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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ⅳ--缘浮 by sm^-^~~ (虐心+不断的被利用被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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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无碍,便有精力想些琐事。胡璇本来身无分文,这些天的起居食物都由清童照料,有心带孩子走,可又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去抚养一个出生未满月的婴儿;想让那户人家接著照料孩子,又没有好给人家的银钱,不由得为难。
後来才得知荆云早给了那户人家足够的银钱,村里人家倒也实在,只是喜滋滋的让胡璇将孩子一直寄养著便好。
胡璇这才安下心来。一旦离开了那天真美好的面孔,心底的阴涩之情便排山倒海的涌上来。随著离村户越来越远去,胡璇刚刚的喜悦就一分分的减淡。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些让他不堪承受的记忆。
“你若担心孩儿,也可以到村里跟他们一起住。”清童见他郁郁不欢,便以为他心系孩儿。
胡璇常常神不守舍,便似刚刚一路走来,竟渐渐的忘记了身边还有清童在。
“求他们照看宁儿已是多有叨扰……”胡璇微微笑著摇摇头,与她说话的工夫,便来到了二人住著的小院,清童随著胡璇进了房,径直走向胡璇房中的小柜,打开柜门,拿出一个木盒放在胡璇面前。
胡璇坐在桌边,不解的看看清童,便伸手去打开盒子,里面放了足足二十锭金子。
“师兄……”清童每每说到荆云,都有些黯然之色:“……他为你备好了这些,说是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胡璇颇感诧异,看看清童,问道:“荆大哥有经营什麽行当麽?单单只是为宁儿付的银钱,胡璇如今都难以偿还,还哪里好意思再用他的钱。有劳清童你帮我还给他罢!”
清童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都城里的赌庄老板失窃了五千两的银票,一日里便被几家钱庄倒换过。我那时就猜是他,他笑著说这里没有那麽许多,余外的钱他早散给城中贫苦人家了。”
胡璇点点头,忽然又道:“尊师可以再收宁儿为徒麽?”
清童皱了皱眉头,看著胡璇:“你自己不要照顾他麽?”
胡璇面色郁重,沈声道:“我背著太多为我死去的人命,怎麽可能自己躲起来过逍遥的日子……”说到後面,脑海中斑驳交错的,或是桐城被雷延武陷害的片断, 时而又是玉柳温柔的笑颜:“况且宁儿跟著我……”想到自己已然声名狼藉,那一个幼小的孩儿跟著自己不知道还要招来多少无妄之灾,心底不由得腾起一股悲意。
“师兄救了你,便是想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你这样,不是辜负他一番心意?”清童面上显然微愠:“你还放不下那些情仇爱恨,却不知有人为你……为你……”说到後来,清童只皱著眉头,眼底泛了湿意,却不再说下去。
“我知道荆大哥救我自然犯险。”胡璇自己被救了出来,料想荆云或是受了伤,可他即然不愿再相见,也无法当面言谢,颇为歉怀,但荆云已不在人世,是胡璇万 万也想不到的:“只是此仇不共戴天,荆大哥也一定会想要向那雷延武讨命。即是荆大哥救了在下,尚有一口气在,胡璇也是不甘心。”
“你这些都是借口。”清童越听越气,此时全然没有了修道之人的沈稳,十足一个气郁愤怒的姑娘家,眼里的泪不断的落下来:“我知道你经历过那些……你心中 一直放不下,也不甘隐姓埋名,便还要去那泥沼里一争高下!这便是你!师兄他救错了你!当初我与师傅来寻师兄,他便为著你伤得像个血人一般还在和一个男子打 斗。师兄得了师傅老人家相救,虽然将那男子逼下悬崖,却伤及筋肋一直重伤难复。他挂念你安危一次又一次负伤入宫;听说你出宫不辞劳苦四处奔波寻你……他时 时不以你安危为念,你怎麽半分也不领情?”
“可……我负著的仇,亦是荆大哥负著的仇,就算我不报,有朝一日,荆大哥还是会去犯险。”胡璇挂不住脸,垂下头去,可声音还是沈稳:“…… 即然清童你都 知道胡璇的过往,试问我这样的人,怎麽可以让一个小孩子享有他该享有的乐趣?难倒我要他一生如我一般离群索居?胡璇已然身无长处生无可恋,死何足惜。”
“即是如此,你干什麽不干干净净的死了!便要咽不下那口气让人用针封了你的要穴!也不用害得……害得我师兄……”说到後来,清童伏在桌上痛哭不止。
“……”自是不甘,是谁一直在害自己,自己所受的那些苦楚要向谁讨还,那是胡璇到死也不能甘心放下的:“荆大哥……他如何了。”
“他……他为了过气给你,灯枯油竭,人已然不在人世了!你却不珍惜你自己换来的这条命!是师兄代你去死的!他还担心你知道会难过,不让我告诉你真相,哪知你这人……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清童霍然起身,狠狠的一拍桌子,说完一句话哭著奔出房摔门而去。
胡璇被清童这一番话震得惊在当座,目光发直的望著桌上在灯光下被映得闪著金光的满盒金宝,渐渐被湿意模糊了视线。
倾国Ⅳ缘浮章十五
胡璇别过荆云的师傅已是醒来的第三日。由小村庄向西北行进,胡璇买了马匹代步。
西砥有意进军中原,如今已然天下皆知。莫查合的军队驻扎西北,雷延武屯兵桐西关,宴国向东、向南皆是面海,已然有被西砥包围之势。
桐西关雷延武与宴子桀交战折损近二十万大军,宴国的强骑精兵也损伤近十万,自此两方一直僵持不下。
依胡璇所见,当初西砥一定有内应在宫中,欲将自己置诸死地,引胡珂与宴国反目相向,届时乘乱收利,而如今中原大统,西砥的计划已然失败,便另做打算,分兵两路围住中原,已有决一死战志在必得之势。
胡璇最为不甘的,便是自己明明已经将一切盒盘托出,竟然半点不能取信於宴子桀,还遭他百般凌辱几乎死不冥目。
想想自己一直身受迫害,想必如今弟弟也早已西归,连累荆云赔上性命,而这一切……都归结在宴子桀对自己不能信任,猛下毒手所致。每每想起,心痛之余,这些白填了的人命,又怎能就此作罢?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带著不足月的宴宁归隐山林落个逍遥自在麽?
对自己厚待有加的楚康帝和他的孩儿就要白白的死去?自己为宫人所陷害,连累心地善良的玉柳就这样含冤於九泉?
不可以!所有的一切都不会随著胡璇死过一次而结束!荆大哥你没还完楚康帝的恩义,就由胡璇一同还报!
胡璇处处小心,几乎都是傍晚人烟稀少的时候开始赶路,遇到实在崎曲的山路或丛林才夜里露宿,到天光微明再继续赶路。
这天胡璇绕过胡珂曾占据的吴城,夜色下远远望著厚重的城墙,不由得想起与弟弟在城中相会的情景,想到如今他已然不在人间,胸中闷燥,泪湿眼眶。
小做停顿,打起精神继续西行,又过了两三个时晨,已是夜色深重。眼前是漆黑不见天边的丛林,胡璇已然无法前行,便下了马匹,架起小帐,准备在这里过夜。
捡了干树枝架起火堆以驱赶蛇虫。这些天来心事沈重,日日赶路又要防人认得,这麽一停下来,疲倦之意便袭卷而来,胡璇也不多耽误,俯身便要爬进小帐安睡。
忽然间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胡璇直起身回头看,五支火把在夜幕下格外醒目,正向著自己的方向疾速驰来。胡璇心头一紧,难倒会是宴子桀知道自己没死,竟派人找到自己麽?可是眼见著这几人就到了近前,自己去解马逃走也已然来不急。
“三皇子殿下!”传来苍老的声音,胡璇心中一宽,竟然是肖刚朝。
肖刚朝带头下马,便向胡璇叩首,胡璇忙过去扶起他:“老将军请起。”
“果然是三皇子殿下!”火把的映照下,肖刚朝满面欣慰,眼中却带著湿意:“老臣守城不利,吴城失陷,四皇子又不知所踪,老臣带部下四处寻访,只寻到了四 皇子殿下的随从的尸身……想是……”说到这里,胡璇听到嘤嘤的女子哭泣声,这才发现肖刚朝身後跟著身形矮小男装打扮的肖宁。
肖宁与弟弟成婚是自己给作的主,如今想是这女子伤怀,心中不由得更为凄哀。只是胡璇明白他二人已有夫妻之实,这事情终是不能瞒下去,当下挪步到肖宁面 前,看了看肖刚朝,才转向肖宁缓声道:“珂儿……在宴都……遇害……”说著说著,自己心底涌起悲意,已是不能自持,却强自低头忍著眼泪涌出眼眶,可他知 道,此刻的肖宁定是更为心碎。
“三皇子……你说的可当真?”肖刚朝忙上前一步,扶著胡璇的双肩,仿佛不可置信,却又万分悲切。
胡璇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此事真切。我亦是死里逃生……害了荆大哥一条性命……”
肖宁此时却悲愤交集,身子摇了摇,便要昏倒,肖刚朝与胡璇同时伸手去扶他,肖宁伏在肖刚朝身边,颤声哭道:“叔叔……我要为他报仇!我要为他报仇!呜呜……”
肖远亦随後扶住肖宁:“大哥定然帮你一同寻这个仇!妹妹!”
“……”胡璇转过身去,心中揪痛。夜晚的林风格外清冷剌骨,他望著远处无尽的黑暗,便像自己的前路茫茫,见不到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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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刚朝等人因寻找胡珂、胡璇的下落一直没有远离吴城,在附近隐蔽的山林中小驻。前一日胡璇连夜赶路被探哨看到却不敢贸然寻问,探哨便向肖刚朝等人传报,一众人便四散在附近寻找胡璇的行踪。
一旦认出是胡璇,还哪里肯让他单行,胡璇扭不过众人,便与他们来到了暂时栖息的住处。
胡璇与肖刚朝入了主帐,肖宁一直哭泣不止,肖远送她回了她的营帐,也便过来一同议事。
“三皇子,如今做何打算?”肖刚朝奉上侍兵倒的执茶递给胡璇,依旧毕恭毕敬的道:“如今这一干人等都效忠於胡国,三皇子,即便不能复国,四皇子的仇,咱们不报麽?”
“肖将军……”胡璇垂下眼帘,看看手中茶杯飘气的气雾,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宴子桀当真可杀麽?若是他一死,又置中原的百姓於何地?他的千军万马必然四分五裂,会有谁来统领抵抗西砥?”
“三皇子一向仁德为怀,可……这仇……”肖刚朝自然知道就算杀了宴子桀也不见得就能由胡氏取而代之,如今大势已定,不由得愁眉不展。
“宴子桀一死必然是宴家的权争,届时吴城桐城四处起兵争权,西砥进犯,那便是我们种下的祸根。”胡璇缓缓的道:“我当日看到大势以去,请老将军解甲归田不再做无妄牺牲,今日又怎麽会在天时地利人和全然不占的情况下让大家以身犯险?”
“老臣明白三皇子的苦心……”肖刚朝苍老的面上纠结起痛苦,一双精勇有神的眸子里淡淡涌著湿意的光彩:“若非老臣执迷,便不会害了四皇子也……”
“老将军无须自责……”胡璇垂下头,低声道:“当日我与珂儿皆受酷刑,胡璇将死之际求原拓给珂儿一个痛快。珂儿……珂儿是我害死的!”
“三皇子……”肖刚朝悲切的望著胡璇。胡璇一向仁厚,待朝臣当如子民,更何况他的亲人……仁慈如他,竟然为胡珂求死,可想刑罚之残酷,更可想胡璇的心痛。
“若非我留在宴宫,西砥想利用杀我使吴城与宴国反目一直加以陷害,珂儿也不会被牵连进来。”胡璇复又抬起头,望著微微的灯火,神情却极为冷寂:“是何人 害我,我死有不甘!连累了一位朋友为救我身死……我又岂能让他们平白死去?而此时剌杀宴子桀,无非是为歹人铺做嫁衣之举……肖老将军,你想想可是不是这个 道理?”
“三皇子肯定是西砥?三皇子如今何知道是何人害你?”
“……”胡璇摇摇头,扯出一抹淡笑:“我不知道……这却是我正要做的事。”
“请三皇子示下,老臣有力所能及之处,必然拼尽余力,也要为四皇子讨回这笔血债。”
“……”胡璇的眉目间流转波光:“……如此……有劳将军……”有人相助自是再好不过,胡璇向肖刚朝如此这般的交待一番。
一番言毕,胡璇微微含笑。
肖刚朝点头应是,忙又问道:“如此设计,岂不是有机会一同铲除宴子桀?”
胡璇的神情瞬间凝固,他不作声,微微吸了一口气,转目看著肖刚朝:“这其中的利害,我已向肖老将军言明。我只求手刃雷延武、找出幕後操控一切的真凶为珂儿报仇,届时胡璇将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宴子桀此人的性命究竟能不能取得、要不要犯这个险,全凭将军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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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公公望著夜空,呵了口气搓了搓手,向身边的小太监道:“入了深冬了,夜风深重,去给皇上备件披风来!”
小太监应声去了。安公公走近御书房门前。
宴子桀披星戴月正在阅读的,是礼部呈上来的旧史书笺。原拓就站在一边静静的候著。
宴子桀纠结著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过。史记中多有记载自己父亲早年历精图治,後来荒淫无度,专宠自己的母妃安锦莹之事。正史所记父亲的兄长才是嫡出,因病而逝,几位皇子争权互相残杀相继身死,刚出生的定宁郡主不能继承大统,才由父亲继任君王。
而野史则全然不同。书明宴子桀的父亲乃是残暴弑兄,手段阴毒到斩草除根。最後一个定宁郡主因为是刚出生的女婴而非男婴才免遭毒手。而宴子桀的父亲就为了 安抚朝臣民心,对定宁郡主关爱有加。直到十五年後与西砥和蕃,才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将定宁郡主嫁出。而後专宠安锦莹失德亡国,而胡璇所言定宁郡主其实有双生 兄弟之事也确有记载。
一直读完最後一卷,宴子桀才气恼得将书笺一推,抬头看看原拓道:“那些个收集书笺的门客如何处置了?”
“臣……已经送他们上路了。”原拓抱拳,一字一句的应道。
宴子桀板著脸,鼻子里重重的出了口气息,点点头:“如此看来,雷延武此人的身份也确是可以利用。只是要尽早……”
“皇上说得是。”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不要张扬。半月後校场点兵,时机成熟了,朕便御架亲征,与西砥一拼高下!”
“臣领诣。”
宴子桀招原拓近前,如此这番的交待,原拓点头应承。
倾国Ⅳ缘浮章十六
到了十一月,西北国土已然进入冬季。荒凉之地已然寸草无生、树木难见。沙尘随著剌骨的西北风打得人脸发痛。
如这般孤立在荒郊旷野之地般的野店却是行商旅客们最为喜爱的驻足之处。
这座看来有些古旧破落的野店极为敞亮。一楼是如同寻常酒家的座席,却因为建筑面宽敞空了好大一块空地,也常有走南闯北的卖艺人在这里租用店家的地面表演,收看客们些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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