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梦七离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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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音不能说话，所以云离只能看见她激动地扑到光壁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看到她像动物一样纯真的表情，他又忍不住笑了，“那，我们一言为定。”
　　
　　寻音点头如捣蒜。最后一颗糖果啊，犹如她的灵丹妙药。那是能让果果实现她一个愿望的好东西。果果那么厉害，又是灵界的大殿，应该无所不能，这些天，她要好好想想怎么许这个愿望。寻音自己正想得欢快，忽然看到光壁外的云离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兀自出神。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了一朵紫色的小花，亮闪闪的，似乎正在咧嘴笑。寻音疑惑地想，为什么刚刚都没看到，这朵奇怪的花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妖怪！她很快得出了结论。
　　
　　更灵异的是，她听到这朵花说话了！“漂亮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云离俯下身，轻轻地把它捧在手心里，“你，还在这里。”
　　
　　“嗯，我被漂亮姐姐救下以后，就一直在天尽头好好地生活。”小花朵看了看四周，“哥哥，那个姐姐呢？你们许久都没有来了呢，你有把我教给你的歌唱给她听么？她一定会欢喜的。”
　　
　　云离的表情犹如天边的流云，眼瞳中瞬间流溢的哀伤直直地刺中了寻音的心脏。他好像很难过，那种难过感染了他身边的万物，绿油油的草没了生气，风仿佛静止。寻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恨不能把他的悲伤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哥哥？”小花朵动了动花瓣，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劲，“姐姐呢？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云离抬头望了望天，“她，不在了。”
　　
　　短短的四个字，平平淡淡的口气。寻音的心猛地揪紧。她忽然之间明白大悲大悟之后有一种淡然，并不是参透了生死离别，而是已经不在乎了。自她去后，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他再无瓜葛，他只是活着，作为灵王，用让他们所有人都安心的方式，活着。
　　
　　寻音忽然之间参悟了一句话，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寻音大殿，这一刻，我是这么地羡慕你。
　　
　　她好想伸出手去，哪怕是摸一摸他，拍拍他，让他感觉到一点点温暖，一点点爱，可是她被关在光壁里面，什么都不能做。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带着那朵小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回忆，只能勾起最痛苦的相思。
　　
　　云离果真每天都来陪寻音打坐，寻音这一次乖乖的，不再调皮捣蛋，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只是在他休息的时候，她会很卖力地在光壁里面做各种好玩的动作逗他笑。
　　
　　她要求的很少，只要他快乐。不需要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是他想的那种敬爱。
　　
　　最让她高兴的是，他的脸色越来越好，不再时不时地咳嗽或者没有精神。他应该是快复原了。
　　
　　在被关在光壁里面的十天，寻音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精神越发地好，四肢也越发地有力。站起来的时候，甚至不觉得自己是站着，而是飘着。而且这十天，她什么东西都没吃，却一点都不感到饿。难道，她灵魂出窍了？
　　
　　第十天，云离终于把她放了出来，一落到地面上，寻音几乎控制不住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果果，我的脚是不是没了啊？”
　　
　　云离把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现在听我说。闭上眼睛，感受大地。”
　　
　　寻音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可她的手被他握着，她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
　　
　　“你要明白，身体皆是虚无，行走只是一种移动。”
　　
　　寻音慢慢地迈开步子，仍然感觉自己像是漂浮的。那个光壁太神奇了，难道她已经飞升了？为什么她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很想找个人狠狠地打一架？
　　
　　“果果，我想跟你打架。”她真的这么说了。
　　
　　云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小鬼，你觉得你能打过我？”
　　
　　“打不过的……”好吧，她确实见识过他的力量，那个诡异的迷途之宫居然只是他的意念。这根本不是实力悬殊的问题，而是连打都不用打的问题。“可是为什么我被你关起来十天之后，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好像连走路都不会了。哦，我知道了，果果你一定是把我的精元都吸去给你疗伤了对不对？没关系，能为你做点事，我很高兴！”
　　
　　云离忍不住狠狠地按住她的脑袋，简直是哭笑不得，“洛寻音，你的脑袋瓜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我娘说装的都是稻草……”
　　
　　“……”
　　
　　两个人相顾无言，云离着实没有听过这么诚恳的回答。天空忽然风云大作，好像是要下大雨了。他没空再跟这个小鬼啰嗦，拎起她迅速地回到了洞穴里面。
　　
　　雪球正在熟睡，这些天基本没有它可以贡献力量的地方。
　　
　　寻音蹲在角落里面寻思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突然，一粒鲜艳的糖果递到了她的面前。他说，“最后一颗，你可以许愿了。”
　　
　　寻音很欣喜，抓了那个糖果，连同怀里的那几颗一股脑儿地都摆到了地上。璀璨流光，十颗糖果，换一个心愿。这些年，她的努力总算都没有白费。
　　
　　她努力咽了咽口水，刚想要开口说她的愿望，洞口的光亮忽然被一个影子挡住。
　　
　　寻音侧头看过去，只见云瑶正站在洞口，冷冷地望着他们。雪球一个激灵醒转过来，有些畏惧地看着云瑶。
　　
　　“姐姐？”云离站了起来，下意识地把寻音挡在身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云瑶慢慢地走了进来，目光只盯着寻音，“你当然不希望姐姐找到你们，阿云，你是要告诉姐姐，你这么快就背叛了寻音大殿么？”
　　
　　“果果才没有背叛寻音大殿，他带我来这里，是为了……”
　　
　　“放肆的凡人！本公主已经容不下你了！”云瑶恶狠狠地一瞪，手上已经劈出一道攻击力极强的白光。寻音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幸而云离就站在她的身边，抬手化解了攻势。“轰”那道白光撞到洞穴中的石壁上，震下了众多的土石。
　　
　　“姐姐，是我带她来到这里的，你不要为难她！”
　　
　　云瑶面色狰狞，口气盛怒，“阿云，我以为你对寻音大殿的感情这一生都不会改变。可没有想到自从你认识了这个小丫头，不惜忤逆我，忤逆灵界法则，做出来的事情几乎到了人灵共愤的程度。你还想袒护她到几时！今天我非诛了她不可！”
　　
　　云离坚定地挡在寻音的面前，“姐姐，你要是想杀她，必须先杀了我！”
　　
　　寻音实在是很讨厌这个云瑶公主。寻音大殿是果果心里的伤，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提出来。果果的心里一定很难受，一定难过死了。
　　
　　云瑶握紧双拳，忽然收势，淡淡地说，“要我不伤这个丫头可以，云，你先跟我出来一下。雪球，你也出来。”
　　
　　云离虽然有些疑惑，但他心里绝不想与自己的亲姐姐打斗，既然她不再为难寻音，出去一下也没什么要紧。所以他转身，对寻音轻轻点了点头，就和雪球一齐出去了。
　　
　　寻音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时地往洞穴外面看，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争取再一更。
关于博学之灵，各位亲爱的猜得欢欣无比，烟一定在近期之内揭晓。当然还是得看剧情的




不该说出来

　　“弥安？你怎么来了！”寻音站了起来。
　　
　　弥安走进洞府里面，左右看了看，缓缓地说，“寻音，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她警觉地问。
　　
　　“爹很担心你，所以拜托灵界的人把我带来找你。寻音，跟我回家吧。”
　　
　　寻音摇了摇头，“不要，我要等果果回来，刚才云瑶公主把他叫出去了，我不放心。”
　　
　　“寻音，大殿应该已经没事了，灵界的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现在世道很乱，爹和娘都很担心你，你快跟我回去。”弥安说着，就过来拉寻音的手，寻音奋力想要甩开她，挣扎之中，怀里的糖果都掉了下来。寻音忙蹲到地上去捡，弥安抢过一颗捏在手里，“这不是什锦糖果么？我某年听你在屋子里面叨念，凑齐了十个，就可以向一个人许个愿，那个人，不会就是云离吧？”
　　
　　寻音一把抢过糖果，小心地收好，“是不是跟你没有关系。弥安，再说一次，我要确定果果平安才跟你走。”
　　
　　弥安轻笑一下，“你别傻了，你真的以为他会把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凡人放在眼里？来的路上我听公主说，大殿曾经喜欢过的人，是古往今来最美丽的人。洛寻音，你怎么可能比得过她？”
　　
　　寻音急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寻音大殿比！”
　　
　　弥安索性在洞穴里面坐了下来，“没想跟她比？哼，说出来谁信？！谁在七巧节的时候，把云离这个名字埋进仙女座前的香炉里？谁去月老庙求姻缘的时候，写了个离字？又是谁在自己的书桌上反复写云离的名字，然后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考第一名？”
　　
　　寻音大惊，“弥安，你跟踪我！”
　　
　　弥安轻轻地拍了拍手，不在乎地说，“那只是一个姐姐对妹妹应有的关心，我要提醒你，不要忘记了，他是灵王，你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你，不要妄想了。”
　　
　　“我从来都没有非分之想。”
　　
　　“寻音，从小到大，你身上唯一让我欣赏的地方，就是你还算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怎么，现在连在你亲姐姐面前承认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如果你不喜欢他，做这些干什么？为什么不是苏陌凉，不是蒙以勋，甚至不是柳之橙先生，偏偏是云离？你骗得了自己吗？”
　　
　　弥安走到寻音的面前，抓住寻音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没出息到连承认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了？我真是替苏陌凉可惜，喜欢一个胆小鬼……你就是一个胆小鬼！”
　　
　　“够了！我喜欢他，我是喜欢他，我堂堂正正地喜欢他，喜欢他很多年了，这样你满意了么！”
　　
　　弥安双手抱在胸前，闲闲地笑道，“嗯，很满意。现在你可以去救你的果果了，他被云瑶公主打得吐血，快死掉了呢。”
　　
　　寻音一听，大惊失色，急得向洞门口跑去。刚跑了几步，就看到云瑶，云离，雪球走了进来。云瑶的脸上有得色，侧头对云离说，“云，姐姐以往怎么跟你说，你都不相信，现在这个丫头亲口承认了，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雪球垂下脑袋不说话，因为从听到寻音说喜欢大殿的那一刻起，它就知道结局了。
　　
　　“寻音，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云离的脸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阴沉，眼睛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一汪死水。他几步走到寻音的面前，按住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刚刚所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寻音慌忙摇头，她的心下很害怕，害怕有什么东西正离她而去，“果果……我……”
　　
　　“我一直把你当成晚辈，当成孩子，寻音！你辜负了我！”云离转身要走，寻音扯住他的衣袖，急道，“不是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相信我……”
　　
　　“你要许的愿望是什么？”云离忽然问，寻音愣了一下，默默松开了手。
　　
　　“回答我！我要听实话。”
　　
　　“我想要你把寻音大殿忘了……”寻音难过得快哭出声来。
　　
　　站在一旁的云瑶冷笑了一声，“好高明的小丫头，明知道阿云几乎什么都可以帮你办到，却只要许这种愿望。忘了寻音大殿，然后喜欢你？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跟寻音没有任何可比之处，这点你到今天还不明白么？”
　　
　　任何辩解好像都在拉远她和他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轻易放弃，“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我只是……”
　　
　　云离抬手打断了她，“你救过我一命，我渡你灵气，我们扯平了。你照顾我这些天，我给你建了光壁，我们也扯平了。洛寻音，作为明觉两班的学生，我不处罚你，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希望你好自为之。”
　　
　　寻音冲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这些可以两清，那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他没有回过头，而是略略停住了脚步，“能忘你就忘，如果你不能忘，我就洗去你的记忆。”不带任何感情的口气，还有，决绝的背影。
　　
　　寻音倒退了两步，看着他们迅速地消失在洞穴的门口。天空放晴了，阳光洒了进来。这么些年，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能喜欢他，但也没有遏制那小小的感情在心中萌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冷酷，冷酷得好像只是她一个人做了一场梦。寻音忍不住落泪，恨不得把自己丢在瓢泼的大雨里，丢到整个世界的尽头。
　　
　　“洛寻音，我早就说过，不要不自量力。”洛弥安冷冷地说。
　　
　　许久之后，寻音低着头说，“你们串通好的，是吗？只要让果果知道我喜欢他，他就会永远地离开我了。”
　　
　　“不算太笨嘛。”弥安以为寻音要爆发，或者至少冲上来，像儿时知道芒果被自己吃掉时一样，跟自己狠狠地打一架，可她忽然抬起头来，还挂着泪痕的脸扬起了一个悲伤的笑，“谢谢你弥安，你让我知道梦总要醒的。”
　　
　　突然，弥安的心里不怎么畅快了。
　　
　　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种习惯。习惯他在晴天时的一个笑脸，雨天时撑起的一把伞，悲伤时伸过来的双手，快乐时毫不吝啬的赞赏。寻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一直在刻意压制着对云离的那份感情，直到这份感情彻底无望了，她才开始一点点释放自己心中小心珍藏的那个名叫喜欢的东西。
　　
　　喜欢他总是优雅的举止，喜欢他说话时软软的口气，喜欢他行走的姿态，喜欢他身上淡淡的莲的气息。喜欢他在她危难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喜欢他握着自己的暖暖的手掌心。喜欢他那份跨越千年的守候，喜欢他喊自己小鬼，毫无顾忌地抱住自己。
　　
　　果果，你知道吗，我叫你忘记她是想让你不要再难过了，并不是云瑶公主说的那样。我想要你快乐，不想你痛苦，仅此而已。我知道你是飞翔的天鹅，而我是不起眼的小青蛙。可是小青蛙也有爱，也有自己小小的期望。
　　
　　寻音把头埋进被子里，用力吸了吸鼻子。那年她种下的芒果核，还摆在窗台，她每日都浇水，希望有一天它会发芽。他教的简易召唤术她早就已经会了，可是先生说那是高次灵召唤低次灵的法术，所以她不能用，只是窃喜他对她的好。他给的糖果早就不能吃了，她知道他是不爱吃糖，才说要把糖一粒一粒地给她，可她舍不得吃，一颗一颗塞在怀里，一有空就拿出来拍一拍整一整，怕集齐十颗的时候他不认账。
　　
　　“果果，我真的只是喜欢你而已，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吗？”
　　
　　




旧梦前尘

　　那是一场繁华大梦。
　　
　　他还是个孩子，拥有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