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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为你哭了by眉如黛(吸毒受 绝望攻he)-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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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这一刻,重新记起来小时候挨打的感觉。原来拳头落下来,真的会痛的,挨打的每寸肌肤和骨骼,真的会痛的,被撕裂和流血的时候,真的会痛的。打人的人,他的手,也是会痛的。
自己有多痛。他的手就会有多痛。何授小心的把自己冰冷的手都放在苏陌的膝盖上,苏陌的刘海比以前还要长,这样低著头,什麽表情都看不到,於是何授小心翼翼的,一个尽的叫他:“苏陌,苏陌……”
苏陌不理他。於是何授把自己另一只手也小心翼翼的放下去,继续小声的叫:“苏陌……”直到那个人终於肯伸出手,把全身冰冷,淤痕点点的皮肤上犯了一层青紫色的身体,慢慢搂在怀里。
苏陌的气息也是冰冷的,苏陌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他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为什麽要这样糟蹋自己?”
何授想,大概自己很没用吧,所以选择了最没用的道路。
可是他不敢这样说,他知道苏陌最讨厌没骨气的男人,他在第一次见苏陌的时候就知道了,於是他只能说:“我不是故意的。”
苏陌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只是一个尽的问:“怎麽会变成这样呢,我明明那麽努力的在找你啊。我明明……去追你了,我明明……这麽用力的抱紧你了。为什麽,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何授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谁更加的难过和伤心,他不想这个样子的,他只是想放弃自己了,可是──他不知道苏陌会不开心。他本来想走的,本来想躲起来不让别人知道的,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苏陌抱著何授冰冷的身体,轻轻的问:“我不明白,我明明那麽努力了──我们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何授捂著耳朵不敢再听,他颤抖的想站起来,想穿上衣服,想逃离这里,这比戚慕商那间阴暗的屋子可怕多了,可怕多了!这会让他心如刀割一般,要窒息一样的难受。还不站起来,苏陌就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扬起了脸,脸上全是赤裸裸的倔强。
苏陌咬著牙,一声都不吭,把架子上的大浴巾扯下来,用力的,狠狠的,几下把何授身上的水擦干净,连皮肤都擦红了,几下把换洗的衣服给他套了上去,苏陌把何授横著拎起来,几步走到床前,把何授扔到床上。
苏陌大声问他:“那东西,你上瘾了没有!”
何授愣愣的点了点头。
苏陌大声的抱怨咒骂著,他骂:“该死的!该死的!”他皱著眉头,在床边来回走著,然後转过来说:“戒了!我帮你,这东西会整死人的,你一定得戒了!”
何授愣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他到底在说什麽,他突然发出一长声刺耳得尖叫,何授大声的喊:“不!!不!!!!!!──────”他剧烈的挣扎著,从床上跳下去,想冲出屋子,哪怕一遍一遍的被苏陌按回去。
“不!!!!!!─────”何授哭著,大声拒绝,用力摇著头。眼泪顺著眼角滑下去,整个人脸上都是一层惊恐的死白色。无法言喻的绝望感霎那间弥漫心头。他在这一刻彻头彻尾的明白,为什麽那个时候,戚慕商会在自己看到他毒瘾发作时离去,那到底是怎样的感觉,从骨子里自惭形秽!他不要,他绝不要苏陌看到那样颠狂,毫无理智可言的自己──口吐白沫,满口胡话,毫无尊严。决不!决不!!!!!他不要!他决不要。更重要的是:天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会如何的声嘶力竭的企求毒品,会做出什麽样的事情,一如当日戚慕商理智全失的求他──那种时候奢谈理智根本是痴心妄想,他不敢想──自己会如何丑态百出,如何的丧心病狂──
何授大喊著拒绝,最後抱著苏陌的腿,他跪在了苏陌面前,痛哭流涕的求他,说:“求求你,不要……”
他不知道那时候苏陌脸上是什麽表情。
38
苏陌安静了很久,他似乎有很多想说的,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最後他涩涩的问了一句:“爲什麽?爲什麽要这样糟蹋自己?”苏陌慢慢的弯下腰,试著用力把何授的手扳开,他问:“爲什麽不珍惜自己?”
何授惨白著脸,什麽都不说,只是拼命的抱著苏陌的腿,微微颤抖著,嘴唇没有一丝的血色,苏陌突然猛的用力,把何授的手从他裤子上扯下来,大吼一声:“你他妈的腻不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何授唰的一下泪流满脸,他说:“我就是没有出息,我也不知道爲什麽要这样,苏陌,我求你不要管我,我也求你不要不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我觉得我快疯了……苏陌,帮帮我,救救我……”
苏陌铁青著脸,说:“我能怎麽帮你?我能怎麽救你!!你说——我还能怎麽样!你要我跪下来吗?跪下来求你,说好何授你给我有点出息!求你好好做人!求你自强自立!?”
何授哭著说:“你不要这样,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心里难过,我心里……”苏陌後退了几步,喘息著重复问了他一句:“你他妈到底戒不戒?”
何授惊恐的摇头,小声的,一连声的拒绝:“不,不,我戒不掉的,我不行了的,我没救了的——我不能戒的,好痛的,我受不了……”
苏陌闭上眼睛,一只拳头狠狠打在墙上,吼道:“你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滚!!”
何授拼命的摇头,他朝苏陌走了几步,见苏陌似乎再不打算理他,不甘心的又小声叫了几次:“苏陌……”苏陌把头转过去,身子靠在墙上,额发掉下来,遮住了眼睛。
何授愣愣的看了一会,又看了一会,然後呆呆的往门那边走,走了几步,又回过来和苏陌说了一声:“苏陌,我走了……”苏陌没什麽反应,于是何授自己发了一会呆,终究走到门口,把门拉开,又回头看了一眼苏陌,小声说:“再见了……”然後开始往门外走,整个背都是佝偻的,看上去像一个昏暗的影子,这样灰头土面的走了,到了外面,风一吹就垮了,雨一浇就垮了,别人笑他几句,骂他几句,他都不知道要怎麽反抗。这麽软弱,这麽无能,谁都能伤害他,谁都能欺负他,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前,甚至是身边——在何授轻轻的想把门带上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苏陌几步抢了过来,狠狠的把何授拉回来,把门用力的关上。那些表面上的平静在这一刻彻底的被打破,何授苍白著脸被苏陌拉回去,苏陌的手很冷,苏陌低声的,咬著牙狠狠的说:“你要我怎麽不管你!你要我怎麽不管你!”
何授听了这句,瑟缩了一会,然後那些积在骨子里的委屈肆意爆发,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颤抖个不停,很没用的拿手抱著苏陌的脖子,眼泪不能遏制的迅速蔓延,哭得整个身子一颤一颤的。在苏陌的记忆里,这个没用的男人,在跟他相处的大半时间,都用来哭泣,或是细声抽噎,或是泪流满面,他原本以爲自己绝不会容忍一个人连骨子都是软的,卑躬屈膝,奴顔媚骨,活得一点尊严和自我都没有了,但这一刻他却只能陪著那个人一起颤抖,心痛的快死掉了,一个劲的用手去拍他的头。
“我怎麽能不管你……”苏陌这样说著,狠狠的吸进去一口气,咬著牙把何授半揽著拽回房里,一边用力拍打著头,一边把房间里所有有尖锐棱角的物体都搬了出去,然後找毛巾找身子找冰袋找勺子,甚至打了个电话叫冯洛去找个熟人弄点镇定剂,何授光顾著哭了,根本没注意苏陌在忙什麽,直到苏陌开始拿绳子绑他的手,边绑边问:“你一天发作几次?”
何授愣了一下说:“两次……”
“什麽时候,除了中午一次……还有呢?”苏陌问他。
“晚上……”何授这样惊疑不定的回答,一边试著开始挣扎,说:“干什麽,放开我……”
苏陌咬著牙,把系手的绳子用力绑在一起,绑的一丝缝隙都没有了,再把手固定在床头,剩下的绳子一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穿过床底,绑的严严实实的。何授怕的厉害,一个劲的求饶,说:“不,苏陌……我不行的,不要玩了,放开我……我不行的。”
苏陌咬著暴吼一声:“你叫我怎麽能不管你!!!”何授听了这句,眼泪一边顺著眼角流下来,一边哭著说:“苏陌,我不行的。我烂透了的,我自找的,我活该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自作自受……我不行的,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当作什麽也没看见……”
苏陌把头低下去,跪在床前,把头深深的埋进床上,何授微微感觉到苏陌的头发擦过大腿,不禁停下了乞求,担心的看著苏陌,口里直喊:“苏陌,苏陌?”
苏陌就那样深深的把整个人埋进床褥里,肩膀微微的颤抖。何授听到苏陌在被子闷闷的低低的重复一句话。
他说:“你叫我怎能不管你……”
39
何授的毒瘾是在晚上9点左右开始发作的,在那之前,他从未试过压抑过自己的欲望。他原以爲他可以从戚慕商当时的痛苦来窥视这种该死的疼痛,後来发现这种表面的东西永远都像纸上谈兵一样幼稚可笑,当疼痛降临时,何授终于明白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是苍白无力的,原本就从未坚强过的意志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何授在这种磨难下浑身颤抖著,几不成声的乞求:“放开我……放开我……”
他尝试著开始挣扎起来,可是苏陌绑的很紧,他甚至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却依然一下一下,绝望的用力,床被他剧烈的动作带的哗啦啦的直响,苏陌扑过去,把他按的死死的。何授痛苦的仰著脖子,发出嘶哑的喊叫,哭著喊:“啊——啊——放开——痛——难受啊!”与这种神经抽搐著,全身功能混乱的疼痛下,那些对肌肤表皮的伤害显得不足挂齿,血流的多了就会自动愈合,拳头打的狠了创口就会麻木,绝不会像此时这样,被中枢神经控制著,主宰著身体的每一个喜怒哀乐,不安、焦虑、忽冷忽热,每一个温觉触觉都像一把刀在骨头上千磨万练,每一个听觉视觉都像是一把锤子对著脑袋用力锤打。
何授哭著,喊著,用力的想挣脱束缚,身子很快的就勒进了他本就只有一把骨头的身体,他颧骨蜡黄著,汗如雨下,脸色死白一片,伴随儿来的是流泪、流涕、出汗、恶心、呕吐、何授嘶哑的叫著,喊著,衣服很快就粘了一层水贴在身上,连带头发一起湿漉漉的贴著,消瘦惨白的脸上,湿漉漉的也都是水,先是汗水糊在鬓角,再是眼泪干在鼻翼,最後什麽都分不清了,何授挣扎的整个人脱水一般,到了後来练什麽乞求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从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发出“啊——啊——”的喊叫,间或是细小的抽气声。
“苏陌……”何授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也许不过是十几分锺的事情,但这一刻他根本不知道他到底熬了多久,说四季变迁他会信,说俯仰之间他也会信,因爲主宰他所有感知的只有那种从每一条不停抽搐著跳动神经带来的感觉,难受,很痛,很难受。何授用嘶哑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跟一直死死压著他的苏陌说:“求求你,放开我……你叫我做什麽都行,要我怎麽祝福你都行——放开我,我发誓,我真的——嘶——发誓,我真的,这次我绝对不会缠著你——求求你,你要我怎麽做都行,干什麽都行——呜,求求你,求求你。”
苏陌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的压著,死死的压著,他把脸埋在被子里,只有颤抖的,发白的关节,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何授在他下面,焦躁不安的转著头,皮肤表层被绳子勒的破皮流血,何授怎麽求,怎麽求,苏陌都不听,只是把头狠狠埋在被子里,压著他,咬著牙,什麽都不说,什麽都不听。何授求了很久,突然尖叫了几声,失控一样的大声咒骂起来,何授大声的,嘶哑的怒吼:“你这个王八蛋!你混蛋!!你以前就是这样——你不是个东西——以前整我还整的不够吗……以前玩我还不够惨吗——你觉得我还不够可笑吗!都是你!都是你!!你凭什麽!!你凭什麽!!你放开我——听见没有——你不是东西——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爲你——混蛋!混蛋!!!”
何授怒骂著,咬牙切齿的骂。苏陌跪在床前,用力的用上半身压著他,死命的压著,全身微微的颤抖,苏陌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唇,什麽都不说,心再怎麽痛也不说。死也不放,别人怎麽骂都不放。
所幸何授终究不是一个会骂人的人,他颠来覆去的就是重复的几句话,後来何授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尽的抽气,在有限的空间内,哭著,小力的挣扎,哪怕筋疲力尽。何授一边抽气一边小声的哭,说:“苏陌,苏陌,我痛——”
苏陌咬著牙,什麽都不说。两个人就那样折磨了有半个多小时,何授不再开始挣扎,苏陌还是筋疲力尽的压在那里,何授不再挣扎了後,就跟苏陌说:“苏陌……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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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吐出一口浊气,如蒙大赦一般擡起头来,脸上都是疲惫和一些别的什麽,也许他嘴上说的再如何的了不起,在独力面对这种事情时,终究有些勉强了,也许每一个人,面对自己亲近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勉强了。苏陌似乎微微有些喜色,他说:“怎麽……熬过去了吗?”
何授小力点著头说:“现在好多了……对不起……刚才真的好难受,所以才会那样说,你不要介意。”何授甚至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上去惨白一片。
苏陌眉眼一下子鲜活起来,连说了几句,没事,没事,然後仔细审视了一下何授手上的淤痕,恍然著说:“你等等,我马上帮你解开。”
何授低著头,小声的应著,苏陌连忙去取了刀子什麽的,把那些在挣扎下缠成死结的绳子一一挑断,还没等苏陌对解开束缚的何授露出一个微笑,他突然发现何授脸上那怯弱而羞涩的笑容几乎在同一时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人像是某种穷途末路的野生动物一样从床上逃命一样的跳下去,几步撞开门锁,来到客厅,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包,一手摸索的去找打火机。
苏陌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他怒吼一声,冲过去,两个人厮打成一团,厮打的时候,苏陌如果还能思考的话一定会想起什麽狗急跳墙,兔子咬人的俗语,因爲这一刻,何授面容扭曲著跟他对打的力量,尽让他险些掌握不住。那个明明已经只剩一把骨头的人,像疯狗一样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咬著牙对抗,两个人像是有什麽不共戴天之仇一样玩命的扭打,何授眼看那纸包要被苏陌抢了过去,理智全失,一口狠狠的咬在苏陌肩头,霎那间深可见骨鲜血痕流,险些要呀下一口肉来。
苏陌忍著痛,居然是不吭一声的咬著唇,在下唇上咬著一圈血印来,他一声也不吭,然後用力一推,终于把何授从他肩膀上甩下来,这才抢到了纸包,正想把那东西从窗台上扔出去的时候,何授疯了似的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操起茶几上的那个雨过天青海纹瓷瓶,面目狰狞的抡起来,就要向苏陌脑袋上敲去,快敲上的时候,他看到苏陌的眼里从震惊到不信,後来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然後何授看到苏陌,那个从来不肯服一句软的苏陌,在那一刻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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