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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诺 by 冠盖满京华-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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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狂笑,实在没有被处理的悲伤,这处分怎么看怎么透着新鲜的诙谐幽默。而且他们没有考完立即走人,就是等白榜呢,第二天就离校回家了。开学以后经过了一个冰雪的开除舍籍下面被一个大箭头引出旁白广告:
  
  XXX(院长大名)家现有新房出租,家具器物一应俱全,女人自备!
  地址:山东倔县硬骨头胡同打不到村
  电话:胡同口王大妈喊一声
  更多学生驻足暴笑。所以没有两天,白榜就不见了。
  
  施言他们学校本市学生不少,走读的是有,象牟维新和顾少萌这样的想申请宿舍也不给,只有隔三差五来挤着住;而学生守则上又写明外市学生必须住校,严禁夜不归寝。那时候大学生不是走读就住校,只有宫放那特殊工作的才租房,还稀少到整个系都不见得有一个。这处分不是给施言开了绿灯,逼着他租房子吗?
  
  施言跑去告诉黑诺这结果,黑诺也对这样的处分哑口无言,只对想出这方案人的大脑思维方式好奇。不管怎么说,不疼不痒地事情就过去了,还是为施言逃过一劫庆幸,为自己可以安稳入睡高兴。  
  

第 26 章

      寒假里施言和黑诺见面机会还有,就是亲密起来不方面。黑诺的双胞胎弟弟也进入了学生最痛苦的高考年,高三传统的补课,让他们不可以享受长假而跑回姥姥家,所以想要楼台夜会实在太危险。施言家白天无人,下班后爸爸的办公室也是好去处,可是黑诺时间表上没有他的位置:白天带侄子东东兼顾高考学习(后文解释),晚上辅导弟弟功课。
  
  要说黑诺那对弟弟,聪明有余、用功不足。做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是有些溺爱,要黑爸爸这样严父都很少批评他们。而且他们也是赶上好时光,年龄大的哥哥多少是忍过饥、挨过饿、受过冻的,这么一比较,他们就是蜜罐里的孩子。
  
  在不算太辛苦的初中,他们成绩还可以,而到高中那是要付出真实汗水的,再象他们那样漫不经心地学习态度,混到高三成绩就比较难看点。他们的班主任曾经教过黑诺,还记得那个优秀学生是他们的哥哥,所以开家长会的时候对周小玉建议要黑诺放假给他们抓紧补补,否则高考前景不佳。  
  周小玉一共就这两个宝贝,全指望他们出人头地,后半生有靠呢,当然抓住黑诺要承担起哥哥的责任。黑诺白天怎么和朋友来往她都不在意,但是晚上耽误了给儿子辅导功课她就有的念叨。一到晚上儿子们回来,连老四、老五也不许去那半间院子,生怕打扰了儿子学习。
  
  弟弟全是理科生,黑诺在代数、立体几何和英语上还好说,就是物理化学比较吃力,自己经常也要翻书先学,然后才会做习题。大体上就是黑诺又过了一遍高考前黑暗的日子,结果自己的计划一个也没有落实,原来找于瑶借的她六级英语的考试辅导书,整个假期都做了摆设。  
  既然弟弟成绩不理想,黑诺就全心全意去为他们补习,希望他们也可以走进大学。然而黑诺不辞辛苦的辅导,换得的是他们更烂尾的考分。黑诺百思不得其解,反省自己的教学方式。施言看黑诺苦苦思索,冷笑着一语道破天机:“你那是辅导?对他们来说就是找到人写作业了。”  
  “你忘记高三那题海战术了?那些卷纸都是他们的作业,要你一道道讲,不是给他们写作业吗?”施言拎起黑诺正在看的空白卷纸:“这些卷纸应该是他们做完了,老师在学校就会对答案讲解的,有你‘辅导’做了,他们到学校还会听课吗?而发下来的卷纸看都不看就扔给你,要他们做什么?作业又在哪里?现在他们是学校家里两头轻松,在学校不需要听课;在家不需要写作业,就这样你还指望提高?”
  
  施言对黑诺把自己排出在日程表外有一肚子怨气,但是弟弟们考大学前途重要,施言也忍了。可是白天来了几次,马上就看明白黑军辉和黑友辉欺负人的猫腻,黑诺一人辅导他们,只选他们弱项,或者选黑诺专长就好,谁象他们门门课都要黑诺辅导。黑诺当年再优异也是文科生,能够抓英语和数学已经可以,他们得寸进尺提出物理化学,还不是因为可以逃避做卷纸。
  
  黑诺知道弟弟耍这心计以后,就规定他们必须提前做好卷纸,而且是老师已经讲解过的卷纸中,依旧有不理解、不明白的地方,黑诺重新给他们分析,针对知识点再辅导。这兄弟俩当然不接受,和黑诺争执未果,求助妈妈去了。
  
  求助当然要有充分足够的论据支持自己的观点,料敌于先机方可大获全胜。所以双胞胎一唱一和演了双簧。
  军辉:“妈,黑诺让我们等老师讲完了,他再给我们补课。”
  友辉:“老师讲过了,我们都会了还用他补什么啊?”
  
  军辉:“我们现在不会的,他不给讲,那老师要下月才讲呢?这个月我们就一直不会啊?”  友辉:“下月他都开学了,当然不用管我们会不会。”
  周小玉带着双胞胎质问黑诺不象个哥哥样,黑诺拿出卷纸说明不是不给辅导,而是不可以给他们写作业。二人早有对策:“作业里才会发现不懂不知的问题!”
  
  “妈,难道他们整张卷纸一道题都不会做吗?”黑诺把他们的卷纸铺到桌上,让妈妈看一下空白的卷纸。
  “妈,现在发的卷纸都是综合复习,整个高中的难点汇聚,跟平时学的都不一样,是最难的题集合到一起的,所以不会是很正常的。这种卷纸里根本就没有简单题,我就是不懂那些难点才要他讲一讲,怎么就是给我写作业了?那我用不着他给我写作业,不会就不会,大不了我不请教了。”  
  “嫌我们学习不好,不爱教就不教呗。”另外一个也一把抢了卷纸回屋摔上门。  一听说嫌弃儿子学习不好,周小玉很火的出去了,一会就和黑爸一起进来了。  “黑诺,你做哥哥的,帮助弟弟学习,就是看不起他们的吗?”
  “我怎么会看不起他们,我是不想……”
  
  “你以为你学习好了?”黑诺的话根本就没有说完的机会,就被黑爸爸愤怒砸在桌子上的拳头压下去:“你要学习好?还用家里再花一年钱?你要学习好?怎么还复课?你比别人花的钱都多,你有什么可瞧不起别人的?上个大学就出息你了,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瞧不起……”  
  “爸,您别生气,您坐一下。”黑诺扶黑爸想让他坐下,自己去找弟弟出来。  “滚鸡巴个犊子。谁教你这样指手画脚说话,你哪学的这流氓样?”
  
  黑诺忍住眼眶里的酸涩,这是他在一次外语系的演讲大赛里学习到的一种“Bady Language(肢体语言)”。那时他很受启发,明白了肢体语言是人与人的交流中很重要的一种方式,而黑诺在记忆中搜索,自己与父母的这些只有空白。回顾这么多年的孤绝,他愿意打破隔阂,所以他会主动拉起父亲的胳膊,却不料在黑爸看来这是流氓的无赖手段。
  
  黑诺敲开了弟弟的门,拿了空白卷纸出来,弟弟跟出来却带着写满的卷纸。  “爸,这些卷纸都是他们的作业,我想他们做完以后,不会的我来讲,会印象深刻一些,而如果没有做,我直接讲,就看不出来什么会,什么不会。”
  
  “爸爸,这也是我们的作业,你看我们一做完,老师立即就讲。老师讲的他也讲,老师不讲的他也不教,那我们要他辅导什么啊?他挑那张卷纸是特别难的,是疑难总汇,上面每个都特别难,所以要他每题讲讲。不会问问就说给我写作业,那老师是不是天天给我写作业啊?我们老师就是挨个在黑板上做出来给学生讲解的。”
  
  黑爸爸看不出来难易,那些符号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那些符号。所以黑爸拿着卷纸去找老四黑爱文。为什么找老四呢?因为目前家里最有出息的人嘛,在黑爸心里就是最有见识了。不过见识和学识虽然只差一个字,就是那句话: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人去提醒黑爸爸这两词并不是同义词!  
  看电视的爱文、爱革被打扰,接过N年不接触的物理卷纸,一时间也找不到加速度穿过了磁场又跑电场里去做什么,只觉得这种变态字眼曾经熟悉地折磨过自己,好在已经与他们永别了。所以凝练的最佳答案:这种变态题目怎么会做?等老师讲吧。
  
  那个最佳答案要黑诺的论点论据都被颠覆,要不是周小玉怕打了他,他会怀恨在心不给儿子们出力,才不会劝阻黑爸武力教育目中无人的黑诺。黑诺的“Body Language”彻底宣告失败,他没有勇气再伸出一次手,而且也留下了已经染上流氓习气的烙印。
  
  黑诺在黑夜里突然跳起,他跑到院子里站在月下,胸腔里熊熊火焰烧得他窒息,他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掐死,在逐渐收紧,他很想大吼出来,却只有深深吸进冰冷的空气。面对着施言家的方向(黑诺不知道施言家具体位置),环抱住自己。
  
  站了很久,站到寒战,站到胸腔里的火熄灭,灰烬飞散,黑诺回去了。那一天以后,黑诺尽职地完成一个家教在作业上的‘帮助’,父母和弟弟们很满意,很满意。黑诺在弟弟们高考落榜的时候,还冷眼保持了沉默,旁观他们自食恶果;然而看见父母发白的鬓角,黑诺后悔了自己的赌气。  
  为此,他对弟弟多了一份内疚之心,年少就受尽呵护娇生惯养的弟弟不懂事,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这口气耽误了他们一生。黑诺多年以后每次想到这些,都心疼自己的残忍。而上班以后的弟弟们,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时候,也憎恨黑诺当年的“辅导”。
  
  春节之前,黑诺家另外一个很低调沉默的人黑爱家--黑家老三结婚了。爱家初中毕业一样是做学徒工去了,但是踏实肯干,所以由单位送去进修了中专。回来以后的他还是勤勤恳恳,评上2年先进以后,又一次得到学习的机会,大专毕业的时候有了对象。
  
  因为爱家早年离家开始就住宿舍,后来家里房间也紧张,他也习惯了长年在外面住,逢年过节回来吃了饭也就走了。对他这样不贴补家里(上学没有办法支援家里),也不需要家里倒搭的,家里也就可有可无对待了。
  
  主要周小玉和他间隙大。上面大的三个当然还记得自己妈的样子,周小玉和他们亲近不来,可是老大、老二都曾经养家;老三中专毕业没有回家来住,周小玉就认为是怕家里要他交工资才躲在外面的,所以十分不喜他。因此结婚也是老三自己办的,家里只和女方家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办事了。  
  三哥结婚了,与黑诺关系不大,就是多出来一个不经常见面的嫂子,可是三哥结婚以后的事和黑诺沾了边。黑诺大嫂没过门前是要分手的,后来谈好的条件就是黑爱国结婚以后不负担父母家。  
  黑爸爸是个讲信誉,一诺千金的人,果然由大儿子成家以后,经济上独立于黑家。黑爱国做为长子,传统观念里还是有父母兄弟的,奈何夫妻收入都低微,生活上也是紧巴巴的过,有心无力。黑爸黑妈也理解他们日子紧张,能够不给家里添累赘,父母知足了。
  
  老三结婚没几日,黑爱国的妻子就发现家里少了一百元钱。不用问,丈夫给弟弟娶老婆用了,和丈夫吵一架,所以大嫂来找公婆评理。把婚前的历史条约一摆,三弟的结婚费用不应该转嫁到我们来承担(那是你们的责任)。
  
  黑爸是要脸好强的人,被儿媳妇要债上门,一张老脸都憋得通红,要周小玉连忙拿钱还给大嫂。黑爱国虽然没有本事,但是自己是大哥,妈妈去世早,弟弟结婚大事也简单冷清,爱国没有抱怨父母,因为他自己也深有体会那种不亲密。可是他长兄代母给弟弟一百元钱,庆贺他人生中的大喜,怎么可以要父亲还出来?
  
  “钱不是给爱家了,黑诺每个假期给我们带东东,我想给他买点东西又没时间,就把钱直接给他了。给黑诺不应该吗?”爱国以良心说话,绝对没有坑害黑诺的意思。他以为这是一个最正当的理由,可以要他的妻子接受的理由,但是他忽略了现在面前还有妻子以外的人,他们会接受吗?  
  “那你在家怎么不说。爸,给黑诺我就不说什么了。”大嫂又小声嘀咕:“那还不如上托儿所交托儿费了呢,这不都一样花钱嘛。”
  
  黑诺被父母叫出来当着大嫂面把钱还给大哥的时候,黑爱国的手无力抬起。黑诺懂大哥的痛苦,黑诺也相信大哥想做个好大哥,黑诺相信三哥不看中那一百元钱,而是接过了亲情的爱与祝福。  
  “大哥,这钱本来我就不该拿,东东来爷爷奶奶家,家里人都高兴,也不是我一个人带他玩。”  钱按进手心,黑爱国的大手被黑诺修长的手指包握住:“大哥大嫂的钱既然给了我,就由我支配。这钱‘就当’我给东东以后买课外书用的。”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听着朴实的话,看着真挚的脸,眼中理解、支持、宽容的弟弟,欣慰油然。
  
  黑爱国夫妇重归于好,黑诺这里不是很好。
  “为什么要人家找上门来,才知道那钱烧手?”
  
  “你大哥家里条件不好,连他的钱你也收?你眼中除了钱,还有亲情吗?你要是个女人肯给钱的人多着呢,你要不要也去拿?”
  黑诺哆嗦着笑,施言曾经在辅导弟弟事件之后教过他,当他怒极攻心而不可以落泪的时候,就先要微笑。
  

第 27 章

      春节在鞭炮齐鸣声中让每一个中国传统之家辞旧岁,迎新年。黑家这样人口众多的大家庭,很看重年三十的团圆饭,而且今年又新添了一名家庭成员(三儿媳妇)。黑家夫妇看到满堂儿孙(孙辈少点),三代同堂,也足可慰的。回想10年前嗷嗷待育的数张嘴,再看看眼前英俊有为的青年,他们由衷骄傲、喜悦。
  
  春节联欢晚会当然是晚上主要看点,三个女人也把面板一应家伙搬到大屋,边看边和面包午夜的饺子。爱国、爱党同爱家三兄弟难得聚会,轻松跟着晚会说笑;爱文、爱革和双胞胎占着桌子大呼小叫地战扑克;黑诺被东东拉着一会一趟地跑到外面放花炮。
  
  黑爸爸沉浸在合家欢聚、乐享天伦的满足里。他突然想到了前妻,那个温柔婉约,美好到出离他的形容而又薄命的女人。如果、如果今夜是她,那么面板前应该有自己的一份地儿,那么孩子们会在一张桌子上,她的那个女儿梦……黑爸目光寻找黑诺。和东东才进屋的黑诺带着一身的硫磺味,正在要东东洗了手再抓吃的。
  
  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儿子,才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是一个高大的青年了。虽然身板不象体力劳动的哥哥们厚实,但是个头可不矮,应该是超过了他五哥。
  “黑诺,你有多高?”
  
  黑诺也很惊讶父亲会有此问:“去年学校体检的时候是1米77多点,今年还没检呢。”  其他人注意力集中过来,爱革眼睛上下一扫:“那你现在比我高了,你这小子后发制人,怎么窜这么快啊。”
  
  黑爸拿出卷尺:“站那,我给你量量。”
  黑诺有些羞涩,但是心底都是快乐的泡泡,站到了门边靠墙。
  “嗨!好小子,1米79。”黑爸开怀:“还是学校伙食好,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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