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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思by 含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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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仪点头,“成哥,你好。……请你放心,我会努力干好的。”
朱志成憋憋嘴,对著对面还在抬著钢筋的几个男人大声呼喝著:“兄弟们,这是明天来上班的同事,叫……叫什么来著?”
“沈君仪。”
“哦,沈君仪。……城市的人就是这样,名字文绉绉的,咬口,那我们叫你阿君,行不?”
君仪点头。
看得出来,这里的搬运都是乡下种田的民工,文化不高,也没什么素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君仪对这样的人反而有种亲切感。
这些质朴的人,不会假惺惺、不会装腔作势、钩心斗角,和他们相处,一定很轻松吧。

 

从工地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华灯初上的夜晚,繁华的城市总是被耀眼的霓虹妆点的五彩缤纷。

以前的这个时候,君仪不是在教室里专心攻读著书本,就是在家里,收拾著家务、准备著哥哥和父亲的宵夜。

今天却不用做这些了。
君仪进了门,随手把那些应聘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挽起衣袖,先到厨房打了水,洗个脸,洗掉满脸的灰尘。
屋子里很闷热,虽然窗户都开著,蚊子进来了不少,冷风却没见踪影。
君仪坐在唯一的书桌前的椅子上,拿起报纸,扇著风。

肚子有些饿,这时才想起自己没有准备晚餐。

摸摸口袋里,仅有的现金只有不到50元,银行里那可怜的存折尾数也只有160多。
就算自己搬运这份工作可以干下来,领工资也应该是一个月以後。
仅有的这点钱必须承担这大半月的生活费用开支。

以前,後父和哥哥虽然对他刻薄、压榨,但是平时的生活费却没有拮据过。
从这点来看,还是应该感激他们。
他现在才知道,赚钱也是这么不容易。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吃泡面,节省点钱。

刚站起来,准备去楼下的超市买点泡面回来囤积著,房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君仪!!……在吗?快来开门!!”
是好友,刘清元。
也是,能找到这里的,除了他还有谁?

君仪打开门。清元笑呵呵的脸庞满头大汗,手里拧著大堆东西。
“来,搭个手!!”他扬了扬那些塑料袋。
“提这么多,都是些什么?”
东西放进屋,没地方放,只能靠著墙堆著,凌乱的一大堆,红红绿绿的包装袋,像是吃的东西。
清元坐在君仪干净的床上,就著衣袖擦擦汗,指著那堆东西说:“这是你给买的食物,大多都是罐头,不怕坏。你这里没冰箱,所以只能买些这些东西。”
“给我的?为什么?”清元已经帮了不少忙了,刚出来那天住在他家,现在的这个房子也是他哥哥那边转让出来的。
“你不是没收入,也没依靠吗?咱们哥儿们,不在这个时候帮你一把,那哪叫哥们呢?……不过我手上的零用钱也不多,只够给你买点这些糊口的东西,你也别见笑。”清元明亮的眼睛丝毫不做作,笑呵呵的脸,原本就挺英俊,现在更加亲切。
“你身体一向不好,现在生活没了著落,搞不好天天顿顿泡面过去泡面过来,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所以这里面有奶粉、麦片,自己一定记得冲来吃,知道吗?现在一个人住,要好好照顾自己。”
友好地在君仪头上一敲,“你小子个性我最清楚了,别虐待自己,我可是随时来抽查。”

君仪感激地挥开在头上揉搓著他头发的大手,望望墙角那堆东西,有些局促,“那些……怎么好让你破费钱……我自己的事情当然是自己做,你……你花那么多钱,多过意不去……”
“我说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咱们兄弟哪里说两家话?……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得了得了,你就别推辞了。东西你收下。……不过,今天晚上的晚饭你可得帮我解决。”清元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我从家里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呢。……哦,这里有些菜,我从超市买的,你会做饭吧?”

别看那些塑料袋,打开一看,还真是什么都有。

大米、菜籽油、调料、蔬菜、碎肉、火腿肠……满满一袋子全是这些日常吃饭的材料。
另外一袋子全是饼干、奶粉、麦片,居然还有几种口味的面包。

刘清元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做起事情来考虑这么周全细心。
君仪越发感激了。
“谢谢你!”这次绝对的真心。
清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後脑勺,傻傻的笑了笑:“也不都是我挑的,我姐姐帮我选了些。”
难怪……

洗菜、淘米、蒸饭、切菜、炒菜。
这些事情君仪平时做惯了,现在也非常顺手。
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已经上了书桌。
色亮味香,看得清元直流口水:“啧啧,看不出你手艺这么好。……要是谁嫁了你,可有福气了。”
君仪不好意思的笑笑,找了两双筷子和碗,乘了饭递给他:“这都要多谢你啊,从原料到锅碗瓢盆,全是你跟你哥提供的,要不然,我连吃饭的碗都找不到一个。”
厨房那堆用具,大多清元的哥哥都没带走,碗筷也留了很多,大概是到了新租的家重新添置了一套,正好便宜了新来的君仪。

“唔,好吃!!”清元大口吃著君仪炒的肉丝,边吃边夸,“比我妈做的好吃,敢情以後有空,我都来你这里蹭吃的好了……当然,原料自带。”
君仪放下筷子,微微低了低头,“清元,你……你别老拐著弯子帮我,现在这样,已经很感谢你了。”
“呵呵……别婆妈,你什么都好,就是这种娘们一样的个性,真让人又气又怜……仪,独立了,就该把咱们男子汉的气概拿出来,别老这么别扭啊!!”清元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两三口把嘴里的菜咽下,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个字条,塞到君仪面前:“对了,我给你找了个工作。……这个是我表弟的同学,叫赖悠宇,现在读初二,需要一个补习老师。我已经帮你接了下来。……时间是每周一、三、五晚上, 每次两个小时80元,算算,一个月还是接近一千块左右。从下周开始。这个是地址和联系电话。记得准时去。”
“清元……”君仪心里塞的满满得全是无法表达感激,连话语都哽咽起来,只得用几乎流泪的眼眸紧紧盯著这个给自己雪中送炭的好友。
“行了行了,我懂。……你就别婆妈,以後拿到第一个月工资,请我好好搓一顿吧。”
“行!!”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谢,还是等以後有了收入,好好感谢感谢这个好友吧。
夹起一大筷子肉丝,往他碗里放:“你多吃点。”

第二天大早,不到6点,君仪就起床梳洗,换上以前的旧衣服,拿了个大碗,平时既可以喝水,中午还可以打饭。
从他现在租的这个小屋到工地,坐车要乘八站,昨天已经看过时间,大约要四十分锺。
八点上班,自己最晚要点必须出门。
草草烧水,冲了杯牛奶,就著昨天清元买的面包,快速解决了早餐,拿起袋子赶快往楼下冲。

达到工地接近八点。
工人们都来得差不多了。
君仪先去休息室,换了工作服。
粗糙的牛仔布,厚厚的、硬硬的,穿上身上很不舒服。
上半身要是套这个外套肯定热,君仪想了想,最後还是将就自己穿来的旧T恤穿上。
带上帽子。
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农工的感觉。

8

“哟!哪里来的俊俏小孩子??”转过头,挨著长长的休息凳子坐下,对面的几个大汉看到他,嘻笑著问。
“我叫君仪……今天来上班的。”
君仪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赤裸著上身、大口喝著水、满身汗味的同事,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往他们那边看。
“二憨,别欺负新来的兄弟。这是咱们搬运组才来的,大家叫他君仪就好。” 朱志成正好这个时候进门,在那个笑眯眯望著君仪的男人头上一敲。
“朱大哥!”君仪礼貌的站起来。
“别……” 朱志成直对他摆手,“你们知识分子那套在我们这里就别来了。我不习惯。”
“朱老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哪里是做搬运的料??…你瞧这眉目,秀秀气气的,比娘们还漂亮,……外面做小白脸还差不多。”一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真拿著衣服往头上套,边穿对著君仪指了指。
君仪低下头,尴尬的望著自己的手,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不带恶意、但听起来刺耳的话。
“就你多嘴!” 朱志成虽是个大老粗,对人倒是耿直,大声呵斥了那个男人一声,转头对君仪说:“小兄弟你别介意,他们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是有嘴无心的。”
君仪点点头。
“好了,干活干活!!”
朱志成大手一挥,率先往外面刚刚发射出威力的工地上走去。


一天下来,君仪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么差劲。
论抗东西,自己比别人拿的少。
论挑重量,自己也别人拿的轻。
大家都顾惜著他年纪小、又是新来的,重的大的都抢先做了,留些轻些少些的给他做。但是,就是这些看似最轻最少的货品,却在短短三个小时里消耗掉了君仪仅有的体力。
中午吃过饭以後,君仪越来越感觉到肩膀烧灼般刺痛,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肩膀肌肤已经被粗糙的扁担磨破了皮。伤口被汗水的盐分一刺,更加疼痛。
而且,就算使劲努力,肩上的担子依然越来越重,脚下也越来越沈重。

自始至终,君仪都咬紧了牙,决不认输地把那一担担砖头、一根根钢筋、一袋袋商业混凝土搬上了吊车,再从吊车上卸到施工现场。

直到回到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疲累。
连洗个澡换件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一进门,直接倒在了那张硬邦邦的床上,动也不想动地,很快睡去。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大早,枕头边的闹锺“唧唧”叫唤。
又到上班的时间了。
身体刚一动,浑身几乎散架的酸痛让君仪不得不龇牙咧嘴的直冒冷汗。
整个人活象被人毒打过一顿般,骨头都散架了,所有的肌肉全部酸痛难当,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君仪稳了稳气,咬住牙,用力把身体撑起来,下地站稳。

肚子有些饿,现在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起自己就还没有吃过东西。

挪动著沈重的脚步,在柜子里翻出一袋麦片和几片面包,就著昨天烧在热水瓶里的温水冲调了吃下。
每次手臂一动,右面肩膀的伤口就扯著生疼。
站在屋子里仅有的一块用单面玻璃冲当的穿衣镜面前一照,肩胛那片的T恤上已经有了隐约的暗红和黄色。
看来,伤口是已经发炎流血了,搞不好还有些化脓。
这个天气,伤口感染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
但是……
君仪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自己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金钱去治疗这个伤口,干脆还是换件衣服,赶著出门,别迟到了。工作现在比身体重要,没有了工作就没有收入,那么,就算空有身体也会被活活饿死。

紧紧咬住嘴唇,薄薄粉嫩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痕,才把已经被黄水将衣服和伤口凝结在一块儿的T恤脱下。
赤裸的上身,肩膀上的伤口更加狰狞。
不仅仅是磨破皮、流著黄水,甚至有些地方由於起了水泡又被磨破,互相混和著,白皙娇嫩的肩胛处看上去血肉狰狞,映衬著其它细腻的皮肤,更加可怕。

君仪咬咬牙,从衣橱里找出一件以往学校体育课穿的背心,用剪刀剪成条状,充当绷带,将伤口处反复捆扎了几下,再穿上一件干净的T恤。

下楼的时候,整个身体活象立刻要垮塌一般,每一次身体的震动都带来一身酸痛的加倍作痛。那短短二十级楼梯,现在就像二十个酷刑,折磨著君仪虚弱酸痛的身体。


“小子,过来一下。”刚到工地的休息室,昨天一天不见的詹定辉突然出现在面前,招呼著他到他办公室去。

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旺旺”依然站在办公室门口,用端详的目光注视了君仪半晌,又用鼻子闻了好几下,经过它脑袋中已存数据库数据检索,确认无疑,这才放行。

定辉走到办公桌旁,从一边的文件柜里取出一个大大的木箱,指著一旁的椅子:“你坐下,把上衣脱了。”
“啊??”君仪下意识抓紧了衣服,有些惊恐的望著他。
那次被他哥哥强暴的经历到现在都是一场恶梦,君仪现在特别怕在人前露出自己的身体。
“别怕,我不是什么用意,只是……你昨天搬了一天的东西,听他们说,你肩膀好象受伤了,我这里准备了很多医药,可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定辉温和的笑笑,“放心,我时常帮工地的兄弟们做随队医生,手艺很不错的。我帮你看看。”

君仪迟疑了一下,依然不动。
“别固执,一会儿伤口恶化了,这个工作也就别想做了。过来,让我看看!!”
一听到如果不给他治疗,伤口恶化会丢失工作,君仪立刻放下了手
现在这个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垂著头,慢慢忍著疼把外面的T恤脱了下来。

解开那一层层包扎的布条,露出了血迹斑斑的伤口。
定辉忍不住吸了口气。
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大概是刚才脱下衣服时,本来已经开始干涸的部分又重新被掀开,混和著那依然冒出黄水和淡淡血丝的狰狞伤口,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酷刑折磨过的伤势一般。
定辉立刻沈下脸,责备的看向君仪:“怎么这么严重也不吭一声?……这么大的天气,要是感染了怎么办?……你忍忍痛,我先给你处理处理,幸好还没有感染的现象,不然……说不定工作别想干、还要在医院里躺上几天……”说著,端正黝黑的脸上闪烁过心疼的表情,“你真不当自己的身体是回事呢?……你要知道,做我们这种体力活的,身体就是一切的本钱!……简直胡闹!”

君仪埋著头,一声不吭的紧握著双手,手里的T恤也被手指反复揪绞,弄得皱兮兮的。

“好了!!……过来,忍著点啊!”
定辉嘴上虽然说得凶,手下却很温柔。
不过,再温柔,那么大面积的伤口被酒精狠狠一扫,依然疼的君仪咬破了嘴唇,眼泪直往眼眶里冒。
“唔~~~~”
拼命忍住的呻吟还是不自禁地透露出来。

定辉边轻轻地给伤口消著毒,边象给小孩子呵气般不断给伤口吹气。

第一道酒精刚刚适应,第二道双氧水又将刚才的痛楚重头来一边。
君仪冷汗都冒出来了,握住衣服的手不断发抖。

“好了!”定辉用透气的纱布将伤口缠绕起来,“今天你不能再做抗东西的工作。……我会跟成哥那边打招呼。……看你娇滴滴的,就知道你不适合干这种体力活……”
“别赶我,请别赶我!”君仪慌忙抬起头,迅速打断定辉的话,“我会干好的,没事。只要伤疤干涸了,长出老茧,自然就好了。手也是,锻炼就会有力量,但是,请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含著泪水的眼眸,楚楚可怜的哀求神态,秀丽文雅的脸容……
定辉心底掠过一阵叹息和微微的心动。
这么美丽的少年,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靠著体力做著粗笨的活计来养活自己,真是亏了这副好样貌,这份好气质。
现在的社会,就有这么残酷。

“好了,你别著急,我不会赶你走。……唉,我们这些乡下出来的人,比你们更明白工作的重要性。……你好好干吧,我们……会给你机会的。”
“谢谢詹大哥!谢谢!!”君仪连忙站起来,连声道谢。

“你干什么?”定辉适时制止了君仪打算把衣服重新套上身上的动作,“把伤口捂起来,更容易感染。今天就这么光著上身不好吗?”
君仪为难的低下头,“我……我……”在人前赤裸著身体,对於接受高等正规教育的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无法接受的事情,何况经过了那次“强暴”经历,在他心底,衣服就是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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