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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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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看,她却惊呆得无法动弹了。
一个足有一幢楼阁高度的庞然大物立在一片青草地间,耳如扑扇,腿似廊柱,见了蒜夜香,,这动物额头挂条火红的绣花球子,脖间也围了红黄相间的项圈,项圈底部挂了个斗大的铜铃,那动物迈了下腿,地面就起了一阵震动,铃铛随即一阵摇晃,它那足有一般人脑袋大的眼睛眨了几下,蒜夜香也跟着眨了几下眼。
那褐色的长条东西突然又落了下来,蒜夜香只觉得那东西绕上她的腰,轻轻一卷,她便腾空了。
那动物的眼神很和善,卷起她之后张嘴呜呜叫了几声,蒜夜香没有挣扎,她紧紧扒着那褐色的皮肤,眼见着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空旷了起来,蓝天,白云,长安城的大片山土,全都一齐收进了她的眼。
同时她看到了坐在这庞然大物背上的白衣男子。
张源逍慵懒地坐着,那白衣在红黄织布上格外显眼,在空中,风似乎比地面大了一些,那褐色的长条东西卷了几卷,就如张了翅膀一般,蒜夜香几乎觉得自己是朝着张源逍飞了过去。
在同一片高度上,那些家仆与女侍变得越来越小,她逐渐靠近张源逍,那令人心动的笑容愈发接近了,那庞然大物也似乎有着灵性,不偏不倚地将她一点点往背上送去。
她见到张源逍伸出了手,就似被风传送着般,那腰间的东西一收,她便掉进了张源逍的怀中。
瞬间,底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几百双眼睛从下往上仰视着他们,张源逍将她抱得紧紧的,丝毫不在意地对着下方微笑。
“我说过要你做我的女人。”她听到耳畔的声音这样道,“蒜虽是绒蒜组的圣物,但对于大唐来说太为寒碜。在你们族里每个求亲的男子都要带上猎物来求亲,猎物越大便是越有诚意,现在这坐骑的大小,你可满意?”
象……蒜夜香从未听过这种生物,连母亲也从未说过,可这样一头野兽居然成为他们的坐下骑,她已经难以想象了。
张源逍取过前方那条的红绳,放到蒜夜香手中。
蒜夜香抖了一抖,这象就迈了一步。
底下又是一阵惊呼,蒜夜香兴奋极了,果蔬园后方的一大块空地,周围建了几座小屋,供仆人们打水采果子用,那象腿轻轻一提,便越过了木屋旁的栅栏,这栅栏原本有一人多高,这样的轻而易举,让蒜夜香顿觉得自己身上多了种神奇的力量。
栅栏那头是一片广阔的青草地,这儿是为张府马匹培育饲草的地方,风吹过来,遍地草香,蒜夜香看到那些家仆像是蚂蚁般从果蔬园往这儿跑来了,她恶趣味地抖了抖绳子,那大象又慢悠悠地走了几步,而仆人们却瞬间又被落到了后头。
“喜欢吗?”蒜夜香兴奋地扭头,张源逍的脸便近在眼前。
那样近地靠近他的眼眸,蒜夜香不禁脸红了。
“你,你怎么会得到这个东西……”她结结巴巴问,张源逍圈着她,在象背上,她能看到的只有他仿佛要将人吸入的双眸。
“我在城郭遇见暹罗国来进长安进贡的队伍,那些贡象虽身体庞大,却眼黯尾垂,我上去一问,才知那些象一路上喝了水,饲料中误加了番薯叶,这才排泄不止,差点全体丢了性命,暹罗国大使感谢之余,问我需要怎样的奖赏……”
张源逍笑着,看看底下的东西,“然后我干脆就问他们要了一头象。”
蒜夜香动了动唇,她着实激动极了,张源逍这样温暖地笑着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却兴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紧紧地依着他,是的,她再也不后悔来到长安了……
“源逍!你在上头做什么呢!你疯了!”一个声音从下头响起,将蒜夜香从甜蜜中拉了回来,她低头一瞧,便见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兰琴兰棋还有安蓉不知什么时候都围了过来。
说这话的是二夫人,她叉着腰,一脸怒不可遏,三夫人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五夫人则一脸围观的模样,咯嘣咯嘣磕着瓜子。
蒜夜香有些胆怯了,她似乎不该在诸位夫人面前与张源逍这般亲热的。
“二娘,我要娶夜香为妻。”她听到张源逍这么道。
“你真的疯了!这种野丫头这么可能进我们张家的大门!”
张源逍与她一同握住了象身上的红绳。
“没听清吗?想让全世界都听到吗?”张源逍对她轻声耳语罢,随即直起身,大声道。
“我张源逍要娶蒜夜香为妻,此生此世永不负她!”那声音坚定不移,大象适时地仰天吼了一声,更为这声音加了气势。
二夫人已经瞪圆了眼,张源逍这样的反抗居然引得周围的家仆一阵欢呼,再瞧瞧一旁五夫人得意的眼神,她更是气得不打一处。
“我不许你娶她!你能娶的只有夙寐一个!你爹也绝对不会同意这种做法……”二夫人不顾兰琴兰棋安蓉的阻拦,捋了袖子就要上前,突然头顶一片冰凉。
那象竟不知何时在一旁的水池中吸饱了水,卷了鼻子边慵懒地放到了二夫人的上头。
瓢泼大水从天而降,二夫人正要叫骂,一身却突然被浇个通透。
众人再也忍不住,失声大笑起来,张源逍也没料到这象会干出如此干脆之事,一惊着正想去安慰二夫人,突然头上也似下起了细雨。
这象悠哉着往自己身上喷着水,蒜夜香便见张源逍的头顶也开始往下流水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源逍抹了下脸,那大象却毫不客气地又吸了慢慢一鼻子水,这样一喷,两人的周边就散出一片雪白的雾气来。
“我在书中看到,暹罗国的男女若互许终身,便会在河边互相泼水。”张源逍的脸朦胧在一片雾气中,更显得俊美无比,这片美妙的水雾似乎将两人绕出了一个闭密的空间,他们互相凝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或许这就叫共浴爱河吧。”张源逍握住了蒜夜香的手,“二娘说我是疯子,你可愿意成为一个疯子的妻子?”
张源逍笑着,这样温暖地凝望着她。
蒜夜香瘪了瘪嘴,猛地点了点头。
那天,围在大象腿边的人们见证了张源逍向蒜夜香求亲的过程,他们看到了两人在象背上抱到了一处,看到那片那水雾映了盛夏的夕阳,显出了一道长长的彩虹,浮在这样一对恋人的背后。
他们听见二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直到了夜晚也没停歇,见着三夫人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比往常更要深刻的笑容,见五夫人终于扭了红裙,看罢了热闹第一个离开了人群,他们还见到二少夫人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脸上却全然不信的模样,二少夫人与小二少夫人的脸上都还留着淡淡的伤痕,但没有人敢去询问那伤痕是从何而来。
第二天,几乎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张家四公子从暹罗大使手上取了头大象,坐在大象上对那个那天带回长安城的女子求了亲。
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开始想象这头大象会为张家带来多少财富抑或多少名誉时,便听张四公子与那名被求亲的女子一同入了北山,效仿天子的做法,将这名贵的象放归山林。
接着,朝中同僚见了张尚书便上前道贺,接着好奇询问这位准四少夫人是什么背景,什么身世,又是有着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才能收了如张四公子这般闲散逍遥的人。
张亮笑着一一作答,他并没有对己对外显出一丝不悦,同样,张府诸位夫人的朋友们也开始询问这位即将进入张府的新成员的情况,一来二去,张家的人便共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那天蒜夜香正开心地在蒜地里摆弄着那些蒜,便有女侍前来请她到外堂一聚。
到了外堂,她便发现,张源逍四个娘都已在大堂坐定了位置。
“夜香姑娘,这次请你过来是要商量你与源宵的婚事。”大夫人坐在主位上,这样不禁不慢道,“你与源宵两情相悦,老爷也准了这门亲事,只是若你进门,便关系到张府的声誉,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礼教之外,还有一件首要的事……”
接着,蒜夜香便听到了大夫人接下去说的话。
“夜香这名实在不雅,改了罢。”
改名风波
“夜香这个名字实在不雅,改了罢。”
大夫人说出这句话时,五夫人正喝了口菊花茶,虽早知要说此事,一抿嘴,她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蒜夜香不明白。
“如此卑俗到惹人厌恶的地步,单是听你这名,我就吃不下饭了。”二夫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愤怒的模样倒让人想起那天在果蔬园后头她出的丑了。
“夜香呀,虽然这名本是挺好,但在大唐可不是仅仅字面之意呀,这和出恭……恩,着实一个少夫人称呼这个名字可是不雅的。”三夫人笑眯眯,她今天看上去精神极好,“换个更有意义与内涵的名字,岂不更好?”
“这名字很有意义的。”蒜夜香忙解释,“母亲知道在一些地方夜香是什么意思,可在我们族里有一种动物叫黑牛儿,它们每天将动物的粪便滚成球,向着太阳推去,这成球的夜香就如同太阳一般,万物的生长都是靠了太阳,母亲说,我的名字也就代表了太阳……”
五夫人再也忍不住,把茶一放,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蒜夜香很是莫名,她看到大夫人的眉蹙了,二夫人的脸绿了,三夫人的笑容僵了,五夫人笑得直不起腰了,连侯在两旁的家仆也乐得吱出声了。
可有什么可笑的呢?
“你若不改名,这门婚事可就要重新掂量了。”大夫人俯视着她,“你口口声声说爱源宵,不过一个如此不雅的名字,舍弃也没有大碍吧。”
“可这是母亲给我取的……”蒜夜香吸了吸气,正视大夫人,“我不要改名,也要源宵做我的丈夫。”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屑的笑容,想起在母亲与族人是那样神圣地告诉她族中传承的习俗与传说,她便对这种嘲笑到压抑的氛围恼了,说完那句话后,她并没有等待大夫人的回答,只看了看端坐着的几位夫人,便扭头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脑子像在燃烧一般,为什么族中的圣物不能得到她们的一点尊重,为什么她们的眼中全是蔑视而不能对她的信仰宽容一些,当意识到自己手脚发热着在蒜地中发呆了好久后,蒜夜香才觉得自己这样离开或许会惹来十分严重的后果。
那些夫人们该是对她失望透了吧,她能想象她夺门而出后她们的碎语了,她们一定不会让张源逍嫁给她了……
眼前的蒜叶又长高了一些,她小心翼翼伸手去触,还没碰到这绿油油的叶片时,双眼却突然被蒙住了。
“猜猜。”那个熟悉的声音贴近耳畔,用这样惑人的语调道。
张源逍手间的温暖触了她的伤心事,鼻一酸,她便哭了出来。
张源逍显然没料到蒜夜香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手一松,她便整张脸埋到了膝上,待他将那脑袋掰上来时,已见到她满脸的泪痕了。
张源逍边哄着,边为她擦泪,蒜夜香干脆一把扯过他的白袖,当了帕子哇哇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蒜夜香才把改名这事的原委与张源逍说了遍。
张源逍任着蒜夜香哭着,袖子已经湿了大块,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边轻声道着:“我会去同爹说,让他消了这想法……其实你嫁了我,今后旁人也不会喊你的闺名呢……”
“不喊我名字?那叫我什么?”蒜夜香吸吸鼻子,抬头问。
张源逍干脆坐了下来,也不管他的白衣会沾成什么模样,这样一手托腮,边望着蒜夜香。
“他们会称呼你为,张夫人,四少夫人,蒜夫人……乖媳妇……好妹妹……”
“那,那不是谁都不会叫我名字了?”蒜夜香有些茫然。
张源逍半笑着,这样凝着她,将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还有我啊。”他语气柔和,温润得似乎能滴出水来,“那样好听的名字,我会一直称呼下去,不叫娘子,不叫夫人,一直唤你为夜香,如何?”
蒜夜香终于破涕为笑了,张源逍那足以融化一切的温柔让她的心暖融融的,她依着他,任凭他轻抚着她的发。
“源宵,夜香真的是个好名字吧?”蒜夜香想了一会儿,依旧不笃定。
“恩,是好名字,每个娘给子女取的都是好名字。”张源逍轻声道。
“恩,源宵的娘也给源宵取了个好名字。”蒜夜香也是这样觉得,她听到张源逍在她耳畔这样软软地呢喃。
“夜香,夜香……”
说这句话时,蒜夜香并没有注意到张源逍抚她发丝的力道有了些变化,也看不见张源逍的眼眸是怎样蒙上了一层谜一般的雾气,
没有多少人知道张源逍是怎样说服了父亲放弃了蒜夜香改名的想法,只是随着入秋,张府上下明显忙碌了起来,每天都有上门恭贺的达官贵人,一箱箱丝帛玉器,一盒盒锦缎银钗,家仆们终日忙碌着将这些彩礼从门口接回银库,又揣了一叠子的请帖,各处分发。
要说到忙碌,那府中上下最忙碌的,真要数张家准四少夫人蒜夜香了。
每天,蒜夜香都要接受三夫人的礼仪课程,三夫人似乎对这种教学十分热衷,一得空闲,更是撒了欢往蒜夜香那儿跑,每一回来,她都带足了金银首饰与漂亮衣裳,她逼着蒜夜香将这些东西全穿戴个遍,然后笑眯眯地坐在一旁道。
“等到成婚那一天,我敢肯定呀,夜香你可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呢。”她说这话时,总会将袖子掩住小小的脸,眼旁的皱纹笑得如两朵绽开的菊花。
“我早就视你为女儿,嫁了源宵后,可是地地道道的自家人了呢,你可明白,我可是最疼你们的,这些你得记住,也得经常跟源宵说说呀。”这就是三夫人最常说的话。
与之相反,蒜夜香能感到二夫人是彻底地跟她对裂了,听说安蓉几次想前来与蒜夜香聊聊,都被二夫人骂着揪了回来,二夫人若在路上遇见她,便会扭头掩嘴,厌恶地避开,她向二夫人行礼打招呼,二夫人也是视而不见。
这些倒都情理之中,蒜夜香没想到的是,一天午后,夙寐竟然来敲了她的门。
那天她端着身子练习坐姿在一个小褥垫上坐了一个上午,又忍着饥饿如小鸡般啄完了米粒,正坐在榻上揉着脚,夙寐便敲了门,接着昂着脑袋进来了。
她拎了个小盒,蹭蹭进了房门,接着顾自将门给合上。
蒜夜香一个激灵,就从榻上滚了下来。
夙寐的脸色比她想象的要红润,今天穿了件翻领粉衣,小袖合裙,玲珑有致的身材就这样被勾勒了出来。
“你病好了?”蒜夜香问,却与她保持着距离。
夙寐把小盒往矮桌上一搁,又轻飘飘地掠了遍梳妆桌前的东西,瘪了下嘴。
“脚上那点小伤,没几天就好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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