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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字真经-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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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该气馁,应设法疗伤,逃出绝地,与妖邪周旋到底。
鼓起了勇气,他又往上走,走不了两步,似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一回头,把他吓了一大跳。
只见一个龙钟老人,那白发蟠然的苍苍皓首正向他微点,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双目神光奕奕,像是在掂量他这个衣履不全的野小子。
他赶忙一个长揖:“老丈在上,小子这厢有礼了。”
老人手捻长须,点点头:“礼尊长者,孺子可教。只是,你为何来此绝地观山望景?”
钟吟一叹道:“小子并非游山玩水,想老丈出入绝地,定是世上高人,小子不敢隐瞒,实是与人交手战败,落荒而逃,山路不熟,故尔迷路至此。”
老人笑道:“打不过就逃,非大丈夫行为,孺子不可教也!”连连摇头。
钟吟脸一红:“老丈指斥极是,只因小子另有隐情,此身尚不敢暴弃,否则,小子也可拼他两人够本的。”
“有何隐情,从实禀来。”
“是,小子极愿通禀,只是说来话长,得从以往说起……”
“且慢,你先说你在何地与何人动手。”
“小子在天都峰顶,与黄山派共同对付一伙不知来历的强人……”
“你不是黄山派的人?”
“小子不是。”
“你的师门……”老人说到这里摇摇头,“不问也罢,问了老朽也不知,大都是些后生晚辈,谁还会认识他们呢?”
又道:“你已身负内伤,话说多了伤神,也罢,老朽几十年再未见生人,如今你误打误撞来到老朽门前,也算是有缘吧,待老朽与你查查伤势再作理会。”
说完,招招手。
说来不信,老人这么一招,钟吟身不由己像块云絮般飘起,直落到老人面前。
钟吟惊得目瞪口呆,直愣愣望着老人。
老人一笑,慈祥已极,一把抓住他的腰带,便往绝壁之下跃去。
钟吟吓得紧闭双目,但一眨眼就已双脚落地。
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堵从绝崖中突出的巨石,崖壁上有一丈高石洞。
老人又一跃,便进到洞石深处。
洞壁四处光滑,靠里有一平台,有两丈来宽,丢着些衣物,像似老人坐卧之处。
“坐下。”老人说:“先检验伤势。”
钟吟依言坐到石床上。
老人以一掌诊他腕脉,又顺全身经络探查一遍。
“若老朽估计不差,你小子中了霹雳掌和七煞指,伤势不轻,这可出乎老夫预料之外了!”老人也似乎感到惊奇。
钟吟道:“老丈神人,所料不差,小子正是中了这两种掌指的。”
他对老人一口就叫出武功来历,又吃惊又兴奋。
老人道:“想不到当今之世,竟有人练成了这两种稀世绝学。”
随即又问道:“令师祖和曾师祖是谁?”
他不问师傅,问师傅的师傅的师傅,可见老人辈份之高了。
钟吟道:“小子有两位师傅,一位是空灵大师,一位是剑神邵天龙。”
老人奇道:“咦,你原来是空灵小和尚的徒弟,那个什么剑神的师傅倒是与我有一面之缘呢。”
天!空灵禅师在他老人家的眼中是小和尚,剑神邵爷爷的师傅他老人家也认识,他辈份……之高,当世无人能比。
钟吟赶紧跪倒叩头,口称:“祖师爷……”
话没说完,头也没叩下去,就被老人发出的一股气流挡住了,他没法跪,也没法说。
“小子,老夫一把子年纪,参道数十年,哪还喜欢这些俗礼?免了吧。”老人说着手一招,从壁角上飞来一个葫芦,老人接在手里,拔开瓶塞,倒出两粒红色丹丸,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清香味。
“这是我闲来无事,采撷的各种药草,取树上朝露,以体内三昧真火炼制成的丹药,功能驱百毒、健身延寿,助长功力,你这就把它服下,老朽再以真力助你摧化药力,一时三刻便可痊愈。”
钟吟依言接过丹药,一口吞下,然后盘膝打坐,默颂本门内功心法,抱元守一。刚刚开始行气,猛觉一股柔和热力,绵绵不断从百会穴进入,顺着全身血脉运行一周天,然后腹中一股清凉之气被涌入的热力推拥着,绕行全身脉络,两股气一热一凉,所到之处,舒畅无比。
如此循环几次后,顿觉丹田之气开始收纳遍布全身穴道的本元真气,像一只空澈见底的缸,忽然注入了清溪缓流,渐渐溢满丹田。这本元真气会同注入真气,又一同游遍四肢百骸,使他感到精力倍增,内元充沛。
功行完毕,他自觉不但伤势已愈,功力全部恢复,而且有增长之势,不禁大喜,翻身便叩头。
可他还是没能叩下去,一股气流托住下颏,只能抬首相望。
“这样子不成只小狗了,还不快起来!”老人笑道,“你肚子一定饿了,老人不食人间烟火已四十载矣,你就学老夫以果物充饥吧。”
钟吟喏喏连声。
食毕,老人命其详述己之遭遇。
钟吟从父亲之死说起,直说到黄山之斗为止,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住。
老人道:“怪不得老朽发觉你有一甲子以上功力,空灵小和尚倒真是一片佛心了。”
接着又叹道:“当年那阴魔追魂长孙治肆虐江湖,老朽曾下山寻过他,哪知这小子听说老夫以及还有几位隐迹多年的老人找他,便遁得无影无踪。既然他不再为恶中原,也就不去追究他了。想不到后来又到中原武林作乱,多亏空灵小和尚和邵天龙小子把他逐回了西北。
谁知他凶性未泯,现在又组什么神魔教,扰乱中原武林,真是该遭天谴!”
说完叹息不已。
钟吟道:“前辈对无名岛人也知详情吗?”
老人道:“昔年张灵泉到中原四处题诗,讥讽中原武林无人。他若是只称自己天下第一,那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该如此讥讽中原武林,这才惹得老朽恩师三绝秀才沈书,在西子湖显了一手无上功力,才使他自惭而去。不想他不思己过,竟然恼羞成怒,飘然出海,苦练功夫。以后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些武功秘本,便苦心孤诣,要到中原来摧残武林人士,以应他昔日所立宏愿,‘应是绿肥红瘦’。即是说,高手都要铲除,只留一般庸手。因此后来就派遣门人来中原挑衅,想不到今年又来了。”
钟吟道:“祖师爷,这七煞指和霹雳掌都是无名岛上施展的呢!”
他对老人非常恭敬,又十分感到亲切,无形中便改了称呼。
老人叹道:“作孽作孽,张灵泉想必已经归天,却让子孙后辈来造杀孽,此非天意乎?”
钟吟道:“他们这一下黄山,又不知到什么地方挑战去了。”
老人道:“当初恩师三绝秀才因张灵泉并无大恶,只想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并未伤他,不想却造下了今日杀孽。也罢,这原是天意使然,老夫替你想些办法。克制无名岛的两种绝学谈何容易,但防范之法总还是可以想的,你就替老夫将他们逐出中原去吧。
不过,可要手下留情,不要太为己甚。”
钟吟连声称是,但又问道:“祖师爷爷,无名岛之人已造下惨案,只怕各大派容不得他们呢!”
老人道:“你只要网开一面,劝其向善,能化解了这场冤仇最好。”
钟吟低首道:“谨尊台命。”
老人道:“从今日起,老夫传你太清罡煞,三绝剑、三绝掌、三绝指,还有一套三绝迷踪步。此套步法不仅可避强敌招数,而且可以结合本门武功,乘机攻敌。你可将此套步法传与侠义会年青一代,以避凶魔。此外,三绝剑也可传授,但需择人而传,因为剑招太过绝狠,出手都是致命招式,若配以三绝迷踪步,足可自保。至于三绝掌和三绝指,耗费内力太大,非内功深厚者,不易习练,否则反而有害。切记、切记!”
老人停了停,又道:“霹雳掌、七煞指、阴魔追魂掌都是旷古铄金的绝学,不可轻敌,老夫也并未怀有专门克制这三种功夫的手段,但老夫的太清罡煞,却可以挡住这三种掌指罡气,并能反震其力。只要应用得巧妙,则以彼身之力反治其人之身。但七煞指却有不同,七煞指细如针尖,专攻人护身罡气,太清罡煞是否能将其反震回去,老夫也不能断定。但三绝指却可以与之一较,只要功力胜过对方,就不难挫败对手。在运起三绝指时,太清罡气也必护须身,方保万无一失。还有,太清罡煞在遇敌时可收发由心,敌势越强,罡煞越盛,敌势较弱,罡煞则弱,除非你有意加强。”
一口气说完了两种功力的特点,老人便开始授艺。
两个月匆匆过去,钟吟艺有小成。
两月相处,老少情如亲人。钟吟始知老人名号三绝剑客赵文冶,今年已届百三十以上高龄。
艺成当天,老人命他休息半日,明早动身下山。
钟吟说不尽的无限依恋,像一个重孙儿伏倚在曾祖爷爷膝前,依依惜别。
忽然,他想起怀中揣着的那个玉石怪物‘凫’,便掏出来给曾祖爷爷看。
三绝剑客赵文冶细看一阵,似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依稀记得恩师提过此物,一时却想不起来。
老人不禁陷入沉思,将那关闭得太久太长的记忆之门开启,寻找过去了很久以前的历史陈迹。渐渐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一位武林前辈的掌故在脑海中泛起,不禁兴奋起来。
“想起来啦!”老人动情地说,“想起来了,这可是件难逢的巧合,小子,你真是福禄泽厚啊!……不过,是否真如此,还要仔细琢磨才能判定。”
继续道:“当年老夫听恩师说过此物,但并未见过它。据说,此物系一百五十年前一位武林前辈所有之物。这位前辈不知师从何人,却有一身高绝的武功,可说是当世无匹。这位前辈文武双全,可真是才高八斗,风流倜傥。他老人家姓柳,名梦溪。他淡泊名利,不在武林中称霸争雄,性喜游山玩水,吟诗作对。但若有人冒犯于他,触动了他的傲气,他必不放过。要是他游到哪座名山,有人在附近一带行凶作恶,他也会施以警戒。但无论哪种情形,决不滥杀无辜,其实他也从未杀过什么人,仅是略加惩戒而已。他常说,为人不可过份,与人为善乃吾宗旨也,人孰能无过,有过改之,善莫大焉!
这年,他游历到东岳泰山,只见山势磅礴,气象雄伟,山峰突兀嵯峨,景色壮丽无比,不禁引起了他的豪兴,站在日观峰,引声高吭前人诗句。他先引汉武帝赞山之词:‘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然后又大吟唐代诗圣杜甫之名句:‘会当凌绝顶……’才吟了这一句,突然有个娇滴滴的轻脆声音替他续了下文‘一览众山小’。
他听出这娇声离山顶还有二三十丈,惊于此女深厚的内力,又加上此女与他和诗,自然也是雅人,便产生了结识之意。当下便扬声道:‘在下恭候佳人,敢请一睹芳容。’女的娇笑道:‘只怕污君清目。’
随着声音上来了三位年青女子,一位果是位绝色佳人,另两个是她的贴身小婢。他当即施一礼:‘小姐艳若仙子,倒是小生唐突佳人了,得罪,得罪!’“两人这一见,彼此竟产生了情愫。这位小姐姓喻,芳名素秋,出于济南府著名武林世家,家中又经营些生意,生活十分阔绰。喻素秋平日眼高于顶,等闲人她绝不多看一眼,不少武林世家公子托人说媒,都被她一口拒绝。她久闻柳梦溪大名,仰慕已久,此次她遨游泰山,在山底下就发现了他,便有意跟着上来,听他狂放吟诗,便大胆应和。她怎么会认识柳梦溪的呢?几年前柳梦溪路过济南府,被喻姑娘之父央熟人来家做客,喻姑娘当时十四岁,对他就有了深刻印象。以后,柳再也未到过济南。此次无意中邂逅,喻姑娘当机立断,主动搭腔,终于成就了这段姻缘。
没想到喻姑娘有个远亲叫费安邦的,早就垂涎喻姑娘的美色,见名花已有主,不禁因恨成仇。平日他依仗家势,为非作歹,和绿林巨盗也有勾结,喻家上下对他均无好感。这小子不信一个文绉绉的书生,能有江湖上所传言的那么大的本领,于是串通山东、山西一伙巨寇,他许诺喻家万贯家财由他们攫取,他只要喻素秋一个人。巨寇们贪羡喻家财富,也不信柳梦溪天下无敌,以为只要出动二三十位高手,定能扑杀柳氏和喻家。
一个夜晚,费安邦率众进入喻家,房上房下都布好了桩卡。哪知他们才一跃上房顶,柳梦溪便已发现,立即出门扬声,点破埋伏在瓦楞上的贼人。
众贼见隐藏不住,一声唿哨,纷纷从屋顶上跃下,群打群殴,妄图以多取胜。哪知道人未近人家身前,就被柳梦溪以凌空点穴的手法,通统制在当地木立。待喻家老少和护院家丁出动,事情早已了结。
喻家人把群贼蒙面巾揭开,发现了费安邦和那些绿林大盗。按喻素秋与老父之见,断不能轻饶,就是不取众人项上人头,也应废去武功,免得祸害人间。
但柳梦溪却劝夫人放了他们,给他们以改过之期,结果这些人当真被放,皮毛未损。喻素秋对夫君有些埋怨,说费安邦怙恶不悛,决不会洗心革面,遗下是祸害。柳梦溪自信只要他在,有谁敢动喻家一根毫毛。
十年过去,时过境迁,费某人之事早就淡了。这一年,柳梦溪应少林方丈大师之请,参加少林建寺周年庆典。没想到费安邦去了关外拜一老魔头为师,练了一身邪功,趁柳梦溪外出之机,勾结一些大魔头和绿林巨盗,以报当年之辱。一场大战,喻家寡不敌众,满门饮恨而亡。待柳梦溪从少林回来,一座庄院已成灰烬。据逃出的家丁所言,始知是费安帮所为。
柳梦溪身心俱毁,神智已不清爽,多亏友人医治,才恢复了神智。他只身寻到关外,欲寻费安帮师徒决战,但费安邦与其师却避匿不出,就像已从地上消失了一样。
几年后,柳梦溪心灰意懒,投身道教,自号无心上人。他以身上两块美玉,请名匠雕了两片‘凫’形貌,永志邪魔毁家灭门之仇。又不知哪一年,他在深山中采得一只肉芝,识得乃千年难遇之宝,常人服了延年益寿、返老还童,武人服了可以凭添三四十年以上功力。柳梦溪已皈依道家,不再需此滋补,徒增功力无益。鉴于自身惨痛经历,便将肉芝浆液挤出,置于两片玉琢‘凫’体内,以内家真力硬生生将两片‘凫’合成一个整体,并将其练气绝技藏于其中,留传后代有缘人,服其肉芝汁液,练其内功心法,功成后替他斩除妖邪。
无心上人修成正果后,此物就不再听说,就是这个典故,知道的人也是不多呢。”
三绝剑客赵文冶一口气述完,直把钟吟听得心潮起伏,思绪万千。
赵文冶又道:“‘凫’主兵灾动乱。柳大侠以此提示世上妖邪,见此物必有刀兵之灾。
而对持有此物者,则用于表示对妖邪必动刀兵,锄恶务尽。柳大侠用心可谓苦矣!”
钟吟问:“无心上人一直没把这‘凫’赠人么?”
赵文冶答道:“最初倒是没有,后来知道此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些人便寻访上人,索求此物,表示愿承上人衣钵,替上人追踪仇人云云,上人对这些愚鲁之人厌烦已极,遂从此定居泰山洞府,迁往无人知晓之处,以后。再没人见过他,这只‘凫’也就渐渐被人忘了。”
钟吟深深叹息,为柳大侠的命运惋惜,联想到今日恶人的横行,深感己任之重大。
赵大冶又道:“这只‘凫’之中,究竟址有没有肉芝液藏着,还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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