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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字真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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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顺此路慢走,到天亮后问明了就是,顶多不过多跑点冤枉路罢了。
于是坦然而行,行不多时,又想,待天明后走得了多少路?被陈老伯追上就去不成了,不如施展轻功,索性走远些吧。
他这一展轻功,立时纵跃如飞,迅速异常。要知他本具八十年功力,恢复五成,也有四十年功力可用,寻常武林高手很难望其项背。
奔到天明,这才缓下步来。
道路两旁,农人荷锄下田,这一问路,喜不自胜,原来他循南而走,恰巧对于方向。
不过用了两日,他便到了黄山脚下。
素来听闻黄山派设于最险峻之天都峰上,他于翌晨登山,问道于樵,始知天都峰在黄山东南部。看准方向,渐入无人之境,便施展轻功,飞一般掠去。一个时辰后,坐下采歇息,顺便将备好的干粮取出食用。
黄山山势劈地摩天,耸入云端,烟云霭霭,缥缈空寂,真让人有出世之感。
钟吟边吃边观赏,为黄山气势所慑。
他不由想到,这里真是人间仙境,待来日灭了神魔教,不妨携眷登山,尽心一游。这携眷二字一入脑中,不禁在眼前闪出了丁、罗二女俏影,一个娇憨可爱,一个稳重大方。想着想着又映出了那个白衣飘飘、神秘可畏的飞罗刹汤文媛。此女美若天人,但心性却不可捉摸,她那晚在长江旁的警告,言犹在耳,至今不知她为何要如此做。也不知为什么,此女倩影却在他心中留连不去。
钟吟出道不几日,不谙世事,对男女之情也不甚了了。当初他对丁、罗二女皆有好感,对丁香似更进一层,但相处时日尚短,情愫不深。疯道爷和丁老镖头有意让他和二女结亲,他总觉难以拒绝,何况对二人也有好感,也就应丁下来,觉得人生总要娶妻生子,定下亲来也无不可,所以答应后也不后悔。但别离后也无刻骨铭心的思念,不过偶而想起时也有一分柔情而已。
当然,他自己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对于汤文嫒,他也不是故意要思念她,对她的倩影在心中拂而不去,在他是很自然的事,他并不以为意,心中也无情事方面的想法。
此刻,他想起三女,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过后也就弃之脑后,想着如何寻找天都峰的大问题了。
小憩一阵,他又继续跃登,终于给他找上了天都峰。只见山势险峻,云雾腾腾。上到峰顶上,峰顶平如砥石,站着数十男女不等。
钟吟隐于一石背后,细察情况。
只见一长髯老者,身后站着二十多年龄不同的男女,其中一个便是在九龙镖局护镖行列中认识的夏子龙。这一拨人当是黄山派的人,中立老者定是掌门人黄山一鹤祝羽帆老前辈了。
与之相对的人数不多,只有十二三人。其中就有一熟悉的矮人和俏丽的背影,钟吟心里不禁大急。原来是飞罗刹汤文媛一拨人到此寻衅,今日正好叫自己给赶上了。这伙人武功怪异,身手非凡,不知黄山派能否对付得了。
此刻,两边默然仇对的平静给掌门人打破了:“各位所提条件,也太苛刻,彼此切磋技艺本无不可,但失败者一方要在江湖武林中从此除名,这又是何苦呢?请各位作些说明,以开老朽茅塞。”
矮老人道:“祝老儿我不必多说,今日之事由不得你,九华派的覆灭便是前车之鉴。你若不愿从武林除名、解散黄山派,老朽只好代劳,毁去你黄山基业,将黄山弟子一个个废去武功,逐下黄山,留条性命。当然,这也很够仁慈的了,你以为然否?”
这话一说,激得黄山老小一阵哗然,大骂来人口出狂言,过于放肆,定要严惩不贷云云。
有的仗剑挺身,就要出阵拼斗。
与汤文媛站在一起的女子,娉娉婷婷越前两步,俏声言道:“你等既不听总管的忠告,谅必是仗着几手黄山看家本领飞云剑法了?那就让姑奶奶领教领教。”
夏子龙一个箭步跃出,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让夏大爷来教训你!”
这夏子龙乃祝羽帆第五徒,最得祝老欢心,技艺在黄山年轻人中间属佼佼者。让他出阵考较对方,大约不会出错,以免第一阵就败北失了颜面。
这一估计,实乃大错,钟吟急得直想大声嚷嚷,让不知天高地厚的夏子龙退回去。
可是,已经晚了。
夏子龙语声一落,一剑飞练般已经刺出:只见青衣一闪,夏子龙只觉手上一轻,长剑已被对方拿在玉手中,自己左臂也被一只素手捏住,全身酸麻,动弹不得。顿时羞红满面,恨不能钻进地缝中去。
黄山诸人大吃一惊,齐声呐喊,当下便跃出数人,剑光闪闪,试图以攻救人,迫对方放手。
哪知这又错了。
只见青衣女子长剑一挥,乒乒乓乓一阵脆响,四把长剑凌空飞去,同时又听几声惨叫,四人尽皆以左手紧握右手,鲜血淋淋,筋脉已断,一支使剑的手从此再也不能使剑了。
这一下,直惊得黄山诸人冷汗直流,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以及手段之残忍。
要知一个习武的人,右手遭废,还练什么功夫?左手固然也可以使剑,但一切从头练起,招式又尽相反,纵使练上十年,也达不到现有的这点火候,终练一生,也难达到较高的境界,这不是让人家退出武林,成了个半残人吗?彼此无怨无仇,何苦下此重手呢?
哪知事情还未结束,剑光又是一闪,四人几乎又是同时惨叫一声,纷纷跌地。
原来,他们每人或是左脚或是右脚,已被挑断了筋脉,这就连左手练剑的希望都没有了。
好辣的手,好狠的心哪!
钟吟看得心脉贲张,血液沸腾,哪里还忍得注,一下飞身越出,一把将夏子龙拉过,随即使劲一扔,夏子龙一个身躯飞到黄山诸人面前,被大家接住,他总算保住了一手一腿。
“是你?”飞罗刹汤文媛大惊。
“嘿嘿嘿,小子,你冤魂不散,又从水中爬出来了?命大得很呀!”矮小老头阴侧恻笑道。
青衣女子问:“他是谁呀?”
“就是曾和老夫交过手、大名鼎鼎的侠义会会主钟吟小子呀!”
青衣女子格格笑起来:“那也不怎样嘛,要不怎么会被人家推到水里去喂王八呢?”
钟吟气得脸色铁青,傲然道:“在下被恶人以多凌寡,又吃了暗算,可惜没如妖邪们所愿魂归江河。今日亲见姑娘所为,方知人不能貌相,世上貌若淑女而又心狠手辣者,大有人在。今日钟吟体未复原,仅以原有之五成功力,领教姑娘高招。”
青衣女子俏脸上满布寒霜,杏眼凶光毕露,冷叱一声:“你敢讥刺姑奶奶,就是犯了死罪。不管你五成功力也好,十二成足色功力也好,既然敢伸手架梁子,想必自以为了得,姑奶奶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断去你两手两臂,让你成个不倒翁,贻羞于天下武林!”
汤文媛在一旁急得直朝钟吟使眼色,意即速速退去,免遭不测。
钟吟明明看到,却置之不理,他已被一团怒火烧得不顾一切。
黄山一鹤祝羽帆听了这番对话,心中也不免一懔,钟吟既然重伤方愈,功力只有五成,又是为黄山而战,自己赫赫大派,怎能让别人带伤出头?于是上前道:“钟会主,幸会,且请退下,待老夫会会这位心如蛇蝎的佳人。”
青衣女子傲然道:“一块儿上好了,免得费姑奶奶的手脚。”
祝羽帆道:“黄山派与你无仇无怨,竟然出毒手毁人,亮出名号动手吧!”
青衣女子冷笑:“玉蝙蝠孟珠,记住了吗?要报仇只管找姑奶奶,只是,恐怕今生没有这个机会了,你们今天都得残废,无一漏网!”
祝羽帆心内怒火煎熬,但表面神色不动,依然保持大家风范,道:“就请动手吧。”
孟珠斥道:“死到临头,还摆什么长辈的臭架子,姑奶奶就早打发你去吧!看招!”
只见她身形不动,忽然前移三尺,将手中夺来的那把剑,随随便便指向祝羽帆前胸。
祝老不敢怠慢,手一扬,一道白光闪出,一把古朴长剑已疾刺孟珠手腕。孟珠不闪不避,剑尖已指祝老前额,祝老急忙撤剑仰头,长剑划个半圈,刺其胸口。
两人这一激斗,顿时剑风呼呼,不见人影,倏忽间拆了二十多招。
黄山飞云剑法果然了得,超凡出尘,清逸巧致。这一剑法在掌门人手中使出,威力无俦,直看得门下弟子信心大增,斗志昂扬。
忽然一声闷哼,一声清叱、一声暴喝同时发出,两团本是急旋盘绕的白光忽地停了下来。
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然后停息下来。
只见祝掌门腕上出血,脸色苍白。钟吟立在他身侧,面色凝重,手中长剑斜指孟珠。孟珠脸上煞气愈重,也盯着钟吟。
原来钟吟看到双方拆到十五招上,便知道祝老要糟,便突然抢过黄山弟子手中剑,刚好来得及出手救援,否则祝老必断一臂。但纵使钟吟快若疾鸟,也还是未完全挡住对方的辣手,以致祝老手腕受伤。
钟吟沉下怒火,一声大喝,施展出天罡剑第二段剑式,猛然攻向孟珠。
他这是第一次使剑。
因为只有五成内力,他不能再以肉掌冒险,今日大敌当前,他要施展天罡剑拼死一战。
孟珠对他的剑式也感到懔然,不敢疏忽大意,使出本门绝招,迎战激斗。
五十个回合瞬息过去,孟珠被迫施出了最厉害的煞手,只见她手中剑光大炽,剑芒暴长二尺,剑气森森,迫得钟吟近身不得。
钟吟也在剑身贯力,剑芒仅达尺余,以天罡剑二段并杂以三段零星招式,与孟珠战个平手,难分上下。
矮老人突然喝道:“先把黄山派的这些废物做了,再活捉钟吟这小子!”
他身后诸人,齐声答道:“是!”便纷纷抢入黄山弟子丛中砍杀起来。
钟吟分身不开,心中大急,喝道:“黄山弟子赶快撤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声如雷霆,把惊惶、愤怒交织乱了心神的黄山弟子震醒,有人抵挡贼人,有的转身奔逃,有的背负伤者进了山洞,有的护着掌门,边战边退向洞中。
一时间,惨呼嚎叫声,喝斥怒骂声,刀剑相撞声乱作一团。
矮小老人双掌飞舞,顿时击飞了五个黄山弟子,从平顶飞了出去,惨嚎着坠下深渊。
钟吟奋力展开剑式,虽然内力不如孟珠,但仗着剑法神奇,仍然没有落败。
不到片刻,纷乱声停息,地上尸骸横陈,没死的已逃无踪影。
矮老人一声怪笑:“把钟小子围起来,别把他放跑了,制了他穴道,拿他当货去换东西,倒也合算呢!”
众人立即散开,形成合围之势。
钟吟记取以往教训,不再硬拼,见此地已无可为,只有一走了之。
他见众人要围他,心知对方高手太多,一经围住便走不掉。于是提起全身功力,突然以天罡剑三段中最厉害的结尾三招中的一招“天罗地网”施出,只见剑影密如蛛网罩向孟珠,把孟珠惊得芳魂出窍,急忙横移五尺,闪开锋锐。
要知几十年前剑神邵天龙斗无敌阎罗张锦鹤时,便是以天罡剑第三段中的最后三招战败张老魔的,其招式之精之辣是可以想见的。
钟吟为了逃出敌手,拼着损耗元气,施出最后三式中的第一式,果然迫退孟珠。紧接着便施展出也要耗费内力的移形换影身法,晃了一晃,便从孟珠让开的空隙蹿出去。
只可惜他快人家也快。
矮老人一见孟珠侧移,便迅速打出一霹雳掌,只听“轰隆”一声,掌劲如山,直袭钟吟。
站在孟珠两侧弟子,也纷纷出掌。而孟珠移开的同时,点出了最为厉害的七煞指。
只有飞罗刹汤文媛假作抬手发指,其实只用于两三成内力。
这样多的掌指劲气袭向钟吟,他岂能安然无恙躲过?
当时,他已跃到平顶边缘,一感到劲风临身,只有故伎重演,咬牙推出双掌,借巨大的反震力将身子如弹丸般倒飞出去。
“砰!”罡气相触,尘灰大起,弥漫平顶,使众人睁不开眼目,就只一眨眼的功夫,等他们再看钟吟时,他早已没入嶙石巨崖之中,也不知是死是活,连影子都没有了。
矮老头子一挥:“搜去!”
十多条人影便向钟吟倒落方向跃去。
钟吟以逃离为主,拒敌次之,是以有所准备,掌一发出,便同时身往侧移,罡气相撞后,借着震势一个倒翻,卸去了不少攻击力道,但还是震得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似纸鸢般往下落去。他强忍疼痛,使一个鹞子翻身,轻轻落在石丛中,未敢停留便横斜着向山下跃去。跃了一阵,想想不对,又横着乱钻,找到一个隐蔽的石缝藏好,调顺一下气息。
直到天黑,他才慢慢摸出来,仍然横向移动,他要另找地方下山,他觉得胸口隐隐发疼,知是内腑又受了伤。特别是七股又细又锐的指力,似已穿破自己的罡气,伤到了胸前什么地方。还有那老小子的霹雳掌,肺腑就是他的掌力震伤的。
他为了逃出魔掌,顾不得内伤如何,只顾往横里疾奔,一口气也不知奔了多远,在这崇山峻岭中,真是难以估计。
夜色深沉,山雾云絮混成了茫茫世界,他已无法看清一跃之后的落脚地,于是不敢再施轻功,放慢了脚步,爬高下坎,十分艰难的走着。
内伤后虽经调息,但内腑毕竟已伤,奔波了一夜,他已筋疲力竭,便倒伏在一块大山石上歇息。
早上,大雾更浓,就像到了天上,他爬起来又走,走着走着头一晕,便昏倒在地。
山风习习,不多时将他吹醒,他连忙翻身坐起,感到胸疼愈甚,便背靠着山石,运气调元。一运气,便感到腰间肾俞穴处发痛,气机阻塞,若是强运真力,就更加针刺一般剧痛。
咦!这是怎么回事?
他细想交手情形,估计被玉蝙蝠孟珠的七煞指力点中。照汤文媛的说法,七煞指力中人后,筋脉寸断,决无活命。
那么,难道自己的筋脉真的断了么?
这一惊,混身冷汗渗出。
继又想,担心也是枉然,先下山要紧。
他又蹒跚着,步履艰难地走去。走不动时,便伏在地上休息。这么走走停停,不知什么时候天又黑了。他找了个洞穴栖身,迷糊了一夜,腹中的肌饿使他无法安眠。
天明,他从山洞爬出,寻找野果充饥,在一处绝壁下,寻得一些黄色小果,尝尝味酸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一些下去。胃中有了东西,胃也好过了不少,便又站起来觅路。
他想,大概已经脱出那些人的追踪范围,似可顺山而下了。
他找到一处较好走的地方,便往下走,什么方向也辨别不了,云雾布满山峰,哪还分得出东西南北?
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他来到的竟是一道绝崖。
天!往下走无路,绝崖之下是万丈深渊,往左往右都是不可攀越的陡峰断岩。那么,只好沿原来的路退回去了。
他仰头一看,来时坡头何其高,哪还有力气往上爬?
他泄气地找个岩石依傍着坐下,无望地呆呆瞧着弥漫飘移的云絮,思绪也像云絮般纷乱。
这次来黄山该不该呢?
他想起临走那夜陈老伯的话。
不过,他并不后悔,有他抵挡那一阵子,总挽救了几个黄山弟子的性命,掌门大概也已经得救。记得仓促间一瞥,掌门似已遁入洞中,想必有秘密通道,可保无虞。
现在,不该气馁,应设法疗伤,逃出绝地,与妖邪周旋到底。
鼓起了勇气,他又往上走,走不了两步,似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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