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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沉浮 作者:周梅森-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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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了,他是精英人物,崔小柔和钱惠人就更是精英人物了。尤其是钱惠人,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用手上的权力挽救了他的前程,而且没把他主动送上门的800万港币看在眼里。港币存单是夹在礼品包里的,见面汇报时,钱惠人和崔小柔都没发现。次日一早,崔小柔就找上了门,把存单退回了。
看到退回的存单,他产生了误会和错觉,以为钱惠人夫妇嫌钱少,以为啥都完了,一急之下,结结巴巴啥都说了:说自己现在实在是太难了,身陷危机之中,砸锅卖铁也只有这么多了。说是一旦在钱市长的帮助下过了这一关,啥都好说,甚至可以把起死回生的绿色田园公司过户到崔小柔名下,自己做副手跟崔小柔干。崔小柔却说他误会了,明确告诉他,这笔钱不能收,但老同学的困难一定帮助解决。
结果真解决了。钱惠人一个批示,国土局的所有封杀令全成了废纸。钱惠人批得很有力度:“用地上的违规必须纠正,但对绿色田园这类新兴民营企业,尤其是搞绿色环保项目的企业,不能一棍子打死,造成重大损失。请国土局和有关部门特事特办,督促该公司依法补办国有土地转让手续,妥善处理!”事情至此,灭顶大劫算是过去了,但接下来的麻烦依然不少,200亩土地的转让金高达2000万元,如果银行不给贷款,他只怕三五年内也付不出,为了搞贷款,他再次找到了钱惠人。
钱惠人见他就笑了,“小许啊,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搞贷款也找我?”
许克明真诚地说:“钱市长,这个公司是您和嫂子的,我不找您还能找谁?”
钱惠人脸一拉,正经道:“胡说,你的公司就是你的公司,怎么变成我们的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我做这个批示是为了保护扶植新兴民营企业,是公事公办,你没必要觉得欠我什么!”继而又说,“资金的事,你自己多动动脑子,不行就让小柔帮你想办法,我出面帮你搞贷款是不可能的,我说不清,你也说不清!”
许克明一点就透,嗣后再不找钱惠人了,只找崔小柔。崔小柔没有推脱,显然是通过钱惠人的关系,三个月后给他搞来了2500万元贷款。
钱惠人这后来找到了他,明确提出了收购ST电机股份的事,不过,口气神情不像处心积虑的谋划,倒像出于公心的忧国忧民,“小许啊,这个ST电机股份怎么办啊?白原崴和伟业国际都准备断臂出局了,你说,谁还有这个本事接盘啊?”
许克明当时并没想到钱惠人会让他接盘,便说:“钱市长,这种垃圾上市公司让它退市也好,白原崴和伟业国际都觉得烫手了,我看恐怕没人敢轻易接盘的!”
钱惠人缓缓摇着头,“说说气话可以,哪能真让它退市呢?真让它退市,买了他们股票的股民怎么办啊?我们宁川市的脸面又往哪里摆啊?还是要救一救它嘛!”这才突然点题道,“哎,小许,你和绿色田园公司来重组一回好不好啊?”
许克明吓了一跳,“钱市长,你……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哪有这个实力啊!”
钱惠人笑道:“你这个小许,咋这么不自信?!你怎么没这个实力啊?你是工商管理硕士,又是事业有成的民营企业家。我想了一下,你们绿色田园的优良资产可以重组到ST电机股份里去,不但能救活这家上市公司,你们也借壳上市了!当然,要做些必要包装,主营业务要调整,不能以房地产为主,要以绿色农业为主,做绿色环保和现代农业的新概念,我和市政府可以在政策上给予必要的支持!”
许克明这才明白了,眼睛一亮,“钱市长,我……我全听你的!”
周梅森《我主沉浮》
二十九
一场以权力为杠杆的资本运作好戏就这样开场了,钱惠人任总导演,策划于密室;崔小柔在幕后执行,操纵着其中的每一个关键细节;他和绿色田园则在台前进行表演。表演时,他就知道,这场戏的成功是可以预期的,权力利润将无比丰厚!
李成文的麻烦是崔小柔惹下的,明知此人是条野狗疯狗,崔小柔仍是头脑发昏,执意与其结盟,事先竟还瞒着他。他是在崔小柔和李成文已就绿色田园的联手炒作达成协议后才知道的,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更愚蠢的是,其后二人又伙在一起炒合金股份和大展实业,落得个双双高位套牢,资金链断裂,把局面搞得简直糟透了。钱惠人私下里明确和他说过:李成文一旦把联手做庄的内幕捅出去,火就要烧到他身上,许多问题都会暴露,他起码涉及两项罪名:一、伙同崔小柔挪用巨额公款牟取暴利;二、泄露政府经济机密。事实也是如此,这些年绿色田园每一次做股票都是得了内部消息的,只要查查当时钱惠人代表政府发表的讲话和相关股票的成交记录就真相大白了,最后一次,他们干脆连赵安邦也牵扯进去了。 刘焕章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石亚南根据事先的约定,随赵安邦一起去了省政府。进门刚落座,水还没喝上一口,省国资委孙鲁生也到了,看来也是约好的。
石亚南感慨说:“那时宁川也真是多灾多难啊,每届班子的寿命都没超过四年任期!赵省长,要我说,你还算幸运,没倒在宁川,反倒从宁川起来了!”
赵安邦沉思着,不无自嘲地道:“起来了,就像毛泽东同志说的,掩埋了同志的尸体,擦干身上的血迹,又继续前进了!但是,回过头总结一下,问题也不少啊!这阵子我一直在想,白原崴这类人和他们的资本积累有个原罪问题,我们这些改革者和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是不是也有个原罪问题呢?恐怕也有吧?!”
石亚南吓了一跳,脱口道:“赵省长,您……您想到哪去了?自我否定啊!”
孙鲁生也说:“赵省长,你不能这么想问题啊,有些人怕是算不得改革者!”
石亚南不明个中玄机,试探问:“孙主任,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鲁生看了看赵安邦,没说下去,只道:“嘿,我也是随便一说罢了!”
赵安邦也没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好了,大家都很忙,咱们言归正传吧,说白原崴和伟业控股!这和你们两位女将都有关系啊。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白原崴怎么突然从文山钢铁公司受让了这么多国有股,竞触发了要约收购?!内中有啥文章啊?你们文山市委、市政府又起了什么作用?钱胖子插手了没有?”
石亚南解释道:“赵省长,这事我清楚,没钱市长啥事,是我和市国资局的同志打了个招呼,市委、市政府其他领导谁都没插手!白原崴主动找到我,我觉得是好事,国有股减持不但是文山,也是国家和省里的既定政策,又是以净资产值转让,我没有理由不支持。况且,我们文山情况也比较特殊,历史包袱重,从银行贷款很困难,又急需资金补充社会保障上的欠债,对困难群体应保尽保,所以……”
赵安邦挥了挥手,挺不客气地打断了石亚南的话头,“银行的事我知道,省工行李行长已经打到我门上来了,情况比你说的还严重,搞不好四大国有银行驻文山的分支机构都会停止对你们的贷款!银行对你们破产逃债的做法很不满意啊!”
石亚南叫屈道:“怎么是破产逃债呢?赵省长,有些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决没有破产逃债的意图!国家有破产法嘛,破产法对债务处理有明文规定!”
孙鲁生说了起来:“要约收购消息出来之后,伟业控股股价连续暴涨,从六元左右起步,大涨小回,持续放量走高,昨日收盘已达到了11元6角3分!”
石亚南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哎,这不是好事吗?总比前段时间连续下跌好吧?这说明股民有信心,看好伟业控股,看好我们文山钢铁公司的前景嘛!哦,赵省长,顺便汇报一下:白原崴对文山钢铁也很有信心,和我交了个底,还让我保密呢:下一步准备筹资20亿至30亿元,收购我们第二轧钢厂,对技改加大投入!”
孙鲁生摇头苦笑,“真没办法,咱白总从来都是拿市场上的钱做自己的事!”
赵安邦脸一拉,“怎么没办法?他白原崴这20亿至30亿元的收购资金怎么筹啊?我分析很可能是发行可转债嘛!鲁生同志啊,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可能性向社会公布一下,看他这只股票还往哪里涨!今年市道疲弱不堪,股民对这种变相扩容很反感,只要事先知道有发转债的可能性,我看就不会这么跟风去炒了!”
孙鲁生眼睛一亮,“哎,赵省长,这倒真是个好办法,当头给他一盆冷水!”
石亚南怔了一下,马上叫了起来:“哎,哎,赵省长,孙主任,你……你们这么干,不……不是存心坑我和文山吗?!白原崴和伟业控股就算发转债也是为了做大做强我们文山的钢铁产业啊!再说,你们省里也不能这样干预市场嘛!”
赵安邦说:“石亚南,你说错了,这不是干预市场,是让信息透明,让已对伟业控股和准备对伟业控股投资的股民享有应有的知情权,体现市场的公平公道!”
石亚南心想,说起来容易,只怕目前哪个地方的书记、市长也做不到!嘴上却言不由衷地说:“是的,是的,赵省长,你和孙主任又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啊!”
赵安邦把话挑明了,“白原崴没有绝对控股权,就不敢这么一意孤行了,必要时,我们将联合其他法人股权,在集团董事会和股东大会上否决他的掠夺行径!”
石亚南心里一惊,不无担心地道:“这不也是制约我们吗?你们该不会否决伟业国际在文山的重点投资计划吧?白原崴可是说了,要把战略重点转移到文山!”
赵安邦毫不客气,“如果超出了底线,当然要否决!所以,你和文山的同志就看着办吧,别怪我事先没打招呼!我这不是行政干预,也是按市场规律办事!”这才说起了破产逃债的事,“亚南同志,第一批破产企业,要从严掌握,不要搞半开半破那一套,那一套不灵了,银行不是傻瓜,没那么好骗,大家都要负责任!”
白原崴做梦也没想到,当证券市场捷报频传,伟业控股的股价成功突破12元成交密集区,向15元历史高位挺进时,孙鲁生会从背后突然给他来上一枪!孙鲁生干得真叫绝,以鲁之杰的名义,在《汉江商报》上发表了一篇分析伟业控股的文章,别有用心地预测说,根据伟业控股做强做大主业的规划和钢铁行业的前景判断,要约收购炒作结束后,伟业控股很可能大规模发行可转债。还将发债额透出来了,大约在20亿元至30亿元之间,这正是他计划收购文山二轧厂的预算资金量。
他希望事情别坏到哪去,但事实上却糟糕透了:在转债利空影响下,嗣后两天伟业控股连续放量跌停,由13元跌至10元5角。第三天上午开市后,又是一个跌停,股价已低至9元4角5分,跌停价上的卖盘高达四千万。
股市收市之后,汤老爷子笑呵呵来了个电话,说是晚上请他吃饭,谈点事。
酒过三巡,汤老爷子说起了正题,“原崴啊,事情不管怎么发生的,反正发生了,我就得认真对待了!我和孩儿们原以为伟业控股能做到15元以上,结果,孙鲁生的利空文章一出,股票大跌,我们手上的两千万流通股全被高位套牢了!”
白原崴吓了一跳,“老爷子,您还当真准备把这两千万流通股卖给我们?”
汤老爷子摆了摆手,“哎,当然不能,这种巨大的损失海天系承受不起啊!所以,我今天就找你老弟商量了,看看能不能不发那20亿至30亿元的可转债啊?我们继续把股票做上去嘛,一起努力,这个,啊,争取一个你我双赢的好结果嘛!”
白原崴想了想,“老爷子,这个声明我还真不敢发,尤其不敢说一年内都没这种计划!您知道的,今年上市公司的主要筹资途径就是发行可转债啊!再说,钢铁的前景如此看好,伟业控股要做大做强钢铁主业也是自然的。不瞒您老说,我和文山方面已经接触过几次了,准备收购文山二轧厂,收购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汤老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笑眯眯地抛出了杀手锏,“原崴啊,这么看来我得成全你啊,得让你们完成对伟业控股的要约收购嘛!你们既然这么看好钢铁前景,又能保证它如此绩优,我觉得还是让它退市,由你们自己好好经营才是!不过你别误会,我卖给你的不是海天系套住的流通股,而是受让的2500万国有法人股,我的受让价正好是你们的要约收购价,一分钱不赚,完全是为了成全你!”
白原崴一下子怔住了,呆呆看着汤老爷子,一口菜含在嘴里,竟忘了咀嚼。
这老狐狸,真他妈的吃人不吐骨头!如果明天老狐狸真带人赶到伟业大厦办了手续,把这2500万国有法人股按要约价过户给他,伟业控股真要退市了,这只主力旗舰就要返航靠岸了,他在国内最大也是最有效的一个资本运作平台就将消失!
于是,这日夜里,两个精通资本市场的明白人进行了一场开诚布公的对话。
白原崴说:“钱市长,您是人所共知的钱上市,懂股市,是这方面的行家,在您面前,我实话实说:我们现在面临着一场严重的危机,可以说是狂澜即倒啊!”
钱惠人点头道:“是的,的确是一场严重危机,但这是你们的危机,狂澜也是你们的狂澜,这我必须纠正!我和文山市政府对此深感忧虑,不过,爱莫能助!”
白原崴笑了,“钱市长,我也得提醒您一下:伟业控股的主营业务可是钢铁啊,而且是文山的钢铁,当真摘牌退市,肯定会影响文山钢铁公司未来的发展!”
钱惠人不动声色,“不错,这一点我和你一样清楚,所以,才深感忧虑嘛!”
钱惠人又说了下去,话里有话,也有气,“白总,不是我批评你,在这件事上,你做过了头!请你回忆一下:你们策划搞要约收购时,我是什么态度?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这么干,搞不好会有退市的风险?你不听嘛,仗着有石亚南书记的支持,非干不可嘛!我想划点股份给社保基金,你还觉得我是和你作对呢!”
白原崴连连点头,“是的,是的,钱市长,我……我当时真是太大意了!”
李成文这条野狗被债主逼得差不多成了疯狗,于东躲西藏的逃匿中不时地给崔小柔、许克明打电话,前几天竟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来了!话说得很清楚:如果本周内还不能帮他融资4000万元,他就到有关部门自首举报。在这种要命的情况下,他准备冒险动用一笔预算外资金,不料,刚和财政局有关同志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动手,石亚南就知道了,就明确阻止了。
不过,石亚南的阻止行动倒也提醒了他:在这种摇摇欲坠的时刻,最需要的是冷静沉着,决不能用新的更大的错误去掩饰此前的错误。于是,紧张而有条不紊的撤退开始了,崔小柔订了机票,做好了随时出走加拿大的准备。许克明坚持最后阻击,正在设法转移资产,并将于李成文这颗定时炸弹炸响之前亡命天涯。这两个关键人物在国内一旦蒸发,李成文的自首举报就失去了意义,起码对他是查无实据。
然而,却没想到白原崴偏在这时主动找到门上来了,给他送来了一个机会!
白原崴道:“不就是融点资吗?有啥不妥的?钱市长,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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