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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神手无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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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瑞星大声道:“说得好,我只有和你拼战到底才能不失你讲的这些!”

  战飞羽厉严的道:“你如珍惜羽毛,正该借此而退——我已给你警告,再缠下去,你的后果就不仅是自取其辱而已了,闻瑞星,胜负之分,并不只限于生死!”

  闻瑞星强悍的道:“在我来说,非要分出生死,不足以显示强弱!”

  战飞羽严肃的道:“我们无怨无仇,只为了你不明就里,伸手拦下这桩不该拦的闲事,难道说,你就要用生命来赌气?”

  闻瑞星重重的道:“正是。”

  战飞羽道:“太也不值!”

  闻瑞星厉声道:“我认为该做的,我做我的,战飞羽,为了我的名誉同气节,我必须要与你分个胜负,虽冒死而不惜。”

  战飞羽道:“这不但不值,简直无聊,闻瑞星,江湖上的日子,你算是白混了!”

  阴沉的望着战飞羽,闻瑞星道:“设若我方才胜你一招,你将比我的态度更顽强!”

  战飞羽缓缓的道:“你如已经胜我一招,你便不会罢手,你必将我置之死地方休——闻瑞星,我熟知你这一类的人,你们喜好用鲜血来炫耀你们的事迹!”

  闻瑞星目光如焰,火辣的道:“姓战的,你更高明不到哪里!”

  战飞羽沉重的道:“我再说一次——闻瑞星,不要无理取闹,为了这件事,不值你豁命,不值你流血,甚至不值你回顾,你如此夹缠不清,非但幼稚,更且愚昧了!”

  闻瑞星断然道:“我高兴!”

  双眉轻皱,战飞羽道:“多年的威名创立不易,何苦轻而抛舍!”

  闻瑞星粗暴的道:“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你方才侥幸胜我一招,再战却未必仍有此等运道,谁躺下了方能算输,你还是多替你自己估量着点吧!”

  战飞羽道:“什么人叫‘执迷不悟’,那就是你了!”

  往前逼近一步,闻瑞星恶毒的道:“把式不是净用口练的,战飞羽,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湔雪先前那一招之耻!”

  挺立着,战飞羽道:“你是个十足的愚夫!”

  “判官笔”的钢杆贴上了闻瑞星的面颊,他的瞳孔映着钢杆的微微闪光,更显得冷森与酷厉了,他咬着牙道:“战飞羽,这一次,你永远不会再有那样侥幸的机会……”

  战飞羽双手笼袍,镇定的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闻瑞星,你再斟酌。”

  闻瑞星咄咄相逼:“不必了,我意已决,你担待着吧!”

  战飞羽无声的叹了口气:“有些人,是真正愚昧的无可救药的……”

  这一次,是闻瑞星抢先动手——他的“判管笔”蓦地洒起一点寒星,抖向战飞羽的咽喉,身形斜出两步,笔尖又划到对方肋侧。

  战飞羽袍袖齐飞,掌蕴无形,“叮当”两响,业已分毫不差的磕开了闻瑞星的攻势,当铁笔震起,他诡异的旋闪,人已来到闻瑞星的左后方。

  于是,劲气如啸中,他的一双手似已囊括了天地。在那纵横流曳的力道闪滚穿走,闻瑞星笔炫光弧,飞翻掠舞,刹时只见人隐入芒彩之中,随着那抹组成幻异光彩的图案变化不休。

  战飞羽乃是江湖上,盛名煊赫的高手,尤其他的掌中功夫,更已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在道上闯荡了十五余年,会尽了天下奇才,但是,如今他也不能够不承认,这“煞汉”闻瑞星乃是一个罕见劲敌!

  而闻瑞星的惊恐忧虑却更在他的对手战飞羽之上,他在他所容身的圈子里,自来没有遭遇过敌手,他是他那个世界里的主,他也一直认为他是至高无上的了,当他明白对方是谁的时候,他虽然讶异,却并不畏惧他以一贯的自信与自傲来观察战飞羽,眼前,他已知道他是错了,他才晓得他所活动的王国里居然如此贫乏同低能,在江湖上立名传威,那考验不是一时的,乃是无休止的。

  战飞羽的双掌,时隐时现,千变万化,或在狂猛的罡力中浮沉,或在一刹那间似如现自虚无,总之,一直是那么快,那么奇,那么神鬼莫测。

  闻瑞星开始喘息了——双方的攻拒极速极快,六十招一瞬而去,但闻瑞星的感觉却是如此艰辛冗长,他像独立抗拒着浩荡的浪涛,支撑着倾压的山岳,每一寸的空隙全充斥着万钧的挤迫,每一寸的肌肉都在承担着超越负荷的张力,他拼命抵挡,也非常痛苦。

  又四十招。

  战飞羽的紫袍飞扬,迎着电刺前胸的笔尖暴进。

  大喝一声,闻瑞星挺笔猛戮——

  战飞羽的右手猝抓笔端,却一闪而没,闻瑞星急切间移笔三寸,却蓦而在黑暗里陷入了战飞羽突然出现的左手五指中!

  一刹里,闻瑞星知道自己上当了!

  没有任何时间供他犹豫,因为战飞羽右手已斜斩至他颈项。

  高手的反应到底与众不同——闻瑞星和战飞羽拉扯他业已陷入敌手的兵器,他猛力送笔脱手,同一时间,双腕各翻,两溜金茫石火般奔射战飞羽!

  倒仰身战飞羽“呼”的背脊贴地,两只“金龙梭”几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奇快无比。

  战飞羽这一仰身,目光倒瞥,却赫然发现夏婷倪世鸿相互搀扶着往黑暗的山野中奔去!

  双脚撑地,他怒矢般飞射而出。

  但闻瑞星却像豁了命,身形凌空横翻,双手暴挥,又是两只“金龙梭”有如流星的曳尾般笔直飞来。

  这“金龙梭”长有尺许,粗逾铜钱,非但分量沉重,雕盘龙身的梭杆前端更是尖锐异常,加以速度快得匪夷所思,就连战飞羽这样的武家,也颇觉其威胁性的严重,丝毫不敢大意。

  另两只“金龙梭”闪映的一刹,战飞羽已长身而起,手中握着的对方的“判管笔”一转猛抛,“呜”的发出怪响,银光旋轮,打着转子飞出。

  “砰”一声撞击,火花迸溅,梭笔齐坠于地。

  但是,这一耽搁,倪世鸿与夏婷已经鸿飞冥冥,失去踪迹了。

  闻瑞星双臂挥展,人已大鸟般又腾了空。

  战飞羽冷冷一哼,飞跃迎上。

  又是两道金芒,齐射并至。

  往上拔弹的身子,猝然在一顿之下形成一度弧线抛起,快似闪电般到了闻瑞星的头顶,几乎就在那两只“金龙梭”堪堪从战飞羽脚下掠过的瞬息,他已置身于敌人的上空了!

  “叱!”

  闻瑞星悬空横滚,双脚环飞,然而,战飞羽全身倏忽急速下落,下落一半又猛的四肢暴展,不见掌影的来去,闻瑞星已大叫一声,重重摔跌于地。

  拂挥了一下衣袖,战飞羽目注伏在地下的闻瑞星,表情木然。

  这时——

  惊魂甫定,如梦初醒的梁宏川方才大大透了口气!

  “战大哥,乖乖,你真是神人,这么大的本事,实为我今生所仅见……大师兄,直夸你功夫高,如今,我才明白简直已经没有止境啦,了不起,了不起,……”

  战飞羽默然无语。

  梁宏川又阿谀的道:“这姓闻的小子委实可恶,战大哥,杀得好,杀得痛快!”

  背着身,战飞羽笼手入袖,他仰头向天徐徐吐了口气,声音显得十分冷淡,也十分冷硬:“谁说我已杀了他?”

  呆了呆,梁宏川扶稳马鞍讷讷的道:“呃……莫非,莫非这厮还活着哪?”

  战飞羽的腰杆挺了挺,道:“梁宏川,你竟然连死人和活人都分不出来,也难怪凌刚把你当做一只麻包般摔来抛去了,真是悲哀。”

  梁宏川的眼中极快掠过一抹愤怒之色,但他却赶忙陪笑道:“天黑,战大哥,我没看清,那小子又爬在那里像发瘟似的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他是被战大哥送回老家去了……”

  战飞羽道:“你‘以为’的事也太多了。”

  忽然,伏卧于地的闻瑞星透了口气,发出了声音。

  战飞羽一直注视着对方的动静,他自己知道下手的轻重,他方才在眨眼的俄顷间,给了闻瑞星两掌,但他知道这两掌并不足以夺取对方的性命,只是造成了不轻的内伤而已,他等待着,预备万一闻瑞星在应该苏醒的时刻未缓过气来时,前往加以救援。

  战飞羽并不是一个惯以慈悲为怀的人,相反的,他极冷酷,极其寡绝,也极其狠辣,但是,他不无理杀人,更不轻易加害一个罪不至死的人,他就是这样,在江湖上,他出了名的嫉恶如仇,嫉恶如仇到了残忍的地步,而他却讲求道义,维护真理,他在复杂险诡,钩心斗角的武林里,追求的乃是真正的武士精神!

  艰辛的挣扎着,闻瑞星终于支撑着站了起来,一张原为古铜色的面孔,如今已泛了一层灰白——死样的灰白……

  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一步,闻瑞星喘息吁吁,胸口起伏甚剧,他的一双眼睛黯淡,光芒晦涩,但是,掩不住那出自灵魂深处的仇恨火焰;他极力支持着自己站稳,凄哑的开口道:“好……好……两掌……战飞羽,你有本……本事!”

  战飞羽冷冷的道:“我早已劝告过你,闻瑞星,这一切后果,全是你的固执、愚蠢及狂妄所造成!”

  呛咳几声,闻瑞星吃力的道:“你若……聪明……你就……现在……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追蹑你……到天涯海角……不报此仇……永不罢休……”

  战飞羽平静的道:“我不杀你并非为了示惠于你,更非我天性善良不忍下手,唯一的原因是——你的幼稚与嚣张虽然可厌,却仍不至于以死为惩!”

  猛一咬牙,闻瑞星激动得全身发抖:“不管……不管你怎么说……战飞羽……我也永不会领你的情……你不杀我……我却必须杀你……我先讲明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战飞羽道:“罢了。”

  踉跄了一下,闻瑞星切齿如磨的道:“一天……一月……一年……十年……甚至终此一生……不雪此仇……誓不干休……战飞羽……你践踏了我的自尊……羞辱了我的名节……我要用你的血来洗净我所受的耻……以你的命来填我心中的剑痕……”

  战飞羽阴森的道:“随你吧,但我有几句话奉告……他日此景重显,我的慈悲是否依旧,便难以断言了,你若要来报复务当三思。”

  呛咳着狂笑,闻瑞星道:“我会来的……不雪耻,毋宁死!”

  点点头,战飞羽道:“很好,希望你永远有些气魄!”

  转回身去,闻瑞星歪歪斜斜的走了,背影孤单,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凄惶。

  默立良久,战飞羽缓缓来到坐骑之前,牵缰前行。

  鞍上,梁宏川谨慎的道:“战大哥,好一场龙争虎斗,可不是?”

  脚步踏在泥泞的山径上,响起“噗吱”“噗吱”的声音,显示着战飞羽心情的沉重,他漠然回应:“嗯……”

  梁宏川回头望了望后面地下的两具遗尸,道:“战大哥,先时我不敢多话,其实,那个姓闻的混帐,早该宰了才是,放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哪,何况他压根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战飞羽沉沉的道:“那是他的事,我却不能杀他,因为他不该杀。”

  梁宏川谄笑道:“但大哥你也得替自己将来的安宁作想呀……”

  战飞羽缓缓的道:“江湖道上,何来安宁可言?多一事少一事并无太大分别!”

  咽了口唾液,梁宏川巴结着道:“战大哥,你这个人就是心慈面软,处处替人家打算,连本身的利害全不顾了,天下之大,要找你这样的好人,可真难,不怪有恁多道上同源提起你来,便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以复加……”

  冷冷的,战飞羽道:“你的嘴和你的心,是否如一?”

  面孔郝然,梁宏川尴尬的道:“当然心口如一,战大哥,我可以起誓,我对你是最尊仰不过……”

  牵着缰绳的手松了又紧了,战飞羽凝视着业已泛现曙光的天际,幽冷的道:“梁宏川,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尽力倾俯上半身,梁宏川装出一副诚惶诚恐之色:“是,请大哥示下。”

  战飞羽脸也不侧,直视向前:“如果你闭上口,你的伤势将会恶化得更缓慢些……”





神手无相五、重围、险伏、命是财



五、重围、险伏、命是财

  “丹霞山”下右麓的一片竹林之侧,有几间茅舍,面临清溪一汛,环于苍翠之中,古朴清幽,灵气蕴绕,是一处脱尘避世的所在。

  “九天回命”曲少英便住在这里。

  战飞羽生平的挚交不多,而曲少英与他却是情逾手足的好友。

  他来到这里的原因,是为了要医治梁宏川身上的“七毒指”的内伤,战飞羽对梁宏川的印象并不好,但是,他却不能不设法救治这位故交的师弟,他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尤其是救人的事,他个人的善恶在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求个心安理得。

  当然,曲少英的医术高超,以他的歧黄之技术来说,要怡好梁宏川的伤势并非难事,正如战飞羽,早就预料到的,“七毒指”的阴损,于曲少英的妙手调治之下,必然不能造成致命的结果。

  在曲少英的茅芦之中,他们已呆了七天。

  七天,梁宏川的毒伤迅速痊愈了。

  有些无聊的,战飞羽独自坐在溪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凝视着潺潺流水沉思。

  在他背后,一位身着葛布长衫,容貌清奇,足踏云履的中年人缓步自茅舍中走出,面含微笑的来到他的身侧。

  战飞羽没有转脸去看,他只低沉的道:“少英,我打算走了。”

  这人,正是“九天回命”曲少英,天下闻名的再世华佗。

  背负着手,曲少英悠然的道:“急什么,我这里荒山茅舍,粗茶淡饭,莫非已令你不耐久居了?”

  战飞羽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是为的这个,浪迹天涯的日子,我过过比这儿更为清苦的生活。”

  曲少英笑道:“那么你就多留些日子。”

  战飞羽低声道:“我还有些琐碎事要办……”

  曲少英道:“事既琐碎,便不关紧,我们哥俩久不相见,何妨聚他个年儿半载?便是相对无言,坐着数星星,瞧水流也是一乐。”

  战飞羽笑了,笑得极为和煦:“少英,我没你那种闲情逸致,更没你那份雅兴,你看得开,看得淡,心胸广阔淳然,我却不能在静中求取恬适。”

  曲少英轻轻的道:“因为你的心事大多。”

  战飞羽道:“我一向喜欢由行动达成愿望,我不耐烦等待,我想做什么,我便去做,而你却太过淡泊无为——有时候,把世事看得穿,也并不见得有趣。”

  笑笑,曲少英道:“我已厌倦凡尘俗事多年了,飞羽,我的心已如古并不波。”

  战飞羽道:“好福气,我没有你这样的修为。”

  曲少英温和的道:“搬来和我同住吧,江湖岁月,你还不腻?”

  丢了一块小石子到溪水中,水花迸溅里,战飞羽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呵呵一笑,曲少英颔首道:“你也是对的,飞羽,武林中不能缺少像你这样有正义感而又有能力维护正义的人。”

  伸手向茅屋中点了点,战飞羽小声问:“那位仁兄的‘七毒指’伤,不会有问题了吧?”

  曲少英道:“快痊如没受过伤的人一样。”

  战飞羽道:“据我看,他现在已经全好了,活蹦乱跳,能吃能喝的,比我还要健朗轻快得多。”

  曲少英道:“还是让他再调养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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