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谁道是流年 作者:林莨(起点2013-12-07完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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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长长的头发随意挽起，眼睛很大，皮肤很白，身上穿着一件围裙，应该是在做饭。
　　沈璐僵着笑容，看了看门牌号，问道：“请问，这里是306室吗？”
　　“是啊，请问你是？”
　　“额……不好意思，我找人，可能是我弄错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陆……”
　　“怎么了？是谁啊？”
　　沈璐半张着口愣在那里，从女人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女人转过身，沈璐看到陆明帆穿着T恤走过来。
　　“璐璐？你……”
　　“你们认识？”长发的女生看着他，陆明帆大概是刚刚睡醒，头发有些凌乱，沈璐就站在门口，看她十分自然地为他整理头发，那双雪白的手在眼前晃来晃去，火辣辣地刺痛眼睛。
　　“晚饭马上就好了，你一会先洗澡。”
　　陆明帆轻轻握住女生的手，对她说道：“阿宁，你先进去。”
　　沈璐深吸了一口气，抖抖嘴唇，极力的克制。“不用了，那个我就是说放假了，来看看你，一会还要去朋友家里的，这是刚买的，请收下。”
　　那个叫做阿宁的女子伸出手，结果她的水果袋子。沈璐能够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
　　“这位是……”
　　陆明帆动了动嘴唇，才一个月不见，他就胖了不少，眼底的黑眼圈都消了不少。
　　“她……”
　　“同学，我是他同校的同学，这次来是顺便探望一下老学长的，看到嫂子您这么照顾他，我也就放心了。”沈璐抢着说出。
　　“璐璐……”陆明帆的眼神里透着无奈，沈璐看不懂，不懂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那，我就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那一起吃了饭再走吧，我看你好像是才来。”阿宁指指她的行李。
　　沈璐皱着眉摇摇头，抬头飞快地说：“不了，我赶时间，你们吃吧，再，再见。”说完逃也似的离开，眼眶的肌肉极力地收缩着，她害怕再晚一秒，就会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窘样。如此可笑，如此滑稽，在别人家的门口，表现地像一个第三者。
　　身后传来阿宁的声音：“明帆，你的朋友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很差啊……”
　　沈璐死死地捂住嘴唇，快步的走向楼梯，大滴大滴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人总是那么奇怪，小的时候总是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宣泄自己的情感，哪怕实在人潮人海，即使痛哭流涕也不会在乎，反而在经历了时间的洗刷之后，开始渐渐压抑自己的情感，变得懦弱不堪，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不敢在所有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总是自以为聪明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了自己可以相信的理由，一再地否定，直到最后，埋葬自己的最后一丝真心。
　　沈璐知道自己是一个胆小鬼，一直都知道。无论外表有多么的坚强，事实上，都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掩藏自己的懦弱而已。以前，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让别人发现了，曾经暗自庆幸，等到自己将自己的坚硬外壳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的时候，微笑着的脸庞背后那颗空洞的心却在叫嚣，她害怕。
　　陆明帆发现了她的懦弱，帮她一点点赶走内心深处的胆怯，她以为自己真的就是放开了。然而当陆明帆放开她的时候，她却再一次跌入了万丈深渊。陆明帆割断了拉着她的那条绳子，她又重新躲回了封闭的世界，躲在公园的角落，呜咽着抱着头，挺着陆明帆在外面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却连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陆明帆曾经说过，沈璐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勇敢。
　　沈璐想，其实，我才是最胆小的那个。
　　她的勇敢，只是在害怕会失去，所以从来就不敢有依靠，因为依靠是会消失的。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
　　

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3…7…6　20：51：15　　字数：3551

　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沈璐一起床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地跳疼。揉揉发疼地脑袋，起身换衣服。
　　今天是星期五了，明天就可以休息了。沈璐看着镜子里苍白的面孔，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搭在肩膀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几乎耗尽了她的体力，眼眶下面出现了难以掩盖的黑眼圈，眼角是抹不去的疲惫，沈璐揉了揉脸，毕竟是快三十了，有些事情，真的开始变得力不从心了。
　　公交车一如既往地挤，沈璐一脸黑线地看着公交车像挤爆的沙丁鱼罐头一般，决然的放弃，打算坐下一辆公交车。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还没能等来下一辆车，沈璐在原地跺了跺脚，狠下心决定打的去医院。
　　刚拦下一辆，跟在出租车后面的车就停了下来，车窗被摇了下来，言乔申探出头，对她喊道：“沈医生，我带你一程吧。”
　　沈璐看着他，觉得他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人，总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小姐，你还要不要打车的？不要就让给我吧。”一旁的人催促她。
　　沈路回过神，侧身让开，看着路人跳上出租车，最后绝尘而去，这才转过头去看严乔申的车。
　　严乔申单手支在窗口，淡淡的看着她，并没有催促。
　　沈璐磨蹭着走到他的车前，说实话她并不想和这个男人走的太近。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医患关系如此紧张，她不愿意和患者极其家属有过多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这个男人曾今看到她如此窘迫的一面，却没有回避，她觉得他可能会干涉到自己的生活。
　　“今天怎么那么晚？”
　　“哦，起晚了。你是去医院？”
　　“嗯，辰辰他今天可以出院了吧？”
　　“哦，是的，大概中午的样子吧，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嗯，谢谢。”
　　“没，这是我应该做的。”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显得很尴尬，沈璐平时也不是什么健谈的人，这严乔申看上去也十分地稳重，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相对无言。
　　早晨的交通简直就是一塌糊涂，终于在第三次大堵塞的时候严乔申开口了。
　　“你们以前就认识？”
　　“啊？谁？”
　　“那天，你很伤心。”
　　沈璐立马明白了，一张脸瞬间变得苍白，手心开始冒冷汗。
　　“我听说他是医院新来的医生，大家都不认识。”
　　“不，不认识……”沈璐盯着前面的红绿灯，刺眼的红灯一直亮在那里。
　　严乔申直直地盯着她，沈璐低着头，感觉他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强烈的羞耻感狠狠地划过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被剥光了丢在了雪地里，而这个男人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自己。
　　“哦……”严乔申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过头去。
　　沈璐咬咬发抖的嘴唇，红灯汇总与开始闪烁，鲜红色的倒计时映入眼帘，绿灯终于亮了。
　　严乔申一言不发地换挡，开动车子。
　　十五分钟的路程却像半个世纪那样的漫长，沈璐倔强的皱着眉头，不甘洗刷着心中的害怕。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害怕他知道自己与陆明帆的关系，却发现原来自己是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只有自己活得那么窝囊，甚至不能直面陌生人的质问，陆明帆却可以像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汽车缓缓驶进医院，刚一停，沈璐就逃命似地跳下车，她害怕让别人看到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就像小时候一样，人只要在外人面前露出最软弱的一面，就注定会受到最严重的伤害。沈璐知道，自己已经经受不起了。
　　她跑得有些慌不择路，跑进楼道的时候却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沈璐低着头快速地道歉，绕过路人匆匆跑上楼梯。
　　“沈璐。”
　　沈璐停下脚步，大脑里最脆弱的那条神经开始拉扯着她。她木木地转过头，陆明帆就穿着衬衫西裤站在下面。
　　“沈璐。”陆明帆又叫了他一声。“你不记得我了吗？”
　　沈璐觉得自己大概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陆明帆，我不认识你？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那张我恋了六年，想了六年的脸，我怎么能忘记？那无数个可怕的夜晚，映衬你最决然的背影，陆明帆，你要我怎么能忘记？
　　“陆明帆。”
　　陆明帆静静的看着她，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沈璐以前就不喜欢他的这个眼神，她总觉得看着像是豹子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沈璐吞了吞口水。
　　“沈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沈璐觉得十分可笑地看着他，他在问自己好不好，陆明帆，你怎么还能问我过的好不好？你觉得我会过的好吗？还是说，其实你觉得我沈璐根本就是贱命一条，仍然活到了现在？
　　“我过得好不好，应该不用你操心吧，陆医生。”沈璐抬起眼看他，眼神里的怯懦渐渐退去。
　　“璐璐……”陆明帆伸出一只手要来抓她的胳膊，沈璐一闪身避开了，冷冷的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陆医生，你我只是同事，况且这是在医院，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陆明帆收回手，整了整领带，沈璐看到他的领带打的十分漂亮。陆明帆原来不会打领带，她在的时候总是她帮他打，时隔这么多年，陆明帆早就不需要自己来帮他打领带了。
　　“如果陆医生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沈璐转身跑上楼梯。
　　“沈璐。”身后传来陆明帆的声音，沈璐停下脚步。“你真的很恨我。”
　　沈璐仰起头，几乎挣脱出眼眶的泪水被硬生生地倒流回去。陆明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恨你，我只是在害怕，我怕我输不起。
　　我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你，我已经很努力努力地在忘记了，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回来？陆明帆，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忘掉那件事情有多么的苦难？困难到我每下定决心要忘记一个细节都必须要忍受蛆虫蚀骨的痛楚？
　　沈璐一步步向楼上走去，过去的片段却随着不断升高的楼层一点点出现在她的眼前，最后连成一个个完整的片段。她看到穆宁无辜的眼神，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对她说要她把陆明帆让给她，她看见陆明帆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陆明帆对她说，沈璐，请你不要再拖累我了。她看见鲜红的血缓缓从身下流出，好多血。
　　再一次见到穆宁的时候，沈璐已经在H市的旅馆里坐了两天了，两天内未进任何食物。
　　沈璐抬起沉重的头看向眼前的人。穆宁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是陆明帆他们院长的女儿。穆宁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
　　“沈璐，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将陆明帆让给你。”
　　沈璐动了动喉咙，伸出舌头舔舔干枯的嘴唇。为什么是让？陆明帆明明就是我的男朋友，我孩子的父亲，你为什么要说是让？
　　“我听明帆说了，你是他的学妹，我也知道你很爱他，可是，你们两真的不合适。”
　　沈璐觉得头很晕？什么叫做陆明帆说我是他的学妹？什么叫做我们两不适合？
　　“沈璐，请你不要再坚持了好吗？算我求你，就算你们曾经是一对，但明帆他已经不爱你了啊，你有何苦呢？”
　　脑子里嗡嗡地一片，沈璐觉得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了。
　　“沈璐。”穆宁突然抓住她的手，沈璐抬起头看她。
　　“我怀孕了，是陆明帆的，所以，请你放弃吧。”
　　脑子里终于“轰”地一声，沈璐踉跄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也就是说上次见陆明帆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在一起了？沈璐摇着头，一脸的可笑，许久才闭上眼睛，她弯下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她觉得胸口好像要爆炸了，非常地难受。
　　“呵呵呵呵。”
　　穆宁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向疯子一样扯着自己的头发不停地发笑。
　　“呵呵呵呵——”
　　“沈璐，你冷静一点。”
　　沈璐缓缓放开自己的头发，猩红的眼睛看着她，开口却是异常的决然：“对不起，我是不会放弃的。”说完，收拾包起身离去。
　　她沈璐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强求过什么，也从来就没有奢望过什么，她自认为自己相当的有自知之明，但是对于那些属于自己的，她觉得不能放弃，既然原本就不多，为何不能让她守护现有的？
　　我们的一生有太多的变数了，多到让我们措手不及。当陆明帆带着穆宁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璐璐，我们分手吧。”
　　沈璐看着他们紧紧相连的手，觉得身体在一寸寸瓦解。
　　“为什么？”
　　陆明帆舔舔嘴唇，静静地看着她的脸，“我想清楚了，我们是真的不适合，我已经要毕业了，马上就会在H市定居，以后我们两个就要长期分离，这样再继续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可以每个月都来看你的，我会克服晕车的毛病，只要你想见我，我就会过来。”沈璐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脸埋在长长的头发里。
　　陆明帆轻轻拿开她的手，“璐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根本就不爱你了才会这样说的，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是强求不来的。”
　　陆明帆向穆宁使了使颜色，穆宁看了沈璐一眼便退了出去。
　　“沈璐，放手吧，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
　　“……不……不要……”
　　“什么？”
　　“我不要……”沈璐抬起头，苍白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双手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
　　“璐璐，你好自为之吧。”陆明帆皱着眉头双开她的手，岂料她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放手。”沈璐拼命地摇着头，不停地流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她不想让穆宁听见，她想在那个女人面前保留最后一点强势。
　　“你放手！”陆明帆冲着她吼道：“沈璐，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请你不要再耽误我了！”
　　沈璐还没回过神，身子就被狠狠地推到了墙壁上。她背靠着墙壁缓缓地滑下，看着陆明帆转过身，决然地离去。她听见自己在叫他的名字，但是他好象没有听见，她听到自己说，陆明帆，我怀孕了，他却没有回头。实现越来越模糊，被撞伤的后脑阵阵发疼，她缓缓躺在了地上，恍惚间却看到满眼的鲜血染红了他买给自己的白裙子。
　　伸向前方的手终于无力地落下，一句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陆明帆，不要走好不好。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3…7…9　22：33：12　　字数：4123

　胖子看到她这幅摸样吓了一跳，“我去，小师妹，你这是被打劫啦？”
　　沈璐揉揉发肿的眼睛，对着他说，滚。
　　“不是，你这是什么个情况啊？这一大清早的，是哪个欺负你了啊？”
　　“没空和你闹，快点让开，我还有事。”沈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推开胖子。
　　办公室里的医生都已经开始查房了，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沈璐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胡乱拿纸擦了擦。随手拿起旁边的白大褂穿上。出门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风风火火闯进来的陈理。
　　“呦，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熬夜，恢复不过来了。”
　　“啧啧，这场面，颇为壮观呐……”
　　沈璐假装要打他：“还贫！都迟到了还那么嚣张！”
　　陈理嬉笑着放下东西，从护士站拿了病历跟在她后面。一路上都挺老实的，等到了张慕辰的病房便开始止不住的抽风。
　　“呦呦呦，这不是张少爷吗？那么潮啊？”陈理一脸坏笑地指着他的小内裤笑道。“还是海绵宝宝的，品味不错啊！”
　　“啊！死陈理！偷看！”正在穿裤子的张小朋友赶紧躲到他老爸身后。
　　“别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