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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焚 作者:妫长安.女猴子(晋江2014.3.13完结)-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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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扭头,便看到不远处的皮衣女子,她闭嘴了。
  
  她望着她,她亦看着她。
  
  “我要杀了她为我爷爷奶奶报仇!”无缺突然冲了过去。
  
  归来翊忙追上去抱住他,急声安抚,“无缺,无缺乖,不要冲动,我们先不要冲动好不好,我们,我们打不过她。”
  
  无缺再次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归来翊扭头看过去,那人竟已不见了。而随之出现了大群披着龙纹雕刻的黑色披风的蒙面人,
  
  “公主有令,把他们带走!”
  
  没有抵抗,她和孩子们顺从地被蒙上眼睛,绑住双手双脚,押上马车,也不知去往哪里。
  
  很可能是方夷。那里是高丽的地盘。高丽的都城高骊,多数是方夷人,何况高丽人十分喜爱龙,所以到处都可以见到他们的东西上有龙形的存在。
  
  迷迷糊糊中,她顿感身子瘫软,像是中了迷药,她忙问孩子们,“你们还好…”吗还未问出口,人已晕了过去,而孩子们也一一躺倒。
  
  ***
  再次醒来时,手脚仍被绑着,只是眼睛没有被蒙住了。孩子们没和她在一起。她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感觉到自己所困的地方很小,连脚蹬出去,也伸不直,只能蜷缩一团。
  
  脚抵着那边的尽头,她尝试着站起来,哪知刚支起上半身,脚尖一滑,整个人吭哧又掉回去,而囚住她的这个物体也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耳边是铁索哐当响,石头啪啪往下掉却不见回声,像下一刻,她就要被抛进万丈深渊一般。
  
  心被晃得快要跳出来了似的,稍稍稳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这东西才慢慢稳住,铁索声也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归来翊闭着眼睛靠了一会儿,这才打量起自己的四周,这是一个光秃秃的铁皮箱子,四周均开了一个约碗口大小的洞,其他地方都被密封起来了。
  
  这次,她慢慢梭行到身子这侧,抵着背后的铁皮箱,被绑住的双手借力一扭,翻转身子挨着双手跪在箱子根壁,箱子又晃了起来,她又停住,等铁索声再次消失,她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刚好够到那个碗口小的开口,凑近那里,慢慢望出去……
  
  一看,竟又差点瘫软下去,幸而双手抵住箱壁,才稳住身子不至跌倒。
  
  碗口大的视界里:层层轻雾里,除了两条冰冷的粗铁索什么也看不见,而铁索下,白花花的雾气像是从地狱里的鬼吐出来的气,张着它万丈深渊的血喷大口等着她掉下去,一口吞食。
  
  铁索像是没有尽头,她看不到接头,看不到那崖口,再扭头看向对面那个开口,更小的视野里,仍是空荡荡的两条铁索,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吊在两条铁索中间的箱子里。只要动静一大,挣脱了铁索的束缚,那她便万劫不复,死无全尸,不,说不定摔成碎渣,但好歹还完整的在一个,一个这样的箱子里!
  
  雾气越来越浓,透过那四个孔,灌进来,她被冻得浑身发抖,更不敢轻举妄动,怕再一用力,她便和箱子一起掉进地狱的口中,成了别人的美餐了,故一直保持着膝盖抵着箱壁的姿势,时间一滴一滴的走,她的腿脚全身已麻木,之后像是千万只蚂蚁小虫子在爬,在噬咬,血液似都已凝固。
  
  啃噬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她一直将头死死抵着铁皮箱子,想要减轻一些,额头一点点在粗糙的铁皮上磨,如此过了许久,脑门上阵阵凉意、阵阵火辣,各种感官像在消逝,头一栽,整个人又跌坐在地上,脸挨着铁皮,硌得生疼,她却毫无感觉,眼里有些湿,她吸了吸鼻子,不哭,不能哭,不能这么没出息,不能!
  
  再次昏睡过去,腰间揣放的石头隐隐散发出幽光。
  
  ***
  扶桑。
  
  天霄老人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严于柯在大殿里走来走去。
  
  “哎,我说你别晃悠了,你的人生能不能有点追求,你脑子里整天除了这个女人,就不能想点其他的了,说你是情痴情种,都怠慢了你了!”
  
  严于柯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踱来踱去。
  
  天霄老人快哭了,当初怎么挑了这么个多情的小子来担任如此重大的使命,这,这小子完全就把他的好心他的雄心当成驴肝肺嘛!
  
  “你也想想扶桑的老百姓好吗,还有你那无法无天的祸害弟弟,他整日花天酒地,沉迷后宫,怎么跟你这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性格一点都不像,你们俩是亲生的吗?”
  
  “你如何不知,他这般沉迷酒色只是为了麻痹自己失去阿碧的痛?”
  
  “你,你,你还帮他说话,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是。十多年前被踢过一次,就再也没正常过。”
  
  “你……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严于柯没再说话,踱步走到门外,望着天空。
  
  “诶,我说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啊?你这么拖着,受苦的百姓怎么说啊?”
  
  “信康,我不想动他。”
  
  “你即便不动他,也该把他从那位子上拉下来,不能再让他胡作非为了!”
  
  严于柯不吭声了,他有他的考量,若信康死了,谁来当扶桑的王?他也知道,但凡还有一丝其他希望,天霄是不会这般缠着他的,除非他真的是他唯一的选择,而信康,则是他唯一的选择……
  
  “你若再这般婆婆妈妈,恐怕你想保护的那女娃,也保不住了!”
  
  严于柯不解看着他。
  
  天霄不耐烦地挥挥手,“本不该泄露天机,但也没法子了,你若不阻止你德柴信康,他便会进犯大西,高丽本就与大西鏖战数月了,何况大西内部本就不稳定,到时候大西便会陷入…”
  
  “这与我何干,与小翊何干?”
  
  天霄白了他一眼,“话不可说得这么绝,大西陷入危局,女娃惦记的那小子便抽不开身,抽不开身,那谁去救那女娃?”
  
  越说越糊涂,严于柯不服气,“自然有我,我会照顾小翊。”
  
  “你走得开么,何况你去了也于事无补!你也知道女娃现今在方夷,方夷是谁的地盘?”
  
  严于柯皱眉略作思索,随即惊道,“高丽!”
  
  “高丽现在的国君是失踪多年的火铃公主,也就是那女娃的情敌,她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肯定想尽一切办法折磨女娃娃,然后逼大西那小子就范,虽说这情啊爱啊我老头子不懂可也不想懂,这玩意儿尽毁人不倦,尤其对女人,要是没了爱情,就等同于没了生命没了灵魂,只剩下一个复仇的躯壳,这是最可怕的,所以,女娃娃现在就遇到了这样的躯壳……”
  
  “小翊,”严于柯顿了顿,调匀了呼吸才道,“小翊她怎么了?”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天霄老人说出那三个字时,他还是忍不住身子、连带着心都抖了起来。
  
  高丽国皇宫。
  
  “你在担心她吗?”
  
  “想知道我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火铃笑得极其魅惑,一个人自问自答,“要不,我给你看看?”
  
  见慕容铩仍是没反应,火铃也不恼,拔下头上火红的雉鸡毛,闭上眼,开始念一大串咒语。
  
  慕容铩呼吸急促起来,双拳攥得手心全是汗,死死盯着那只火红的雉鸡毛。
  
  鸡毛动了,火铃举起它,对着空中一点,顿时眼前便出现一副场景来,火铃翘起嘴看向慕容铩,后者则视线死死胶在这构出来的场景里,气得她恨不能打碎这幻境。
  
  雾气笼罩的深渊之上,两根铁索之间缚着一个铁皮箱子。慕容铩一见那箱子眉毛已皱成一团,再见那箱子一点动静没有,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上。
  
  再欲看得分明,火铃已收回了雉鸡毛,幻境顿时消失。
  
  “你,心疼了?”越看他为她神伤,她便越难受痛苦,然而,折磨他们俩,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她也会感到快乐。
  
  爱,果然会让人变得龌龊而变态呢。
  
  “那里,在哪里?”慕容铩的脸蒙上了一层冷霜,寒意逼人。
  
  “你,听过我高丽的驯龙渊吧!”美如蛇蝎的脸,笑得歹毒。
  
  慕容铩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卢宇龙忙扶住,“陛下,当心!”卢宇龙抬头瞪向火铃,恨不得将其乱剑刺死。
  
  驯龙渊,天下仅次于雪渊的人间地狱。那里常年布满瘴气,常人在那里,根本熬不过十二个时辰,即便熬过去了,那瘴气吸入体内,若不及时排除,便会腐蚀内脏,最终慢慢死去。是折磨人最凄惨的方法。
  
  而比雪渊更奇特的,便是天下间,除了高丽国历任国君兼任方夷族长,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如同一个秘密的炼狱。相传是当年方夷高骊的族长,为自己修筑的乱葬岗,私属领地,不足为外人道也。
  
  “现在,是不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看慕容铩恶狠狠的眼神,还有那无能为力的失魂落魄,火铃觉得痛快极了,“可你动不了手对吧,杀了我,谁告诉你怎么救你心心念念的归来翊,谁告诉你驯龙渊在哪,你不能杀我,却又恨不得杀了我,这样的感觉,很难受吧?”
  
  她再次大笑起来,响彻在高丽皇宫的大殿上,声声刺耳,“你终于尝到这种感觉了吧,知道这种滋味有多么难受了吧,我就是日日受着这样的煎熬,一日又一日熬出来的……我想杀了你,又舍不得杀你…”
  
  “够了!”慕容铩推开卢宇龙,步步逼近火铃,“驯龙渊,在哪?”
  
  火铃不退反进,伸手去抚摸慕容铩的脸,却被慕容铩侧脸躲过,卢宇龙将火铃反手扣住,“说是不说?”
  
  “你们,就是这么怜香惜玉的?”火铃仍是笑,他越是焦心她就越是开心,“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
  
  慕容铩双拳攥得咯吱响,卢宇龙的手劲也加了力,火铃疼得直冒冷汗,笑声却不减,“看来,她的胳膊,也别想要了!”
  
  卢宇龙忙一把松开她,火铃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扭过脸看向脸色发白的慕容铩,“我可不敢担保,她能熬到什么时候?”
  
  慕容铩走上前,在她身边蹲下,一字一句冷冷道,“你,想要什么!”
  




☆、第五十二章 驯龙渊

  高骊城驿馆。夜初戌时。
  
  慕容铩站在屋顶之上,背手遥望远方。夏风吹起淡蓝色衣角,周身萦绕着愁绪。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最是简单不过,休了她,娶我!”
  
  她若死了,他必定追随,他承诺过她的,所以他不会受任何要挟。可他不能置大西于不顾……
  
  他固然是归来翊的夫君,却也是大西国的天子。
  
  既是大西国的皇帝,便绝不会让自己的臣民受到一丝伤害,何况是他的妻子,一国之后,绝不能受制一个区区小国,所以,翊儿,一定等着我来救你!不要让我失约,便一定要好好活着,在我找到你之前!!
  
  “陛下!”卢宇龙出现在房檐一角。
  
  慕容铩侧过头。
  
  卢宇龙似是难以开口,片刻才道,“南鸾来了。”
  
  慕容铩转过身,转眼间到了卢宇龙面前,“他来做什么?他知道了?”
  
  “是。”卢宇龙扫了眼慕容铩,腹诽,也不看看那人是如何三年便得到南鸾的名号的。轻咳了一声,又肃然禀报道,“他,干了一件不要命的事。”
  
  慕容铩颦眉。
  
  卢宇龙犹豫了片刻,见某人不耐烦,这才长话短说,“他公然直奔贾府、严府、言府,将贾仁杰、贾司觉、严泰、严于桓、言秉正的头给砍了,挂在了道家废墟上。”
  
  好半天没听见上头反应或指示,卢宇龙抬起头。慕容铩面无表情。
  
  “想来他是忍不住了,陛下…”
  
  “藐视皇权,擅自诛杀两朝元老,当灭九族不止!”慕容铩淡淡开口,卢宇龙正欲帮腔,又听陛下说,“翊儿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瘪瘪嘴,卢宇龙悄声叹气。
  
  半响,“他是在我们离开庚阳后,才动的手,想来,他也知道了翊姑娘的事。”
  
  “你快去截住他,不能让他来高丽,他不能死,他死了翊儿一辈子都会内疚不安的!”
  
  “是。”卢宇龙作揖,却未离开,盯着慕容铩,“陛下如何打算?翊姑娘虽有子牙乌暂时护体,暗卫也一直在打探驯龙渊,可……”
  
  慕容铩抬手,止住卢宇龙的话,“你还记得那幻象,是一个深渊,两条铁索,一只铁皮箱,翊儿,在那个箱子里……”一边说着,脑海便浮现了白天看到的那副幻象,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她的痛苦,他必须集中精力去找到那个鬼地方,将她解救出来。
  
  “那是一个广袤的地方,深渊,浓浓的瘴气……”卢宇龙也细细地回想,以找到蛛丝马迹。
  
  却什么也找不到。
  
  “天霄老人不曾对你提过驯龙渊?”
  
  卢宇龙想了想,摇头,“驯龙渊是私塾领地,不属江湖,天下鲜少闻知,师父也不曾多提。”
  
  “那雪渊呢?”
  
  “雪渊跟驯龙渊根本无共同之处,雪渊虽凶险极恶,但是摆在明处的,天下人都看得见摸得着,而驯龙渊则连个鬼影都见不着,那么广袤的地儿,像是不存在这世上似的!”卢宇龙不免好笑,却又暗生酸楚,关心则乱,一向智谋双全的陛下这会儿也犯糊涂了。
  
  慕容铩猛地瞪大双眼,卢宇龙的话让他猛然醍醐灌顶,却一个踉跄,突突地从屋顶上滚了下去,自房檐边直直落下,连轻功也忘了施展。
  
  吓得心脏都跳了出来,卢宇龙从十五岁便跟着慕容铩,从来没见过陛下出过这样的状况,赶紧飞身跳下先一步落地,接住了随后掉下来的皇帝陛下。
  
  “没事吧?”他其实想骂他个狗血淋头来着。
  
  慕容铩一把推开他,径直往外走。
  
  “这么晚了陛下还要去哪里?”卢宇龙忙跟上,怕他再出什么状况。
  
  慕容铩停住,盯着他,“刚才便让你去截住道无爵,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可您……”
  
  “卢宇龙!”
  
  “陛下!”卢宇龙也不耐烦了,“您这样,让微臣怎么放心…”
  
  慕容铩再次打断卢宇龙,“我去高丽皇宫!”
  
  ***
  高丽皇宫内依旧灯火通明,火铃所居的龙凤殿内,竟一片喜庆,挂满了大红灯笼,窗上门上都贴了红双喜,然而里外却寥寥无人,虽是红艳艳的一片,却没有人气儿,越发冷清了。
  
  火铃坐在榻上,正跟一条小蛇玩得不亦乐乎,那条蛇便是之前在大西国几次祸害人的小虫。嬷嬷已经死了,只剩她和小虫了,她百无聊赖的又扔了一只血离蛙给小虫,小虫两口便咽了下去。
  
  她轻笑,“慢点,没人跟你抢!”
  
  小虫还没咽下,便转过蛇头对着门口伸长了脖子,发出咝咝的戾气。
  
  火铃按住蛇头,唤了声别闹,支着脑袋看向门口,低低笑道,“你还是来了!”
  
  慕容铩已站在了她面前,那蛇伸长脖子,对着他仍是咝咝。慕容铩伸出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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