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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灯之明月照霓裳by沐雨聆音(攻为受白头,为受放弃江山he)-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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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俊埂
熟悉的声音,欠扁的笑容,除了太华侯赵佺还能有谁?
伸手想把他拂开,对方却变本加厉地挨过来,几乎把他整个人圈进怀里,暖热的体温透过手掌蒙住的眼睑和背心相接处的肌肤,缓缓地传遍他的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好生舒服。那人凑在他耳畔,促狭地吹气,温柔缱绻:「诶,子瑜哪,多日不见,想我不想?」
子瑜很想给他一记厉害的,无奈四个小丫头还在那边叽叽喳喳,他实在不想被她们发现闹出更大的笑话,只得压低声音道:「快放开我。」????
「唉,为何?现在于瑜不是正与本侯一起试炼世人的爱欲之心?情人之间不就该如此亲热厮磨?」赵佺含情带笑,凑在他耳畔絮絮低语,温热的鼻息萦绕在他后颈处,酥麻温软的异样感觉一阵阵地涌上心头。
见他没发怒,赵佺得寸进尺,下颌搁在他的肩窝上,交颈缠绵,俨如鸳鸯,笑道:「子瑜,我们俩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连久别重逢也选在了三生石前,可见上天都默认,我俩缘订三生。。。。。。」
「所谓三生有缘,不过是轮回转世间的因果业报,偿前世的债罢了。永世痴缠,不得解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子瑜淡淡地道。
蒙住眼睛的手掌放了下来,赵佺绝美脸庞皱成一团,叹道:「子瑜,你真会扫兴。」
子瑜缩了缩脖子,让开数寸,仍是语调平相地道:「有生就有死,有因缘就有果报,唯有看透一切才能得证大道。」
「不是吧,这么久不见,我一来你就给我念经布道?」赵佺哀嚎。
子瑜回过头,温润的黑眸里噙着隐隐的笑意:「哈,你说是就算是吧。如果我能在三生石前度化太华这样的道门高士,那就足以传为圆泽禅师一样的千古佳话了!」
赵佺睇视他温和的笑脸,忽然蹙眉道:「怎么你最近很累?」
「啊,被看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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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瑜让开他的手指,后退一步靠在树干上,道:「金国皇帝完颜亮下诏给少林寺,要册封方丈道容大师,并赐金重建殿宇。道容禅师认为少林在金国辖境,不宜公然拒旨,只好接受了。但是南宗这边几乎都反对,尤其净慈寺的曹洞宗一脉,他们接受过今上赵构的封号和供奉,认为道容禅师此举是通敌卖国。两边正吵得不可开交。」
赵佺微微一哂,道:「咿呀呀,这种时候,子瑜你就该站出来调停啊。相信禅宗五家七派的各位高侩大德应该都会给你个面子。」
子瑜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道:「我不过是个没出家的居士,何德何能出来主持大局?再说此事真的很棘手。道容大师的顾忌我很清楚,可是南宗这边正为对抗金兵南下鼓舞士气,态度难免激进了一些。」
「。。。。。。子瑜。」赵佺忽然拉住他的手臂,「既然你说一切因缘自有果报,要看透轮回,那么你又何必委屈自己陷身于俗世纷争中?金宋之战一触即发,无可避免,你这么劳禄又有何意义?」
子瑜诧异地睨他一眼,道:「我佛以慈悲为怀,度一切苦厄,普度众生。何况,如果不能度尽众生,尤其是众生的贪恋执迷,那自己又谈何解脱呢?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百姓遭劫、生灵涂炭?」
赵佺叹气:「就算你要救苦救难,也不必把自己累成这样。咿呀呀,本侯看了好不心疼哪!」说到未了,又开始嬉皮笑脸。
见得多了开始麻木,子瑜嗤笑一声道:「哈,你这家伙,真要帮我就自己出山啊。相信你身为犹龙道派掌教的师兄,又是太祖皇帝的五世孙,跺跺脚便风云变色。何况江山还是你赵家的江山。」
赵佺摇头晃脑地道:「咿呀呀,我道门祖师陈搏有诗云:『宇宙茫茫总是空,人生大抵皆如醉。劳劳禄碌为谁忙,不若高堂一夕寐』。袖手高卧,坐看红尘更迭也是乐事一桩,何必去堂那淌浑水?」
子瑜叹息说:「陈搏老祖是你们道门的先天,可是他生于唐末,历经五代乱世,明明不忍改朝换代百姓受苦,却只是闭门高卧、一睡经年,眼不见为净。我记得民间也有『陈搏一睡八百年』的谚语。这种消极避世、清静无为的作风,实在算不上高明。」
赵佺目光闪动,忽道:「那么子瑜是主张男儿在世,当有一番大作为了?」
子瑜笑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人生苦短,只在呼吸之间。大作为与否倒无关紧要。然而我大乘经义讲求普度众生,你虽不是佛门子弟,却是天生贵冑、王侯之身。眼看你赵氏天下芸芸众生挣扎于茫茫苦海,岂能无动于衷?」
狭长凤眸中掠过一丝晶亮光芒,赵佺道:「我若不是无动于衷呢?」
额头上一温,却是他以额相触,鼻尖挨着鼻尖,温热吐息咫尺相闻,目光纠缠,眼神深邃。长久以来积累的疲倦忽地涌上心头,子瑜忍不住闭上眼,任他挨着,身周漾起陌生的暧昧情愫,心中却意外地并不反感。半晌,低声笑道:「既如此,再好不过,我盼着太华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将这场战祸消弭于无形。」
四周一片静默。连祠堂前隐约传来的香客笑语也渐渐地远去了。
一波一波的温热吐息吹拂在口鼻之间,酥酥痒痒的。他似乎能听见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砰。。。。。。
良久,他听见赵佺宛若叹息般的低语:「诶,子瑜,你说。。。。。。那时,圆泽禅师明明知道自己走了水路就会寿终正寝,为什么还是听了李源的话?」
子瑜一怔,随即醒悟他转换了话题,是在说此地三生石的传说,沉吟片刻道:「这嘛,有因必有果,大概圆泽禅师也知道无法再逃避天命了吧。」
耳畔忽地传来低沉的笑声,因为两人还挨着额头,子瑜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因为大笑而微微颤动着。他忍不住睁闲眼,映入眼帘的是赵佺异常晶亮的眼神。眼尾上挑,妩媚妖娆的凤眸,眼瞳里却像是点了两簇火焰,炽烫惊人。
「子瑜啊,我说不是。。。。。。」他低沉的嗓音仿佛带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之意,「我猜呀,那是因为,圆泽禅师知道,如果他执意选择陆路,就要和好友李源分开上路了。。。。。。可是,他舍不得、和好友分开。。。。。。所以,宁可选择水路,和好友结伴走完今生最后一段路。。。。。。」
脸颊莫名地炽烫起来,像是承受不了他专注目光的凝视。子瑜别开脸,低声说:「禅师与好友肝瞻相照,更在十三年后隔世相遇,也算是有缘人了。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
赵佺看着他脸上现出红晕,终于放手退开,半晌,叹道:「。。。。。。此处得名三生石,都是由圆泽禅师的传说而来。可是,他们明明只邂逅了两世而已。不知两人的第三世,又会如何呢?三生三生,这里为什么叫三生石,而不是隔世石?」
子瑜侧头思忖,道:「爱欲为因,爱命为果。生死轮回之间,循环往复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两人在第三世仍旧是生死相许的好友。。。。。。」
赵佺忽地笑出声来,闪电般凑过来偷了一个吻,眸中笑意流动,狡猾自得,悠然道:「这么说,子瑜,说不定我俩就是他们的第三世也说不定。都是莫逆之交的知己好友;你是居士,圆泽禅师是和尚;我姓赵,跟今上同宗,李源也跟唐朝的皇帝是同姓,都是家财万贯的世家子。我们的这一世,必定是弥补第一世匆匆一面的遗憾,要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一触即收,子瑜发现自己心中居然完全没有翻脸动手的意愿。脸上更热,他哼一声,拍苍蝇一般把那张凑到自己鼻尖跟前的绝美脸庞给拍开,恼羞成怒地道:「你就胡说八道吧你!放心,我若圆寂归天,用不着十三年后跟你重会,立刻投胎转世做你的孩子,叫你长长久久个够!」
赵佺花容失色,就差没咬着手绢飘泪:「咿呀呀,子瑜,你。。。。。。想不到你对我的情意竟是如此之深!我好生感动啊!只是我现下还没娶妻,哪来的孩子?不如。。。。。。」唇角勾起贱贱的笑容,「子瑜嫁我好了,一样能长久相伴,也免得你还要投胎一次。。。。。。」
听他越说越不象话,子瑜柔声道:「太华,你我分别多日,算来好久没切磋功夫了。你的太极真气进境如何?」脸上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
「无极而太极,阴阳轮转,相反相成。算来我的进境到了第八层之后还真是一直停滞不前。。。。。。子瑜若有兴致,不妨和本侯试试合籍双修?」
当!子瑜额上爆出青筋,金刚伏魔珠祭出,往生咒响起
「用、不、着!只须每天照三餐给你一顿揍,估计你的护体真气一定进境飞快!」剎那间流星飞天。
一炷香工夫之后,太华侯一瘸一拐地爬回来了,扯着子瑜的袖子,非要进月老祠参拜不可。子瑜对他死皮赖脸的功夫甘拜下风,不情不愿地被拉着进去了。好在梅兰竹菊四美婢已经走了,时已黄昏,祠堂里没什么香客,只剩下数铜钱数到手抽筋的小沙弥。
两人进了祠堂,只见月老像白发银须,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一手拿着婚姻簿,一手牵根红绳。赵佺沉吟片刻,忽道:「子瑜,我们来求姻缘签吧。」
子瑜差点滑了一跤,没好气地道:「太华侯动了春心,自管去求。别拉我这个半出家的居士下水!」
赵佺笑嘻嘻地从身后揽住他,贴着他耳根吹气,低声道:「咿呀呀,子瑜说哪里话来?我求姻缘,当然是求与子瑜你的姻缘呀!」
鬓边散落的发丝凌乱地拂过鼻端,子瑜垂下眼帘,看着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心中怦然一动,恍惚间竟然忘了回答。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赵佺在他愣神时已经求了一支签,签词出自唐代张九龄的《望月怀远》。乃是震下、兑上、顺正之卦。
那小沙弥本来缩在一边数铜钱,此刻见生意上门,立即笑嘻嘻地凑了过来,舌灿莲花地道:「这位公子大喜,此签乃是中上签。」
赵佺挑眉道:「哦?还请小师傅解签。」
小沙弥道:「此签之意是指公子与情人心心相印,即使相隔千里也互相牵挂着。只是。。。。。。」话锋一顿,眨巴眨巴眼。赵佺心领神会,拿了一锭银子给他。
「这桩姻缘里,双方必须有一方舍下自己的事业来跟随另一方,才能有圆满的结果。如果两人互不相让,都不想退一步的话。。。。。。就只能是一生遗憾了。」
眼底掠过一丝异光,赵佺神情冷凝,半晌,抬眼笑得若无其事,道:「原来如此。」便怂恿子褕也求一支。
子瑜面红耳热,道:「胡说!我立志出家为侩,求什么姻绿。」
小沙弥舍不得放过财源,挖掇道:「呃,施主有所不知,我们这月老祠源自三生石的传说,除了夫妻烟缘也可以求朋友之义的!就求一支吧。」
赵佺更是腻在子瑜身边撒赖,举动暧昧,看得小沙弥瞠目结舌。子瑜脸皮薄,只得随手也抽了一支签。
「棋逢敌手着相宜,黑白盘中未决时。终因一着知胜败,须教自有好推宜。」
这支签词却出自三国时姜维邓艾斗阵的典故,意指棋逢敌手之象,凡事用机关则吉也。
小沙弥愣了一下,干笑道:「这支签嘛。。。。。。」面露难色。赵佺见状,又拿了一锭银子出来,随手抛着玩。
小沙弥眼角余光瞥见,吞了一口唾沫,忙赔笑道:「签中那个人与施主相称,堪称旗鼓相当的宿敌对手。两人的缘分看似没有任何成功的迹象,但。。。。。。有些看似无关轻重的行为却可能打动对方。」
赵佺微微一笑,把银子扔给他,小沙弥笑得合不拢嘴,大声道:「所以这支签求的缘分,也能成的!定是能成的!」
子瑜狐疑地睇视他,再回头看看奸笑不已的太华侯,摇头叹息:这到底是正经的解签,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人出了祠堂,沿着杂草丛生的山间小径信步而行。太华侯一路上笑得像是刚偷了鸡的狐狸,得意洋洋。子瑜啧啧两声,不以为然,把那张签词随手揉了想丢,却被他劈手抢过去,小心翼翼地展平了,和自己那张迭在一起,慎重地塞进怀中收好。
又沉默地走了片则,赵佺忽然道:「子瑜,数日前,完颜亮也下诏到希夷宫,说要把我们犹龙派道门立为大金国教。掌教师弟邀我过去商量此事,我这才来迟了。」
陈搏老祖曾被宋太宗赵匡义赐号「希夷先生」,连道宫也是御赐所建,华山上还有云台观。这一代的掌教鹤空空则住在江北的道宫,以祖师的号命名,故而希夷宫算是犹龙派的总坛。
子瑜讶然道:「完颜亮野心不小,还没南下,他就想兵不血刃地收服我们佛道两教的重要宗派。此人不简单!」
赵佺长笑道:「完颜亮此人本是弒君篡位,还大言不惭地说过,他的志向有三个。一是总领国家大事;二是攻下江南一统天下;三是得到人间绝色。虽然无耻,倒是坦白得很。」
子瑜白他一眼,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莫非太华侯亦有此想?看你笑得那副同道中人的样子!」一脸淫笑,看了就可气!
四下悄寂无声,暮色里山风渐起。斜阳西坠,子瑜披散肩后的长发被镀上了一层淡金的光泽,在带着木叶清香的晚风中猎猎舞动起来。
他唇角微微翘起,仿佛薄嗔微怒,又彷佛是在微笑。温润的眼瞳里映入了夕阳的红光,碎金般闪烁跳动。轻浅的笑意流水一般在眉梢眼角柔柔漾动,温和慈蔼,非男非女,非仙非俗,超脱尘俗般的存在。
赵佺怔怔地睇视他,脑中竟涌起微微的眩晕感。淡淡的白莲清香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似有还无,余韵脉脉。
忽地,他拔下自己发上的青玉簪。踏前一步,他用手指挽起子瑜扬飞在风中的长发,用簪子把那些散乱的发都绾了起来。
若不是如此,眼前的这个人就好像要随着风一起飘飞消失了一般。
不由分说地把子瑜拥进怀中,赵佺伏在他肩头喃喃低语:「子瑜子瑜。。。。。。」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常存。」
良久,怀中人忽然缓缓吟道,却是圆泽禅师转生为牧童后,与好友李源十三年后隔世相遇时吟诵的诗句。
夕阳在天的尽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浓浓的暮色缓缓笼罩四野。近在咫尺的声音有种恍惚而缥缈的奇妙质感。赵佺突然感到恐慌,甚至无法说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当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被暮色吞没的时候,子瑜低声接了下去:
「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已遍,却回烟棹下瞿塘。」
三生石的传说中,牧童见到李源后,不等他上前亲近,吟唱完这首诗就不知所踪。李源堪破世情住进寺庙,活到八十岁,无疾而终。只是终其一生却再也没遇见过他。。。。。。
「。。。。。。子瑜。」赵佺抬起头,双手搭在子输的肩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点,直直地睇视着他。
子瑜忍俊不禁,失笑道:「哈,太华,你怎么了?我学得很像吗?看你脸都吓白了!想不到堂堂太华侯,居然怕鬼魂。。。。。。」
赵佺沉默半晌,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渐渐地,抚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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