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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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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天竺人吗?”蒜夜香记得哈罗格是来自天竺,几名端着酒水的侍女正从楼梯上走下,蒜夜香不禁瞧瞧她们的面容,看上去也与一般长安人无异。
“哪里,现在有些公子哥喜欢胡人,我们特地布置成这天竺酒家的模样,这生意才红火呀。”蒜夜香便小心地拾着毯子而上,空气中飘着股清淡又有些古怪的香味,二楼的布置更为华美,每扇房门都挂了水晶帘子,三五步换个颜色,若不是有着扶手,蒜夜香觉得自己会立马跌下楼去。
小厮在一扇饰以五彩晶石的门前停下,一撩帘门,边侯到一旁。
里头透出股暖香,隐约传来些乐声,灯光映着五彩石明晃晃一片,蒜夜香紧了紧衣裳,便走了进去。
“呵,姑娘可算来了,我就说现在天凉了,少个人围着可是冷飕飕的呢!”蒜夜香才迈了几步,便见里头传出个扁扁的声音,这是片铺着地毯的过道,过道不远处透出更温暖的光线,一个人影在过道那头一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来来来,过来,可实在是冷得……”那人边说着,边将蒜夜香往里拽,脚下一个踉跄,她便被拖得进了里屋。
这里屋内荡漾着的歌声与琴声戛然而止,蒜夜香忙甩了拖她手的人,再定睛看,却见是一个两鬓有些发白的男人。
往屋内看去,在屋子中央,十多名带着面纱穿着灯笼裤的女子围成一个大圆圈,正扭头齐刷刷地看着她,就似朵巨大的菊花般,在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瓣中间,四个男人围坐在中央的矮圆桌上,桌上酒菜佳肴狼藉一片。
“夜香?”四个男人中的一个发出了声音,他一扶褥子,正要起身,却没能站起,围在四周的姑娘们见了,忙上前去扶,这红红绿绿的灯笼袖就挨到了这男子皱巴巴的白衣上。
“我没事……只是多喝了些酒……”张源逍憨笑着,脸没有发红,倒显出一种淡淡的青色来,“夜香……夜香……”
他唤着,似乎在努力拨开花群:“你来这儿做什么……”
话未落,蒜夜香已经一个箭步蹦到了他身边。
她将手中的白袍子一抖,便搭到了张源逍背上。
“不许你们碰他!”蒜夜香挡在张源逍前边,对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喝道。
那些女侍惊叫着闪开了,有些惊吓地躲到其它男子身后。
蒜夜香警惕地半蹲着,一手护着张源逍,张源逍开口想说些什么,这话却是游丝般散到空中了。
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还有另外三个男子,他们看着约莫三四十的年纪,而那个开门便抓了蒜夜香手的男人看上去要再大上一些,这衣冠饰物,一见便知是有身份之人。
“这位,莫不是张四公子的夫人?”其中一个男子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蒜夜香感到背后一热,张源逍的脑袋已经垂到了她的后背,她一回身,张源逍便正在一小轮酒酣中惊醒过来。
“啊,夜香,你怎么在这……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他囫囵着说了几句话,漂亮的眼又再次闭了起来。
蒜夜香忙扶了他,他便顺势靠到了自己肩上。
张源逍的确已经脸色发青,连呼吸都透着酒气,他的发也早已在冠上凌乱了,这样丝丝缕缕地缠绕在蒜夜香的脖间。
蒜夜香只对那发问的男人点了下脑袋,便将张源逍的一个胳膊绕到了肩上。
这三位男子对视了一下,接着咧了一个诡秘的笑容。
“果然是源逍的夫人,我说呢,怎么那么大的妒劲,自家的相公别人连碰都不能碰。”另一个年轻些的人道,顺手夹了块鱼肉入嘴。
“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蒜夜香说着,便要搀着张源逍起身。
“呵呵,真是有气魄啊,不过大家正酒至兴头,张夫人你就这么把相公带走可不像话。”那两鬓白着的男人拱了拱手,哗啦啦又倒了一杯酒,“源逍可是好酒量,他轮番敬着我们三人酒,撑到现在还没倒,不过算起来还欠了十杯,刚才我对夫人有所冒犯,就减去一杯,只有喝了这九杯酒,才能放源逍走哇。”
“他不能再喝了。”蒜夜香有些心疼,张源逍的额上已经开始沁冷汗了。
那三个男子又对视一番,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喝了这酒,源逍就是君子,可要是不喝……”这白鬓发笑了,大肚上腰间的玉坠也跟着一晃一晃,“这么好一个后生可实在让在座诸位太过失望了。”
蒜夜香帮怀中人拭了拭汗,一手扶着。
“那我来帮他喝。”她说着,一把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这行为引得对面的三人大笑。
“张夫人好胆量,不过这是源逍的酒,你喝错了,可要自罚三杯,源逍的九杯酒还在这儿呢。”白鬓发眯着眼,指指右方,那些侍女已经将九杯酒排成了一个花形。
这三人已经面泛红光,嘴唇发亮,俨然也已经倒进了不少酒。
靠在蒜夜香肩上的脑袋动了动,接着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他双眼还没睁开,便伸手去桌上抓:“我的酒,我自己喝,不关夜香的事……”
张源逍的身子很沉,背却颤着挺直,他手触到了几盘菜肴,一动,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不管怎样,我就是要带他走!”蒜夜香心头已经开始泛酸了,她一手抓了张源逍的腰,便站了起来。
和张源逍一比衬,蒜夜香立刻显得娇小无比,她直着身体,一步一步将张源逍往外挪。
“诶诶,这可不像话,可不像话……”那白鬓发男人扯着嗓子喊了几句,见蒜夜香还往外走,干脆转了个方向。
“老张啊,你儿媳妇要带你儿子离开,连酒都没喝完,可是不像话!不像话!”
这声音一出,从屏风后头的房间里又走出个人。
张尚书背着手,眼里还有些血丝。
“夜香,把源逍放下。”他厉声道,鹰钩鼻显得有些骇人。
“不,我一定要带他走,他都成这样了!”蒜夜香皱眉,立刻回嘴。
“啪”地一声惊响,墙边的柜面被张尚书狠狠拍了一记。
“男人的事!妇人懂什么!”
冲动是魔鬼
“男人的事!妇人懂什么!”
从张尚书口中吐出的这句话无异一声雷,在蒜夜香心里腾地炸了开来。
她紧了紧扶着的张源逍,一抬眼对上了正怒目着她的张尚书。
长安城与绒蒜族是不同的,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但看着张尚书这锐眼中瞥出的鄙夷之气,耳旁充斥着其它三个男人的笑声,张源逍动了下身子,她就被压得差点摔倒在地。
额上已经全是汗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愤懑不已,她的右手边有一个花台,花台上摆着花瓶。
不知自己的手是怎样伸过去的,蒜夜香抓住了那瓶颈,就往前方丢了过去。
花瓶里的插花顿时飞了,惊起一片侍女的尖叫,花瓶在空中颠倒回旋几番,便直直地往张尚书脑袋上冲去。
即便刚呕吐过,肚中的酒劲又突然冲了上来,只觉得脑子一晕,张尚书没能站稳身子,往左边踉跄了一步,在他扶墙的同一时间,只听啪啦一声脆响,花瓶就生生地在右耳旁边几寸的地方炸了开来。
响声一过,顿时房内一片安静。
蒜夜香沁了一头冷汗,她目瞪口呆地和惊吓在原地的张尚书对视着,眼见一块碎片从张尚书的右脸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她恢复了理智,双腿一软,却几乎跌倒在地。
除了张源逍,这屋内人的酒就在瞬间全醒了。
张尚书的眼瞪得越来越大,鹰钩鼻翼疯狂抖动着。
“哎呀呀,老张,老张,是个误会,误会啊。”这白鬓发男人眼尖,立马把大肚子从圆桌下头抽了出来,跑了几步拦到张尚书面前。
“陈大人……”张尚书抹了下脸颊,便一阵刺痛,狠狠地从口中吐出这三个字。
“也是护夫心切,她还是个孩子,我们做长辈的……”白鬓发死死拉着张尚书的手,赶忙对其余两个男人使了眼色。
蒜夜香呆在原地,只觉得手上一轻,再一回头,便见张源逍已经被其中一个男人扶了过去。
“快些离开,快,快……”另一个男人边说着,边将她往外推。
“源逍,可是我要带源逍回去……”蒜夜香回头,她口中这么喃喃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屏风前头的张尚书和白鬓发。
“放心,源逍交给我们照顾,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说什么要带他回去……”这推他的男人更是拼了全力地将她往外头拽,“张大人脾气上来,可怕夫人你要吃亏,还是快些离开,我们慢慢劝道他……”
在蒜夜香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推到了酒肆的门外。
这推她出去的男人重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看着她,再摇摇头,接着快步跑上楼去了。
风一过,她冷得缩了缩脖子。
大概是之前那个房间太暖和了,她这么想,抬头再往酒肆里头看了看,里边依旧传来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也不知是敬酒声还是叫骂声。
衣服是送到了,只是……
蒜夜香咽了下口水,只是她拿花瓶砸了张源逍的爹……
她相信刚刚阻拦在张尚书面前的白鬓发不会再灌张源逍酒了,自己似乎是惹了一个大麻烦,就算源逍醒来,也不会帮她说话吧……
再想到回府后那几位夫人会有什么脸色,她便更不想立刻回去了。
蒜夜香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双眼放空着看着一家家店面从她身边掠过,没有什么货物能入了她的眼,赶着货物的马车与抬人的轿子在她身边不时经过,好些车夫与轿夫都在她身边放满脚步,询问这位夫人是否要照顾他们的生意。
于是蒜夜香不住地摇着头,从一间坊走到另一间坊。
腰兜里有足够的银两,只是心底一阵阵发寒,怎么也不愿叫上辆轿子。
“当…当…当…”传来三记悠远的钟声,在天边荡漾开来。
蒜夜香止了脚步,这才发现太阳已经西移到天空的另一头了。
街边的摊贩开始收拾起货物,还剩几个包子没卖出的店家开始吆喝着买一送二,这是闭城的钟声,等半个时辰后再敲响五声钟,长安城门就要关闭,街上也不许人再走动了。
蒜夜香抓紧了大袖,好让风不能再使劲往里头灌。
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似乎都有个去处,那她现在该去哪儿呢,回张府,还是去那酒肆对张尚书道歉,她得赶快做个决定,那些轿夫已经在忙着做今天的最后一趟生意,要耽搁了,她就真回不去了。
“是你啊。”突然被一拍肩膀,蒜夜香不禁一缩。
那手在她肩膀拍了,却根本没抬起。
“快到了这时候,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呢?”那声音吐在她耳畔,“我的好弟妹……”
蒜夜香一个激灵,便往后退了几步,果不其然,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脸妖笑着站在她面前,怀抱黑猫。
“许久不见,弟妹你可是多了些风情呢。”张源傲一手顺着黑猫的毛发,扬唇道,“源逍把你滋润得挺不错,可懂了许多事情了吧。”
蒜夜香没有回答,直接转了身便往回跑。
单是闹婚礼一事,蒜夜香已经明白这位灼华公子并不是善类。
似乎一片黑幕遮了下天际,下一瞬间张源傲已经翻身拦在她跟前,他单手一抄,就将蒜夜香搂到怀中。
“也该叫我一声大哥吧,夜香你这样绝情,大哥我可是会伤心的……”
“放开我!”蒜夜香拼命挣扎,可这抓着她的手就像铁箍一般,张源傲一脸轻松的笑容,让她脊背都发起凉来。
那偎在张源傲胸膛上的黑猫突然伸了个懒腰,突然龇牙喵了一声,瞳孔逐渐放大。
那猫一窜身,便蹲上了张源傲的肩,张源傲空出的手往蒜夜香膝盖上一捞,便将她横抱了起来。
“救…”蒜夜香的命字还没出口,身上便被点了几点,她张了张嘴,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四肢倒是能动,只是被张源傲这么钳着,费尽全力也挣脱不得。
她惊恐地看着张源傲的怪异的笑容一点点漾开。
“乖乖别动……大哥带你去玩哦……”
腰带妙用
头还有些晕,张源逍打了个哈欠,惺忪着眼望着屋梁,伸手接了侍女送上的衣袍,再挠挠一头乱发,这才从榻上起了身。
轻飘飘地出了门,他一屁股坐到廊台上,发了会儿呆,才记得之前是被爹拖去与国子监的陈大人还有陈大人的两位门生喝酒去了
“四少夫人呢?”张源逍缓慢地挪着脑袋环顾了下院子。
“还,还没回来……”侍女回答得有些小心翼翼。
“呵,闷的时候她也会自己出去玩了吗,挺好。”张源逍笑笑,又深呼吸了下,压根没看侍女有些发白的面容。
侍女端了漱口水,张源逍咕咚咕咚漱了,又喝了好几杯茶,这才觉得嗓间的渴意降了些。
他让服侍着梳了发,又擦了把脸,这才慢腾腾地沿着石子道往外而去。
太阳已经挂着了,他眯着眼估摸了一下,才觉得自己该是已经睡了半天一夜了,也是奇怪,爹居然没有派人叫醒他,有随从贴身带着本簿子,上面密密麻麻写了爹给自己安排的行程,该是连一天可以歇息的时间都没有才对。
“哎呦,源逍。”突然一记女声,将恍惚着的张源逍拉了回来。
“三娘。”张源逍道。
这回三夫人脸上并没带笑容,倒是急着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张源逍的袖子:“源逍啊,快去劝劝你爹,你爹可气坏啦,本来我和大姐一直劝着,直到了昨晚你爹怒气才算消了些,他等着夜香去赔礼呢,没想到夜香倒是一晚没回来!”三夫人语速很快,小脸苍白,“夜香要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呦,我可是一直把你们当亲生子女看呀……”
夜香……张源逍皱了皱眉,可醉酒之后的事却是一件都记不得了,他一路跟着三夫人往外堂走着,边听三夫人说了原委。
夜香为了给他送衣居然捅了这么大篓子,爹的怒气一定不小,她整整一夜没回,又是去了哪儿……
张源逍顿时清醒了脑子,这时他与三夫人已经走到了外堂门前。
没有任何争吵的声响,前方一片静谥,只是在外堂前头庭院干活的家仆们脊背挺得笔直,握着扫把的手一齐哆嗦。
“爹。”张源逍进了堂,开口道。
张亮一动不动地坐在大堂主座之上,这一声叫唤,立刻引来一道阴翳的目光,他鼻翼两侧的纹路陷得很深,右脸擦了些东西,显出一道隐约着的褐色痕迹来。
“夜香她……”
“我就坐在这,看她何时回来!”他大吼一声,一颗痰卡上喉咙,一旁的女侍忙端了玉壶上前,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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