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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雷之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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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太叔上君的一声叱喝,四周立刻响起一片急促的衣衫奚蔌声与脚步移动声,很快的,有几十条人影自密林荒荆中现身出来!
  目光环扫,卫浪云先放下一半的心,他看出眼前的敌人虽然数目众多,而且表面上似是早就埋伏相待下,其实他们却乃十分匆促急迫----一定是察觉出他下崖形迹太晚或他行动过快了,对方临时集中布阵在时间上没有来得及,于是,他们的包围形势十分狼狈,人数虽然分展开来,但并非是圆弧状,而只是一条单面的不规则长线。

  心中一宽,卫浪云的活泼劲就来了,他站定脚步,与对方大约隔着七八丈之遥,笑容可掬的弯弯腰,他道:“我的太上皇大叔,可是你在叫我么?”
  巨无霸似的太叔上君一张赤红泛紫的可怕大脸,这时更是有如喋血,脸上的大小疤印也像在闪着红光,山字形头顶的两侧茸毛宛如根根竖立起来,他瞪突着眼珠,斜着浓眉,声如闷雷般吼道:“混帐小子,奸刁鼠辈,待你像人你自家却不似个人,竟乘我外出之际暗中杀害了我的手下,破室而逃,小辈,你也不想想,在我‘铁血会’手里你逃得脱么?走得掉么?”

  卫浪云哧哧一笑,道:“我这不就正在试试看?而且,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相当顺利,颇有希望呢……”
  突然又是一声雷吼,太叔上君怒气冲天;宛如要吃人般咆哮道:“还有,你这狡诈阴毒的小畜生,你画给我的那些拳锤图谱是些什么乱七八糟?根本全不能用,根本都是假的,招式混淆,破绽百出,而且前后倒置,左右糁杂,就连最最平凡的—套武术也比你所画的图谱来得有用,可恨我竟受你欺瞒,起初一看之下虽觉疑惑,还以为这正是其中的巧妙之处,及至与‘皇鼎堡’来人细研之后,才知上了你这小畜生的大当,可恨哪可恨!”

  豁然大笑,笑得几乎眼泪也流了出来,卫浪云岔着气道:“我猜对了一—一我知道你在目睹我所绘的图式之后可能会对其中的杂乱与不能连贯处产生怀疑,但是,你多半将以为那也正是其中的奥妙关键所在,其实,那是一点奥妙也没有的,它根本就是一张如你所说的乱七八糟图式,如若谁学了去,保管挨揍无疑,你想想,老小子,老匹夫,我会傻到真正将我‘勿回岛’上镇岛秘技泄露给你?且在你的胁迫之下?”

  不理对方暴跳如雷,七窍生烟,他又笑吟吟的道:“所以,我在将图谱交给你之后,便只好乘你尚未弄清楚之前逃之夭夭了,否则你还会‘保’住我的性命?”
  强自吸了—口气以抑制欲炸的心肺,太叔上君厉声道:“如此说,另—张‘勿回岛’上的机关防守图样也一定是假的了?”
  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卫浪云道:“不错,上面绘的有一部份是‘勿回岛’上鸟粪堆积最多的地方,其他的标记则指的暗礁、激流、涡漩、流砂等等,有一些圆形打叉的记意,却是‘勿回岛’ 上新近建成的便所毛坑!”

  “哇呀呀”一声怪叫,太叔上君几乎气得血管破裂,他紫涨着脸孔,喉头打着结,咬牙切齿的暴吼道:“小畜生……小驴鸟………小杂种……小王八羔子……你你你……你这杀千刀的野生老鼠……你看我怎生整治你……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啊……”

  一看自家瓢把子已经气得大大的失了态,什么脏话秽语竟也都出了口,旁边的那人——“妖驼子” 卜敬之不由赶忙上去,低促的道:“瓢把子,瓢把子,‘皇鼎堡’的人在侧旁,千祈自制……”
  猛然惊悟,太叔上君恨得就差一点一头撞向地下,他用力深呼吸几次,勉强压住上升的心火,僵硬的道:“没关系,我没有事……”
  “妖驼子”卜敬之狠狠瞪了对面的卫浪云一眼,阴沉沉的道:“小杂种,你跑不掉的,等你再度落回我们手中,你就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卫浪云皮笑肉不动的道:“这滋味,还是不尝的好,老驼子,你们圈不住我,别忘了我是活蹦乱跳会动的呢……”
  话未说完,他立即退后几步,伸手—指那两边暗中围上的敌人,笑吟吟的道:“喏,喏,别动,别动,再朝近走,可别怪我卫大少先干掉你们几个,然后逃之夭夭!”
  悄然转近的“铁血会”手下们立即又窘迫的站住,各自面面相觑, —时拿不定该怎么做了!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这才对,大家保持点距离,谈起话来才方便,你们想亲近我,我还嫌各位身上有股子尿骚气呢!”
  目光—转,他又看了左侧方正在虎视眈眈的“阴阳剑士”徐修双,朝着徐修双一眨眼,他道:“老朋友,你又来了?动作可真叫快哪!”
  徐修双冷沉沉的道:“姓卫的,现在就开始得意,你未免得意太早了,等你真个脱离此处之后,你再高兴不晚!”
  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卫浪云笑道:“我的轻功功夫十分了得,相信你们各位俱都知道,而且有一部分仁兄已领教过了,我在这上面的造诣虽不敢夸称天下第一,但至少也落不到几个人后面,因此么,便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局面,什么固定的局面呢?就是现在我们双方相距约有八丈,你们一逼进,我就朝后退,你们停,我也停,你们发力追我,而我便撒腿猛跑,我也已说过,我在轻身术上颇有造诣,所以,我可以保持住一个惯有的距离,换句话说,任凭你们奔得多快,亦将永远落后在八丈之外——直到你们遇上帮手或我遇上帮手为止!”

  狡猾的一笑,他又道:“不过,这还并不包括—些特殊意外在内——譬如说,前面有一条河,我即可以一个猛子扎进去,在河底潜伏上三个时辰不出来:我想,各位老友只怕没有几个具有这种精湛水性吧?”
  怒吼一声,太叔上君道:“你这又奸又滑的小杂种!”
  毫不畏缩的一笑,卫浪云立即还敬,道:“而你,却是一头又蠢又笨又丑又呆的老黑驴!”
  怪啸一声,太叔上君脸上肌肉抽动,眼皮子跳颤,他气得混身直抖的拉开噪子尖叫道:“小王八蛋……你你你……你死定了……”
  摇摇头,卫浪云轻松的道:“这个却说不准啊……”
  —边说话,卫浪云一边斜眼打量站在太叔上君身后的那两个人,那两个的形状表情十分突出,只要打眼一看,便可以看出他们不是属于“铁血会”的角色,两位仁兄一个年约五旬,容貌清癯,双眸如鹰,颔下留着一把山羊胡子,身穿一袭青衫,神态冷漠生硬,他旁边,却是个二十多岁,身穿—袭黑衣的年轻人,这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生像却异常凶恶,他脸色是古铜色的,一字眉,左耳缺了一半,左眼已瞎,一道疤痕蚯蚓也似横过左眼的正中,狮头鼻,嘴唇却其薄如刃,一双手掌粗糙又宽厚,老茧瘰结;总之,他的整个形态,强烈的散发出一股兽性的残暴与冷酷意味,令人看上去有着面对—头潜伏中的疯豹的感觉!

  迅速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着这两个人的印象——“皇鼎堡”的人物描述,实力分析,及一切必须知道的资料,“勿回岛”早就由田寿长处得到秘报,并整理记叙,分别传知传岛上诸人,以备他日万一发生拼战之时作为知己知彼的妙用——当然,其他如“六顺楼”、“紫凌宫”的情形也是一样——而卫浪云身为“勿回岛”少主,对这些可能成为强敌的记叙更是下过一番钻研功夫,因此,他的印象十分深刻,现在,他就是将记忆中的档案掀开,把自己存入脑海中的有关“皇鼎堡”的一干重要人物的描述找出,来与眼前这个的形像印合……

  蓦然间,他双眸—亮,但一亮之后,却又明显的警惕起来,他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两个陌生者,那下颌蓄有一把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号称“雕花笛子”,名叫公冶羊,是“皇鼎堡”属下第一流高手,—一“皇鼎堡”将他们拥有的硬把子们分别归纳到三殿,是为“天皇殿”“巨鼎殿”“首堡殿”,以序而下,每殿各置殿主一人,殿中另有能者五名,称为“殿士”,这些“殿士”,亦俱为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一身功夫皆有超凡独到之处,而这“雕花笛子”公冶羊便属于“皇鼎堡”第一殿“天皇殿”的殿士,那个年轻的狰狞人物,说起来却更是名头铿锵,声威赫赫,他姓俞名戎,人家都称他“黑龙”,这人乃是“皇鼎堡”三殿中“巨鼎殿”的殿主,在身份上,似乎比那公治羊更高一层;俞戎年纪不大,但为人却是深沉阴狠,暴戾无比,他嗜杀成性,手段残酷,唯一的长处,便是对他之主----- “皇鼎堡”魁首齐刚的忠心,他唯齐刚之令是从,丝毫不打折扣,假如说,齐刚要他朝绝崖下跳,他也会照跳不误,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在想起了这两人的出身来历之后,卫浪云不禁更戒备了,他知道,若非事情重大,“皇鼎堡”是不会派遣他们麾下这两个有力人物亲自前来的,由这—点,也可以证明齐刚对他这次遭俘后的处理是何等慎重了!
  此刻一——
  “鬼头判”太叔上君也吼叫道:“你看看,说不说得准吧,我便拚了整个‘铁血会’塌台,也得将你零剐了!”
  淡淡一笑,卫浪云道:“你以为,太叔老匹夫,你们‘铁血会’塌的台还不够大么?”
  太叔上君尚未答话,在左侧边上,—个瘦小而肌肤泛青的人物却已微微踏上一步,他扬着那张青森森的毫无表情的长脸,突然启口道:“卫浪云,我问你一件事 ——”
  重重一哼,太叔上君怒道:“谁叫你接我的腔?巫朝忠?!”
  暗自—笑,卫浪云不由加了两分仔细打量那位瘦小却满身傲骨的仁兄,心里想道:“哦——原来在石洞秘室中与徐修双翻下脸的朋友就是这仁兄,看他个头不大,却是蛮有几分脾气的!”
  巫朝忠脸上的肉动了—下,他吸了口气,谨慎的道:“回瓢把子,我的意思是要弄清楚这卫浪云是从堂口何处逸出,—则可做亡羊补牢的事后防范,再则,也可追究责任,看看是会里哪—位兄弟的错失!”
  勃然大怒,太叔上君咆哮道:“简直扯蛋!眼前是什么时辰了?你不动动脑筋怎生擒住这小王八羔子,却在那里追究起责任来了!这乃本会的家务事,自有适当场合解决,哪—个叫你在此处瞎吆喝的!”
  青森森的一张长脸更变得铁青了,巫朝忠强忍心头的不满,语声却略略高了,道:“禀瓢把子,我认为只有问卫浪云本人,才能确实知道他逃自何处?也才晓得是谁的责任,若然日后再行检讨,则不免失之臆测蒙混了……”

  怪叫一声,太叔上君吼道:“他奶奶的,你竟敢与我狡辩——”
  忽然,“妖驼子”卜敬之站了出来,他低沉的道:“瓢把子且请稍安毋躁,我以为这端子事情由巫朝忠问清楚了正好,本会声威卓著,而规矩不能不立,得失不可不究.尤其这件有关本会存亡荣辱之事,更该弄明白到底是本会中哪个人的漏子,若然就此含混了事,则日后规矩孰遵?孰将负责?如不办个结果,全会上下哪一个人也都逐渐敷衍马虎,阳奉阴违了!”

  到底卜敬之的身份不同,太叔上君虽然正一肚皮恼火,却也不好拉下脸来,他逸强“嗯”了一声,沉着脸道:“老二,你的意思是———”
  卜敬之枯干泛黄的老脸上,没有—丝表情,他冷冷的道:“我的意思是由巫朝忠问明白!”
  说着,他侧首对一边的“幽灵剑”冒狐道:“冒大掌法以为然否?”
  吞了口唾液,冒狐干笑道:“这个,呃,要看瓢把子裁决了……”
  颇不满意冒狐这种两面光滑,俱不得罪的回答,“妖驼子”卜敬之重重哼了一声,又道:“瓢把子,且请明示!”
  犹疑了一会,太叔上君只好无可奈何的道:“好吧,巫朝忠,你问这小王八羔子一下—一”
  精明无比的卫浪云不由心中直乐,他当然看得出,“铁血会”眼前对他的行动方式尚未搞出个决断来,却又忽然转变成一种内部的倾轧争斗了,卫浪云自是希望他们自己先起混战,发生内讧的,这样一来,对他来说,就越加有益无害啦,反正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他又怎不期盼着弄他个翻江倒海呢?

  自然,由方才的情形看来,显然太叔上君是支持徐修双的一—他一定知道了这次的纰漏是徐修双搞出来的,而“妖驼子”卜敬之无可置疑是站在巫朝忠一线了,卫浪云大略明白了双方的阵势之后,也已准备好,将双方弄个污七八糟……

  这时,他却又发现了一件微妙的小事一一“皇鼎堡”方面的公冶羊似乎想开口讲什么,但是,站在一边的俞戎却向公冶羊摇摇头,暗示沉默一—
  于是,巫朝忠又开口了,道:“卫浪云,我问你,你是从本会堂的何处逃出的?”
  哧哧—笑,卫浪云道:“你想知道?”
  巫朝忠冷冰冰的道;“请你明说,这也是本会的一段公案!”
  斜眼睨见一边徐修双面色愤怒,双目如火,卫浪云故意卖个关子,他慢吞吞的道:“当然是有人帮着我逃走的……”
  太叔上君虎吼一声,叫道:“胡扯,本会弟兄个个忠心不二,至诚无间,你这小王八羔子休要挑拨离间,你他奶奶的简直可恶透顶-----”
  卜敬之冷漠的道:“瓢把子,我们也不是一群呆鸟,是非真伪莫不成尚分辨不清?叫他说吧,好好歹歹我们心中自亦有个斟酌!”
  叹了口气,巫朝忠凛然的道:“卫浪云,你明说出来,但却要真实,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是不作兴扯混的!”
  心头暗自冷笑,卫浪云大声道:“当然我会明白告诉你们,因为我虽说付了代价才由那人助我逃脱,这代价我却付得不甘心,因为是那人威迫我,强制我向他行贿的,我不能平白受这损失,所以我要揭露他的阴谋!”

  寒着脸,巫朝忠急切的问:“是谁?”
  卫浪云冷笑道:“自然是你们‘铁血会’中的人!”
  怒吼—声,太叔上君喝道:“问你是哪一个?”
  慢条斯理的指指衣袖,卫浪云道:“我是从一间石室的通风管子里爬出来的,那人还供给我挫刀、钢锯等工具以便切割管子中铁栅栏与钢刀,并使它们不至发出声响,除了这些以外,那位仁兄为了我的巨大贿金并于掉了看守着我的程鹏飞,解决了石牢外的六名守卫,而且,嗯,用程鹏飞身上的钥匙开了我的手镣脚铐!”

  咬牙切齿,五官跳动,太叔上君吼道:“那是谁?”
  冷冷一笑,卫浪云道:“谁的房间通至崖顶的通气铁管受了损坏就是谁!”
  一言出口,“铁血会”一方面的人马俱不由面面相觑,各自猜疑,这时,巫朝忠又紧逼一步,道:“姓卫的,你不用卖关子,何妨说得明白点?”
  卫浪云笑了笑,道:“说出来,只怕你们中间有位朋友会不便吧……”
  两双牛眼中宛如喷出火焰,太叔上君大喊道,“你这信口雌黄的小杂种,你若有凭有据就指明出来,我不相信我手下会有此等败类!”
  轻蔑的—扬头,卫浪云道:“我当然有凭有证,我是怕点明了以后你大瓢把子难以下台!”
  太叔上君吼道:“你少在我这里满口放屁,我断乎不信!”
  巫朝忠紧接着道:“卫浪云,你说!”
  神色故意一肃,卫浪云道:“好,我便直言无忌了,姓巫的,在我逃跑之后你可曾发觉有一个人的房间好似有些气闷!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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