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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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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家的血脉!论长幼,论贤德,论功绩……”
楚渊死死抓着一个字眼,低声道:“密旨……”
他看到萧青行接过身后递过来的一个雕金镂玉的匣子,漫不经心地打开,那里面是他见过无数次的式样,紫檀的卷轴,白色的绢纸,衬着绣满云龙纹的明黄色绢锦,萧青行站起身来,让他仔细辨认圣旨上的字迹,还有血红的玺印。
楚渊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倒在大椅上。萧青行却不放过他:“若说……你是三朝元老,却忤逆先帝遗愿,若说……你是忠臣贤相,却不选贤举能。骂我是乱臣贼子……呵,真命天子?”萧青行轻轻笑着:“楚相,我才是受命于天。”
他说着,拍拍手,几个影卫替楚渊松了绑,那几个裁缝受到示意,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跑入内室,端出一个翡翠托盘,里面盛了一件龙袍,密密麻麻的金线,串着珍珠,玛瑙,翡翠,玳瑁,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宝石,一针一线巧夺天工,在石厅中陡然展开,让人目眩神迷。萧青行看着楚渊铁青的脸,轻声道:“丞相,替我披上吧。”
楚渊像是被人勒紧了喉咙,好久才伸手去碰那件龙袍,刚要碰到,又缩回来一点,萧青行只是笑:“楚相,今日之事必无善了,你若执意让先帝九泉难安,我也……”楚渊消瘦的身形一颤,慢慢伸手,终于颤抖的捧起那件龙袍,缓缓抖开,往男子身上披去,萧青行垂下眼睑,轻声道:“很好,楚家今日宣誓效忠于我,他日……”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一个少年,站在石厅的入口,手,下摆,前襟,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那少年对着他在笑,笑的真好看。“嘻嘻……”
楚渊的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那件龙袍就这样从半空掉在地上。那件明黄色的华丽衣袍,半浸在积水里,零落成泥,只是一瞬,萧青行突然记起管家说过的话。
——“大人,这里是前朝旧道……”
——“萧哥哥,这宣州城,暗道潜流,谁能有我知道的清楚?”
萧青行看着他,渐渐微笑起来,他张开双手,轻声道:“尘儿。你真是我头上的一把刀——”
第61章
唐尘笑个不停,拿袖子擦着脸上的血迹,却将那一点血渍抹的化开,越发的狼狈和阴森。“我似乎……是来送死的……”
萧青行笑着:“你说呢?”
十余个影卫从暗处显露身形,瞬间封死了他所有去路。他身边藏着那么多人,刺杀变得越发渺茫,少年最后一丝飘缈的笑容也渐渐的敛去,两方对峙着,直到萧青行看见唐尘血迹半干的指尖。
他轻声问:“你手上的血,是谁的。”唐尘怔然,将粘满鲜血的双手藏在身后,竟是后退了半步。
“让我看看。”萧青行向前了几步,他自恃甚高,神态步履,向来从容。他将唐尘藏在背后的手拽出来,一点点展开,口中嗤笑着:“你这次又杀了谁,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唐尘动了一下,只动了一下,就被影卫压跪在地上,那只手从他掌心挣脱。手心上全是血,大片的殷红。
他顿了一下,笑道:“还是说……是你的血?”
少年满身的伤,鞭伤,瘀痕,重重叠叠,已经将他身体掏空。再如何健壮的人吊在城楼,日晒雨淋,也早该瘫软。萧青行看着被压制的少年,沉默了一会,用袖子亲自去擦少年脸上的血污,试图掩饰在心里微微蠢动的东西,似有还无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不是有人救了你吗,为什么回来,”他向来平静无痕的面孔,似乎也泛起几丝波澜,“他不要你了对不对?”
唐尘眼睛一下子睁大,他此刻的状态极是古怪。
萧青行呼出了一口气,将九龙玉冠下披落的发丝挽到耳后,淡淡笑道:“也对,他的性子,从过去就是那样,小时候他喜欢的东西,谁碰了一下,就立刻丢在地上不要了。”他说着,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在微笑。“多傻,对不对,入的眼底的东西本来就屈指可数,他还要挑三拣四。”
他看着唐尘微微颤抖的肩膀,不由得又将声音放缓了几分:“唐尘,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等我他日君临天下,无论什么愿望,我……会替你实现,”他伸出手,嘴角是胸有成竹的笑容,他想起硕大的华盖,横踞山巅的连绵行宫,天下跪拜在他脚边,“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向来清冷,此刻听来,却像是在静谧的寒池上燃起了一片通红的火,清淡的眸色里,就像每一个凡人那样,有着功成名就的微醺,太多事情摆在面前,琳琅满目,销魂蚀骨。万事俱备,皇位空悬,只差最后一件事,他就能心满意足——
他再一次伸出手来,眼睛里透出焦急的光来,“尘儿……”萧青行不知不觉间叫错了称呼,唐尘静静的打量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这么些年对这个人的惧意,突然间就散了,他突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身上所有的破绽,都赤裸裸的露着。他往前走了半步,男子还未说什么,暗卫们却扑上来,将他压着跪在地上。
唐尘低下头,唇角的那抹笑容,急需好好隐藏。他说:“你怕我,也对……我这辈子……所有的幸福,都被你毁了……”
萧青行僵了一下,耳边是唐尘清如溪水的声音,如同碎玉溅满琴弦,“我仅剩的愿望,是杀了你,可是,好累……累的连……仇恨,都不能让我再……站起来……”
“放开他。”萧青行突然嘱咐,唐尘感觉到肩上的桎梏骤然一轻,或许世上真有能战胜仇恨的东西,心中无穷无尽的悲哀,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让他站都站不起来,可爬……又能爬到哪里?这世上哪有让他苟延残喘的活法,这一生——只欠一个了断。
唐尘笑:“我只欠一死。他们说……死了,就无忧无虑的,是真的吗。”萧青行看到那张笑脸绽放在眼前,苍白的脸孔上的如画眉眼,心里最柔软的角落开始疼痛,如何逃得出这五指藩篱……萧青行弯下腰去,似乎要将少年揽入怀中,轻声道:“我其实……很想信你。”
他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笑,他手里反握着唐尘的手,那手心里有一片刀片,萧青行死死抓着他的手,只差半寸,那刀刃就会穿透他的腹部,剜出肠子,轻声道:“只可惜我……至少很清楚一件事情。”
“你恨我。唐尘。”
第62章
他说着,停了一会,然后用力甩开少年的手,有个暗卫试图取出唐尘手里的刀片,可少年死死握着,像是握着最后一根稻草,痛得面色铁青也不肯松手。萧青行背对着他们,过了很久,才伸手扶起瘫坐在地上的老者:“丞相。”
楚渊脸色苍白,似乎依然没有回过神来,花白的几缕须髯越发让他显得风烛残年,萧青行却不放过他,轻声道:“丞相,今日促膝一谈,终成共识,你理应高兴才是。日后,便有劳丞相提拔了。”他最后‘提拔’二字,说得轻缓,在老人心里却像是一阵轰轰的雷鸣。
楚渊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挤出几字:“你……是在逼我们……父子……相残……”萧青行不禁笑起来:“令公子也是聪明人,高不可攀的景帝,平易近人的萧景心,你猜,他更喜欢哪一个。”
楚渊面孔扭曲了一下,闷声道:“不许……直呼……陛下名讳……”萧青行嗤笑了一声,猛地抓紧老人的衣襟,然后又慢慢着松开,替他漫不经心的抚平领口,轻声道:“丞相,生死……往往只在人一念之间。”
他还未说话,就听到唐尘在身后呸了一声,楚渊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仿佛过了几个春秋,他才幽幽回过神来,叹道:“我知道了。”萧青行笑了笑,就像没有唐尘那个人一样,自顾自坐在大椅上,除了深藏在广袖里死死攥紧的双手,再也看不出一点失态。
“萧……萧青行。”唐尘被几个影卫按着,似乎想引起男人的注意,用力挣扎着,焦急不安,这稍纵即逝的机遇,不甘心承认它已经错过了。“我有话要告诉你。”
萧青行漠然看着他,但心里的绝望却像是遏制不住的洪流,他只想放声大笑,他竟然对这样的人动心了,对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他,处心积虑的,不择手段的……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唐尘用同样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和萧青行一样,只差最后一点点,所有的希冀,便能臻于完美。一个想成就,一个要毁灭,却是……一样的不可能。
唐尘看到男子眼里的嘲讽和决绝,影卫们重重叠叠的包围,再前进不了一步,敌我悬殊,他所有的依靠,却只有那把将他掌心割伤的刀片。老管家旁观已久,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呆站着干什么,那是刺客,杀了他啊。”影卫们竟是下意识的看看萧青行的脸色,才亮出利刃。“去啊。”管家大声呵斥着,唆使着,不知谁先动的手,手轻轻一动,血就溅出来。
唐尘似乎从未认真想过自己会死,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还在定定看着男子,直到刀刃在脖子上划开半指深的血口。他最开始只觉得痛,于是挣出一只手捂着流血的伤口,可是血却止不住,滴滴答答清晰的流淌到地上,在少年惘然无措的视线里,竟是满堂寂静,萧青行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从大椅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唐尘。
唐尘终于苦笑了出来:“若早知道……这是一场痴想,我会死在这里……”他似乎痛的说不下去,全身蜷曲着。在寂静的石厅中,炬火重重,他哇哇的号啕大哭起来。
“好痛,萧哥哥……萧哥哥……”
树影斑驳间,一个人背着暗红华服的男子飞快地穿梭其中,布靴在苍黄野草擦出稀稀疏疏的轻响,身后男子血迹斑驳的手死死勒着那人的衣襟,让他惶恐不安的答道:“王爷,你放心,属下一定追拿刺客。”
不料,那只满是血迹的手,竟然又抓紧了几分,几乎将他的前襟撕裂。“王爷,属下一定……”
背后那人,发出嘶哑的声音,他伤得不轻,气若游丝,一听便清楚。他说:“要活的……”
那人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脚下越跑越快,这一条性命,再禁不住片刻耽搁,“王爷?”
萧丹生在他身后一字一字的重复,鲜血湿透了那人布衣,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临死一扑的野兽那样,那几个字从他齿缝中挤出来,“……要活的。”
第63章
楚三静立在城楼上,看着街头巷陌用糨糊粘牢的新画像,那些面目狰狞的逃犯面孔中,偏偏有一张画着单薄瘦弱的少年,寥寥数笔,那种沉寂的眼神就跃然纸上。春意未退,却是满城萧瑟。
楚渊得知他下落后,就急匆匆带了几个仆人朝这边赶来,城楼巍峨,他边走边喘,爬上好几层楼梯,陡然间看到楚三白衣广袖,背上背着一把枯黑的古琴,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轻唤道:“星河。”
楚三回头看他,过了好久,才道:“父亲,我准备走了。”楚渊上去几步,楚三后退了半步,低着头说:“天下之大,我走到哪里,哪里风景好,就在哪里停下来。诗词曲赋,我都荒废了,这也许是个机会。”
楚渊嘶哑的嗓子,怒道:“他不肯见你,这多大的事情?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楚三委屈的叫了一声:“可他不用我!”他的模样多少窝囊,看不到昔日半分精明算计。他似乎觉得城楼上风沙大,于是脱下外袍,将那把琴接下来,裹好,抱在怀里。
楚渊低声笑道:“他不用你,自然有人用你……”他似乎意识到失言,看到楚三愕然的表情,不由缓声劝道:“他不适合当皇上,你我都看得清楚,你听我说,萧青行身上流的原是先帝血脉,若你我辅佐他,不单楚家居功至伟,福祚绵延,你也可以和皇……萧景心平辈相交,遍访仙人遗迹——”
楚三从未看到父亲这样激动的样子,几缕长髯微微发抖,他这样迂腐古朽的臣子,若不是真被逼到了山穷水尽,哪里说的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辞。可这些话偏偏如此悦耳,让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某个烟波浩淼的湖面,他们轻摇折扇,吟着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
滩头白鸥青雉,楼槛流丹滴翠。
楚三几乎哭了出来,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摇头,低声道:“我不能。”楚渊勒着他的领口,然后用尽全力推开:“那你走。”楚三犹豫了一会,转身急匆匆地走下城楼,楚渊看着他背着琴的单薄背影,努力压下喉咙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喘息半晌,也甩袖而去。
唐尘睡在马车里,点了,动弹不得,颈侧的伤口敷了厚厚一层金疮药,又点了穴道,还是有几道细细的血迹蜿蜒,那马车门帘做得像厚厚一层黑布,密不透光,像是一个漆黑的牢笼。
车夫为了避免颠簸,一直是停停走走,路过城外柳堤的时候,看到柳根上系了一叶扁舟,摆渡的船夫拿草帽盖了脸,在柳荫下小睡。不由也生了倦意,招呼随从坐下,靠着树根,拿了酒葫芦出来,一人喝上几口冰镇的汾酒。
远处有人向这边走来,边走边将出关公碟拢入袖中,看到这边渡口,犹豫了一会,拿出半两碎银,放在船夫脚边,低声道:“船夫,过江。”船夫听见银子的声音,连忙把草帽拿下来,在银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发现成色十足,乐得眉开眼笑,跳起来去解舟绳。
唐尘在车里听见响动,不由得睁大双眼。赶车的几口烈酒下肚,话也逐渐多了起来,对着车里唠叨个不停,那边客人已经上了船,船夫拿着船桨跳上小舟,眼看两拨人马分道扬镳,路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队锦衣侍卫从城门口出来,手上拿着镣铐和寻人的画像。路上的这拨人对视一眼,眼急手快的拽住了船桨,从怀中掏出几片金叶子,塞在船夫手中,轻声道:“船家,多载两个人,划到江心去。”
船家哪里舍得将眼睛从那金叶子上移开片刻,自是连声唱诺,赶车的见那队人马朝这边走过来,再不犹豫,背起唐尘几步跳上船,躲进船舱,连声催促道:“快划。”船家这才反应过来,将船桨往岸上一抵,小舟登时前行了数米,车夫还不放心,也站在船头打量,少年蜷曲着躺在船舱里,角落里坐着那个渡江的路人。
唐尘轻声道:“救我。”
那路人紧紧抱着怀里一把枯黑的古琴。
唐尘轻声道:“楚星河,救我。”
楚三愣了很久,才慢慢除下脸上那层人皮面具,轻声道:“我已下定决心,不问世事,只是想……安静的过日子。”
唐尘低着头,过了很久,才低声道:“你若不救我,我会想方设法了结性命。就在此刻,就在回摄政王府之前。”
楚三犹豫了一会,又重新戴好那层薄薄的面具,低头看着怀中古琴,像是无动于衷那样。
唐尘轻声道:“你知道吗,萧青行……想再一次……除去我的记忆。”
第64章
楚三怔然,他突然记起唐尘第一次找他的时候,背上乌紫的针痕。他过了很久才说:“那个时候,你比现在过的好。”
唐尘怒视着他:“谁稀罕那样的好?”
赶车的听到动静,把头探进来打量了几眼,又站回船头。楚三抚弄着自己的琴,焦黑的木质,密密的木纹,轻声道:“我这次出来,没有带佩剑,也没有带那把惯用的弓,荷包里是几十两碎银,如果是花天酒地,一个晚上,也就花光了。”他看着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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