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守雨落后的天堂+番外 作者:扬晓旗(晋江2014.02.08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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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院门口一片嘈杂，连带着那些斑驳的，断续地话语也一并飘入她耳中。她探了探头好奇地望着，副院长站在那里，似是有些尴尬，对面是一个浓妆艳抹但骨子里却透露着风骚的女人，蓝底银丝勾勒的花式，很是靓丽时髦的衣裙，如不是身边还牵着个孩子，几乎不能相信她已身为人母，岁月几乎没能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以猜想，她年轻时一定疯狂地受男人追捧着。可是没办法，安茔一看到这种人就下意识地觉得讨厌，甚至用上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词——风骚。
　　“这孩子。。。优秀是挺优秀，但像他这样大了。。。”
　　“我打听过了，你们这儿的孩子不是有挺多都这么大的吗？”
　　“那些孩子多半是没有父母的，要不就是实在没有任何抚养能力的，像您这样亲自把孩子送来的。。。我们。。。〃
　　那女人突然住了口，副院长的那些话似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巴掌打在她脸上。可没办法，她也不想如此的，更何况这也是事实，怨不得别人白眼。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连空气也有一种莫名的粘稠感，压在人胸口上，闷闷的。那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来，谄媚地笑着，像是在脸上开出一朵花，安茔却觉得那张脸更加地惹人厌了。
　　那个男孩一直站在女人的身旁，低着头，沉默着，小手死死地攥着女人的裙摆，指关节都发了白。却在下一秒，失了力气，松开了。他仰起头看着女人精致的侧脸，一甩手打飞了那个信封，一张张鲜红的人头大钞从里面散落纷飞，在阳光下竟闪耀得如此刺眼。
　　“晗翌，你干什么？”
　　男孩倔强地坚持仰着头，死活不让眼泪落下来“我是什么都不懂，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用不着骗我，我。。。我才不稀罕！”最后一句几乎是他吼出来的，之后男孩看也没看地就跑进了孤儿院，与树上的安茔擦肩而过。
　　男孩还是被抛弃了，而后他也一并抛弃了自己的姓氏改为了柳晗翌。
　　之后，再次遇见的时候，不知是男孩真心忘了，还是掩饰的太好，但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呢？再次相遇的时候，安茔的记忆里，只有树下男孩伸过来的手，温暖的，恍若透明的指尖。
　　那天，男孩从树下跑过的时候，夏日的知了仍不知疲倦为何物敬业地叫着，炙热的夏日，院门口的嘈杂，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在这小小的枝桠空隙间，树影婆娑，笼住了这夏日的一片清凉，风也似静止了，静止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
　　安茔不确定，是否有那么一瞬，男孩曾张望过树上她的身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男孩眼中还未隐去的泪光，但很快又否定了，因为多年后，安茔回想起来，那时的他落魄的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偶，只是浑噩地向前跑着，眼里是死一般的寂然，宛若丢失了灵魂。
　　只是安茔没要看见，夕阳下那个女人颤抖着，竟是哭了。
　　3
　　安茔有时想，让2012真的来临吧，然后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都陪着我们，去死。
　　可是，2012平安的过去了，那么我们是否也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迈过心中的坎？
　　4
　　喧嚣的舞池，周围全是疯狂乱摆的人群，震耳欲聋的音乐。萧左川坐在吧台上，就着暧昧昏黄的音乐不停地一杯杯灌酒，一旁的调酒师自是认识这位熟客的，摇了摇头擦着手中的杯子，什么未成年人不准进夜店？这里可是大城市，照着这套下去，哪有那么大的油水可捞？你不做，自会有别人去做，这就是社会。
　　“哟，又不顺心了？怎么喝这么多？”来人一下子搭在萧左川肩上，挨着他坐了下来，熟练地朝waiter一笑“老样子”
　　萧左川抬眼一看是夏祈年，灌了一口酒，把喉咙里的那句‘滚’给憋了回去。
　　半晌，他看向夏祈年，眼神微眯没有焦距“你知道么？”他冷哼一声“那女人简直是想钱想疯了，她以为天天讨好我就能当我妈？”
　　“哈。。。你知道不？她竟然还臭不要脸地问我为什么不回家，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夏祈年不甚在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勾起抹轻佻地笑。
　　“我本来就不想见她，是她自己恬不知耻的好不好，老缠着我问东问西。。。，我就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我讨厌芮子恒，他在家一天我就不会回去。”
　　“哈，你猜怎样？那女人是脑子有病了吧，就真的这样叫她那个宝贝儿子住宿舍。屁！从她踏进这个家门的一天起就老说她那个儿子有多好多好的，好像恨不得星星月亮都应该围着那小子转，哼，到头来那宝贝儿子还不是用来赚钱的工具！可我就是看不上那小子，越他妈的巴结我，我就越觉得恶心，想吐，你知不知道。”
　　“可现在呢，他竟然还跑去住学生宿舍！妈、逼，就他妈的像是在施舍我！”萧左川一袖子把吧台上空着的酒瓶全甩在地上，吓得周围跳舞的人群一愣，空余下嘈杂的音乐声。
　　“别担心，别担心，就是喝多了喝多了”夏祈年笑着向保安们解释。
　　他拍了拍萧左川的背“别生气啊，要不我把张媛给你找来？”
　　“找她干屁？她还不是芮子恒他们那个破学校的？看着就心烦，你说当初她和我们玩得好好的，怎么就会瞎眼跑去那个破地方？”
　　夏祈年揉了揉额角，他就知道这么晚了还来找他准没好事，拜托，大哥，你喝醉了也就算了，你兄弟当年想考那个全市第一的学校，还差了一百来分呢。。。。。。
　　5
　　而之后的开学，似乎一切都没变，只是男生宿舍里又搬进了一位新人。
　　中午的时候，他们依旧相聚，只不过是地点改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店。似乎什么都没变，学姐，苏何，学长，林瑶，韩宇与安茔，但似乎又有着微妙的转变。
　　学姐在上课的时候依旧欢快地摁着手机给苏何发短信，芮子恒也一如既往的给阮菲当报警器。他拉了拉阮菲的袖子，压低了嗓“老师叫你”
　　“啊？”阮菲茫然起身。
　　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老师咳了一声“啊什么啊？我是在问你这幅图叫什么名字？”
　　“啊！是《天王送子图》！”
　　“《送子天王图》”
　　“什么嘛，还不都一样。。。”阮菲小声嘀咕着，对打扰了她和苏何发短信感到很不爽。
　　“那这个呢？”课件的大屏幕上又换了一幅图，一棵大树的下面坐着三个人。
　　“。。。三和尚？”
　　“我还沙和尚呢，是《三教图》！”芮子恒无语，在底下偷偷告诉她。
　　“这个是；；；望天图？还是春游图？”
　　“宋马远的《山径春行图》苏何会杀了你的！”
　　“他已经对我绝望了”阮菲偷偷回了一句。
　　“阮菲！剩下的题你自己来答！别人别想告诉她！”说着老师瞪了一眼芮子恒，没办法，芮子恒只好回给阮菲一个‘祝你好运’。
　　“啊哈！这个这个我知道，我知道！”阮菲一看见图上面的鸟，高兴了。
　　“是。。。《野鸡回眸图》！”全班愣了一秒，然后哄堂大笑“哈哈，野鸡回眸？！”被阮菲一瞪，立即秒杀。
　　芮子恒扶额，低低说了句“《芙蓉锦鸡图》。。。”当然你要忽视他那不断耸动着的小肩膀。。。
　　“阮菲！你上课到底有没有听过？还是你觉得这课不重要啊？会考你还想不想过了？毕业证你也不想要了是吧？现在！你给我出去！”瞧瞧老师憋红的那张脸，肺活量一定不小。
　　阮菲委屈地撇撇嘴，把手机偷偷塞进兜里，出去就出去！你们笑什么笑！哼！又不是她画的，她哪知道这么多啊？要是她画的还好了呢，都叫三四五六好了！
　　在放学的时候，芮子恒很自然地在楼下等着顾韩宇和他一起回宿舍。
　　似乎什么都没变，芮子恒笑着跟他们爆料学姐的糗事。林瑶把视线转向芮子恒，少年温柔地笑着，眉眼弯弯，夕阳落下，正是逢魔时刻，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好长。只是他的眸子里永远都隐藏着一抹化不去的哀愁，只是隐藏的那么深，那么深，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敢浮现在阳光下面，似是晾晒着，晾晒着，那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即使是你外表笑的如此温柔，阳光。
　　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磁场。
　　——林瑶
　　6
　　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永远不知道，未来将会面临什么，‘在时光的这场青春游戏里，我们都是败者，输的一塌糊涂’
　

☆、第四章，第八节，月弦*柔歌（1）

　　月弦*柔歌
　　【我在天边织一层断锦，静读你的人生洗尽铅华】
　　1
　　从早上醒来，天空就一直阴沉沉的，虽然冬日里阳光的作用不甚明显，但天气还是冷得让人受不了。在屋子里有暖气还好说，但一打开窗子就觉得血液都要冻结了，呼出的气体立即变成了白茫茫的雾气，尤其是寒风刮过窗棂时的声响，恐怖的令人牙酸。
　　“啊，好想裹在被窝里一辈子不出来啊！”顾韩宇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是啊，还要熬一整个冬天想想就觉得恐怖！”
　　“当初是哪个混蛋兴冲冲地说要跑来看雪，把我们都拐来的？”林瑶一笑，用手捅了捅安茔的后背，上了高中以来就变成了单人单桌，不过林瑶坐在安茔的后面，顾韩宇也在右面的一排，他们倒还幸运地聚在一起。
　　后悔了。。。吗？安茔不禁想，当初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是为了看雪？为了找柳禋？还是。。。只是单纯地逃避呢？
　　“喂！你们看！”
　　“那个是。。。雪？”
　　“啊！下雪了！”
　　没有风，只是一片片的雪花静静的下着，飞舞，轻旋。下课了的教室依旧喧闹的不成样子，已经互相结识了的同学们三五成伴，嬉笑打闹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与窗外静谧下着的雪，似是突兀却融洽的画卷，所有的画面定格，所有的声音静止，安茔的瞳孔里只能够映出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一片片散落了的，唯美万分的，精灵。
　　整个世界都在这簌簌地下雪声中，安静了。
　　晶莹的雪花，缓缓落满枝头。
　　也顾不及冷了，安茔把窗子打开了一条缝，伸手去接，可刚一触及掌心的温度，雪花便化作了水滴，几乎没什么感觉。“喂，你不来试试吗？这可是今年冬天的初雪啊！”安茔抓着顾韩宇的手向窗外伸去。
　　“好美”林瑶不禁感叹，这就是A市的雪吗？自己的故乡千城比较靠南，每年的雪自是比较难遇的，已经很少有时间这样静静的看着雪落了。
　　顾韩宇盯着安茔的侧脸猛地回过了头，偷偷红了耳根。被安茔碰触过的地方，好似触觉被放大了十几倍，微热的，发烫。
　　其实，哪里的雪不一样呢？为什么就一定要陪她跑来A市呢？
　　顾韩宇不否认从一开始，他是淡淡喜欢着安茔的，只是单纯地在好奇着那个在孤儿院受尽了欺负的女孩。那个笨蛋，难道就不会反抗吗？直到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才出面向她笑着伸出手。这个笨蛋，没有朋友就没有朋友呗，被人耍了，你就不会报复回去？以后我当你朋友不就好了嘛。
　　可是渐渐地，他发觉，只有安茔和他是同类，同样的掩埋于底的寂寞与孤独，再多的孩子里，也不会寻得那样的共鸣感了。再后来，安茔的性格被扭曲的几乎不成样子，一开始只是对她抱有着淡淡地内疚，但后来才惊觉，无论是怎样的安茔，他都不会排斥。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当初就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要陪安茔来A市呢？好不容易才寻得的亲情不是吗？那为什么在妈妈劝他时，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呢？只是想要单纯地陪陪她啊，不想让她以后的回忆里再缺失掉自己。只是想单纯地看着她而已，仿佛只是想着她的名字，就会全身鼓起勇气，如同中了魔障。
　　顾韩宇看着安茔掏出手机拍下雪景发给陆凡生。微微一笑，今晚也该给妈妈打个电话了啊。
　　一直到晚上放学走回宿舍时，顾韩宇还在愣神。吱吱呀呀地踩在雪上，直到一个蓬松地雪团打在他身上，落在脖颈里些许，他才反应过来。安茔正在一旁偷偷笑着，团着另一个雪球，他也飞快地握起一把雪追了上去，不远处的林瑶和学姐她们闹作一团。
　　“啪嗒”树枝上盈满的雪，轻轻坠落于地。
　　有些东西。。。已经，停不下来了。
　　2
　　林瑶正无聊的翻看着布丁的照片“唉？这是你养的猫？”突然凑过来的芮子恒吓了她一跳。“额。。。嗯，我叫它布丁，当初和安茔一起捡的它呢，很可爱，是不？”他们是挨得那样近，少年的鼻息喷洒在女孩的耳廓上，微微染红了颜色。
　　“无所谓，”他笑着的眸子微微睁开“猫的样子在我眼中都差不多”
　　林瑶扶额“喂喂，少年，你中二了啊，这不是你的人设吧？真是的”
　　芮子恒捂着肚子笑了半天“哈哈，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呐，现在看着我的样子，不会觉得我很不正常吗？或者很可怕之类的？”
　　黑线，林瑶故意绕着他转了两圈“唔，是挺不正常的，。。。发烧了吧你？”
　　“算了，不和你闹了，真无趣，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那家的东西真的很赞！”
　　“我不介意只有一个人来哟”
　　“恩。。。看来今天我也就只能遗憾地不陪安茔了”
　　林瑶故意落后半个身子跟在芮子恒身后，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呢？只单独找自己，大概是那天的事吧。林瑶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消瘦，在冬日阳光的映照下，发尖微微有些透明。
　　“芮子恒。。。”等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林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叫了他的名字。
　　“嗯？”冬日里，每呼出的空气都化作了白茫茫的一团。
　　“哦。。。没有，就是想问问那家店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只是店里的装潢和摆放的糕点看起来很诱人啦。”
　　。。。看起来。。。“我就说嘛，怎么嗜辣的人莫名其妙地换了口味。。。”林瑶小声在后面嘀咕着。
　　芮子恒低低地笑出声来“总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
　　林瑶跟在后面，脚步有些僵硬“唉？”半晌才从喉间挤出这个毫无意义的字来。
　　“不是说外表啦，性格口味什么这些外在且肤浅的东西，而是，你好像总会看见更深处的地方。”
　　“——像是面具下的，我。”
　　“你总是这样的么？”
　　“唉？”出奇的，林瑶有些呆愣愣的不知该怎样回答。
　　突然芮子恒停住了脚步“已经到了”虽然面前的人笑着，但却和那天一样整个人都透出丝丝危险，不知怎的，林瑶却能感受得到，他有些高兴，于是微微吐出口气，推开了装有风铃的店门。
　　的确是装潢的很别具一格的店，木制的吧台，糖果色的的壁纸，暖色系的吊灯，暗色系的软沙发长椅，和印有小碎花的桌布，大大的落地窗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街景，暖暖的阳光从窗子里面照射进来，又不会让人觉得晃眼。
　　“欢迎光临”林瑶摘下了帽子。
　　“一杯红豆抹茶，唔，再来些特制小饼干好了，你要什么？”
　　“拿铁好了，一杯拿铁”
　　桌上放着一个圆形的通明玻璃鱼缸，里面养着一株滴水观音和一条呆呆的一动也不动的小鱼。窗外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干，融融的阳光照着少年的侧脸，睫羽纤长，像是幅美好的画卷。
　　“它死了么？为什么不翻肚？”林瑶轻轻敲了敲鱼缸的壁，它才老大不情愿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