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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褪残红青杏小(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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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来想去得不到要领。这一天,二娘得了闲要洗头,我便过去帮她。“二娘好头发啊,”我一边给她浇水一边说,确实,又细又亮,密密的,浸了水,真的如丝一样。
  
  “唉,头发么,就是疯长,太多了闷得慌。司杏,这边再舀点水冲冲。”我又舀了一瓢举着慢慢的倒。“二娘,你想家么?”“想,怎么不想?哪儿生哪长啊。”“那你没想着回去?”“回去干什么?家里也没个人,回去也只是给那地下的人做做周年——哎,再舀一瓢冲冲就好了。”
  
  “二娘,我觉得你年轻时肯定挺漂亮,”我收了瓢望着她说。
  
  “傻丫头,什么漂亮不漂亮的?都一把年纪了。”二娘垂下头发,遮了脸,一边擦着一边说。
  
  “真的,二娘,我觉得你皮肤挺好的,又白又嫩,像块水豆腐,头发也好,年轻时肯定很漂亮。”我坐在小竹凳上,胳膊支了膝盖,手托了下巴,眼睛随着她动。
  
  “唉,漂不漂亮都这样儿,也没因为它享过福。人的皮肤肉都是父母给的衣裳件儿,有什么?你呀,模样还算周转,窄额头、小耳朵,眼睛好看,眨巴眨巴的让人看了不忍心,就是北方水土太硬,有点黑。头发也硬,一个女孩子,头发怎么那么硬?”我吐了吐舌头,“我反正是丑,也好,将来不怕老。”
  
  二娘戳了我一下,“真是个傻丫头,你瞧人家培菊引兰哪一个不比你收拾的俊?收拾的俊,才好找婆家呢。”
  说到婆家,我突然想起我的问题来,于是便攀上来问:“还找婆家呢,我们这些做丫头的,哪里有什么婆家?”
  
  “也是”,二娘的手不停,一边搓着头发一边说,“这人入了府啊,便得听由府里打发了,什么赎身,得府里说了算。”
  
  “二娘,你入府以来见过打发丫环么?”
  
  “见过,府里总是有去有来,丫环大了都要打发。”二娘仰起头,梳着头发,素净的脸映着阳光,“太太房里的,扶桂原是小的,原来那大的叫点梅,打发出去时夫人可哭了一会儿呢。”
  
  “哦?夫人把她打发到哪里去了?”
  
  “她还好,侍候了夫人那么多年,夫人舍不得把她给了穷人,最后跟了夫人旧家儿的一个老爷作了妾,夫人还送了她些嫁妆呢。” 原来是送给人作妾,我倒是宁可嫁给那穷人。
  
  “那还有吗?”
  
  “有,多着呢,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问问。二娘,有被直接打发出去不配人的么?”
  
  “那算什么?不配人你怎么活?那么大了也不可能再做丫环。这丫环不抵小厮,打发出去没个路,万一不正经,做了什么下三滥的事,让人知道是君家的丫环,君家的脸面就都给丢光了。”切,敢情还是为了自己。“那我要是自己找人家呢?”
  
  “什么?”二娘住了手,“自己找人家?司杏,你莫不是疯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头都找不到人家呢,更何况是在府里?你上哪里去找人家?”
  
  “我也只是说说。二娘,您也知道,夫人她不喜欢我,万一被打发到哪儿了,我还不如死了。”我接过梳子,慢慢的给她梳着头。二娘坐着,叹了口气:“也是。其实那也怨不得你,谁叫咱们是下人呢。”
  
  “二娘,就没什么别的法子?”
  
  “这个,”二娘沉吟了一下,“法子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希望都不大。”我注意的听下去,“你要是真能自己找人家儿,到时去求求夫人,要是没有旁人家等着要你,也许行,毕竟打发给谁都是打发,谁也不愿意做恶人。”
  
  “还有旁的路吗?”
  
  “再就是赎身了。府里不差这几个钱,传出去名声又不顶好听,夫人不一定愿意。不过,留在府里也是打发,也许夫人会同意的。”
  
  “再呢?”
  
  “再就是看府里的恩典了,要是府里想放你出去,你也便脱得了奴籍了。”
  
  哪一条路我都走不通,我叹了口气,没说话。“丫头,”二娘转过来,慈爱的看着我,“我没个子嗣,看着你这么大的,也是个愁事儿。”她压低了嗓子,“我瞧着,夫人这里可能说不通,不如你好好侍候着少爷,到时候求求他,或许倒是个出路”。
  
  求他?我住了手。他?君闻书?一张天天看不出阴阳的脸立刻浮在我面前,我一摆脑袋,“二娘,我顶怕他。”
  
  “傻孩子,怕归怕,下人对主子,哪有不怕的?怕也得说啊,你不为了自己打算了?你平日对他也别老那个样子,该笑时笑笑,你瞧着侍槐,多贴心。这人啊,就是得处得好,他和你处得好了,你求点什么事也好办。”
  我撇撇嘴,我对君闻书笑?他肯定要说我牙齿露在外面太多,或者不能嬉笑于色之类的。而且,上次君夫人都碰了软钉子,我无异于去送死么?我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真就没有办法出去?等着府里打发?我琢磨着,越想心情越差,真要被打发了,我……,我不能眼看着自己被打发出去,难道,就是死路了。
  
  萧靖江又来信了,这次君闻书没压,只是给我的时候神色古怪。我在心跳中接了信,用手捏了捏,也很厚呢,想笑,却突然发现君闻书在看我,立时一脸的严肃——二娘让我和他套近乎?我敢?
  
  晚上,君闻书突然来了兴致挑灯夜读,二更天还不睡觉,外面雨声沥沥,我和侍槐都困的一塌糊涂,我心里还惦念着萧靖江的信。在侍槐又掩着口打了一个大呵欠之后,君闻书说:“侍槐,你先睡吧,我回去再叫你起来。”侍槐连忙说自己不困,君闻书又吩咐了一遍,他就顺坡下驴脚底抹油的跑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羡慕的眼睛都要出来了,刚才那个呵欠怎么不是我打的呀?桌上的信我已经用眼瞄了无数遍了,心里痒痒的要命,我灵机一动,反正他在那边读书,我悄悄的拆开看,他也不知道。
  
  我摊开书和资料本儿,装作正在摘抄资料。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悄悄的把信拿到桌子下,交与左手拿了,又悄无声息的把剪刀给摸了下来,上身仍然正坐着,眼睛盯着书,做出认真看书的样子,用左眼的余光觑着君闻书,底下却摸索着剪了起来。
  
  可不能剪歪了,剪歪了就伤着信瓤了。于是我把信调过来拿着,左手捏着信的封口边儿,右手拿了剪刀,剪刀刃抵着左手慢慢往前剪。我心里紧张,既怕剪出动静来让君闻书发现,又怕剪了信瓤,因此左手试探着信的厚度,刀刃紧挨着左手,剪的十分慢。突然,君闻书一动,我一哆嗦,右手一歪,左手大拇指一阵疼痛,我不由“呀”的小声叫了一下,剪着手了!那边君闻书转过头来,“怎么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我赶紧把右手连着剪刀一块儿缩回去,左手把信往腿上一扔,垂到身侧,强笑道:“没事没事,刚才有个虫子,吓了我一跳。”君闻书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盯着我左面的地看了一会儿,站起来往这边走。
  
  怎么办怎么办?我强装镇定,心里转了好几遍,就是想不出一个办法,他却已经到了我面前。“把手举起来。”啊?可是不敢举,我诌媚的笑了笑,不敢动,右手还握着剪刀呢。君闻书的目光落在我的腿上,我低头一看,信,上面还沾着血,糟了,被发现了!我心里怦怦跳着,这回完了,这次的骂是不可避免的了。
  
  “举手!”我不情愿的把手举了起来,还有右手的剪刀。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一转身,走了。我舒了一口气,没骂我?拂袖而去了?手钻心的疼,一看,乖乖,全是血,大拇指都是红的了,剪的这么深?再低头一看,可不是,地上点点滴滴,也有血迹,怪不得刚才君闻书看出来了,真倒霉,早知放在腿上了,衣服脏了可以再洗,真是因小失大。我放了剪刀,右手捧了手指,一块肉翘了起来,血还在不断的往外冒。正在左转右转的不知怎么办,脚步声又由远及近的过来了,呀,君闻书又回来了!我赶紧把信丢在一边,正襟危坐,垂着左手假装看桌上的资料,他却已经又在我旁边站下了。
  
  “伸手!”一卷纱布和一个小瓶儿放在了我的桌上,我的眼瞪的溜儿圆,君闻书?给我拿药?“手!”我赶忙讨好的笑道:“谢少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自己来,不妨碍少爷……”
  
  “手!”君闻书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少爷,”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把我的手拉起来放在桌上,极为不满的瞪了我一眼,眉心都要扭成一团了。我心虚的看着手,不敢看他。他默默的拿了棉花小心的给我擦了血,又拔了瓶塞,拿了球棉花倒药。
  
  “少爷您坐,”此时不卖乖,更待何时?我正欲站起,他又把我按下去,“坐着。”又是命令式的两个字,我一动也不敢动。他的棉花刚碰上我的伤口,我便“咝”的吸了口凉气,他看了我一眼,我登时就闭了嘴,他没说话,手上却轻了。
  
  “好了。”我看着像个粽子似的大拇指,心里想,怎么这么倒霉啊。君闻书又拿着药瓶一言不发的回到了书桌,转身又回来了。
  
  “伸手!”不是包好了么?又伸手做什么?我疑惑的伸出了左手。“不是,那只”。君闻书命令道。那只没坏呀,我心下奇怪,却还是伸了过去。“转过来,手放平端好。”我照着吩咐的做了,他却手一扬,我的眼都直了,戒尺?!
  
  我的右手结结实实挨了十下戒尺,手心立刻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的我呲牙裂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你就那么想看那信?!”君闻书声音威严。我不吭气,你不知道我想看?你们君家冰冰冷,我看个热乎的信怎么了?
  
  “你若是再有一次,我就不准你再写信。”他继续冷冷的说。这是什么今世,我连写个信都要人家准,我是个下人怎么了,下人就得这样?你们家养的牲口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吧?我气极,泪水终于出了眼眶流了出来。哭也不让你看见,我别过身去。
  
  他叹了口气,“以后还敢么?”我不理他,君家的老爹喜欢用棍子打人的背,老娘喜欢用耳光打人的脸,基因组合的儿子喜欢用尺子打人的手,一家的变态,一家的混蛋,什么东西!这么个阴森的地方,日头见不着个日头,天天担惊受怕的,连个出路都没有……。我的泪越来越多,以至于最后都有点气噎了。
  
  “你别哭了。”他的口气有点软,我不搭理他,“你别哭了,有那么疼么?我又不是没挨过打,在君家,哪有不挨打的?有比挨打更难捱的!”我气的不吭声。
  
  “你别哭了,让你晚上回去看,你还有理了吗?”我火了,我没理,你有理,你们君家一家人都有理,你们讲理,讲到不分道理要打人!讲到不分道理就要往死里的打人!
  
  他过来拉了我一下,我以为他又要打我,压着的火全起来了,又是打!我忽的起身甩开他的手,转过来,“啪”的就是一耳光,他愣了,用手去摸脸。
  
  我呆了,这一耳光不是故意打的,我也不知,怎么……就打出去了。我呆呆的站着,一时不知怎么办,两人就这么对着站着,互相瞪着。算了,打了少爷,在这个死烂君家,更是了不得的大事,我本来就是挂了号的人……我也不活了,这是什么日子?要出路没出路,平日又过的这样,我死,我重新投生,我不信比这更惨!
  我擦了擦泪,平静的一行礼,“少爷,我打了你,什么也不用再说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任你便吧。”我隐约记得,在宋律中,这好像是什么犯上,杀了主子要处极刑中的一种,但打主子是什么刑?我也想不起来了,法制史都是上辈子学的,早忘光了,最近忙着看王安石去了,上面讲一堆变法,没有《宋刑统》。王安石——萧靖江,你九月份也好好考试吧,好好考,出人头地,别似我这样任人欺负,你说的没错,这个鬼朝代,没点地位,真是不行。
  
  屋里一片寂静,外面雨不紧不慢的打在地上,一片响,虫儿唧唧的叫着。他仍旧站着,我也站着,低着头,左手和右手都疼,一个因绑了纱布而发冷,一个因挨了打而发烫,右手还不断的打着颤。这个鬼日子,我怎么也忘不了,是啊,忘不了,也许,明天我就被家法处死了?
  
  “你——,就那么恨我么?”他的声音很轻,眼睛却一直盯着我,目光虽不似平日那般锐利,却让人觉得能照见人心。
  
  我不语。既然已经做下了,就没必要奴颜婢膝的求人可怜。我也不打算活了,这种苟延残喘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他沉默了,眼皮也低了下去。
  
  “就因为我是君闻书?”他盯着地,声音仍然很轻。
  
  你不是君闻书你还是谁?我恨不得破口大骂,你如果是街上一个小混混,我就是豁出命也要和你见个高低,任你喝来喝去的欺负?
  
  “你是恨我,还是恨君闻书?”什么意思?玩什么虚花招,你就是君闻书,君闻书就是你,搞的挺花。
  
  “其实我也不想做君闻书,”他好像中蛊了,盯着地,一句一句的。
  
  他怎么了?
  
  “唉,”他长叹一声,“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晚上别把手放在外面,别过冷水,要不手会疼的。”
  他说完便转身走了,我呆呆的站着,不明所以。他行至门口,停了下来,对着外面的黑暗说:“明早若是起不来,就歇着吧。”说罢,自往卧房去了。
  
  我颓然的坐下,发了一阵呆。风从窗口灌进来,烛焰闪了闪,我盯着它出了好半天的神,脑子里一片空白。明天,明天的日子该怎么办?
  



                  第二十一章 逃



  一夜风摇,一夜没睡好,萧靖江的信也没看,我不得不承认,虽历经两世,已经死过一回,但当可能的灾难来袭时,我还是不能超脱。人啊,可能就是这样,未来的灾难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面对的是什么,而当灾难真正来时,恐惧的心已经麻木了,心想,也不过如此。我现在就等着“也不过如此”的到来,所以,我仍然有些恐惧。
  
  早上起来,眼睛都是肿的,我对自己说,再不哭了,再不哭了,无论今天发生什么,我都不哭了。我想做最坏的打算,但最坏的打算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前世的时候,大家总说,死都不怕还怕活么?但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我不怕死的结果,而是怕怎么样去死。如果真的受□,我可能还是选择死吧。我也尽力往好处想,我不寄希望于下一世,上一世便是想着下一世重头来过,结果来成现在这样子。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努力,但如果真不行了,也就不行了,别怨,别怨。
  
  风吹来了,八月,已是秋天了,园里有桂花香。人都说桂馥兰熏,桂花真的很香,我在一棵桂花树前站下,心潮涌动,“草木无情,有时飘零。”我们仿佛是这世上最灵长的动物,可是,一轮又一轮,倒只有桂花站在这年年相似的秋风中。
  
  我还是按时赶到书房,奇怪的是,君闻书今天并没有来,侍槐也不在。我悄悄的寻了锄桑,他说少爷早上吩咐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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