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独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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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境
一条蜿蜒的小路两旁呆板地伫立着几棵槐树，干枯的枝桠在冬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路的尽头，一道戒备森严的铁门紧紧关闭着。李儒鸿站在警戒线内，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里没有一丝留恋，急切地等待着狱警为他办理出狱的手续。

　　不多时，随着一声闷响，沉重的铁门滑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李儒鸿紧跑几步，跨出了这道将他关闭了一千多个日夜的铁门，一缕难得的暖阳斜照在他黝黑的脸上。他深吸了口气，脚步轻快地向不远处的几辆豪华轿车走去。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遮天蔽日的风沙令他睁不开眼。李儒鸿在狂风中磕磕绊绊地走着，不断地呼叫着他的朋友们。可是，呼啸的狂风在瞬间便将他的叫喊声撕碎，被风卷起的沙石不断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摇摆不定举步维艰。

　　终于，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疼痛。风，渐渐地平息下来，躺在地上，李儒鸿感觉到的是黑暗带来的冰冷、寂静和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难以动弹。

　　忽然，一片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点点碧幽幽的“鬼火”从黑暗中飘忽而出。随着一股带着腥气的鼻息靠近，一双凶恶的眼睛发着碧幽幽的光芒出现在李儒鸿的面前，他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儒鸿被一阵刺痛惊醒，一只巨狼正用粗糙的舌舔舐着他，锋锐的狼牙几乎刺进了他的肌肤，一瞬间，李儒鸿认为自己已经成了巨狼的猎物。可是，巨狼发现他醒来后，便停止了动作，而是默默地注视着他。而李儒鸿也似乎觉得巨狼并不想伤害他，相反，它的目光变得很柔和，像是看着同类。

　　巨狼凝视了一会儿，昂首发出一声长啸，立时四周响起一片狼嚎。在此起彼伏的啸声中，巨狼率领着狼群缓缓行进着。等巨狼离开，李儒鸿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可让他惊讶地是，自己竟是四肢着地。他张开嘴，却发出一声狼的嚎叫“喔~”。

　　李儒鸿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月光照耀下的他浑身银白，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枪声击碎了原野的静谧，随着子弹的呼啸，一朵朵绽放的血花带着死神的诅咒将狼群笼罩。

　　李儒鸿不再犹豫，他跟在巨狼身后敏捷地跳跃着，躲避着。突然，巨狼发出一声惨嚎，痉挛着倒了下去，鲜血迸溅在李儒鸿的身上，他一下子顿住了，惊恐地看向身后，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看到的竟是平日里那些熟悉的人们，和他们手里的猎枪。

　　“还有头活的。”随着一声叫喊，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射向他的眉心……

　　“啊~”，李儒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仍在怦怦地狂跳。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喝了几口凉茶，这才觉得平静了一点儿。他摸索着点着一支烟，借着火机的亮光看了眼闹钟，才四点十分，心里既烦躁又懊恼：从公司的业绩开始下滑以来，睡眠质量就每况愈下，不是心思烦乱难以入睡，就是被噩梦惊醒。

　　作为全国销售总监，他在感到压力的同时，又有些迷惑：上半年，在他和整个销售部的努力下，公司的业绩一直稳步上升。而进入八月份以来，几个大区的销量与直线上升的气温成反比，几乎跌到了冰点。

　　李儒鸿连忙派出几个大区经理到代理商那里协助工作，可依然没有遏制住销量下滑的势头，而反馈给他的信息里，都有一个共同点：凡是销售不好的地区，都出现了一个新的品牌，这家品牌的产品与他们的产品几乎一模一样，而价格却只有他们的三分之二。

　　李儒鸿感到很奇怪，因为建材行业这个圈子并不大，有什么新的品牌出现很快就会被人知道。可是，这个品牌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呢？于是，李儒鸿指示各个大区经理，全力搜集与这个品牌有关的信息，并且准备在近期筹划一次促销活动，同时他还积极与一家外商连锁超市接触，准备开拓一条新的销售渠道。

　　虽然他和他的经理们都很努力，但是上周的销售报表显示，那几个大区的销量还在下滑。这一切，都让李儒鸿心急如焚。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想不出好的对策稳定住销量，不但全部门的销售奖励泡汤，就连自己的位置也难保。

　　一支烟抽完，天色已经大亮，李儒鸿起身向浴室走去。而此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又戛然而止。

第二章　刻意的来访
李儒鸿站在喷头下一动不动，冰冷的水淋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他闭上眼，让凉水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脸，昨晚下班前发生的一件事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昨天临近下班的时候，财务总监侯景明极为少有的走进他的办公室。

　　“哟，侯总，今儿怎么得空儿上我这儿来了？”每次见到这个人，李儒鸿都会有种“夜猫子进宅”的感觉。

　　“什么总不总的，咱哥儿俩还论这个？”侯景明的圆脸上洋溢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我刚从吴总那儿出来，说的口干舌燥，路过你这儿来讨杯茶喝。”

　　“哦，又去汇报工作？正好儿别人送我一罐儿冻顶乌龙，您尝尝。”李儒鸿一边儿沏茶，一边琢磨：侯景明平时与自己交往并不多，怎么会平白无故来我这里喝茶？

　　“嗨，什么汇报工作，吴总今儿心情不好，拉着我聊会儿天儿，也不给口水喝。哎，你忙啥呢？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多注意身体呀。”侯景明端详着李儒鸿，他是山东人，可却没有山东人的豪爽直率，反而多了几分娘娘腔儿。

　　“现在公司的业绩一塌糊涂，我这不着急呢吗？刚才范思明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上个月返利没拿到。您说，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对了侯总，我记得财务都是在月初统一支付代理商的返利，怎么月中了范思明还没拿到？”李儒鸿给侯景明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脑子里却在想，侯景明对自己透露和吴总聊天儿的事儿，是随口说说，还是别有用意呢？而且还关心起自己来，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儿。面对侯景明这种不寻常的亲热，李儒鸿越发地觉得他的来意绝不是喝杯茶这么简单。

　　“有这事儿？上个月的返利三天前就给付完了，应该不会差他一家的吧？会不会是你们当初忘了把他的销售数据提交给财务了？”侯景明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而实际上，代理商每个月的返利他都会拖一段儿时间再给，目的就是为了能多在账上生点儿利息，而这额外的利息自然是进了他的小金库。这一点，不光李儒鸿不知道，就连总裁吴卫都不知道。

　　“不会，我核对过上个月的报表儿，已经全都提交给财务部了，这是出纳的签收单，您要不要看看？”对于侯景明的敷衍和推卸，李儒鸿有点儿恼火。对代理商而言，什么企业愿景，什么SWOT分析，那都是扯淡，赚钱才是硬道理。代理商见不到返利，谁还会卖你家的东西？

　　“不用不用，你我还信不过吗？我一会儿回去让出纳查查。现在这帮小孩儿越来越难管了，做事儿马马虎虎，还特别自以为是。你说轻了她们不听，说重了就和你闹辞职。唉，你别看我好像很轻松，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侯景明一脸无奈地说道，接着，他又一脸神秘地凑近了李儒鸿：“老弟，你知道了吗？公司里最近要有重大的人事变动。”

　　“又动？是进还是出？”对于侯景明的故作神秘，李儒鸿显得不以为然：在这家民企做了七年了，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连，也得有两个排。这七年里，他最大的感受就是，在这家公司里要想拥有一席之地，能力不是排在第一位的。眼前的这个侯景明，如果他不是总裁吴卫的亲戚，怎会把持财务部这么多年？　

　　“我听说，赖总准备离职了。”

　　“哦？真的假的？”李儒鸿吃惊地看着侯景明，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家公司里，谁提出辞职都不会让李儒鸿如此吃惊：副总裁赖华是吴卫的老婆，那是一个权利欲极为强烈的女人，公司里大到战略决策，小到员工休假，她都过问。甚至，即使是吴卫的一些决定，她也可以在一夜之后全部否定。

　　“是吴总对我说的，据说是要去澳洲生孩子，这下儿副总裁的位子要空缺了。”侯景明的圆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状的兴奋。

　　李儒鸿心里一动，隐约地明白了侯景明的来意：如果说赖华离职的消息是确实的，那么新的副总裁不会跑出两个人：一个就是侯景明，再一个是采购总监熊永刚。这两个人，一个是吴卫的亲戚，一个是吴卫创业时期就跟随他的*。而今侯景明向自己透露这个消息，不外乎就是寻求一些支持，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今天他表现出不寻常的亲热了。但是，如果说赖华仅仅是因为生孩子就辞职，他一点儿都不相信：赖华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了，他还记得上一次的时候，赖华愣是扛到生产头一天才住院的，那段儿时间弄得公司其他孕妇都不敢请假。他不禁有点儿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自己提出了离职呢？

　　“老弟，想啥呢？”看李儒鸿沉吟不语，侯景明有点儿为自己制造的戏剧效果而自得。

　　“哦，没什么。侯总，范思明的返利还得麻烦您上点儿心，您也知道，这帮代理商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要返利的时候比马冲的都快，让他们订货又比蜗牛儿还慢。现在业绩这么差，要是再拖欠返利，我可就成了无米之炊了。”李儒鸿做出很为难的样子。

　　“老弟，你也太谦虚了，公司里除了你谁还能镇得住那帮代理商？不就是返利嘛，我回去就帮你查。听老哥一句劝，工作是主要的，但也得用点儿心思在别的事儿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侯景明语重心长地开导着“不开窍”的李儒鸿，自己把话都说得不能再明白了，怎么这人还是不懂呢？

　　“侯总，您就别捧我了。要不是吴总和赖总的包容，我哪儿能做到今天呢？再说了，就算这次赖总离职，我觉得和我也没多大关系，依我看，副总裁的职位非您莫属。”看着一脸自得的侯景明，李儒鸿无心再与其纠缠，并且在他面前，自己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传到吴卫的耳朵里，焉知这一次不是吴卫打发他来试探自己？这么多年了，李儒鸿不止一次地看到一个个想要有所作为的人，被吴卫和赖华莫名其妙地干掉，自己又处在这么一个非常时期，怎能不加倍小心呢？

　　“哈哈，老弟可真会说话，其实我做这个财务总监就已经很吃力了，哪儿还有精力做副总裁呢。不过要是吴总坚持呢，我也就勉为其难了，到时候老弟可要鼎力相助哟。”侯景明怡然自得地笑了，当吴卫告诉他赖华准备离职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副总裁的不二人选了。

　　“那还用说？我提前恭喜侯总了。”李儒鸿淡淡一笑。

　　“好了，我不耽误你做事儿了，以后咱哥儿俩交心的机会多着呢。老弟，你这茶真不错，嘿嘿。”说着侯景明站起来，临走还没忘拿上那罐儿茶叶。

第三章　神秘的短信
李儒鸿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儿，刚才他又把昨晚侯景明说的话梳理了一遍，发现了两个问题：一个是赖华的离职原因，难道侯景明一点儿都没觉得以生孩子为理由太过牵强了？再有，当自己说出范思明没拿到返利的时候，侯景明显得一点儿都不吃惊，难道是他有意为之？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几步走出浴室，关掉了手机上的闹钟。“我可比你起的早多了。”李儒鸿咕哝了一句。手机上，还显示有三条未读短信，他逐个翻看着，不是假卖发票的，就是楼盘推荐。“这帮孙子从哪儿弄得我的手机号儿。”可当他翻看到最后一条短信的时候，脸色一下变得凝重了起来。

　　短信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儿发来的：“公司将有重大的人事变动，祝好运；另外，最近业绩异常下滑，应该是有人为的原因，望详查！”

　　看着这条儿短信，李儒鸿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人是谁呢？为何对公司里的内情掌握如此之多？他拿起手机给对方拨了回去，可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李儒鸿深吸了一口烟，从短信上看，这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祝自己好运。那么，所谓的“人为原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谁会有如此大的能量可以人为操控几个大区的市场？而这个人是“外人”还是“内鬼”呢？

　　蓦地，李儒鸿的心里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如果真是有人故意制造业绩下滑，那矛头岂不是直接针对自己？联想到业绩下滑后，公司里几个高层的表现，尤其是吴卫和赖华的态度，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李儒鸿打开电脑，进入到自己的邮箱，快速地写了一封邮件，反复斟酌之后发送了出去。

　　发完邮件，李儒鸿又翻看起那条短信，希望能从字里行间找到一些能够判断对方身份的蛛丝马迹。越看，他越觉得这个人不是公司里的人：第一，自从业绩下滑后，几个高层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等着看他的笑话；第二，赖华的突然离职应属于高度机密，如果侯景明不是吴卫的亲戚，他也不可能知道。李儒鸿心里一动，侯景明昨天说的一句话映入他的脑海：“什么汇报工作，吴总今儿心情不好，拉着我聊聊天儿。”

　　吴总心情不好？显然他不是为了业绩而心情不好，那样的话应该找自己“聊天儿”啊。而事实上，从业绩下滑后，吴卫只找过自己一次，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询问了一下。那么，他是在为赖华的离职而心情不好？

　　吴卫今天很早就来到了公司，他打开电脑，开始雷打不动的功课——看股票。可是，平日里让他兴趣盎然的数字和曲线，在今天看来却是那样的索然无味。他又打开了网页，浏览着当天的新闻，看了几眼，便烦躁地把页面关掉了。

　　吴卫端起精致的紫砂茶杯，发现茶杯里还是昨日的残茶，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秘书还没有上班。他起身打开饮水机，等着水开的功夫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下面，请吴卫董事长为我们讲话。”随着主持人的介绍，记者们纷纷把手里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他，在闪光灯的追随下，吴卫阔步走上了演讲台。

　　“尊敬的领导及各位来宾，还有诸位媒体朋友，非常感谢大家出席这次新品发布会，下面，我就这一产品为大家做下简单的介绍，请看大屏幕。”吴卫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可正当他准备讲解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带准备好的PPT文件。他连忙向台下的秘书使眼色，可是秘书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情急之下，他匆匆跨下讲台，却“咚”的一声，踩空了……

　　吴卫猛地一惊，醒了，原来刚才竟是睡着了，而“咚咚”的声音，是有人在敲门。

　　“进来。”吴卫靠在沙发上，揉搓着发胀的额头，心里还在想，自己刚才怎么会做了那样的一个梦。

　　“吴总，您今儿来这么早啊。”进来的是吴卫的秘书，郭霞。

　　“嗯，给我沏杯茶。”吴卫站起身，走回到班台跟前。

　　“好的。”郭霞手脚麻利地给吴卫泡了一杯铁观音，又帮他把桌子上的东西码放整齐：“吴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一会儿你发个通知，十点钟召开总监会。另外，你给赖总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