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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上快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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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同时是更相像也是更不相像的国家呢?这当然不可能。但是,在被要求判断两个国家的相似性的时候,人们倾向于寻找二者之间存在的相似之处而忽略了不存在相似之处的地方(而西德和东德之间有许多共同之处,比如国名中就有一个字相同)。而当被要求判断两国之间的区别时,他们则更容易去寻找不同之处而忽略了缺乏区别性的地方(而东西德之间的区别也同样不少,比如政府体制就不同)。
而忽略缺席事物的倾向还能够让人们在决策过程中犯更多迷糊。假设你现在要去下面两个岛屿中的一个度假:一般化岛(拥有一般化的天气、一般化的沙滩、一般化的饭店和一般化的夜生活),或者极端岛(拥有美好的天气、绝妙的沙滩,但是饭店破烂不堪而且没有夜生活)。现在你需要预定了,你会选择哪一个呢?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极端岛。可是,如果你试定了这两个岛的行程,而现在需要在用信用卡支付之前取消一个行程,你会取消哪一个呢?大部人还是选择取消了对极端岛的预定。为什么人们会同时选择和取消了极端岛的行程呢?因为在进行挑选的时候,我们通常考虑各种选择的优点,而当我们考虑拒绝的时候,我们常常考虑各种选择的缺点。所以,在寻找需要选择的东西时,人们选择了它;而在寻找需要拒绝的东西时,人们拒绝了它。当然,选择度假地点的符合逻辑的方法是同时考虑正反两方面因素的有无,但是,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这样做的。
未来之缺失
我们对缺失事物的失察也影响了我们对未来的看法。正如我们无法记住过去的每一个细节(高中毕业典礼上你穿了什么颜色的袜子?)或者看到当前事件的每个细节(你身边的人现在穿着什么颜色的袜子?)一样,我们也不可能想象得到未来事件的每一个细节。现在,你可以闭上眼睛,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想象自己驾驶一辆配备有双涡轮增压36毫米排量12引擎发动机的梅塞德斯…奔驰SL600型轿车。你能够想象得到车前护栅的曲线,挡风玻璃的斜面,以及崭新的真皮座椅散发出来的新皮革的特殊气息。但是,无论你用多长时间来想象,如果我要求你根据你想象中的这个图像来读出车牌号码的话,你一定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小心忽略了这个小细节。当然,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每一个细节,而且要求人们做到这一点也是非常没有道理的。然而,正如我们很容易将自己想象到的未来事物的细节当作真正会发生的情况,我们也会将自己想象不到的事情当作不会发生的事情,这个习惯同样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换言之,我们考虑不到想象到底做了哪些填充,同时也考虑不到它到底又省略了多少细节。
追逐无声的启示(3)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经常请求人们告诉我,如果他们最大的孩子突然意外死亡,那么在此后第二年他们的感受是什么样子的。你很可能已经猜到了,为此我成为聚会中颇“受欢迎”的人。我知道,我知道,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厌恶的问题,我不会要求你回答这个问题的。但是,事实是,假使你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给我的答案几乎同其他人的大同小异,基本意思都差不多,比如,你××的是不是疯了?要是那样我的人生就毁了——彻底毁了。我甚至可能选择自杀。到底是谁邀请你参加这个聚会的?如果到目前为止这个人还没有用手中的鸡尾酒泼我的话,我通常会提出更深入的问题,问他是怎样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他的头脑中出现的是什么样的想法和情境,他都考虑过哪些信息?人们通常都会告诉我,他们想象自己听说孩子的死讯,或者想象自己出席孩子的葬礼,或者想象自己打开卧室的门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但是在我开始提这个问题以来这么长的时间中,我成功地使所有曾经接受我调查的社会群体将我扫地出门,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一个人在谈论除了令人他们心碎忧愁之外,还想到了在这个孩子死亡之后的两年间几乎肯定要发生的其他一些事情。事实上,没有哪个人曾经提到过观看另外一个孩子在学校表演话剧,或者同配偶做爱,或者在一个温暖的夏日午后吃一只裹太妃糖的苹果,或者读书,或者写书,或者骑自行车,或者其他一些我们还有他们都有可能在其后两年间做的事情。现在,我绝对没有任何一点不良企图,比如,暗示吃一口又粘又甜的糖果就能够安慰痛失爱子的心灵。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想要说的是,在悲剧发生之后两年的时间里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会有一些这样或者那样的小插曲和事件来填满这段时间,而这些小插曲和事件本身都能够引发不同的情绪。不论这些情绪是强烈还是微弱,是负面还是正面,如果不考虑这些因素,是没有办法准确地回答我的问题的。可是,据我所知,还没有谁想象过我的问题所暗示的那一个可怕的事件之外的任何事情。在想象未来的时候,他们遗漏了许多事情,而这些被遗漏的事情其实是很关键的。
针对弗吉尼亚大学的学生们做的一项研究证明了这一事实。研究人员要求这些学生设想如果自己大学的橄榄球队在即将进行的同北卡罗来纳大学队进行的比赛中获胜或者输掉比赛的话,自己在此后几天中的心情如何。在进行预测之前,其中一些学生(描述组)被要求描述具有代表性的一天,而其他学生(非描述组)则没有被要求这样做。几天之后,研究人员要求他们汇报自己实际上有多高兴,而结果表明,只有非描述组的学生们过高的估计了比赛的胜负对自己情绪的影响。为什么呢?因为在非描述组的学生们想象未来的时候,他们很容易忽略比赛之后的一些细节信息。比如说,他们就没有考虑到在自己的队伍输球(这是令人伤心的)之后,他们可能跟朋友们一起出去一醉解千愁(这感觉起来很不错),或者就在球队赢得比赛(这让人愉快)之后,他们就必须到图书馆去准备参加化学期末考试(这让人沮丧)。非描述组的学生们只关注了未来事件的一个方面,也就是橄榄球比赛的结果,而忽略了未来其他会左右他们心情的各种因素,比如狂饮派对和化学考试。而描述组的学生则更准确地预测出了自己的心情,因为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些非描述组忽略掉的细节。
我们很难摆脱自己注意力的束缚,也就是说,我们很难发现自己到底忘记考虑什么情况了。因此,我们才会如此频繁地错误估计未来事件对自己情绪的影响。比如,大部分的美国人都可以被分为两类:居住在加利福尼亚并为此感到快乐的人;没有住在加利福尼亚并相信如果自己住在那里一定会很快乐的人。然而,研究表明,加州人并没有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快乐,那么,为什么每个人(甚至包括加州人自己)都相信他们更快乐呢?加州拥有最美丽的风景,同时也是整个美国美洲大陆部分气候最宜人的地方,非加州居民一听到这个充满魔力的城市名字,他们就立刻想到了阳光灿烂的沙滩和高大的红杉树。虽然洛杉矶的气候要比哥伦布市好,但气候仅仅是决定一个人快乐与否的众多因素当中的一个。然而,人们却忽视了所有其他的因素。让我们来尝试给自己的想象添加一些被忽视的细节吧,比如,交通、超级市场、机场、运动队、有线电视费率、住房支出、地震、水土流失等等,现在,也许我们就能够意识到虽然洛杉矶在某些方面要比哥伦布好(比如天气),但是,哥伦布也在某些方面优于洛杉矶(比如交通没有那么拥堵)。我们认为加州人比俄亥俄州人更快乐是因为我们想象中的加州只有如此可怜的一点点细节,而且忽视了这个事实——很可能自己没有能够想象到的那些细节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我们最后的结论。
追逐无声的启示(4)
导致我们高估加州人幸福程度的这种倾向也会让我们低估那些罹患慢性病或者身体有残疾的人们的快乐。比如说,当视力正常的人想象失明生活的时候,他们似乎忘记了失明并非是一个全职的工作。失明的人看不见,但是正常人能够做的大多数事情他们都可以做,他们也能去野餐,他们也纳税,他们也能够听音乐,当然也会遇上堵车,因此,他们其实和正常人一样快乐。也许正常人能做的事情当中,不是每一件他们都能做,但是,也有许多他们能做而正常人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失明者的生活跟正常人的生活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不管盲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这生活中绝对不会只围绕着失明这一事实而展开。然而,当正常人想象失明生活时,他们却忽视了这种生活其他所有可能的方面,所以就无法正确衡量这种生活究竟是多么能够令人满足的。
时间地平线上的事件
大约50年前,一位叫做肯奇(Kenge)的俾格米矮人第一次走出了非洲茂密的热带雨林,在一位人类学家的陪伴下,踏上了开阔的平原。远处出现了一群野牛,看起来就像是苍茫天空映衬下的一些小黑点。肯奇好奇地观察着它们,最后,他求助于人类学家,问他这是哪种昆虫。“当我告诉肯奇那些昆虫其实是野牛时,他大笑不止,要我不要撒如此愚蠢的谎。”人类学家既不愚蠢也没有撒谎。然而,肯奇一生都生活在茂密的雨林当中,在那里是没有开阔的视野,所以他就没有能力理解我们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实,也就是说,远处的事情看起来是不同的。你和我都不会把有蹄哺乳动物误认为是昆虫,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从很远的地方看东西,我们也早就知道了,在我们的视网膜上,远处东西的影像要比它们在近处的时候小。那么,我们的大脑怎么知道视网膜上的这个小影像到底是近处的小东西还是远处的大东西的影像呢?细节、细节、还是细节!我们的大脑知道,近处物体的表面纹理的细微特征是清晰可辨的,而物体离我们越远,这些特征就越模糊越融合在一起,所以,我们可以根据看到细节的多少来估计物体离我们有多远。如果这个微小的视网膜影像非常具体,足以使我们看清蚊子头上细小的绒毛和它翅膀上赛璐玢样的纹理,大脑就能够判断出这东西离我们的眼睛不过1英寸。而如果这些微小的视网膜图像没有多少细节,我们只能够看到模糊的轮廓和缺乏光影变化的野牛身体,大脑就判断这个东西大约在几千码之外。
在空间中,靠我们近的事物比离我们远的事物更加清晰;同样,在时间上靠我们更近的事情也是如此。不久的将来通常都有细致的细节,而遥远的未来则是模糊和风平浪静的。比如说,如果我们问一对年轻人在想象“结婚”的时候都想到了什么,那些距离这件事一个月远(或者一个月后要结婚,或者一个月以前结的婚)的年轻人都会把结婚看成是一件抽象而又模糊的事情,他们会给出高度概括的描述,比如“做出严肃的承诺”或者“犯错误”。但是,那些第二天马上就要结婚的小两口就会想到婚礼上的一些具体细节,给出像“拍照”、“穿礼服”这样的描述。同样的,当我们要求志愿者想象自己在第二天锁上一扇门的时候,他们自述的头脑画面里通常包括非常多的细节,比如“将钥匙插入锁孔”,但是,如果要求他们描述在明年锁上一扇门,他们描述的头脑画面就要模糊得多,描述中常常包括像“保卫房子的安全”这样的短语。在考虑很久以前或者很久以后的事情的时候,我们通常会抽象地考虑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然而,在考虑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不久的将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时,我们通常会想到非常实际的情况,比如,它们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在时间维度上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同在空间维度上的看法是一样的。但是,时间地平线和空间地平线之间还有一个非常重大的区别——在看到远处的野牛时,我们的头脑能够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些野牛看起来光滑、模糊并缺乏细节是因为它们离我们很远,而不会错误地认为野牛本身就是光滑和模糊的。但是,在回想或者想象一件很遥远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人们却常常认为这些事情事实上就像我们记忆中或者想象中的一样波澜不惊和模糊。比如说,我们常常会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事后,尤其是在不得不履行承诺时,让自己非常后悔的承诺。我们当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们同意下个月帮忙照看侄子和侄女们,并且还对此十分期待,甚至在日记中为此记了一笔。然后,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我们必须购买开心乐园餐、安装成套芭比娃娃配件、把烟枪藏起来,同时忽略1点钟有NBA总决赛的事实,我们常常会很纳闷在同意干这事的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好吧,这就是我们当时所想的——在同意干这事的时候,我们考虑的是为什么要帮忙带孩子,而不是该怎么带孩子;考虑的是因果关系而不是具体该如何实施。我们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我们想象中照看孩子的经验没有任何细节,而我们最终经历的这个照看孩子的经验则充满细节;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在下个月帮忙照看孩子是“爱的善举”,而现在照看孩子的过程则是“忙活午饭的实际行动”;虽然表达爱意是一种带来精神愉悦的行为,可是买炸薯条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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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无声的启示(5)
如今对我们来说,照看孩子的种种琐碎细节都是非常清晰的现实性问题,而在一个月前,我们根本就想象不到这样的情形。也许这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真正令人称奇的是,当这些细节真正出现在我们视野中时,我们完全没有准备,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很久之后的照看孩子经验就像远处的玉米,都有着平静的假象;然而,尽管我们都知道玉米地并不是真的平坦,而只是从远处看起来很平坦,然而,我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遥远以前的事情其实也具有同样的性质。当志愿者被要求描述“美好的一天”时,如果这一天恰好是明天,他们的想象就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如果这一天在一年之后,其想象的丰富性就大打折扣了。美好的明天里充满了各种细节,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很多大块的好事情(我会睡个懒觉,看看报纸,看场电影,见我最好的朋友)中间混杂着少许让人不快的事情(不过我猜我还得打扫那些讨厌的叶子)。然而,一年后的某个美好一天就像是一盆用快乐食材烹调出来的口感幼滑的浓汤。而且,当被问及自己对明天和一年后某一天真实感程度对比时,人们宣称明年那盆浓汤的真实程度跟明天全是大块食材炖菜的真实程度丝毫不相上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就像是糊涂的飞行员,在打算着陆时才惊讶地发现,在空中看起来一马平川的四边形玉米地里其实长满了——我的天那——玉米!知觉、想象和记忆都是非常了不起的能力,它们具有许多共同点,但至少有一点,知觉是这三者之间最精明的。我们很少会把远处的野牛误认为是近处的昆虫,但是,当地平线是时间的而不是空间的,我们就会跟俾格米矮人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们对不久的将来的想象和对很久以后的将来的想象具有上述的不同特点,因此,我们对二者价值的认识也不同。比起在下个月的演出或者下个月才能吃到的苹果派,大多数人都愿意为今晚的百老汇演出或者今天下午吃的苹果派花更多的钱。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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