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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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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庄主第一次看到我时候这么说。
“乌宗珉。”我当时十分畏惧面前这个伟岸挺拔,不可一世的男子。
“好,乌宗珉,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叫邺飞白,”他眼中的狂傲吞噬天地,“是我邺永华的弟子!”
我长于竣邺山庄,原本是个孤儿的我居然多了那么多兄弟姐妹。
而,庄主,他是这里的神,是这里不可挑战,无法直视的神。
武艺小成之时,庄主开始吩咐些庄外的任务给我做,有困难的,有容易的,值得庆幸的事,无论如何,我从没让庄主失望过。这次也一样,但只有这一次,完成了任务,也把我心肺掏空……
等到江湖上人们都开始谈论邺飞白的时候我就再也不能用这个名字行走了。于是江湖上又多了个人物,朝暮公子。
回到住房,果然看到千湄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看我到来,她蹭地跳起来:“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走怎么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说!又勾搭了哪家小姐?”凝脂楼是暗地里其实是竣邺山庄走消息的暗道,我常进出其中,久而久之,江湖人都道我是个风流公子,我也干脆把戏做足,正好用来掩盖身份。
我拉过千湄的手:“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还坐在门口。”
千湄不以为意地嘟嘟嘴,拉着我说东道西的。
千湄也是在山庄内长大的。小时候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哭鼻子,谁会想到这个野丫头越是长大越是出落地绝世美艳起来。她勾勾小指头,就是蜂拥而聚的少年才俊。然而千湄却还是跟在我后面晃荡,她总是调皮地说:“因为你是我哥啊,我跟着哥走还错了不成?”她总是笑容灿烂,总是在我回来那天坐在门口等我,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总是一声声唤着:“哥,哥,哥……”
我故做不知,可是心若明镜。
千湄其实是在等我,等我回头,轻轻握住她的手。从一个黄毛丫头,等成了绝世佳人。
现在我也就是握着她的手将她送回房里,她的左手。千湄再也没有让我握过她的右手,再也没有过。
盐帮和暗门的关系日益紧张起来,而盐老大和朝暮公子又交情匪浅,我应下盐老大去盐帮助拳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的
血刀云黯居然在盐帮的饮水里下药,所幸我中毒并不深,但是却再也无法对付一波又一波的暗门杀手。且战且退,且退且战。终于被逼到崖边,无路可逃。
杀手们并不着急,他们在等,等我体内的毒发,等我自己倒下。
我咬牙顶着,一边暗暗抗毒,一边躲闪杀手们的攻击。
冷箭突来,我侧身躲过,未想脑子里突然一乱,等我闪神回来时我已堕下悬崖。
我闭上眼睛,开始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错,重生于刀剑,也折损于刀剑,对一个武者,死于交战是最好的归宿。
突然手上一紧。
我睁开眼,却看一个白皙柔嫩的手紧紧箍着我的手腕。
千湄看着我,展颜而笑:“听闻暗门来了重兵剿灭盐帮,我不放心,带了几个师兄弟来寻你,还好我来了。”
我看着她,她左手拉着我,右手牢牢握着长鞭。千湄是使长鞭的,庄内有男子讨好她,送了她这道“绕指柔”,鞭身乌黑通亮,不知是什么金属打制,非常轻巧柔软。此刻“绕指柔”的另一端正缠绕在峭壁上的一株斜长的松柏上。
崖边的人发现我们,投掷暗器却被那松柏挡住,于是,他们放了火种下来。
火还没将树烧毁,却已然有一股很奇怪的焦糊的味道。毒性已经攻了上来,我开始有点不是那么清晰,但却知道,那个味道来自千湄。金属打造的鞭子握在千湄手上。那火焰的温度也一起传到了她手上。的
千湄一声也没哼,她倔强地紧紧握着,没有放松任何一只手。
焦糊的味道越来越重,我已经看到千湄的右手都变了颜色。
我说:“千湄,放手。”千湄咬着唇,用行动告诉我她不会放手。
我说:“千湄,放手,你的手撑不了两个人。”
千湄眉毛一横,她手腕急转,长鞭回缠,她居然把鞭子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她说:“再撑一会儿,汶叔他们马上就会救我们上去了。”
我看到缠在千湄手臂上的鞭子迅速把她手臂上的衣衫烫起了烟,然后紧紧勒到了千湄肉里去。毒性上攻,昏厥前我向她吼:“千湄,你不放手你会后悔的!”
等我转醒,居然已经是在山庄内。小铛说,我昏了一个多月才驱净了毒素。
我们的确得救了,用千湄的右手换来的。小铛说,哥,去看看千湄吧。
小铛和千湄最是要好,可是这么多天了,千湄都没说过一句话,包括对小铛。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千湄靠在床柱上,看着自己早已御下纱布的手发呆。看我进来,她迅速把手藏进了被褥里。
我走过去,在她床沿坐下。
“手给我。”我说。
千湄踌躇。
“手给我!”我严厉起来。
千湄睫毛颤抖,她很慢很慢地伸出了左手。
“另一只!”我说地冷酷。
千湄别过头去,“不。”她说,分明泪花翻滚。
“给我!”我提高声音!
“不要!你给我出去!我不要!”千湄开始哭喊。
我冷笑:“我说过,你不放手你会后悔的!”我一把掀开被褥,抓住千湄的右手。
千湄是竣邺山庄第一美人,平时就是练鞭子伤了指甲都要心疼半天,对自己身体发肤一向爱惜有加。而如今,那曾经的青葱手指,现在却被烧地残缺不全;曾经吹弹可破的玉肌如今满是疖痂,狰狞在她的手上。
千湄泪流满面:“好了!你看够了!现在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残忍地说:“还没看够,你自己好好看看!”我说着又伸手撩开她手臂上的衣袖,凶狠的伤口蜿蜒而上,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饶在那段藕臂上。
“你做什么!!”千湄又惊又怒。
“你自己看看,”我冷声说,“这样的手,不要说再使什么鞭子了,连筷子都拿不稳!”
千湄狠狠抽回手:“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嫁人!”我说。
“什么!”
“我说,你赶快嫁人!趁你还没有饿死前,找个人伺候你!”
“你!!”千湄愤怒不已,柳眉竖立。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早到门口的时候,我转过身,很郑重也很庄严地对那个床上的人儿说:“你好好养伤,我去求庄主,下个月,我们成亲。”
千湄浑身一震,愕然抬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但是,喜事并没有如约而来,天主教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圣女,要过天验了……
我走回自己房内,关上门窗,在桌旁坐下,挑拨着烛火。
在烛火下,那断青丝安然静躺,无声无息,我伸手摩挲着那数十茎黑发,清清清清……
清清上了易容,趴在水缸子旁边看自己的模样。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摸着自己的头发,眉头更重。
“乌宗珉,”她回过头来,对我说,“有剪子吗?”的
我一呆,已明其理。
“好象没有,只有刀。”
“那也行,帮我取一下吧。”她说。
我拿了把切菜的刀来,说:“我来帮你吧。”她随口应了。
我站在她的身后,把玩她一头如瀑长发。“要多长?”
“恩,你看着办,一般长就行了。”
我把刀压在她头发后,只要把头发拉撑,那么头发就自然绷在刀刃上,刀不是很快,只有用这样的方法。
在头发马上要绷紧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舍不得。
“算了,把头发包起来吧。何必剪呢?”我说。
她微微皱眉,“可是……”
“你浑身上下就这么一把头发还可以看一下,你还把它剪了,你是真心希望我不正眼看你吗?”
她垂下眼来,想了一想,叹息说:“那就包起来吧。”
“恩,这就对了。”我说着转身去还了那把刀,另一只手却轻轻合上,手中的就是那几茎被刀锋割下的她的头发。
我真是个傻子。我暗自想,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睹物思人了。
窗子突然被撞开,小铛一脸尘土地出现在了我的房内。
他看着我,冷冷地。
“你早就知道清清是圣女!”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厉声问我,或者说,是质问我。
我看着他,不说话。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他眼中风雪大作。
“你知道了又如何呢。”我淡淡说道。
“哦,又如何!”他跳起来,“你让我看上去像个傻瓜一样!我居然还去质问她到底是谁!我居然还以为是她对不起你!是她欺骗你!你怎么能这样!把她当傻瓜!把我当傻瓜!”
“你扮演那个薄幸的朝暮公子扮得倒好,把清清绕进去再把我也绕进去吗!”
“我居然还帮你掩饰!现在好了,清清既然是圣女,你以后要如何面对她!我要如何面对她!哦,天啊,她肯定恨死我了!”
好一阵发泄。
等他力气用完了,我才冷声问他:“你去质问过她是谁?”
小铛一阵愤慨后居然只剩下疲惫,他颓然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谁。你又不是没看到,客栈四周都是暗卫……”
“现在你知道了?”
小铛点点头。
“现在知道也不晚。”
“不……”小铛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苍白,全然没有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朝气,“晚了,晚了……”
晚了吗?是晚了,还没见到她前我就知道她是谁,可还不是一样晚了?晚就晚在我已辜负了千湄,晚就晚在我成为了峻邺山庄的少庄主,或许,在我踏入山庄大门的那一刹那就晚了,只在那一刹那,与她,擦肩而过。
“哥……”他抬起头来,第一次,可以在小铛的眼里看到忧伤和无奈:“为什么她是圣女……天下那么多女子,为什么就偏偏她是圣女……”
我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傅清清可以是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圣女?
这路赶得并不急,一路慢慢向天山而去。越是走近越是不安。
光道城在天山脚下,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天主教的人马恭候多时。
是夜,凭栏眺望,天山上一片红瓦绿树,清清又会是在哪一间房舍?她已经登冕,真正成了圣女,圣女朱颜。朱颜朱颜,朱颜红颜?天师易扬是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那个被世人传说是惊为天人的天主教天师,会不会也和他的上任怀着同样的心思?
天山不高,于我,却是高耸入云端。
沿着上山的路一路走近,远远,就看到礼贤阁门前站了个淡定的身影,长发如幂,水烟千顷,脑中突然血脉膨张。
千湄突然感知了什么,她伸出手来握住我,右手。
千湄千湄……
什么样的世界可以如我的一般?
一边是炽热的岩浆,一边是万年的寒冰;
一边是燎原的野火,一边是倾盆的骤雨;
一边是烈焰灼人,一边是彻骨寒冷;
一边是万物灰烬,一边是千里冰川;的
一边是灭亡,一边是重生;
一边是安葬,一边是永存;的
远远地看着那个思念了千百次的身影,竟无语凝噎。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可是与君绝?曲折之,于人难启齿,奈何囫囵,丝情难填万壑沟……
……
……
“在下竣邺山庄邺飞白,见过朱颜圣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写地赶了点;质量不高;回头再慢慢改吧。。。
这里大人们将就着当剧情看吧。
第41章
易扬微一沉吟,缓缓说道:“不知邺庄主可有暗示,他想娶你为妻?”
除了震惊,我已无其它可想。
易扬倒是好耐心,立在那里等我。
竣邺山庄庄主娶天主教圣女?邺永华打的如意算盘呢,先联合暗门灭了天主教,取天主教圣女网罗天主教剩余势力,然后好整以暇挫败暗门?
“这话天师从何说起呢,难道邺庄主这么与你明说了不成?”我想了想,最后这么说。
虽然假设应该是成立的,但是,总觉得这里有一点蹊跷,邺永华何必在这个时候对我敲边鼓呢?他若真有本事败掉圣明军自然可以把我强虏回去。
“没有,”易扬声音如常,仿佛在和我说路边的风景,“是竣邺山庄的管家邺汶不小心露了口风,邺庄主似乎想立你当庄主夫人。”
“是吗,所以昨天游园你故意不来,就是想看看,邺庄主和我独处的时候是否会来旁敲侧击?”
易扬默认。
我盯住他:“那么天师可否给我提点一下,为何邺庄主会提前暗示我这些?他就不怕你洞悉他的打算?”
“圣女别忘了,除开你圣女的身份外,你还有《天降大典》。”易扬依旧垂着眼睑。
一语中的!我居然忘了这《天降大典》的妙用了,与暗门相争若能得到庄主夫人的全力辅佐,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庄主还想我能助他一臂之力,定不会太过苛难于我,难怪先来探我的口风!
心里转着念头是一回事,而表面要对付易扬又是另一回事了。
“天师昨日是想来给我提前垫个底子来的,你那时为何不与我说?”
易扬看着地面,却不言语。
我冷笑:“易扬,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累的紧,挑明了直说:你看我去了奇葩园,而后去了天耀殿,再然后一夜未归……”易扬轻微动了一下,“你现在却和我露了底牌,我倒很想知道,天师你,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
静谧……的
易扬突然抬起眼来看着我,那片熟悉的鸽子灰像融化一切的混沌,他说:“只怕现在邺庄主的打算不是取你当庄主夫人,而是少庄主夫人。”
我吸了口冷气。没错,邺永华那个老狐狸……
易扬这么说明显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冷笑着说:“哦,原来天师是担心我真会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啊。”
易扬微微震了一下,他缓缓地说:“还有半个月,圣明军就要抵达竣邺山庄,在这之前,定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我有点暗暗恼怒:“怎么,你就这么坚信我会左右摇摆不定?还是说,你怕我会卖个人情给邺飞白,告诉他圣明军马上就要走到他家门口了!”
易扬浑身一颤,看我的眼神有点冷酷起来:“我是知道你心思的,待圣明军完事之后,把邺飞白入你的内院也并无不可。”
我大怒,“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天师你来全权安排!邺飞白的事情我自然有个合理的交代,还不用天师你来帮我费心安排!我再是不济也不用你和邺永华二人拿着邺飞白来向我讨价还价!”
易扬越发冷酷:“怎么?提到邺飞白你就激动起来,那个少庄主卖你的人情还真够大的。”
易扬一字一词都命中要害,不得不承认,我确实不如他。我提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必用什么言语来挤兑我,我自然明白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完,我提步走向卧房,与易扬擦肩而过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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