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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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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兵,他的儿子怎么也会两下子,虽然胆子小了点,但是我宁死也不向不够美形的人低头。
气是出了,问题依然没有解决,想随便找个工作糊口,我的学历反而成了桎梏,他们以为我是想积累一些工作经验然后跳槽,于是我成了真正的无业游民。
这些日子的挫败,我不愿说出口,只说没满意的工作。他是挑剔的人,原本就认为我一无是处,岂能再自取其辱。
口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信心更是大受打击,连带情绪也不稳定,对于他的暴躁和轻慢,以前都是一笑置之,现在却觉得无法忍受。
他对我的心情丝毫没有察觉,也是,他终日忙忙碌碌,早出晚归,什么时候都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怎么会了解失意之悲?
又是一天来临,我伸了个懒腰,睁开眼,才八点,这些日子工作没找到,作息时间倒正常了。
“懒猪,拿条领带给我。”
我打着哈欠爬起来。
“真是猪,给我快点,让你干点事磨蹭死了。”
我憋住一口气,打开柜门,从他众多的领带里随便捡出一条。
“长眼了吗你?不是这个,你什么时候见我系过这条?”
那干嘛还摆在这里,扔了不是更好,我咬牙拿过另一条用力一拽,哗啦啦,领带架落下来,几十条领带掉了一地,还没来及蹲下捡,就被大力推开,右腿撞上一侧的桌角。
“没见过这么笨的,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他抓了一把领带扔到床上,我低头看了看大腿,没吱声。
不知道为什么,一贯敏感小心的我在他面前却总是做错事,而且经常是很低级的错误,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我是故意的,我唯有苦笑,除非真的有毛病,否则哪有人故意找骂?
“怪不得找不到工作,要是我手下,我立刻开除你。”
这一句正戳到我痛处,我抿紧嘴唇,埋头整理散落一床的领带。
不一会儿,他整装完毕,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满意地笑笑,冲我抬起下巴:“猪,过来。”
永远是高人一等的姿态,索求拥吻也是傲慢地带着施舍意味,我转开头只当没听到,套上T恤衫和长裤。
“又怎么了你?我赶着去公司,别磨蹭,快给我滚过来。”
总是这样,伤人的话说了就忘,不,应该说宽宏大量,这么快就忘记了我的过错,可惜这次我不打算感激涕零。
“不敢劳石总开除,我自动请辞还不行吗?”
“你说什么?” 公文包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粗黑的眉毛竖了起来。
不错嘛,这次居然听懂了,我微笑:“石总,祝你事业成功,家庭美满,身体健康,万事如——哎呦——”
胳膊反剪到背后,我疼得弯下腰:“嘶——啊——手断了——”
该死,又忘了防备,他对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屑一顾,而且下手不分轻重。
他用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一扭,我可怜的脖子转了足有90度,被迫对上一双喷火的眼。
“有胆再说一次。”
我承认自己没胆,只能咬紧下唇,默然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脸。这样近距离的注视,我的心不能免俗地骚动起来,一如十年前初次相见。
“小样儿的——”
对视片刻,他突然笑了,凑过嘴就亲,我用力撇开头。
“好啊!”
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透出令人胆寒讯息,身体猛地被旋转了180度,额对额。
“不让我亲你想去勾谁?把我骗到手又想走,没门!要是敢让别人碰一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禁锢住我的抗拒,野蛮地咬我的嘴唇。
为免嘴唇被咬破,我尽量配合,适时地把舌头送上去,舌尖被咬了两下之后,粗暴的吻变的缠绵起来,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气息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一吻即罢,他意犹未尽地咬我的耳垂儿,“小骚蹄子,还敢不敢胡说?”
我咧了咧有些麻木的嘴唇:“我错了,还是请石总开除我吧,从道义上讲,石总也算是被骗失身,虽然我很穷,可是你想要补偿的话,我也会不吝——”
“顾瞻林——”他的脸色从青到紫,咬牙切齿地捏紧我的肩膀:“你好样儿的!”
曲腿一顶,正中我小腹,我弯下腰,又被当胸揪起来,像破麻袋一样甩在床上。
不愧练了好几年跆拳道,我疼得冷汗直冒,还没缓过气就觉一座山重重压上来,全身骨节不堪重负地咯咯抗议。
好汉不吃眼前亏,察觉不好,我立刻祭出免死金牌:“石斌,你迟到了。”
所有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停下来,他抬头看表,我摊开四肢,在他身下无声地笑:“不过你是老板,让他们等等也无所谓。”
他黑着脸瞪了我一会儿,跳下床,边整理弄乱的衣服和头发,边气哼哼地说:“没时间废话,回来再跟你算帐。”
我起身把他的公文包递过去,淡淡地说:“石榴吃完了,能不能再买点儿?”
留下来,石斌,只要你留下来,我立刻道歉,哪怕你只是做做样子,哪怕几分钟就走。
他接过公文包,阴着脸地说了句:“今天呆在这儿,不许出去。”
手握门把,他迟疑了一下,回身搜走我的钥匙,大步走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反锁。
即使说分手,也不能让他放下工作多留一分钟,真是自讨没趣。我对着紧闭的房门苦笑,是他太天真,还是真的把我当傻子,以为一把锁就能关住我?
我拿起电话,拨打110。
“……我是红都大厦E座1601的住户,我的防盗锁坏了,打不开门……我知道不在你们职权范围,可是不是说有困难找民警吗?我有急事要出去,没办法,只好求助人民警察……好,谢谢,我等着……喂,等等,最好找个锁匠……”
来的是个很年轻的警察,看起来比我还小,倒是很尽责,居然真的找来了锁匠,也足足盘问了我足有二十分钟,幸好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点特长——撒谎,我能把谎话说到连自己都相信。
半个小时后,我已经走在繁华的商业街,在麦当劳买了一杯咖啡和一杯巧克力奶昔,把滚烫的咖啡倒入奶昔中,用吸管慢慢地品尝,冷的、热的、甜的、苦的尽在喉间滑过,我惬意地呼了口气,秉承阿Q精髓的大脑自动把以后怎么办的烦心事放到一边。
石斌说我把他骗到手,细细想来也不算冤枉。
高一第一个学期,因为转学拉了功课,又没有肖畅在旁边督促,意志薄弱的我一头栽进了武侠小说的泥沼,期末考试成绩史无前例的悲惨,让我无颜面对父母。
放假那天,正好是我值日,做完卫生,我叹着气走进厕所,却看到一个人在小解,是石斌,他的手还握在那里。按说这样的情形,每天都难免遇到,我却突然间面红耳赤,呆了一下,转身就跑,大概跑的太急,在楼梯口摔了一跤,被赶过来的他一把揪住。
他气呼呼地质问我为什么看见他就跑?
谁叫我好色,偏生又胆小,所以这几个月偶尔见到他都是低着头走开,可是这个理由不能说。
我坐在地上,清楚地看到他的裤子拉链只拉了一半,毛衣下面还甩出一截皮带,显然追得匆忙,但是这份狼狈被他狂放的气质烘托,竟然出奇的性感。很少有人能在横眉立目的时候仍然英俊,他是例外,我甚至觉得生气的他比之平时更多了一分激荡的热情。
“你能不能——”我咽了口唾沫,斟酌字句:“你的皮带不错。”
他低头一看,嘀咕着骂了两句脏话,就在我面前重新系裤带。我又咽了口唾沫,低头捡散落一地的书包和书本,突然觉得他的粗话也不那么刺耳了。
后来他抢了我掉出来的考卷,讥笑我惨不忍睹的成绩,我只是淡淡地笑,他反而不好意思,留下电话和地址,让我寒假去找他补课,我没有去。
那年的寒假是我心底永恒的冬天。
过完年,我跟着看望战友的父亲去了一趟北京,张叔叔既是老爸的高中同学,又是几十年的亲密战友,不久前被查出患了癌症。他的儿子张钺大我一岁,小时候和我一样,也是肖畅的崇拜者和忠实的小跟班。
那次一共呆了两天,我每时每刻都如坐针毡,希望能看到肖畅,又怕见到他。
张钺说:“肖哥前两天还来过,他知道小兄弟来了,一定会来的。”
可是他终于没有来,在知道我近在咫尺的时候,选择了避而不见,就和半年前我举家搬迁时,他选择去大连参加可去可不去的足球夏令营一样,那次怎么说还有个理由,让我自欺欺人了半年,这次终于彻底醒悟。
我们之间一直是我主动。他一直叫我小弟,保护我,照顾我,纵容我,也许在他心里,更愿意是这样的关系。
这次离开北京我没有哭。
寒假很快过去,开学第一天,就被石斌堵住,揪到试验楼后面的空地,他气呼呼地骂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那天他没有穿校服,而是一件米色的套头毛衣,笔直的深褐色长裤,略显凌乱的黑发跳动在饱满的前额,帅气得让我不敢逼视。
对他的外表没有抵抗能力,他的直率、热情和豪爽正是我最欠缺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不能再靠近他了。
“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见我不说话,他发怒了,推了我一把,我就势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衣襟:“我不敢去找你,因为——我喜欢你,石斌。”
他一下子僵住:“什么?”
我一幅快哭出来的表情,使劲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请你不要讨厌我,我真的不知道——”
“闭嘴!”他的表情就象吞了一只死苍蝇,狠狠踢了我一脚:“滚——以后别让我看见。”
那以后,是理所当然的相看两厌。
第二章
但是短短两个月后,一切就莫名奇妙地发生了逆转。
春季运动会,全班被分成运动员、啦啦队和服务队三个组,班主任要求每个同学都有事做,各展其长,各尽其能。加油喊口号我干不了,我这个人没什么眼力见儿,服务更不行,干脆当运动员算了。报名时体育委员非常惊讶,犹豫了半天才说你行吗?
我只是懒一点而已,却并非弱不禁风,虽然看起来有点像。老爸对这一点最不满,在他长期军事化训练下,我的身体非常好,十次生病有八次都是装的。
“哪项没人报名我就参加那项,名次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
我慷慨又不失谦和,这句话赢得了众人的瞩目和赞誉,同学们立即热情起来,在充分讨论和征求我的意见后,给我报了100米栏。按照本校高中部体育课程安排,要到高二才学跨栏,所以每次运动会跨栏基本上是低年级的禁区。
运动会真好,让以前没有注意的帅哥一个个展现在眼前。身边一片加油呐喊声,沸腾如火,我的世界却一片寂静,半眯着眼搜寻赏心悦目的身影。
我偏爱健壮的男人,但是过分健壮却敬谢不敏。
正在跳高的帅哥就是我最喜欢的类型,轻快的助跑,有力的弹跳,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轻松跃过,周围的人跳起来欢呼。
我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身影,我低喃,肖……头晕了,目眩神迷。
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我狼狈地摔在地上。
刚刚建立起革命友谊的同学立刻跳出来发难:“喂,你——”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自动消音。
正是这些日子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他脸上挂着汗,背心贴在身上,整个人显得热气蒸腾。
广播里清脆的女声正在宣布:“高中组男子1500米第一名石斌,成绩……”
“你踩我的脚了。”
明显的挑衅语气显示他在生气,我赶忙爬起来,诚惶诚恐地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他的眼中瞬间冒出火星,狠狠瞪着我,粗声粗气地骂:“光顾看什么呢你,对不起就完了?”
我作出羞愧的表情,低下头,他的腿真漂亮,笔直而修长,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平滑的肌肉蓄势待发……
只是雪白的运动鞋上,哪有半个脚印?
他身边的人笑起来:“好了,石斌,人家已经道歉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
“以后长点儿眼。”
他推了我一把,象凯旋的将军一样昂扬而去。
我憋着笑拍身上的土,不知怎的,心情一扫长时间的阴郁,变得愉快而自得。
“顾瞻林,快来,跨栏点名了。”体育委员在跑道上招手。
肖畅在体育方面可谓十项全能,我的跨栏动作是他手把手教的,非常标准,而短跑是我的长项,预赛轻松通过。
决赛时运动会已近尾声,很多人围过来看,我有些不自在,蹲在地上一遍一遍地系鞋带。
“石斌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怎么得罪他了?”
耳边有人说话,是刚才石斌身边的人,在我左侧压腿,他没有石斌逼人的英俊,却给人舒服的感觉。
我惊讶地睁大眼:“谁是石斌?”
他的眼睛睁得比我还大,我腼腆地转开脸,语气困惑:“我不记得有得罪人啊。”
他突然暴笑不止,比赛因此延误了五分钟,他笑完对我伸出手:“范绰。”
我点头和他握手,听说过,他和石斌一文一理,同样是学校的寄予厚望的学生。
“预备——”
我站在跑道上,注视着前面一个一个障碍,眼前掠过肖畅奔跑的英姿,周围的声音从耳边隐去,头脑一片空明。等我重新有了意识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有人欢呼,有人拉住我祝贺,我都懵懵懂懂。
范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跑得不错,还真看不出来。”
我愣愣地问:“比完了?我第几?”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后来知道我和范绰并列第一。
从那天起,虽然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理人,脑子偶尔短路,不时撒点小谎,不知为什么人缘却好起来。
运动会结束后我才发现自行车钥匙不见了,通常放在衣服口袋里的,可是翻遍了都找不到,我在今天去过的地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
怎么办,我可没这力气把它扛走。
“怎么了?”
浑厚磁性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我忙让开一步,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车钥匙丢了?”
“笨,找过了吗?”他又走近两步。
“找了,哪儿都没有。”
该死,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帅啊,即使是一身汗臭,也无损于他的气势,我又退了一步,手心开始出汗。
“躲什么躲,”他瞪了我一眼,蹲下来端详我的自行车,摆弄了两下,突然咧嘴一笑:“不用发愁,我帮你。”
说着捡起半块砖头,三下两下就把我的车锁砸烂。
才买了不到半年的新车啊,我心疼不已,他把砖头一扔:“傻站着干嘛,拿张纸给我擦手。”
我在书包里摸索,手指触到了一个金属片,正是遍寻不着的车钥匙,对了,换运动服时把它放书包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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