样子,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落了下来。落了心,这眼泪落得也更快了,“外公,你可要为清雅作主啊,清雅,清雅……”
  话没能说完,刘清雅一仰头,已经昏倒在地。
  两个月的奴役生活,一路的颠沛流离,不曾踏实的心境,在今天终于找到能给她作主的人后,这一放松,她终于承受不住的晕倒了。
  “清雅!”宁尚书心疼地大喊一声,赶紧抱起她放上了一边的坑端。
  “来人,快来人。”王氏连忙高呼下人进来帮忙。
  又掐人中,又灌热水的,在一位有经验的老嬷嬷翻眼辨认说出只是身体虚弱导致的暂时虚脱的结论之后,二位老人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宁尚书的脸沉得如盛夏的雷雨天,“这到底怎么回事?清雅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怎么也不早些跟我说?”
  王氏一把就把手里的温热布巾甩到了宁尚书的脸上,语气无比悲愤,“我怎么就没想早些跟你说?我昨天夜里才知道情况,今早想说吧,你急着上朝让我等你回来再说。可你这一回来,我拉你来吧,你又千般借口万般理由的。现在倒来怪我说得晚了,你怪得着我吗?你……”
  宁尚书被王氏漫无边际一点都没有重点的说辞说得有点头大,不得不厉声打断她,“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是先把清雅为什么以这样的情况来这里的原因说清楚吧。”
  此话一出,王氏哭得更厉害了,“我可怜的安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宁尚书的心跳顿时慢跳半拍,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事情?
  王氏坐在通铺的坑边上,终于可以大声说出昨晚新知道的噩耗。
  女儿一家早在大年初一就已家破人亡了。女婿及家中男眷被午门斩首,女儿在发配的途中病重而亡,而外孙女则是在委曲求全了两个月后才在忠仆的掩护下寻到空子逃了出来。
  王氏几乎话不成句,“我安儿啊,是多么……守规矩,的一个……唔,人啊。他们,怎么就……唔唔唔,一点活路……都不给呢?老爷啊,你可……一定要……唔唔唔,给安儿作主啊……”
  宁尚书惊得浑身直哆嗦,“斩了?还发配?不可能!这等处决是需要京里的批准才能施行的!这从大年开始,这京里就没接到过一份申请处斩的折子,不可能!”
  宁尚书无法相信。这京里谁不知道刘琛是他婿,宁安是他女。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指婚,这京里的官员哪个不知?如果是他们的名字出现在申请处斩的折子里,他怎么可能不得到一点消息?
  王氏哭声不断,“那是因为发下处斩令的人是大殿下啊!”
  大殿下?啊,是了,听说他就是由无双城回来的……
  宁尚书“扑嗵”一声跌落在后面的椅子上,如果是大殿下,那时他手里还有着碧玉扳指,他确实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利。
  “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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