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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出书版) 作者:水阡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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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皮都没抬,抽了张纸巾擦手:“问这个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谢翎吐了口烟气,吊儿郎当的,“想当伴郎呗。”
“你已经结过婚了,伴郎怕是没戏。”白惜言理了理领衬衫领子,斜着黑眼珠从镜子里与他对视,玉白的脸看不出表情,“还有,我不觉得结婚是个好主意。
“你什么意思? ”
“就是字面的意思。”
谢翎笑得放浪:“你玩儿够了?”
白惜言的脸色难看卞来,今天的谢翎酒喝多了,他没兴趣跟醉鬼理论,淡淡地看他一眼:“你醉了,回去吧。”即使是帅气潇洒的男人满脸色欲熏心的模样也是令人作呕的。
在门口擦肩,谢翎突然扯住他的胳膊:“让给我吧。你要是不娶她,我离婚,我娶。”
白借言抽出胳膊,声音降至冰点:“谢翎,她属于我。”
“是吗? ”谢翎恶毒地盯着他,微微一笑,“那你死后呢? ”
他脸色难看,那一瞬间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翎等着白惜言的拳头迎上来,他堪比毒蛇挑衅似的看着他,一动不动。可白惜言却空荡荡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出去了。那眼里什么都没有,连愤怒和厌恶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谢翎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两颊火烧火燎的,他是个卑鄙的家伙,用这种下作的方法来伤害他。
今天之前,他们还是相互扶持的兄弟,可今天之后,他们再也不能心无嫌隙地坐在一起了。
谢翎靠着墙壁瘫坐下来,经过的女郎手搭过来:“先生,你没事吧? ”
“你真香。”谢翎挑了她一缕头发嗅了嗅,“美女,你的伴儿呢? ”
女郎嘻嘻笑:“这不正要去楼下酒吧里找个么。”
“是失足还是堕落? ”
女郎摸了摸他的脸,轻笑:“谁在乎? ”
是啊,谁在乎?谢翎恍惚了一下紧紧地搂住了女郎的腰。
白惜言回到家是晚上七点钟,鞋架上是苗桐早上出门时穿的凉鞋,沙发上散着几本书。他有些意外工作狂小姐会提前回家,走进卧室看见隆起的棉被外露出一朵蘑菇般的脑袋。
他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把熟睡的苗桐从棉被里拖出来,手指挤进她的嘴唇玩弄她的舌头,嘴唇在她青嫩的脖子上吮吻出紫红的印子,左手毫不留力拉扯她的睡裙。苗桐半梦半醒中模糊不清的喉音让白惜言脑子里的火烧得更旺几乎把持不住, 只想将这毫无防备的人生吞活剥。
欲望来得如此突然,苗桐即使全身脱力,也溺毙在了白惜言那双被欲望折磨得水淋淋的眸子里,她着魔般地回应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下来简直魂魄都他被吸走了似的。
他们很久没有亲热了,事毕白惜言搂着她汗湿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苗桐累得连个指头都抬不起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了?”
“为什么这么问? ”
上次刘锦之结婚的事刺激到他,他也是这样不安急切地想要证明她的存在一样。苗桐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啃着他的下巴撒娇:“没什么,没事就好,陈柏风的儿子可爱吗?”
“刚出生的小孩子还不都是那个样子么。”
“嗯,魁姐已经在休产假了,大概也快生了。”苗桐兴致勃勃地爬起来,“对了,魁姐说要我做干妈的,做干妈要做什么准备么? ”
白惜言捏住她的鼻子,好笑地说:“你需要准备什么,又不是你生孩子。”
苗桐笑了笑,而后就盯着他的下巴发起呆来。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
短暂的沉默后,苗桐向:“你想不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小孩儿? ”
“没想过。”回答得十分迅速。
“想好再回答。”苗桐拾起头来,认真看着他,“跟我在一起后也没想过? ”
白惜言被这目光盯着有些慌乱,恹恹地垂下眼,连笑容都消失了:“你还不到二十六岁。”
“可是你三十四岁了。”
“怎么? ”白惜言挑起盾毛瞪着人,“现在嫌我老了? ”
“你哪里老?皮子养得比高中生都嫩,你……”苗桐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去地上捡睡衣,“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别故意扭曲我。”
“小桐……”
“不想回答就直接告诉我,你要求我坦诚相待,自己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 苗桐穿好睡衣摆出了点不悦的姿态,可与歪在床头的白惜言目光相遇,慵懒又性感的样子让她说不下去了。很久没能这样浓情蜜意,她好像在做扫兴的事,摇了揺头软弱地妥协,“饿不俄,想吃什么? ”
他没有接这个台阶,沉默了一下,重新垂下眼,“想过的。”
“什么? ”苗桐一怔。
“跟你结婚生子白头偕老,都想过的。”他的脸罩在光源里,苦笑着,“我也想做个认真负责的好男人啊,瑞莎也好,你也好,都是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的。 在现在很多年轻人看来都太古板保守了,可是我从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育,也就这么做了。”顿了顿,白惜言看着她,下了决心似的面色庄重,“小桐,下面的话我只 说一遍,你要听好。”
一时间,苗桐心里警铃大作,突然很想捂住耳朵或者往外跑,可无论脑子里多么纷乱,腿都不能移动分毫,只能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拾头望着他。
“我身边有家庭医生保姆秘书围着转,饮食和身体状况都控制得很好,所以样子看起来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我长期服药,身体能好到哪里去呢?我不能保证让你生出健康的孩子,也不能保证自己能陪你多少年,我只能尽可能地保障你的生活……也许这是你最不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但是财产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 白惜言盯住她被长发掩盖的侧脸,“听我的话,做白家老四吧。”
“然后呢? ”苗桐扭过头,“我可以嫁给别人? ”
“我活着的时候,不可以。”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方呢。”
“不,我很小气的,不要小看我的自私和占有欲。”白惜言抬过她的下巴,贴着她的嘴巴喃喃道,“别把我想得太好,原谅我……请你原谅我……”
苗桐叹气:“我原谅。”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因为是你。
这件事说开,两人之间心结也打开了。冰箱里有半颗泡菜和现成的米饭,再放
些豆芽酥肉一起炒,满厨房都是香味。苗桐饿坏了,抱着碗站在他身后小狗一样地眼巴巴流口水。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馋成这个样子的确让白惜言觉得好笑:“你是非洲难民营来的吗? ”
其实苗桐努力吃饭的样子是他最喜欢的,她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一板一眼的看起来不太聪明,却总能做得十分优秀。唯独在吃穿上是真的笨透了,衣服只求干净合身,吃饭也是一口猫食,不知道怎么才能养胖。
白惜言很少去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幸福这回事,这世上有很多人没有办法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就像他放弃了画笔,那是他的幸福,而眼前的这个抱着一碗泡菜炒饭吃得香甜的人,也是他的幸福。
“我的吃相很难看吗? ”
白惜言摇头否定,戏谑道:“哪是难看,简直秀色可餐。”
饭吃了一半,白惜言的手机响起来,是元元的号码,刚接通就听见她豪迈的哭声。苗桐坐在旁边都听见了,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去看时间,已经近晚上十点了。 大城市鱼龙混杂,有些地方的治安真的好不到哪里去,她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
还是白惜言镇定地安抚她:“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
“舅舅,你马上来康乐医院,马上过来,带着钱! ”
听见医院这样的字眼,大约是谁受伤了,听元元哭得挺有力气的架势,多半不是她出事。白惜言稳下心神叮嘱她:“好,你等着别乱跑,我二十分钟到。”挂电话之前,元元又补充一句:“苗桐在吗?让她也过来! ”
白惜言去车库取车,苗桐给他拿外套,二人急匆匆地赶到医院,进了急诊室的走廊就看见元元缩在休息椅上一动不动,白色的蕾丝上衣上氤氲着大团的血花。
虽然知道受伤的不是自家外甥女,可是看见她这个样子还是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白惜言表面上镇运,紧绷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元元? ! ”
元元拾起一张哭得乱七八糟的小花脸,委屈地扑上来:“舅舅,他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
“谁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元元朝他身后望了一眼,苗桐抱着外套正盯着急诊室紧闭的门,一时有些心虚,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是洛雨……”
苗桐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洛雨?洛雨怎么了?你怎么认识洛雨? ”
一连串的发问和苗桐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几乎让元元喘不过气,生平第一次有了压迫感,紧紧揪着舅舅的袖子,嗫嚅了半天,突然回过神似的指着对面休息椅上埋头一动不动的男人,尖锐地大叫:“是他!我都说了是骗他的,可他还是拿酒瓶子砸洛雨的头!你这个杀人犯!你该去坐牢!”
男人惶惶然地抬起头,一张斯文的老实巴交的脸,眼圈通红:“元元,对不起,我昏了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他还没说完就捂着脸抽泣起来。
元元声色俱厉,完全是被愤怒气红了眼,咬牙切齿地喊:“是我昏了头才对!你个恶心的老男人,我以前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才看不清你这么丑陋的面貌! ”
护士听见吵闹声从护士站跑过来说明医院里不准大声喧哗。“好了元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先确定他是否脱离危险……”白惜言抱着她哄,“没事的没事的,没有人会怪你的,这不是你的错。”
元元趴在舅舅怀里只是哭。
男人听着这些骂声,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毫无反抗辩解的意思,样子有些可悲。苗桐虽然满脑子的问号,但是略微一想元元接近认识洛雨的理由,是不奇怪的。现在的确不是质问责怪的好时机,她只希望洛雨平安从急诊室出来。而面前的这个用酒瓶子砸伤洛雨的男人,应该是元元那个年长的恋人,听说是二十九岁,可看起来并不年轻。上身穿了件洗得发薄的蓝衬衣,皮鞋的鞋跟磨损得厉害,人是清瘦的,大约因为生活困苦所以眼角已有了苍老的纹路。
即使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打伤了洛雨,苗桐还是丝毫没办法去厌恶这个人,因为根据职业的敏感她可以判断,这是个温和的老实人,说不定一辈子连句脏话都没骂过,现在却冲动之下做了最糟糕的事。
“你下手很重吗? ”苗桐小声问。
男人抬起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苗桐喉咙发堵:“他是我弟弟,他才十四岁,还有一个星期就是入学考试,你下手重吗? ”
男人点点头,懊悔得恨不得死去的模样:“对不起,对不起……”
“周明亮,你恶心,你虚伪! ”元元又在骂。
眼前是一出不堪入目的闹剧。一个多月前这个姑娘为了争取跟老师相爱的机会,从上海跑到A市闹离家出走,苗桐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元元的凉薄让她觉得阵阵恶寒,忍无可忍地出言打断她:“元元!你闹够了吗?洛雨为什么会躺在里面你最清楚!这个人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去打洛雨?!你最好闭嘴想清楚要给我个怎样的交代,如果洛雨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要为此承担后果!”
让白惜言不高兴的是,他确定苗桐没有个十四岁的弟弟,可这世上存在着一个让苗桐紧张愤怒到失态的人他竟然毫不知情。元元被苗桐的话吓住了,求救地看着舅舅,白惜言劝道:“小桐,你先别急,元元她年纪还小……”
苗桐打断他:“里面那个被你的外甥女连累的孩子,他五六岁就会去街上捡垃圾赚自己的学费了。我助养他快两年了,他为了尽可能减轻我的负担,每天放学都在学校里捡废纸,放学还去餐馆刷盘子……”她眼睛里都是泪水,指着那任性到无法无天的姑娘,“惜言,你说过的,她十八岁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看着白惜言淡然中略带不解的眼神,苗桐突然明白,他永远都无法体会她如今的愤怒,因为他们是用不同的方式在成长,谁都看不见谁的痛苦和难处。
急诊室里有护士出来,苗桐迎上去:“护士,里面的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边走边说:“外伤倒是不严重,只是碎玻璃渣很难清理,要清理干净才能缝合。其他的还要进一步检査。”
没过多会儿,洛雨就被推了出来,人是醒着的,只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苗桐握住他的手:“怎么样?头疼不疼? ”
洛雨看见她丝毫不惊讶,伸手去抹她脸上还没干的泪,微微笑着:“别哭了,我不疼,只是看着有点吓人,其实没什么事。”
医院安排了单人特护病房,洛雨因为失血脸上苍白,打上点滴就睡着了。元元坚持要留下来照顾他,白惜言没什么意见,让她吃点苦头也好。唯一的问题是坐在病房门口的男人,他叫周明亮,失魂落魄的,看起来比洛雨还要凄惨几分。
苗桐站在他面前,有些不忍心:“是你背洛雨来医院的?”
周明亮已经恢复了冷静,小声说:“医药费我会赔的,孩子有什么后遗症我也会管的。我不会赖账的。”
“你饿吗? ”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十分钟后,三个人在医院门口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港式茶餐厅坐下,叫了些简单的点心和粥便打发服务生出去了。
“我是元元的舅舅白惜言。”
周明亮点头:“您好。”顿了顿又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缠着元元了。”
白借言似笑非笑的:“是你缠着她?”
“没什么分别,反正都结束了。”周明亮笑了笑,“其实她昨天打电话给我已经说清楚了,她说要跟我分手。其实我只要祝福她就好了,她还这么小。可我不甘心就追来了,要跟她当面谈,可看见她搂着那个男孩子,原来要跟我分手只是因为喜欢上了年轻的男孩子,我简直就像中邪了一样头脑发昏地去质问她……本身也是我的错,一把年纪了还头脑发热地去相信小孩子的话,小孩子的话怎么能信……竟然还跑去辞职想着跟她私奔什么的……幸好她醒悟过来了……我真是丢脸……”
三十岁的男人会对刚成年的小姑娘的话认真,的确是丢脸。不过白惜言也无法恶毒地说出年纪都活到狗身上这句话。从本质上来讲,苗桐与他并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元元的父母也相差许多,年龄只是衡量感情得失的其中一方面而不是标准。
若非要说他错了,那就是所遇非人。
“是我的外甥女给你添麻烦了,我相信不是周老师你纠缠她,她那骄纵的性子若不是对你死缠烂打,反过来,她怕是早就闹得你身败名裂了。她没教育好,都是大人溺爱的结果。”白惜言歉意地看着他,“不过元元要跟你分手,真的不是因为交了新男朋友,她虽然不是好孩子,却也不会说谎骗人。”
周明亮疲惫地摇摇头:“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是我自己忘记了本分。”
从头到尾苗桐都是用筷子拨弄一颗小笼包玩,好似对二人的对话丝毫没入耳。直到周明亮说起医药费时,苗桐才开口:“这钱应该白家来出,你辞了工作有什么打算? ”
周明亮顿了顿:“我乡下老家没人了,祖屋一直空着,回去开个小杂货店养活我自己也不是难事。”
有些人一辈子可能也就不顾一切地疯狂一次,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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