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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外传73-85-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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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待我之真心无庸置疑,我不能眼见他如此伤心。
  我挣扎坐起,他果然行至我身旁,扶住我道:“还要折腾自己么?”我长长的黑发垂落胸前,面上应是苍白柔弱,伸手轻轻抚摸他面颊,说道:“茉儿终究是让皇上伤心失望了,恐是天意如此。皇上已有几位聪明可爱的皇子公主,不必太过遗憾。”
  他神色平静说道:“若是天意,朕甘心接受。”他心中应是将所有罪责都置诸自己身上,此言分明是自责之意,若是因此导致他意志消沉,我实在罪无可恕。
  我不再作伤心之状,搂住他颈项,依靠入他怀中说道:“皇上若是要怪责自己,就请先责罚茉儿吧,我原本不该随意走动。”他轻轻叹息道:“你若是再有了孩子,朕愿放下所有杂事,一心一意陪着你。”我心中本是不愿他如此说,为哄他开心,勉强笑道:“不知皇上是喜欢小汲儿还是喜欢小茉儿?”他此时方略有宽慰之色,亦道:“只要是你所出,朕都一样疼爱他们。”
  我见他稍有缓和,忙命李进忠传膳,他不似先前那般抑郁,我总算安下心来。
  
  我在天香水阁静养了数十日之久,母亲和蕊欣进宫探视几次,都免不了伤心叹息,反是我安慰她们。
  
  一日,我正在看蓝笺将所收集香花香草择类,李齐运进来道:“回禀娘娘,皇上问娘娘如今可是能出门了,今日赐宴吐蕃来使,娘娘若是有兴致可前去。”
  我闷在水阁中已久,见他肯让我出去,遂道:“你回皇上我即刻便至。”又问他道:“来了些何等人物?”他微笑道:“那吐蕃使节一人,随从不少,还带了四名进献给皇上的美女。”我只觉这些帝王君主,遇到国家危难之时,便将无辜弱女当作政治交易的工具,实在不够光明磊落。吐蕃来使献人,定是已感觉到大唐之威胁,他登基以来加重边防兵力,筑城增兵,那吐蕃国君不知他之意图到底是欲防欲战,遂主动与中土交好。
  弱肉强食,本是天道。
  他重视以武治国,并非毫无依据。
  昔日嫁出华阳公主,便是迫于回纥扰边压力,先帝代宗不愿大动干戈,只得与回纥通婚交好。
  却因我之故牵连了芙晴。
  我点头笑道:“若是有吐蕃美女可观,我今日更应去看看了。”
  
  吐蕃国境距京都八千里,本是汉朝西羌之地,其地多出产青稞麦、褭豆、小麦、乔麦,牦牛猪犬羊马,广有金银铜锡。大唐与吐蕃,本是战事频仍,但亦有往来通婚。
  贞观十五年,吐蕃国闻听突厥及吐谷浑皆有尚唐朝公主,遣使随德遐入朝,多赍金宝,奉表求婚,太宗皇帝便将以文成公主嫁与吐蕃国君。神龙元年,遣大臣前来为其国君请婚,中宗皇帝再将所养雍王守礼女为金城公主嫁往吐蕃,吐蕃国君感激不已,岁岁朝贡。但前朝内乱之时却又兴兵来袭,亦有趁火打劫之意,却被唐军俘获大半。
  他登基之后,一面加固边防,一面将那些吐蕃俘囚五百余人,各给衣一袭赐归,吐蕃部落无不畏威怀惠。
  如今吐蕃心悦诚服,主动来示好,应系他恩威并重所致。他心存再现大唐盛世之念,以他之卓越才能,若持之以恒,并非好高骛远。
  
  蓝笺青樱忙了半日方才帮我梳妆整理完毕。
  我从未如此精心盛妆过,即使册妃之日也是毫无心绪,勉强任宫人摆布。但是今日不同,吐蕃来使和他带的那些美女面前,我身为唐朝贵妃,绝对不能相形失色。
  况且,此宴父亲为新任丞相定要出席,他已知我回宫遭遇之事,我定要精神焕发,不可现出颓丧之态让他担忧。
  我凝视镜中自己,轻黛蛾眉,眼若深潭之水,潋滟含波;眉心一点花形朱砂,双颊胭脂盈出淡淡晕红,樱唇宛如鲜菱,红润欲滴。
  头上乌黑如云的发髻侧挽,两缕长发垂落耳畔,鬓旁一朵重瓣海棠,斜插一枝凤口衔珠串金步摇,我略一移步,那珠串便轻轻摇颤,除此之外别无发饰。
  所着衣裙看似素色锦锻,实有七彩金线暗嵌其中,可随光线明暗改变光泽,不同时刻呈现各色光彩。
  并非繁华服饰,但处处可见皇家上乘气派。
  蓝笺眼中流连赞许之色已昭示我此时盛妆之美。
  
  我至凝华殿前时,已有内监高声传报:“贵妃娘娘驾到!”
  我缓步而入,目光只望向大殿前方头戴冠冕身着龙袍之人。距他不过十几步之遥,行走之间我分明感觉到殿中却并不只他一人目光追随于我身上。
  眼角余光瞥过,他那几名小皇子与几位少傅一起肃然而坐,此时都在默默注视着我。淑妃所出皇长子宣王李诵尚不足十岁,其他皇子更小。舒王李谊并非他亲生,乃是先帝代宗藩邸正妃崔氏所出昭靖太子之子,通王李谌、虔王李谅皆是已故张妃之子。
  但这些小皇子眉目神情并无一个肖似他,宣王李诵更似母亲淑妃,苍白柔弱,毫无帝君之气度,他不立皇太子确有缘故,这些皇子中恐无他特别钟爱之人。
  浑缄的目光犹如利箭飞来,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我发现卢杞居然亦在座中,他并未出京都巡查,但我并未向他投去一眼;
  皇帝的面容大半遮掩在冕珠之后,他神色有些异样,似是欣喜,却又似带有惊疑。
  我若是早知卢杞在此,决不会如此用心妆扮,我平日他面前从未如此经心,恐他要疑我今日本是为谁而容。
  
  我行至他面前时,已被他宽大的龙袍衣袖卷入怀中,只得坐于他身侧。群臣注目,我父亲与他诸皇子均在殿中,他此举实在是罔顾礼仪。我目视群臣轻声道:“国丈皇子皆在此,请皇上慎行。”他拥住我,行为虽是亲密,语气却冷淡之极道:“朕今日定要如此。”
  外面内监已宣入吐蕃来使及随行众人,我远远望见其中一人,服色虽改,面目依然,赫然竟是蕊欣两年来朝思暮想之人,我授业恩师曹先生。
已闻清乐动云韶

  我乍见曹先生在那吐蕃来使身后,再也无法按捺心中激动,已近三载未知他之踪迹,当日家中与他相别,他向父亲辞行前往吐蕃,不料他竟在如此情形下归唐。
  当年曹先生因何而去?如今因何而返?
  他这三载时光经历了何等变故?
  我家变化自是天翻地覆,父亲杨炎由平民商贾成为当朝丞相,闺阁中纯真少女成为尊荣的唐皇贵妃,昔日尚衣记如今已是灸手可热的皇亲国戚。
  卢杞本是曹先生师弟,自然是识得他的。
  凝华殿中颇多故人。
  
  我欣悦之态早已落入他眼中,他沉声问道:“那吐蕃来使莫非有何不妥么?”我心中无限欢喜,微笑说道:“皇上,来使之中有茉儿亲故之人。”那随从众人之中,曹先生仪态卓尔不凡如同鹤立鸡群,他不可能不留意到。能让我如此激动,除非是亲如父母兄弟,他只需回想我昔日言行,便应知曹先生系何人。
  他的确精明,略有思忖便不再追问。
  殿中诸人行大礼参拜,为首使节年约四十上下,虬髯浓眉,与中原相貌殊异,却是以汉语说道:“在下区类赞,奉吐蕃国主及大相尚结息之命前来参拜大唐皇上,另奉国中美女四名献与皇上。”
  他朗声道:“今日兴庆宫中朕已知吐蕃赞普之诚意,我大唐与吐蕃世代为婚姻,本是甥舅之国,固结邻好将近二百年。其间虽有小忿,犹应以两国之要求永久结盟,今既吐蕃有意,朕亦当坚盟从约。朕今日赐宴,来使可不必拘礼。”
  那吐蕃来使区类赞叩首称谢,随行人等各自归座。只见区类赞轻轻击掌,殿外鼓乐之声齐鸣,四名少女面蒙轻纱,身着吐蕃服饰,手中各执不同之乐器,袅袅婷婷走进殿来。一曲奏毕,同时跪地参拜,纤纤素手亦揭开面上遮挡,果然个个秀美明艳,淳真清丽,相较中原美人,别有一种动人风韵。
  我心中暗忖他定然是全部接受,这些礼物本是却之不恭。
  他目视那些少女并不太久,却突然对区类赞言道:“吐蕃确是灵秀之地。不知朕身边贵妃与她们相比,贵使以为如何?”
  我不料他竟将我与那些吐蕃少女同列让吐蕃使节品评高下,心中有些不悦嗔道:“皇上怎能如此戏言?”他握住我手笑道:“朕正是要他们知道身边已有你,那些庸脂俗粉岂能再入朕眼中。”
  区类赞闻言向我视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我只觉此人行事甚是认真,不由觉得好笑。只见他出列跪禀道:“贵妃娘娘的确是绝色佳人,吐蕃女子远远不及,但这些女子乃是赞普亲自精心挑选来,仍恳请皇上收留,赐予臣下亦可。”
  他微笑道:“既然如此,朕便收下这份礼物了。朕身边不缺美人,朝中众臣为朕日夜操劳,倒是可替朕接受赞普这番心意。”我见他如此处理吐蕃进贡之美女,不觉深为佩服,此举一可让吐蕃国君明白他并非可轻易为美色打动之人;二是显示大唐风物远胜于吐蕃;三将吐蕃进献美女赐予臣下,亦可警示吐蕃如约俯首称臣,不可再生异心。却不知他要将这些美女赏赐予何人。
  他视我一眼,随即命道:“卢杞、袁高,你等二人身为京畿观察使,为朕长年在外巡视,劳苦功高,朕今日便将吐蕃美女各赐予你们一名。”
  我只觉他此举分明是故意为之,卢杞不敢有违,与袁高同出叩谢皇恩,那些吐蕃少女本是乖巧,随即跟随他二人回座,侍奉于他们身旁。另外两名分别赐予左右散骑常侍崔汉衡、于颀,那二人亦是称谢而出。
  我不由远远望向卢杞,他仍是表情淡然,却在我视他那一瞬间抬眸向我望来,我见他眼中无限惆怅之色,竟然一时错愕失神。两人目光交汇之间却又惊觉不妥,忙各自视向别处。
  我心中暗悔不该去视他那一眼,亦未料及他当时会恰好看向我。
  这一切不知是否落入我身边之人眼中。
  他似是全无察觉,仍是笑道:“朕今日定要与诸位爱卿开怀畅饮,稍后让贵妃代朕敬你们几杯。”
  
  我依他之言起身移步向殿中而行,随侍宫人忙端起金盘酒樽跟随我左右。
  首先自然要敬吐蕃来使。
  我行至区类赞座前,他早已起身相候,躬身以手抚胸行吐蕃之礼,我将酒樽双手递与他,微笑言道:“多谢贵使适才谬赞之言,本宫实在愧不敢当,请贵使尽饮此杯,大唐吐蕃永缔百年之好。” 区类赞遥对皇帝行礼,恭敬接过一饮而尽,方才说道:“贵妃娘娘国色天香,吐蕃女子无人胜似娘娘,在下并非谬赞。”
  区类赞之侧所坐一人,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应是他之随从,但我只觉此人颇有气度,我敬他之时并无谦辞接酒即饮。
  再往后便是曹先生了,我双手举樽低声道:“一去经年,先生别来无恙?”
  他知我心有千言万语此刻不便说出,微笑接酒而饮,置杯于金盘之上,说道:“娘娘今日之地位得来不易,须当好自为之。”他与张思道既有书信往来,与我相关之事定已了然于心,此言意味深长,我仍是低声道:“先生教诲永铭于心,若有机会再向先生请教。”心中计议宫规虽严,我既有皇帝御赐金牌在手,无论如何定要与曹先生单独谋面一次。
  座中此时舞乐方起,宫中梨园乐府之伎人均献舞于前。群臣觳筹交错,寒暄之声不绝于耳。
  我回转至皇帝身边,他视我道:“今日机会难得,朕那些臣子们也该去略加示意。”他分明是欲我与座中重要朝臣关系接近些,或许是为日后筹谋,若是我深得群臣拥戴,立我为皇后之时便决无反对之声。
  但卢杞亦在其中,我心中有些不愿,还是避些嫌疑为是,遂道:“我不要去。”他执我之手柔声哄道:“朕是为你好,你乖些听朕之言,快去。”我见他如此大度,不再违逆他之心意,只得又走回殿中。
  座中一干文臣武将人等,不可厚此薄彼,我既然已依他之言,便无一遗漏。我亦记不清那些王侯将相具体官职姓名,只觉他们个个诚惶诚恐,似是为皇帝此番荣宠感激不已。
  我对父亲言道:“爹爹连日劳碌辛苦了,茉儿敬爹爹此杯。”父亲仍是温和慈爱之色说道:“乖女儿受苦了,以后要多加留意自己身体。”我点头应允,依依不舍移步走开。
  卢杞就坐在父亲身旁不远之处。
  我待他如同所有朝臣一般,只呼卢大人,他亦恭敬接过酒饮下,并不看我,离开他桌案之后,我方松了口气。
  皇帝纵然瞪大了眼睛看,亦看不出有何破绽,只要刚才那一瞬他未看见就好。
  浑缄却忙乱中出错,手接酒不稳,将那樽中之酒尽泼洒在我裙角之上,他自觉失仪,面上已开始泛红。我重新递与他新斟之酒,他接过而饮,方才解了他之尴尬。
  我眼波轻掠,殿中虽是舞乐嘈杂,看见这一幕之人却并不少。
  皇帝隐在冕珠之后的面容似是在微笑,我心中开始惶恐;
  卢杞分明是看在眼中,面上同样微有笑意;
  他们皆是聪明人,浑缄为何如此,二人心中最清楚不过。
  心中暗叹,这个浑缄只恐日后会有些麻烦。
  
  再回至他身边时,他拥住我,将自己饮了一半之酒送至我唇边笑道:“茉儿今日为朕辛苦了,朕保证仅此一回,下不为例。”我无奈轻轻咽下,那酒香醇厚绵长极有劲道,恐是多年陈酿,亦极易醉人。我只饮此一口便已觉头晕目眩,他见此情景遂对李进忠道:“送贵妃回去。”
  我轻舒口气,终于可逃离这是非之地。只要卢杞在此,我便如坐针毡,他命我回去正是求之不得,忙告退而出。珠帘暮卷西山雨

  我回至天香水阁时日已将暮,沐浴更衣后便在窗前榻上躺下,此时正是五月初,早开的茉莉幽香阵阵自湖面随风而至,一片微凉。
  我合上双眸渐渐睡去,迷朦之中只觉蓝笺走近,恐我着凉,将一床纱被轻轻盖于我身上。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一人坐于身侧,将那纱被掀开,随即灼热滚烫的吻落于我脸上和耳畔,手已探入我胸衣之内搓揉抚摸。
  我惊醒过来,竟然是他。
  自行宫归来后,因我身体之故,他先恐伤及胎儿,后又怜惜我虚弱,已久未宠幸于我,虽是日日前来探视,却从不似这般恣意亲密。
  他似已微醉,那陈年美酒果然厉害,回宫以来我从未见他如此开怀畅饮。吐蕃恭顺畏惧,主动要求缔结盟约划界而治,唐疆西域安定,他终于可以放下一桩心事,今日应是特别开心。
  我捉住他游动的手,满脸飞红唤道:“皇上……”蓝笺她们就在殿中不远,见他醉酒忙捧过解酒之药丸和茶水,他并不接受,命她们皆尽退下,又对李进忠道:“明日早朝免,午时廷议。”
  他将我一把拉入怀中笑道:“朕在凝华殿中见你柔媚动人之态,早有撤宴之意,你身体应是已复元了?” 
  我一时不知所措略有推拒,他本已带有几分醉意,用力扣住我双手,将我压在身下道:“朕已强忍了数日,今晚定要好好疼爱你。”并不顾及我之感受,强行解开我衣裙。
  我与他所着衣物皆尽散落于榻旁地下。
  那绣有描金凤凰的纱被亦飘落于地。
  
  与他恩爱缠绵本已多次,但是今日他行为有些奇怪。
  我只觉他的动作充满了占有与发泄之意,不似是交欢,更似是在惩罚我。恍惚中听他说道:“今日殿中看你之人实在是太多。”
  我几乎可以肯定今日之事他早已尽收眼底,绝无半点遗漏。
  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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