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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唳华亭 作者:雪满梁园(晋江金牌推荐2012.07.28完结,布衣生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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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另一同统领却约略知道顾逢恩的心思,向营中各处转了一遭,回来向他报道:“外间行刑已毕,东门边的米粒也都已拣干净。”顾逢恩点头道:“他们口内可有怨怼之词?”那同统领自然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遂答道:“刘副统领一向待下宽厚,士卒中确有怨言,只不是对将军,却是对李帅。”顾逢恩问道:“他们如何说?”那同统领本与顾逢恩亲近,说话遂也并无些遮拦,与他当面一五一十都报道:“他们说顾将军驻守长州多年,军中从未有过此等事情。偏偏那李帅依仗上恩,在此地治威治福,连小顾将军都不得不让他三分。事情发了,他倒缩头乌龟一般躲了起来,累得小顾江军自斩了爱将不说,还要登门给他陪什么罪,去受他那番闲气。”顾逢恩闻言,偏首去看了一眼一直立于帐下的那名同统领,忽然叹气道:“将军这才离去数日,长州便乱起萧墙,此等□若叫陛下得知,我身为督军,便难脱其罪。李帅监察,是陛下钦命,我不得不委屈避让,只是带累了帐下部将,心下甚是不安。”又招手命他近前,吩咐道:“你去将他厚葬,他家中老小赡养之用,皆从我俸禄中领取。”见他谢过出帐,才又吩咐差人去城内府中去取便服,那同统领不解道:“将军果真还要亲去赔罪?”顾逢恩行至他身边,一手按在他肩上,道:“你是我从京中带过来的,也读过书,有些道理与他说不清楚,你却能够明白。我只疑此事还有下情。”顿了片刻,又笑道:“还有,你岂不记得寤生与叔段故事?”
  李明安虽是临时居于长州,其居处却整葺得颇为齐整,所用器物陈设,皆数倍豪华于顾逢恩的居处。此夜顾逢恩听说他已回归,遂更衣前往,它的坐骑不惯他衣衫气息,一路皆在别扭骄嘶。顾逢恩入得房内,李明安尚未出来迎客,只见其壁上悬着数张时人字画,遂背手一一赏玩,见其中几幅落的是一个华亭陆字款,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所画,自然也并不曾见顾思林所说的那副青绿山水。
  李明安悄然入内,举手阻止了军卒的通报,默默上下打量顾逢恩,见他此刻却不做军旅打扮,头戴飘巾,身着一袭寻常白襴袍,腰系绦带,亦不携带随身佩剑,倒是忽然想起在十余年前在京中与他数次相见时的情景,这才笑道:“河阳侯好雅兴。”
  李明安于此间的身份尴尬,按理说顾逢恩督军,他奉皇帝之命协理粮草一事,当属顾逢恩手下。只是仍兼着承州都督职,这便又与顾逢恩职务相当,而且无论论年纪还是资历,他皆是顾逢恩长辈,是以二人见面,常是顾逢恩主动施礼。此时顾逢恩惊觉转身,也如常一般,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大人。”
  李明安笑着上前,托他起身,道:“今日的事情我都以得知,也已经处置了那个生事之人,还望河阳侯勿要见怪。”顾逢恩忙道:“这是末将御下不严之过,此刻前来便是特意向大人请罪。”李明安邀他坐下,又命人奉上茶来,摆手笑道:“什么请罪不请罪,河阳侯言重了。大军驻扎于此,人事纷杂,此等事情本也在所难免。”一边帮他布茶,一边又笑道:“本将的意思是,既然河阳侯已都按军法处置妥当了,想来日后也无人再敢滋生事非。如今大战在即,天心操累,此等小事,便不必上报去搅扰陛下,河阳侯意下如何?”顾逢恩笑道:“大人既有拳拳爱君之心,末将自当随从,敢稍落后?”当下两人相视一笑,顾逢恩又夸赞道:“果然好茶,大人不愧儒将一称,据此苦寒之地,诸事仍不失高雅风度。便是墙上的几幅画卷,也皆为高标之作,末将记得大人一向与书画上颇有造诣,此等佳作可有大人手创?”李明安拈须一笑答道:“自入此尘网樊笼,早已忘了少年乐好。这几幅画皆是从前同年所赠,我因羁旅无聊,便也将它们从京中携来,不过是个睹物思人的意思罢了。”啜了一口茶,又笑道:“只是说起风雅,本将不及河阳侯多矣。若是本将没有识错,河阳侯这衣上熏香,当是龙涎吧?”顾逢恩微微一愣,复而拱手笑道:“末将惭愧。我自入行伍,过往诸般旧俗皆已改变,唯有这点富贵做派,便是家父数落了多次,也未曾扭转。”李明安望他笑道:“此事我亦有耳闻,据说当日顾将军正在训谕三军,忽然不知从何处随风传来一阵香气,将军怒道:‘驻军于外,何人胆敢私藏妇女于军中?’众将官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答:‘这是副统领麾上气味。’众人不禁为之绝倒。”顾逢恩思及往事,亦觉好笑,道:“家父当时勃然大怒,斥我说身为军人而为此态,便是亡国之兆,当着众人面打了我四十军棍。从此我便再不敢在麾铠上熏香,只是这私服上面,便是家父也管不了我了。”
  李明安呵呵大笑,道:“河阳侯可知,令尊初入行伍之时,人皆谓之马上潘安。待及河阳侯,又有人以高长恭喻之。父子两代,将门有将,倒也寻常。只是皆有此等美名,流传后世,想必定是佳话。河阳侯这点富贵做派,异日未必不与金丸掷果同成美谈。”复又摇头叹道:“可惜前年一役,叫流箭伤了河阳侯面颊,当时便有人慨叹,兰陵王征战,不戴假面却果真不成。”
  顾逢恩见他言语间于顾思林似有讥刺之意,淡淡一笑,道:“高长恭乃是短命之人,终被其弟所伤。不敢相瞒大人,这个诨号末将倒也听过几次,每每都觉并不十分恭敬。用高长恭来比本将倒也无妨,只是如此推论开来,岂不是要用那后主高纬来应对当今东朝?这确实非臣下本分该论之道。”
  李明安不想他突然转口说到太子身上,细细思想,也觉得自己言语稍显孟浪,忙起身谢罪道:“本将只是听到人言,信口转述给河阳侯,断无不臣之心,还请河阳侯万勿见怪。”
  顾逢恩亦起身还礼笑道:“本是末将不会说话,大人勿怪。”
  当下一盏茶尽,顾逢恩便也不再久留,推说要巡城,便辞了出去,李明安直送他到门外才折返。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副将见他返回,坐下与他说笑道:“末将从未见过河阳侯这身打扮,倒像是个秀才官儿。”
  李明安回想前事,也觉人事大异,道:“从前我还在兵部任员外郎,一年春暮与同年同游南山,一为射猎,一为会文,也有人约了他同去。他诗文做得如何我倒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到了众人围炉而炊之时,厨下要宰杀补到的小鹿,众人皆兴高采烈等食珍味,唯有他一人在旁以袖掩面,道:‘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闻其声而不忍食其肉。’果真最后的炙鹿肉他一块都没有吃,我等回去之后,还一直在笑顾思林怎会生养出这样的儿子。如今看来,彀於菟未入深林尔。”
  那副将虽不解“彀於菟”为何意,依旧摇头道:“看他如今的样子,末将实在是想不出来。”
  李明安笑道:“你哪里知道他当年的模样?生得便如好女一般。我们私下说句僭越的话,便是与东朝也有四五分的相像。”
  那副将道:“听将军这么一说,末将倒想了起来,听闻先帝曾谓顾家一庭为芝兰玉树,可当真有此事?”
  李明安冷笑道:“却是一庭芝兰不错,只可惜生在了大门口。”
  
  

☆、谢堂燕子

  果如顾逢恩白日饮马时的忧心,是夜风过雁山,南面河水衰竭,塞草在一夜间枯黄,长州正式迎来了靖宁六年的秋像。李顾二人在为夜风吹乱的油灯下,各自奋笔为书,又各自遣人携之入京,却果如约定一般,各抱一分拳拳爱君之心,皆未向天子吐露此等大军驻扎时难免发生的琐屑小事。
  殷殷雨意比雨水率先来到秋日的京城,已在禁中盘踞了数日。如果说禁中别处的雨意是来自久熏不干的衣裳,檐下嘶哑的铁马,芙蓉塘外的轻雷,那么东宫的雨意却是来自殿下的白玉石阶。秋雨阴冷的潮意伴随着地气,催生出春夏皆不可见的青苔,薄薄覆盖了延祚宫阶脚间的缝隙。青苔的湿润绿意四散开来,渗入了底层石阶上细如发丝的裂痕,而雨意便透过这些如有生命般的绿色发丝穿过宫人们的丝履,至于足底,至于心中,使人的心情也一样湿漉漉的向下垂坠。
  这几日长沙郡王被文债所累,不能时时与皇孙相伴,皇孙最大的乐趣便是在阶下等他之时,伸出一根手指去戳地缝中生出的绿苔。绿苔是柔软的,却似乎又蕴含着无限的刚强,只要撤回压迫,它们最终都会回复原状。这样单调的游戏,皇孙常常独自玩得不亦乐乎。梳妆完毕的太子妃谢氏一步步走下玉阶来,看了他小小的身影片刻,这才走上前去,站在他身后,温声问道:“阿元又在等你六叔了么?”皇孙连忙起身,低着头叫道:“娘。”太子妃取出自己的巾帕,替他擦了擦被苔藓染绿的手指,笑道:“你看又来弄这些脏东西,娘说了多少次了。”又吩咐道:“快带皇孙回阁去更衣。”看到几个宫人携他去了,这才回过头来,拉下脸斥责服侍皇孙的几人道:“我曾嘱咐多次,皇孙年纪尚小,正是喜欢四处玩闹的时候。你们就是不肯用心,这腌臜东西抹在皇孙手上倒也罢了,只是岂不闻病从口入,饮食时若有个不慎,竟被带进腹内,再引起腹疾,看你们如何担待?”几人皆跪地低首不敢言语,好在这边皇孙已经换好了衣裳,被人抱出阁来,太子妃这才打发几人起身,携了皇孙和一干人等向东苑而去。
  吴良娣是皇孙生母,分位在太子妃妾中仅次于妃,所居宫室规制与所食俸禄也仅次于妃。进得门来,只见偌大的庭院中满园杂花蔓草,因为主人慵懒,素日缺少整顿,生长出一派繁华气象,那池馆间的萧索之意便也随着这无心打理的繁华四下蔓延,反比外间更显秋意。两个宫人长日无聊,正站在檐下闲话,一人道:“今年这燕子筑巢筑得草率,燕泥只管一块块的向下落,前日我路过这里,好巧不巧正拍了我一头,只得又回去炖水洗浣了半日才罢。不如几时找根竹竿索性把它挑了算了。”一人道:“我劝你休做此不积德的事情,那老燕是带着两个雏子走了,只是明年春天还要回来的,到时找不到歇落的地方,岂不伤了它一家的心?”那人冷笑道:“知道你是菩萨心肠,只是那燕雏今年早长大了,嘴角的黄儿褪了,腰腹上也白了,羽翼也丰了,你道它当真明年还会回归旧家来?”正说着一眼看见太子妃和皇孙一行人进来,忙嘱咐同伴道:“你快进去告诉一声,太子娘娘来了,我自去迎候,免得又如前次一番好口舌,说我等只会偷懒。”一面已经绕过那满园花草飞奔向门前去了。
  吴良娣听说太子妃前来探视,在榻上挣扎着也想坐起来,忙被太子妃一手按住,道:“我只是带阿元过来看看你,你这般的身子,还与我多什么礼?”又转身对皇孙道:“阿元还不和良娣请安?”皇孙便上前半步,伏在她榻前磕了个头,口道:“臣萧泽给吴娘子请安。”吴良娣忙道:“皇孙快请起来吧,这地上湿冷,千万莫受了地气。”又想吩咐宫人去取些蜜饯果子来与他,却又不知阁内所存果物是否新鲜,他是否爱吃,吃了可好,便索性闭口不言。太子妃在榻前椅上坐下,又将皇孙抱在怀中,问道:“这几日有些湿气,天也冷浸浸的,本想着请殿下的示意,在你这里先笼个炭盆,又怕水汽太重,打在炭上,生起炭气来,反于你不宜,倒不如还是夜间多添两件被子罢。”吴良娣忙辞道:“不必了,我很好。”只说了几个字,便觉得气堵,忙将头扭转过去,掩着被子咳了半日,太子妃知道她并非失礼,却是怕病气沾惹到皇孙,暗暗叹息,又问她的近身宫人道:“良娣吃的参还有么?若吃完了只管差人去问我要。”那宫人回道:“还有三四支,娘子一直在吃,今日气色比往常也好了些,白日里好的时候也能靠着坐一时半刻的。”太子妃只见她因适才一番咳唾,两颧上已泛起一片潮红,更衬得脸色蜡黄,想起数年前几人讥笑她“施粉太白,施朱太赤”一语,心下也微觉恻然,只管用好话安慰了她几句。吴良娣只是摇头道:“娘娘对我一片情义,我早已心领。只是我这病自己心里也清楚,大概是撑不到明年燕子回来的时候了。”太子妃劝道:“你久病不走动,才会整日的乱想。只不过是我说你,你若总是这般想,便吃到了仙药,又岂有用处?”吴良娣叹息道:“我原是如草芥般卑微之人,一步登天本已该折寿。又蒙娘娘不弃,施大恩于我母子,我眼看着皇孙长成,便是今日去了,也算不得有憾了。”太子妃见此次见她,她嘴中尽是不详之语,也暗觉心惊,遂岔开这话笑道:“说起阿元来,陛下前些日子还夸他小小年纪便聪明孝顺,疼爱到不成。你梢有些心气,也该看着他再长大些,到时母凭子贵,也不枉了你为生他落下的这一身病。”吴良娣却只听见了前半句,眸子里也微微聚起些光来,只管呆呆的看着皇孙,眉眼间尽是温柔,半晌才道:“这些都是依仗娘娘的恩德,妾心中衔感不尽,只能等到来世做牛马走来报取了。只是还请娘娘恕罪,妾只觉身上有些乏了。”太子妃点了点,起身道:“只管说话,劳累到你了。你安心好好休养,我过几日再带他来看你。”吴良娣在枕上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我这久病之人住在地方,不好总教皇孙下顾,只怕会折了他的福气。”
  太子妃也不知再当说些什么,只又细细嘱咐了她身边宫人好生服侍一类的话,又道:“到了明年春上,也该好好把这园子整顿整顿,草木生得太盛,挡了日光,病人照不到阳气,心中岂能顺畅?”这才携着皇孙去了。
  吴良娣依枕看着皇孙离去,半日方突然问道:“你们看皇孙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只是气息微弱,周遭并无人听见。她不得答复,便将目光转向枕畔的一只小小红木匣子,嘴边不由挂上了一个浅浅笑容,带出颊边一只若隐若现的漩涡,倒如做少女时一般清新动人。
  一时太子妃去远,时间也已近午后,只是天色阴沉,也无可分辨。适才檐下那两个宫人到后堂去为吴良娣煎药,见四下无人,遂又低低闲话道:“我看太子娘娘对咱们娘子也算是一片真情了,娘子病了这几年,开始倒还好,到了后来看娘子好不了了,别处阁子便连鬼影也不曾再过来一个。”那个要挑燕巢的宫人冷笑一声,道:“你又懂得些什么?我看她隔三差五来,大约是想看看娘子还能活多久吧。你不知道,她自打前年滑过一次胎之后,太医就说……”遂靠近她同伴耳边私语了几句,那同伴讶异道:“果真如此?”那宫人笑道:“既如此,殿下便不会再有嫡子了,陛下又如此宠爱皇孙,待陛下万岁之后,殿下接位,皇孙既是长子,必然便是储君,到时嫡母外若再有个生母,那可多煞风景。”她的同伴想了半日,摇头道:“你说的也算有理,只是我是听说太子娘娘对皇孙却是真好,我也偏不肯像你那样把人人都往坏了想,连只燕子的心思都被你都想歪了。”那宫人只觉她与自己相较,实在智识短浅,不由嗤之以鼻,笑道:“你愿发梦不醒也随便你,只是休怪我不曾提点你,过两年若是咱们娘子果然没有了,你又该作何打算?到时候分派到别处宫苑,看那里的人容不容得下你,到时倒不怕你把人人都想成好心了。”她的同伴摇头道:“有一日便算得一日,谁还能计算那么长远,你却说说你的打算。”那宫人怅然了半日,道:“只可惜咱们娘子多病,殿下便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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