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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银行崩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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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泽审视自己的内心深处。不管是失学的时候,还是进了美国的大学之后,好几次都确实想起了庆子,也不断地期望什么时候能跟庆子结合。听到她跟明石结婚的消息后,也曾伤心地想过,即使伸手,无论如何她都已成为够不着的存在,心里懊恼不已。可是,今天晚上自己的举动是怎么啦。
“是百分之七十的男人吗?”
想起儿玉什么时候说过的话了。细想起来,自己不是老在不断地逃避吗。逃避失学的生活,逃避从前的回忆,逃避工作。我还没有使尽全部力气。只要认真而深切地介入,全力以赴,就可以做得更好,只是不肯这么做罢了。总是这么替自己辩解,便一直都挣扎在半途而废中了。
而现在,不单是逃避明石最后的呼唤,还要逃避庆子吗?为什么就不能走进庆子的家呢?自己在犹豫什么害怕什么呢?不,这之前又在期待什么,拒绝什么呢?
芹泽深深地埋进车座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策划 第二节
2
第二天傍晚,芹泽正准备要离开交易厅下班,坐席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是儿玉实特意从债券交易商写字台打过来的,说有话要说,今晚见个面。
芹泽大致核实了一下伦敦市场的动态,确认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闻后,便去了约好的饭馆,儿玉已经到了,正喝着生啤酒。这家店还是第一次来。芹泽环顾着四周,走近儿玉就坐的吧台。
“来迟了,对不起。这地方有点难找啊。”在他身后打了声招呼,儿玉回过头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其实要说的呀……”
芹泽就了坐,在叫饮料的时候便一脸遗憾的神情了。看儿玉兴奋成这样就知道,是因为今天过晌终于见到他们谈论的有吉州波了。
“这纯属机密,希望绝对只能在这儿说。”
儿玉的表情显得异乎寻常地认真,眼珠子飞快地转着,大略扫视一下周围后,才凑近芹泽的脸。
“刚好一个月前左右,我们银行提出要和那家康和银行商量业务合作的事,你知道吗?”就这个康和银行的名字,他的声音说得特别低。对话语中提到的专有名称,儿玉似乎变得非常神经质。
“说什么?”
从哪儿得到这么绝密的情报呢,芹泽纳闷得不得了。
“上星期让老板叫去了,决定让我也中途加入那个业务合作的项目推进小组。说是这么说,也只是从交易商的角度提些客观的意见,并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说是研究阶段,只是列入讨论的议事日程。但强调了好几次,这话可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儿玉也叮嘱了好几遍,因为是芹泽才透露这种情报的。
“可康和银行不是要和梅森&;#8226;图拉斯特合并吗。现在才提出这个话题要跟我们结成伙伴关系什么的不是很奇怪吗?”
“不过呢,从听到的真实情况看,跟梅森&;#8226;图拉斯特的谈判好像也还没有达成完全一致的意见。”儿玉将声音压得更低道。今晚是避开了金融业界人士时常光顾的店,但不一定就没有谁会在哪儿听到。
“就是说我们和梅森&;#8226;图拉斯特之间在互相争夺康和银行吗?”
“不,不如说正相反哪。听说康和将自己的生死都豁出去了,正在权衡我们和梅森&;#8226;图拉斯特两家呢。”
“是吗,那就明白了。”芹泽勉强点头道。
“我们的头头们,好像觉得暂且还有探讨的余地,因为康和在全国所拥有的营业网点对我们来说可颇有吸引力啊。不管说什么,康和银行在日本的客户中都是相当深入人心的。要论挤入日本市场,我们可是后来者,在这方面是非常有兴趣的吧。康和又是不属于任何企业集团的独立机构,还有谈判不会复杂的优点。作为我们法斯特美洲银行,假如要以金融大变革为契机,在日本开展小额信贷的业务,那它肯定是我们非常渴望弄到手的一枚棋子。”
“可康和也够大大咧咧的啦。上次开记者见面会时,行长连将来合并的可能性都清清楚楚地表白出来了。所以,乍一听和我们之间也有那样的谈判什么的,就实在想问是怎么回事啦。话说回来,这件事跟遇见有吉州波又有什么关系?”芹泽催促他说出下文。
“嘿,那么焦急啊。好歹先喝点啤酒呀。”
芹泽的手还没碰过叫来的生啤酒,儿玉拿起自己喝了一半的酒杯碰了一下,装着要干杯的样子。
“其实开口提出这个议题的,是总部设在纽约的一家美资经营顾问公司,它的东京分公司位于帝国饭店内。”
“帝国饭店内?”
“嗯,在新楼那边呗。从五楼到十八楼是债权事务所,包括形形色色的公司,它在其中租了一间来营业,叫做太平洋咨询,以法律或会计专家为中心,总共有将近五十人吧。今天我也和公司的同事一道去了那里。”
芹泽一口气喝了大约三分之一啤酒后,点了点头。
“今天的会晤只称得上是碰头就立刻匆忙结束了。于是从坐位上站起来正要离开时,分公司经理室的门开了,秘书走了出来。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屋内,里面沉甸甸地摆着一张大写字台呢。看得见里面有个什么女人,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半坐半靠在写字台上,正在跟谁通电话,像机关枪似地说得飞快,用的可是漂亮的英语。嗯,英语好的人在外资银行并不稀罕,但不只是这样啊。她稍稍歪着脑袋,就这么将话筒夹在下巴和左肩之间,空着的两只手在翻阅着什么资料呢。”儿玉自己还一边模仿用肩头夹着听筒的姿势一边继续说道,“说话时问话的口气好严厉啊。是精明果断呢,还是坚决而客气。不过没有挖苦人,而是不知不觉中将人拉拢过来。有那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啊。因此就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她是谁呢。我以为准是外国人,你想她是谁呢?”
儿玉完全是一副为那女人所倾倒的模样。
“是有吉州波吗?”
“是的,大吃一惊吧。”
儿玉用力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得意扬扬的。
“竟然知道是她呀,你应该还没见过吧?”
“听说以前在美国的经济杂志上有介绍她的报道,前些日子借来看了。报道里还配发了全身照,所以今天见到时一眼就认出她啦。”
“可不是很奇怪吗。她怎么会在那种经营顾问公司什么的呢?莫里斯证券也打算跟哪家公司合作吗?”
“不知道。但确实是见过了,错不了。”
儿玉对芹泽的怀疑似乎不服气。
“不过越来越不明白啦。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不能找那家经营顾问公司的人打听一下她的事吗?”
想探究州波情况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了。
“我当然也问了一下啦。我就知道芹泽大概会这么说呗。而且总觉得她的态度落落大方,光明正大,只是不见客户。但是他们怎么都不说啊,也许所谓的经营顾问是个比其它行业更要严守保密义务的职业,那就无可奈何了。我也试着拐弯抹角套他们的话,可总被巧妙地岔开话题啦。”儿玉满脸净是想起来都觉得懊恼的沮丧表情,“她就在那儿,这绝对没错,但也许被人撞上就会有什么麻烦吧。以后,等纽约的朋友回东京来就可以问到许多内情了,不过眼下有关她本人的事,她跟明石君有什么瓜葛,都无从打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呀。”
“是吗。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真过意不去。往后还请继续帮帮我啊。”
芹泽很高兴儿玉能惦记着明石的事并有所行动。可是,越想了解就越发觉得,一点一滴积累起情报,却似乎更远离了被迷雾遮掩的真相。
那天夜里,芹泽跟儿玉分手回到家里后,又取出明石那份传真端详起来。庆子仿佛已经从明石的死亡中完全恢复过来了,可自己却不知道还要拖到几时。最后一次见面时明石的面容,已经在记忆中逐渐淡漠,但唯独那个夜晚梦中的呼喊却似乎言犹在耳。“救救我”的叫声果真是明石的吗?这么一想,就愈发觉得至少自己可别忘了明石的事。必须得记住,而且还必须千方百计去了解求救的原因。
芹泽想去今晚听儿玉说的那家太平洋咨询看看。造访事务所,可能的话,就要直截了当地打听一下州波的情况,没准儿还能跟州波直接对上话呢。要是不仅开动脑筋作出各种设想,还索性找她本人直接提出明石的名字问问看,应该就能抓到一点反应。如此一想,芹泽便坐不住了。
明天就要马上出动。作出这样的决定,便突然变得心神不宁了。想到也许终于可以见到明石最后告诉他的那个叫州波的女人了,却让他自己如此忐忑不安,芹泽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翌日傍晚,下班后立刻去了帝国饭店。照儿玉说的,为了要到事务所所在的新楼部分,走进了正面大门,正要横穿主楼前厅的时候,感觉到了微微的穿堂风。身后来了两个人,旋即从芹泽的身旁疾步赶过去了。
呀,几乎要失声叫出来,因为他闻到了记忆中的那种香气。细腻清淡中,骨子里似乎有着强烈鲜明主见的那种香气。没错,正是当时州波的香气。把脸转向就要赶过去的人,触手可及的位置就是有吉州波。
即使光靠背影也可以确认。绷紧的脚先往前甩出脚尖着地的步法,以及每迈出一步便摇曳一下的直发。
走在她身边的是大藏省银行局的宫岛秀司。宫岛的脸也眼熟。芹泽不由自主地在他俩身后尾随而行。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干出跟踪的事。不过,芹泽是被吸引着尾随在两人身后的。
避开了他俩的视线,在他们身后搭上了同一架电梯。两人去了最顶层的会客室,坐在临窗的坐席上边喝鸡尾酒边聊天,趁这个时候芹泽在会客室入口处的柜台边坐了下来,边喝威士忌边密切注意他俩的动向。
两人神情相当严肃地谈了大约三十分钟吧,之后便又下楼去了。芹泽确认他们搭乘的电梯停在了七楼后,急忙跳进了相邻的电梯。心脏跳得异常剧烈,紧张得吊到了嗓子眼儿,甚至觉得塞住了与心脏一起脉动的气管,令芹泽感到窒息。
在下行的电梯里,芹泽多次作了深呼吸,有意识地长长地呼气。装在电梯里的镜子映着自己扭曲的身影。每当芹泽呼吸的时候,镜子里自己的肩头都要大幅度地上下耸动。我到底要干什么?芹泽窥镜自问。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做了?
然而,浮现在脑海中的疑问转瞬间便烟消云散了。觉得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操控着,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驱使着自己,是被跟自己的意志完全不同的别的什么东西推动着。芹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存在。
电梯很快到了七楼。芹泽想要早一秒钟冲到外面,便叉开双腿堵在了门边。电梯停了下来,伴随着金属声门开了,芹泽正要跳出去时,几乎就跟正要跨进电梯的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霎那间企图一闪身,但芹泽的肩头还是轻微地触碰了对方的身体。
“失礼了。”对方出声道歉,芹泽也慌忙低下了头。马上抬起头来的芹泽,差点儿就“啊”地叫出声来。撞上的人正是那位宫岛秀司。
究竟是怎么回事。对这场不期而遇的来龙去脉,芹泽的脑子又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了。自然而然想到的是,州波就住在这饭店,宫岛是送她到那房间来的。可能是送到了房门前,于是分手后只有宫岛返回了。
话虽如此,州波和宫岛关系密切这一点也准保错不了。最起码,只是证券公司的董事与大藏省银行局审议官的关系,那事情就应该不会这么展开。假如特意送一个女人到她所住的饭店房间,那就该有那么些理由的。
也不能就这么站在那里,芹泽好歹先下到七楼。一进一出后电梯门关上了,宫岛的身影随之消失。
芹泽的错愕,转瞬间活跃的想像,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四下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下到了七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芹泽的跟踪没有达到目的就这么波澜不惊地中断了。沿着走廊走几步看看,迅速地扫视一下周围,客房处什么声响都没有,连住人的迹象都没有。
死了心重新回到电梯前,芹泽正要摁下下楼的按钮,就见上行的电梯停在了七楼。为了避免发生刚才那样的尴尬,芹泽退后一步等候开门。
看了那男人的脸,芹泽又不得不抑制住惊叫声。因为走出电梯来的,那个个子高得要抬头看的白人男子的脸庞,也依然是似曾相识。
想不起他是谁,不过,肯定曾在哪儿见过。恐怕是跟金融有关的人物。男子瞧都不瞧芹泽一眼,便立刻迈开大步从他身旁挤过去,毫不迟疑地顺着走廊开始走了起来。芹泽不坐电梯了,隐身墙角用眼睛追踪那男人的去向。男人很快便在走廊拐角处左转,就那么稍走几步在最先到达的房门前停下了,摁响了客房的门铃。芹泽躲在走廊的拐角处,等待房门打开。
芹泽的直感完全正确。开门露出脸来请那男人进屋的正是有吉州波。
“果然不出所料。”芹泽不禁失声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果然的,可就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满足感。反正州波让大藏省的宫岛送到房间,宫岛回去后又将其他男人请进房间,这些都是确凿的事实。
她究竟要干什么呢?好不容易才似乎抓住的州波的本性,又被浓雾所笼罩,变得模糊不清了。
“喂,哲彦。你真的跟那女人有来往呀,是了解那女人才交往的吗?或者也是受骗的呢?”芹泽搭上下行的电梯,内心在询问明石。在曼哈顿会面的那天,明石分明断言她是现在支撑着自己的女人。可是,自己却已无法清晰地想起在从那个爱尔兰酒吧回来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兴高采烈谈笑风生的明石的脸庞了。
正想要设法回想起明石的笑脸时,明石的脸上却又叠现出另一张白人的脸,是刚刚走进州波房间的那个男人。
“是的,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男人。美国参议员,肯定是那个斯蒂芬&;#8226;罗宾逊三世。”
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那个名字,连芹泽自己都惊诧莫名。去年秋天出差纽约的那十天期间,芹泽曾跟同事一道出席了大型证券经纪公司的成立纪念晚会,在晚会现场就见过刚才那个白人的脸。应邀作为主宾在正面舞台上致祝辞,被全场热烈掌声送上台的就是那个斯蒂芬&;#8226;罗宾逊三世。这个男人不仅是美国政界的大人物,而且幕后对美国的经济界或金融界都具有极大的影响力。甚至有流言称,现在的美国金融市场其实并非由美联储主席,而是由这个罗宾逊三世在背后牵线搭桥的,他就是这样的人物。
“不单有大藏省的官员,连美国政界的重要人物都巴结,那个女人到底打算要搞出些什么名堂来。”
明石的死,恐怕跟那个州波并非全无关系。不,准保有点什么关系。芹泽的直觉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了。明石大概是被那女人所愚弄,受指使,被利用去干什么荒唐事了吧。若是那个女人,看来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设想与芹泽重逢后不久,明石便因为什么原因,偶然认清了过去一直都信任的那个女人的真面目,那么时间上也是吻合的。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明石,为了设法摆脱那个女人,就向芹泽求助来了。
这么一想,便忍不住怒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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