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妃916-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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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身瞬间脱力一下仰倒在跪榻上，用臂一撑才觉浑身酸痛竟不能动。我艰难的咧开嘴唇，干焦的皮肤立刻绽开血口腥咸的血流进嘴里如同久旱甘霖。

　　　　凌文双臂拥住我的肩膀，我忽然很想哭却流不出泪来。凌文将我收进怀里，用毫无温度的手抚着我的头“想他吗？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我一听这话悲从中来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太祠内外顿时哭声一片。我与凌文相拥而泣，笑容伴着泪水是最美丽的容颜。

　　　　骄阳于天见证硕国霸业即成，见证历代先祖呕心沥血，无数将士血撒异国征伐疆场之功。

　　　　三日之后我梳妆停当身着九凤大礼服端坐殿中接受阖朝拜贺。凌文穆轻扬他们却被各自的诰命强拉回家，那日才见他们瘦了一大圈眼睛深凹于框，我每每想起那段日子就不由心疼涌泪。王继更是回府之后昏睡了两日才醒，醒来后向我上表说是要请辞京畿城防将军之职。等到大家都好了我才拿出来议，话还未完我与穆轻扬相视而笑齐齐摇头，经过此劫我们可怎么能放过他。

　　　　前方捷报频传，宁王一路追击终于与安归王相遇决战于野。排兵布阵大战近月，兵法纠缠死伤无数之后仍是安归王后援不济军心不稳被迫后撤。这战一来，定国从此再无大战，定军主力精锐击溃殆尽，定京之陷指日可待。

　　　　我看着战报啧啧生憾，这安归王也是徒有虚名，真不知道以前怎么那么怕他。看着威风凛凛的，怎么就不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良心的。这次一来看谁还制得住他，我看回来该动用家法。

　　　　年前看来就可于定京赏那长河落日了。站在御书房四国舆图之前，恍然记起那日我与硕国谈天下宏愿，先帝啊，你看见了吗？这图上的边边线线从此就可抹去，你的心愿，完成了。

　　　　“娘娘，我看全都带着吧。皇上不知要在那里住多久，刚下城必定什么都不方便，还是自己的东西齐全些。”

　　　　我靠在窗前用手指转动着茶杯，丝丝热气带着茶香吹拂在脸上。安归王于外被宁王围得脱不了身，各路的亲王军那是士气正高的硕国铁骑的对手。定京被昆王的内线和定国那些吓破胆的文臣里应外合攻破，定京既下定皇于宫破之时自尽，其他的皇族有的降有的逃，有的被活捉了当投诚之礼送给了宁王。他治军有方，没有劫掠焚烧皇宫，将宫眷归属暂居宫里。

　　　　皇上一道圣旨让我去定京瞧瞧，我也正想那混蛋算账就想都没想收拾东西。不过含蕊搬家似的，不过想来这事也是，如今定国国灭，四国一统就此宣告。从来仰望了百年的定国一朝臣服该是多么快人之事，我也想住住那皇穹玉宇，只是这诺大的花园真是可惜了。

　　　　起身离开窗，摸着那青霜剑，一切都如梦似的不真实。这次是承先帝庇佑吧“含蕊，仔细收好这剑，等到了定京交给皇上。”放在我这里徒生伤感。

　　　　“穆相刚让人捎信来说郡主待产就不跟着了，正好行宫还要人看着，他留守让凌大人跟着娘娘去。”

　　　　我应允一声“让他好生陪着郡主我只带凌文留下庭之，有事让庭之管着，等到郡主身子养好了，领着小世子一起来。告诉郡主，就说要是生了世子我就奖他定皇的劈天剑，要是小翁主我就赏她定后凤冠上的东海明珠。”

　　　　含蕊捂嘴一笑“娘娘真是小气，不赏些好的都是些旧物。”

　　　　我也开怀一笑，只是说说。人家容安郡主还缺什么，只是寻个彩头罢了。

　　　　一路上风尘，我掀开车帘一路看着雪中风光别有一番风情，从此这天下大地再无战祸，一统之后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必服无尽的兵役，也再不用和亲嫁女，再不用暗人横行相互试探。我要让这天下再无门第之间，再无贵贱之别。

　　　　不过说来我还真是有些为安归王惋惜。自宁王拔营一路奔向京城之后定过朝廷就离心离德猜忌争议大起，后来定皇终下金牌勒令安归王回军阻截宁王，开始安归王顶着不去，可是后来直到定国发觉宁王不顾一切只为攻陷定京就乱做一团，京城豪门富户争相出城避难每日有践死者。

　　　　据安归王军中我们探子说，五道金牌下去，安归王用那金牌将定皇临行钦此的宝剑斩断后仰天长叹。不必想都知道那该是多么悲凉的心境，多么痛惜的哀伤。想来后怕，要是我真的以死相逼为保自己一派的安危支持硕国老臣让他回军，会不会那是的人就变成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回首之时才知道原来成大事皆因一时之念，百代霸业都由我们的点滴私情。

　　　　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得失成败，谁人说的清楚呢。

　　　　到了定京，我的简从车驾一路驶进皇宫，禁城已然为它新的主人打开了九重宫门，一路的宫殿并没有遭到极大的破坏如今看来依旧如往日的威严华丽。天朝圣殿，说不尽的鼎盛说不尽的奢华，然而这一切就此易主，殿前的玉狮还是俯瞰苍穹，只是它身后的人换成了我。记得那时来参拜定国皇后，那繁琐的礼仪真是花拳绣腿，那琳琅满目的珍宝现在看来都是亡国之物了。

　　　　忽然我想起我的经历真是奇妙，这四国的皇宫我都是住过的，或者说我都是当过主人的，嘴角一勾，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终于到了正殿前面，车一停我就挑帘外看，皇上一身便服领着一班文臣武将在车外等侯，我看着皇上的神色眼底就不禁涌出泪来，经历了这样的事皇上长大了许多，让我恍然认为那是先帝。

　　　　皇上走到车前，我端坐在车内看着他的王者之气看着他的义气风发，看着他壮志已筹，我心里只有欣慰。

　　　　“姨娘，哲儿来接您了。”他伸出手来到我面前，我露出深深笑意点点头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走下车驾接受群臣的参拜，我手拉着他并肩一同走上三重高阶步入皇极殿。我站在门外深深吸气，父亲，女儿如今在四国之皇极殿了，可望而永不可及的地方。如今我闲庭漫步似的走在这里，一步步的踩上御阶走到那龙椅前，心中的颤抖无法抑制，伸手抚摸那冰冷坚硬的金龙，从这里向下看去，高高于上的威严足以让天下终生俯首。皇上站在阶下仰头看着我，微笑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神情。

　　　　我回头深深看了看那龙椅，这才觉得这是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我站在这里，却是失去了多少亲人换来的。逸言，治儿，是他们的生命让我站在了这里，一阵寒冷袭来我缩回了手。转过身去，没有丝毫留恋的走下阶去。

　　　　“姨娘，哲儿想念父皇母后。”我点点头将皇上拥进怀里，却觉怀中的坚强的身躯微微颤抖，皇上的头深深埋在我的肩上，身后的大臣宫人缓缓退下将包金殿门分分关闭。我轻轻抚着他的背不禁叹息，皇上又何尝不是失去了太多，我有资格享有这一切吗？

　　　　晚上皇上拉着我在后宫用晚膳，一切都还不太妥帖，但是看这饭菜皇上是费了心的。屏退了宫人，皇上拉着我的手“姨娘这次坐镇朝中平定叛乱，居功至伟。哲儿想加封姨娘圣英皇太后，还望姨娘不要推辞。”

　　　　我将菜夹到他面前“皇上，我是因为你母后的重托，因为先帝的遗愿才如今尽心的。该感激的是你的母后，该封赏的是那些浴血疆场的将士，我一个后宫女子只是尽了绵薄之力。如今百废待兴，定国余孽尚在，皇上还是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这里才是。”

　　　　一顿饭吃完，皇上丝毫不提当时围军之时的危急，只是嘘寒问暖与我商量以后的日子。

　　　　饭毕皇上将我送到一座收拾停当的宫殿里，含蕊和宫女们前一日就到了已经安排好一切，我刚要准备就寝，含蕊就屏退侍女给我披了外衣。我正疲倦惊奇得看着她，她一笑“自打娘娘到了这里，我们就被一个人烦的不行刚刚更是两刻就吩咐一次，您还是先别睡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宫女。”

　　　　我心中疑惑却见她将我往宫外花园推，我被夜风一吹冷得不行连忙王后躲，奈何她力气大竟就这么将我推到了花园正中，我正欲发怒却被一个身影吸引。一看我就恼怒不已，谁要现在见他！

　　　　正要转身欲走却被一把拉住，开口要唤含蕊却见这丫头早不知何时消失无影了。心中一气用力挣脱，却被更大力的拉近一个怀里紧紧箍住。

　　　　我微微一挣就被挤得疼痛，不得已只好抬头看他却对上一双眼睛，一看就怔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里面的伤痛思念愧疚欣喜将我深深吸引，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那张我朝思暮想的脸，那双犹如星辰泪光点点包含深情的眼睛让我再无法恼怒，再无法怨恨。

　　　　正不知说什么，嘴就被一双滚烫的唇封住。温柔的碰触轻轻的吮吸，我闭上眼睛心中酸涩涌出。那吻渐渐加深，将近一年的分离他似乎更加强壮了，有力的双臂结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瞬间涌出泪来。我猛然一推却只是将他推开半寸，他一怔却又将我大力拉回，一下子盖上我的唇撬开我的唇齿与我缠绵。我思量了一路的话刚要说出就被他扣住发髻只发出呜咽的声音。

　　　　直到我再没有了挣扎的力气，直到我因为闭气全身瘫软倚靠在他身上他才肯松开一丝让我呼吸。我缓缓睁开眼睛就觉得万千委屈齐齐泛上，分明是为他操心着急如今却好像受罚似的，真是没有天理。

　　　　嘴唇微痛，泪珠滚落，他一点点吻过脸颊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想死我了。”

　　　　我破涕为笑一切立化烟云，双手搂住他的腰才觉得他瘦了。虽是在晚上他也一定是变黑了，英气的眉宇又多了些沧桑的痕迹。这场大战改变了多少，唯有我们的情谊历苦弥坚。相拥而笑一切尽在不言，终于得空可以好好看看他，却一瞬间沉迷他的眸子里不知所思。刚要别过头去就被他用手扶正“你瘦了。”

　　　　我抬起手来抚上他的鼻梁，一点点的下滑然后重重一点“还不是因为你！”他眉头一皱就将我猛抱紧胸膛，撞得我一震“疼吗？就是要你记得，要是再敢拿自尽逼我，我就永远把你抱在怀里再不放开！”

　　　　我心下气恼“敢情还是我的不是了，你那么不知深浅让我担了多少心！”

　　　　他将我的头靠在肩上“谁要你担心了，难道我会弃你于不顾？从今往后你只管信我，不必为我操一丝一毫的心，记得了？”

　　　　说到这里我就心里一愧，当初我竟然还担心他会负我离去。如今被他罚了倒是也不冤。就这么依偎着，一切的苦难都过去了，真想一生都这样在他怀里靠着。

　　　　“再不走了吗？”

　　　　他捧着我的脸满眼的笑意“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也让你尝尝。安归王还在，破宫的时候让太子逃了，恐怕不会就这么息兵。”

　　　　我长叹一口气“去也行，带上我。”

　　　　我轻笑一声，溺爱的一刮我的脸颊“胡闹，行军打仗的带着你是要让皇上担心死吗？”

　　　　“由你在，还担心什么？”

　　　　“就是因为有我，担心赔了母后又折兵啊！”我一拳捶到他胸口沉吟片刻“打算如何处置安归王？”

　　　　他神色凝重起来“定国现在还有近十万的兵马，虽说大局已定恐怕他不会轻易归降。”

　　　　“能不杀他吗？”

　　　　“我自是不想，就怕朝中大臣不肯啊。”

　　　　“这个有我，如今穆轻扬和凌文他们功劳卓著留下他大不了我养着。就怕他不肯归降，倒是难办了。”

　　　　他神色狡黠“我看真是留不得这厮了，皇太后上心了。”

　　　　我回望他不由心里一甜，没想到他吃起醋来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我是怕他死早了先去转世，到时候下辈子我就得嫁给他了。”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堵住嘴唇，一阵厮磨让我脸颊泛红气喘吁吁。

　　　　“看你还敢说。”我嬉笑着搂住他的背“不敢了，在大漠你就这样欺负我。在绪林苑我就说我们要较胜负，如今皇上要用你我且不与你计较，等着天下大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但笑不语双臂收紧，轻轻拂过我的发。

　　　　第二天他就领兵出征，我留下与皇上处理定宫里的事。

　　　　头一件就是传国玉玺。当日的情形宫中内应纷起早已把宫门占住，昆王有令在先看住禁宫宝物，那里这阵子是无人进去过的。定皇还算有些血性，自尽之前下诏逼着令后宫妃嫔公主服毒殉国。抓了未逃出去的宫人才知道当日清晨他就只见过安景公主一人，偏让她逃了。如此说来这传国玉玺八成在安景公主手里，看来这定皇不喜欢聪颖女子却喜欢有些志气的女儿。这传国玉玺事关重大，有了它就是国祚相传名正言顺，无比的祥瑞。可千万不能落到逃走的太子手里，否则这些定国余孽还得猖狂一阵。

　　　　全城搜捕终于将安景公主抓获，可是送到面前的却是个癫狂疯子。据宫中内应和当日的排查跟着安景出去的侍卫宫女只有四人，如今加上她已然全部落网。那些人用了刑都诈不出一星半点，如今只好从这个金枝玉叶下手了。

　　　　虽说我与她只是一面之缘，但是看得出她也是这后宫里难得的脂粉英雄。她不像江陵，否则也不会拿装疯这一招。但凡于关键之时疯的，十之有九就为活命。如今看来安景定然是没有将传国玉玺的消息传出去，既然如此就可暂松一口气。可是装疯之人又最难对付，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

　　　　我穿过层层守卫来到宫里一处密园，窄小的屋内只有她一个人蓬头乱发的蜷缩在一角。见我来了眼神没有一丝的变化，听说近日不饮不食大有想将自己饿死的打算。可不能让她死了，她死了这传国玉玺就会成了皇上一块心病，以后谁想谋反都可以拿它做文章。

　　　　我到了她面前轻轻叹一口气“来人，去取些东西给公主。”我想起那日的盛气凌人，落架凤凰啊。她一看饭食装在铜碗里无法自尽就拿起来向我掷来，我闪过那饭菜污渍稳稳将铜碗接住。“本以为是故人相见，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杀了算了，让她跟着他父皇一起去倒也成个孝女美名。”转身欲走含蕊有些作难“皇上说她知道传国玉玺。”

　　　　我冷哼一声“笑话，太子是她亲哥哥，如今逃出去自立为帝都拿不出传国玉玺她要是有早送过去了。就算是一个疯子知道又有什么用。”

　　　　我走到门口才不耐烦的说“本念在有些交情正赶着皇上收买人心还想留下她做个后宫妃子，如今看来还是找别人吧。”

　　　　身边守卫上前参拜“娘娘，皇上本说要留下才让我等看管，既然如此请娘娘明旨，要是不留即刻就杀了我等也不必在此驻守了。”

　　　　我回头又看看她“倒是副好皮肉，想是吓着了不碍事要不治治看，叫我的御医来只给十日，治得好就皇上送寝宫去治不好就杀了。你们也好早些去平定那假皇帝建功立业。”说着我一掩鼻子嫌弃的快步离去。

　　　　“娘娘，您当真吗？”走出一段含蕊才担忧的问。

　　　　我轻哼一声“十日后知道了。”我在宫里清点着留下的东西，安置以往的宫人和修复宫室，凌文他们现在就在准备皇上登极的仪式了，想着就在年关的时候，新一年就开启新的皇朝。看着四国终于一统圣朝建立，我心中就无限怅惘。

　　　　第五日就听人禀报说是安景公主见好不再摔东西了。我轻笑一声“去告诉皇上，等他登极的时候我送他一份大礼。”

　　　　第十日，宫人将她打扮停当送到我面前。等她一身纱裙玉簪低头娇羞的进来，看见宫内的袒露上衣的禁军就不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