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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神手无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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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赏额悬着,但我却知道,我告诉自己,只要谨慎行事,便极可能达成目的,当时,唯一令我担心的是——你有多久没见过我大师兄冯子钦了,如果你有三年以上没与他晤面,便是我的万幸,如你最近遇见这他,也说不定他不会告诉你我的事,在老冯而言,他觉得这是家丑呢,但我希望你最好没碰上他……嗯,结果十分美满,全如了我的愿,你有四年之久未同冯子钦聚晤了,你更毫不知晓我的事,那一刹间,我已觉得满袋的财宝业已装稳啦!”
战飞羽嘴唇微张,像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梁宏川笑眯眯的道:“你的心地不坏,又重感情,但这却也是你的弱点,走江湖嘛,尤其是黑道上闯的人,最好把天良抹煞,心肠练硬,否则,就要吃亏啦……”
战飞羽的眼皮下垂了一点。
搓搓手,梁宏川往后移坐了一尺——他的动作自然而轻快,加上口中哧哧在笑,所以没有注意或察觉他的这个细微移动。
战飞羽脑中思潮起伏,越想越气……
梁宏川又笑呵呵的道:“你救了我,我很领情,幸而半途上杀出了你这个程咬金来,要不,一旦叫凌刚那野种把我送到了李家堡,我也包管吃不了兜着走,连肉带骨全会叫他们磨碎,不过呢,你救我,我领情是一回事,黄澄澄的金子又是一回事,你头上有赏格,我便顾不得领情了,那区区恩惠,又怎比得上金元宝来得有诱惑?”
喉结颤动了一下,战飞羽低哑的道:“在我没有断气之前,梁宏川,你便要随时记得提防你自己的性命,我告诉你,我的出手是非常快,而且又非常准确的!”
梁宏川点头道:“放心,我忘不了,但我也相信你对我无可奈何,战飞羽,我已在绝对的劣势下胜了你一场,如今我占着的却是绝对的优势,所以,你想扳回这一局,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战飞羽缓缓的道:“上天如肯帮助你这等邪物,则人世问便将公理荡然!”
梁宏川咬牙一笑道:“我有我的为人行事准则,所以,我也另有一个上天,你唬不住我,姓战的,你不行,你那所谓的上天也一样管不着我这一段!”
现在,战飞羽方才深刻感受到梁宏川的邪恶、毒辣、狠毒与冷血,他的歹毒不浮于面,他的容貌看上去甚至是善良的,而他又随和,又平凡,又能屈能伸,能卑颜奴膝,但是,他却坏到骨髓之内,他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根筋络、每一条脉息都是邪恶又狠毒的,他连灵魂都腐蚀了……
梁宏川笑嘻嘻的道:“你恨我,我知道,所以,我只能延伸你的怨恨到明天下午,抵达目的地之后,不管死罪活刑,我都会尽早请他们给你一个一了百了。”
战飞羽沉重的摇头:“我不恨你。”
微微一怔,梁宏川道:“你不恨我?”
战飞羽道:“不错。”
嘿嘿笑了,梁宏川道:“姓战的,你果真指望我相信么?你不恨我,可再怎么说,你不会喜欢我乃是可以断言的——其实你恨与不恨,对你的结局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战飞羽幽冷的道:“我不恨你——梁宏川,只因为你已不配我恨,如果我能够报复你的时候,那也不是报复,那只是像捏死一个虫,掸去衣衫上的一抹灰痕般,自然而又本然的事,你懂不懂这样的感觉?”
梁宏川不在乎的道:“懂与不懂全没关系,我能够在你身上捞一票而不管你是谁,这就是我目前全部的希望与最高的境界了,嘿嘿……”
战飞羽低声道:“等你捞到了才算你赢了。”
梁宏川道:“我从来不怀疑我的理想与计划,很久以前,我打算要做的,便大都能做到,天底下,尽有些傻子会帮我达成目的。”
战飞羽咬咬牙道:“梁宏川,你已恶毒到了极处,你的坏,坏进了你最原始的根本,我实在无法形容你是怎么样的一个畜生、禽、妖孽——”
怒叱一声,梁宏川身形猝然暴起,但是,令人惊愕的怪事发生了,他并不扑向前面的战飞羽,却猛往后侧挫出,左手倏挥,不足两尺的近距离中,坐在方木凳上的祝义全已蓦地怪号出声,连人带凳横摔地下!
一瞬间极快的突变中,祝义全的肩头已经深深插进了一根长针——那是一根八寸长,细若米粒,却通体泛着乌蓝暗光的毒针!
现在,这根毒针便正颤巍巍的在祝义全肩头上抖动。
祝义全的表情最先的刹那里是茫然的,惊怔的,但立即又变得愤怒与狂暴起来,然而,在愤怒与狂暴中,更搀杂了莫名的痛苦与恐惧!
他的面孔立即歪曲,双眼血红,怨毒已极的投注向梁宏川的脸上,满口的牙挫得咯咯响,这位“独臂煞君”沥血摧肝般屏着气道:“你——梁宏川……竟是你向我……下这毒手!”
闲闲散散的站在五尺开外,梁宏川坦然颔首:“不错,正是我,姓祝的,完完全全是我。”
祝义全狂叫着:“天刹的奴才,你这昧心背义的野种
梁宏川笑哧哧的道:“算喽,少来这一套,姓祝的,你他娘黑吃黑吃到我头上来?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梁宏川是干啥的?就这么容易叫人骑到头顶撒尿呀?我明明说好分两成赏额,你却硬要吃我一成,你是仗着本事比我强,肯定我打不过你,但是你却忘了,本事好并非绝对的致胜条件,要脑筋灵活才更管用,其实哪,你心里说不定连那一成也不想分给我,而我呢?也同样有这独吞的念头,我打你不赢,便只好动动心思坑你了,姓祝的,你想谋财害命,我却也是素喜这个调调,可惜我们彼此要谋的‘财’是同一笔财,害的命乃是对方的命,你固容不下我,我可也容不下你啦。”
脸部的肌肉抽紧,嘴唇扁咧,这就须臾,祝义全的面色已泛了乌,他形容狞厉可怖,挣扎着起来,一边切齿大骂:“梁……宏川……好毒的……兔崽子,……你是个……雷劈电打的狗畜生!……我看……你狠……能狠到……什么地步!”
夷然不惧的站在那里,梁宏川笑吟吟的道:“别嚷喝了,我的祝大哥,我狠不到什么地步,但却要比你狠得彻底一点,谁叫你先前放过我的来着?你放得过我,我却没这么大的度量放过你,祝大哥,如说人真有下一辈子,你可千万记得,要毒就毒到极处,最怕软塌不实的瞎晃荡,那就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了!”
往前跄踉两步,祝义全的嘴巴里已经流出了血沫,一张脸孔更是蓝黑透紫了,他瞪着一双怪眼,舌头宛似肿得噎住了喉咙:“不……不必……下辈子,……此……此刻……我就……毒一遭……给……你看!”
纹丝不动的挺立着,梁宏川眯着眼道:“祝老大,我不得不告诉你,如今深插入你的肩肉内的这根针,叫‘血魂针’,乃是用九种天下至毒的毒物毒液所淬就,针端两寸之处,密布细若毛孔之子洞,整根针上的一半毒性便蕴含其中,这九种奇毒俱为寒性,平时凝附孔内,一旦入肉见血,则立即融化蒸散,慢呢,半炷香的时刻,快呢,一盏茶的光景,便可要人的命,但不论快与慢,挨针的人都在刹那间便因毒性的扩散而全身僵木冷麻,血流沉滞,使不出劲道来,嘿嘿,苟白眼飞刀上的毒,比起这针上的毒性来,只算是‘老黄酒’对‘烧刀子’,火候差远了……”
祝义全突然全身簌簌抖索,四肢不由自主的抽搐,他的五官完全扯歪,眼球子上插,张大嘴巴不住吸气,而脸上的紫蓝,更已延展到颈项了。
梁宏川像在观赏一幕趣剧般津津有味的道:“快了,祝大哥,你就快升天了,或者在升天前的一刹会有点痛苦,但我向你保证,这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咬牙一忍,便万事皆休财……”
蓦地,祝义全拼尽了全身之力,叫吼了半声冲了过来,他的独臂由下往上,猛挥而出,但是,却在挥击出手的瞬息猝然痉挛着垂落,梁宏川面带微笑,双掌飞闪,右脚翻弹,“劈啪”两响,直将祝义全打得倒旋三步,一个仰翻跌下去。
后脑撞地的声音是沉闷的,但却似震在人心,祝义全喉中发出窒息般的呻吟,立时全身便收缩蜷曲成一团,不住的发抖,不住的抽搐……
点点头,梁宏川笑道:“这样一来,就更快了,祝大哥,你好生上道,我不远送啦,呵呵呵……”
战飞羽一直注视着这幕惨剧的发展,现在,他知道,已经快到结束的时刻了,在这幕惨剧中饰演主角的人物,竟是那一直以丑角姿态出现的梁宏川!
转回身来,梁宏川龇着牙道:“战飞羽,我生平最崇仰哪两句话你可知道,呵呵,就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两句,我的量可大啦,一直扮龟孙装奴才低三下四忍到现在,为的么,就是给他这一家伙,瞧瞧,这不成啦?”
战飞羽冷漠的道:“我十分乐于见到你们这一丘之貉的自相残杀。”
梁宏川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哦,攻击性的自卫,也算是,哦,适者生存的法则吧。”
战飞羽吁了口气,道:“梁宏川,难怪你武功不高,却也能吃这碗饭。”
沾沾自喜的搓着手,梁宏川道:“我也有我的长处,可是?”
战飞羽暗哑的道:“不错,你的长处是你混灭了人性。”
不以为忤的笑笑,梁宏川道:“要活下去,而且活得舒服,便非这样不可,战飞羽,你能学到我的一半,今天你就不会被捆在这里睁着眼等死了!”
战飞羽低弱的道:“我宁肯死,也不愿沾你的边!”
梁宏川阴阴的一笑道:“你会如愿的,朋友。”
回头望了望扭曲在地下的祝义全,梁宏川耸了耸肩,——这时,祝义全像只死虾般弓在那里,早已僵硬不动了。
梁宏川的视线又落在通铺这边的媚媚身上,媚媚依旧毫无动静,梁宏川似是迟疑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道:“真懒得麻烦了,让她自行挺尸吧……”
战飞羽提着气道:“现在,你真可以独吞赏金了。”
梁宏川皱皱眉,道:“现在我真可以独吞赏金了?战飞羽,你大小看我了,从策划这件事情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让任何人来分我的彩头,这不是全合我的心意么?”
战飞羽讥俏的道:“通铺上,那头还有八个,这边尚有一位,你舍得分给他们?”
狡笑着,梁宏川道:“你这是个最下等的激将法,最幼稚的离间计,那边八个是我自己手下的小角色,根本没有伤害他们的价值,他们也分不了我的花红,至于媚媚,我不必动手,她亦熬不过今晚,若是天亮她尚未死,简单得很,光是熬也熬死她了!”
战飞羽低沉的道:“果然精打细算,梁宏川,下一步,你又准备做什么?”
梁宏川一笑道:“下一步么?等待而已!”
深深呼吸了几次,战飞羽失望了——他并不感觉比先时更有体力,相反的,因为这一阵子说多了话,更有些虚软与孱弱了,周身的伤口都在火炙般剧痛……
梁宏川扶起了那张倾倒的方木凳,自己大马金刀的坐上,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要想出歪点子,因为你毫无机会,战飞羽,我不同于祝义全,我不打盹,而且,我也不相信任何人,我懂得如何保护自己,重要的是,为了我自身的利害,我狠得下心。”
战飞羽舐舐嘴唇,默然无语。
神手无相十、求生、共济、敌是友
十、求生、共济、敌是友
通铺的那边,梁宏川的八名手下,显然并没有睡着,但他们却也没有对方才发生的惨剧有过任何反应,没有人喊叫,没有人起身查看,甚至没有人转过脸来,八个人整齐规律的一直侧身朝着房门的那一边横卧着,——从开始躺下直到如今,他们便保持着这个姿势未曾改变,好像他们早就知道,或者早已习惯这一类血腥的事情一样;房子里刚刚有人被杀,他们不可能毫无知觉,但他们的模样却好像毫无知觉,这便证明了一点,他们都很清醒,只是不愿,亦不敢有所表示。
战飞羽的目光又扫过这一头媚媚的身上,而媚媚依旧和先前一样,俯卧着,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坐在小方凳上的梁宏川皮笑肉不笑的道:“姓战的,你又想出什么歪点子?”
战飞羽的嘴唇紧闭着,眼神冷锐如冰。
梁宏川搓搓手,道:“你猜不猜得出,天亮以后我要押你上哪里去?”
战飞羽道:“这还需要猜么?”
梁宏川狡猾的道:“你一定以为,我会将你押解到那出具赏额的主儿面前,嗯?”
微微有些迷惑了,战飞羽道:“否则,你尚另有图谋?”
嘿嘿一笑,梁宏川道:“当然,赏额我自是要全得,而还有一笔横财,我更不能不发。”
怔了怔,战飞羽咀嚼着对方话中的含意:“还有一笔横财?”
梁宏川眯着眼道:“你忘了?”
战飞羽生硬的道:“与我何干?”
梁宏川凑近了点,阴阳怪气的道:“与你何干?呵呵!老友呵,与你可是有着大大的关联呢,没有你,我这另外一笔横财又是怎么个到手法?全靠你的帮忙啦……”
战飞羽警惕又痛恶的道:“我看你是有点疯狂了,梁宏川!”
哧哧一笑,梁宏川摸着下巴道:“疯狂?我可是半点也不疯狂,而且还比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正常,现在,我的头脑清醒,思路细密,精神更是奋发得很,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已等于堆在我的眼前了,这半辈子,我也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的畅快过!”
哼了哼,战飞羽不屑的道:“梁宏川,你会死在你贪婪的欲望里!”
梁宏川道:“这是我的事,无需你来费心,姓战的,天亮以后,我们暂且不到那悬赏你脑袋的主儿处去,我们,嗯,到另外一个地方……”
战飞羽狐疑的道:“另外一个地方?”
点点头,梁宏川贼兮兮的道:“不错!”
舐舐嘴唇,战飞羽问:“哪里?”
梁宏川眼眉一吊,道:“哪里,你还在装你娘的蒜?”
战飞羽愤怒的道:“你在胡扯些什么?”
梁宏川恶狠狠的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只有你知道,所以,你必须引我们去!”
战飞羽冷冷的道:“我不知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诡异的笑笑,梁宏川小声道:“让我们明说了吧,姓战的——你不是有个好友叫辛长定么?他有张藏宝图在你这里,对不对?好,我就是要你领着我们到那藏宝图指的地方去!”
倒吸了一口凉气,战飞羽喃喃的道:“原来你竟动脑筋动到这上面来了?”
梁宏川得意的道:“我是自来不肯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的!”
战飞羽神色漠然的道:“这不是你发财的机会!”
梁宏川阴沉的道:“什么意思?”
战飞羽硬绷绷的道:“因为我不可能带你去!”
狠毒的一笑,梁宏川道:“只怕由不得你!”
战飞羽生生硬的道:“你等着看吧!”
唇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梁宏川慢吞吞的道:“这几年来,干‘代执役’这一行,我所获得的最大的几桩心得之一,便是叫人做他所不愿做的事,姓战的,你可要尝试尝试?”
沉默微顷,战飞羽道:“我不受恫吓。”
梁宏川拉长了脸道:“我会实际对付你,那不是恫吓,姓战的,如果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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