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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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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原先内堂安坐的次子焦梦濨,来在了外堂柜上称药,配齐单方了。即便如此,却是苦于少有人问津他家药堂,日子也随之愈发艰难起来。
  如今又得了这个坏消息,上京一事就此搁浅不说,能否赶在大儿上路之前,凑齐打点的银两,才是当务之急。只是,这一切显然早就在那人的意料之中,不但存心绝了一家人的全部后路,就连与自己手足同胞的二哥那头,也不打算放过。
  亏得这位焦家二叔父,早就有所警觉,不等那人寻上门来,已是不见其踪了。
  正是因为,二叔父的及早行事,不但自家老少就此避过一劫,更为随之避难出城的焦庭芳一家,留下了一条后路。在得到大儿被押途中不慎坠崖一事后,顿觉此桩的蹊跷之处,更是再无半点犹豫,连夜收拾了行囊,赶去了二叔父事前交待的汇合所在,决心离了府城为妙!
  心中有恨,但有全无回手之力,才是最为痛苦,何况长子被害途中之事,怎不让焦郎中是倍受打击!即便自己此刻也是逃命在外,又怎能不思量如何惩戒恶人之事。
  自此,才反其道而行之,不往城中谋生,偏向乡野暂避。先前就是未曾听了二叔父的劝,才中了那人的奸计,得了教训自是不再犹豫听取二叔父之言,避在乡野之境,才是万全之计。
  “毕竟以那人所料,我焦家本也算得城中富庶之家,即便不能在府城落脚,也必会取道往别的城池,重振焦记药堂。又岂会如此落魄潜居在这荒野山谷之境?”
  被父亲这般提及,自是缓缓颔首接道:“虽说前后已是转了几处地界,可如今潜居在此境也已有年余之久了,想必就算搬去那渌水山庄更为安稳,可到底还是同一处地界,只怕……。”
  只见这旁焦郎中,已是摆手肯定道:“一切自有天助,你可知此番新来的那位卢先生是何等身份?”瞥了一眼家乡那方,略作停顿后才压低嗓音,如实告知儿子:“这位本在户部任职,眼下正因调理幼年旧疾,方才来到亲戚所有的山庄内常住一段时日!”
  “什么!户部任职的京官,居然肯屈就于旁人看顾山庄,就算是自家亲戚,这也未必……那道这渌水山庄的主家,更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自己才出此言,也已被惊得愣愣望向父亲。
  果然见对面的父亲,微阖了阖眼,应声道:“只怕这山庄的主人根基深厚,就连这曾在户部任过八品之职的大人,都愿意为其看顾此等偏远所在,足可见那位的身份何其了得!”
  言罢,已是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头,笃定一句:“能得这般的助力自是无需担忧家中老少安危;再则卢先生手中的那部医书,也已答应借与我研读一遍。无论是前后两者,对于我焦家而言,都是何等万幸之事!”
  忙又重新推开了一旁悬窗,抬头看了一眼院内,低声喃喃道:“更得这般一位熟知京中情形之人,若要寻访那位昔日世交旧友,便可算事半功倍咯!”
  这句虽是低声喃喃,然而此刻屋内是一派寂静,自是全部落入他焦梦濨的耳中。是啊!得了如此一位八品京官相助,对于寻访那位旧时世交大人,定是容易许多。毕竟都是为官之人,就算不曾听闻过那位的名讳,只要在熟识官员处稍作打听,也比自家漫无目的四处乱闯来得可靠许多。
  认清了眼下的形势,自是再无多余之言,不出两天功夫,昔日不曾有过坐堂大夫的渌水堂中,赫然多出了这么一位,早已小有名声的焦郎中,在此坐镇。
  听闻此等消息后,更是引得各村的乡邻们是四处奔走相告,就连四合镇上,也已略有消息传来。只是碍于路途颇远,又是那等乡野之地,自是不如乡野山谷那等本就缺医少药所在,欢喜非常。
  镇中听闻此事的,不过权作茶余饭后的闲话,传说一二罢了。
  当是让焦家父子俩事后得知,不免是长舒一口气。别看这四合小镇只是一处不起眼的所在,可此地却有着四通八达的道途若干,镇上常年往来的客商,也是来自东西南北。
  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那日一不小心传入那人耳中,只怕不敢当即确认,也必是遣了人暗中来访,这才是最为令人担忧之事。
  却不知,此间的卢先生倒好似早已看出了端倪,不问更多,只是提议焦郎中,何不另改了发音相近的乔姓,在渌水堂中行医?
  “如此一来,对外我焦家外逃之人,便自此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外加又得了卢先生的庇护之意,更是安稳三分。老夫我之前虽有动过此念,但今日闻听那位之言后,这才下了隐姓埋名之心!”


☆、第二百零四章 乔大夫

  显然那旁焦梦濨也是好奇的紧,这卢先生究竟用了何等言语,才劝得父亲下了决心,如此为之?还记得当初一路辗转多地,始终都不曾下定此心,今日不过听了这位几句,便已是抛开了犹豫,就此隐去了真名实姓,却是叫人倍感意外!
  见其一脸的茫然,这旁焦郎中已是欣然颔首,告诉了起来:“想我焦家在府城之中,原本也算得根基颇稳,就算未曾寻得依仗,单凭多年童叟无欺的口碑,便足以在城中稳稳而立。只是,终究敌不过人性的贪婪,才不得不弃了多年经营,仓皇外逃。”
  “再想到,当日你二叔祖的警惕之言,更是愈发小心起来,这才有了隐姓埋名的念头。只是,为父心中始终想着重振我焦家的往日辉煌,又背负着杀子之恨,怎不叫我犹豫不决!”
  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连夜逃出城去,又是得了叔父的指点,先选了郊外僻静之地暂避了半月后。才又转道向别处,辗转改了几次方向,都心怀着重建焦记药堂之念,只是碍于一家仅存的老少六口,却始终不敢再踏入,那等人口聚集的府城之中,怕的便是自投罗网。
  毕竟,那人这般地心狠手辣,已是害死了嫡亲的侄孙,只怕再多添一二,也是不足为奇。幸得叔父急智在众人出城之后,便说通了焦家的两个媳妇,自领了儿女往娘家暂避,这才混淆了那人的耳目。
  得此之举,原本庞大的队伍瞬间便减了过半,独有他老夫妻二人外带了次子与长孙在身边,另有老家人夫妇俩随行在旁,只不过对外声称皆是家人罢了。
  如此一来,两对老夫妇外加大小学徒二个。倒是让暗中拉网之人顺手放过,毕竟乌有年轻女眷便是对不上号。由此才得以一路通行直到,跳出了那人所布之网。
  年前虽已与两位亲家通了书信,却还不敢轻易接了来此,然而此刻已是下定了决心改名换姓:“便也是时候,悄悄遣了可靠之人,接了她们来此处安家了!”
  “一切但凭爹爹做主。”听得此言,那旁的焦梦濨已是恭声附和一句,毕竟与妻儿分别这几载,皆是无奈之举。此刻若得渌水山庄的卢先生照拂一二。自家当可一家团圆,虽说离重振祖业还有颇长一段路要走,但比起往日的彷徨无助来。已是强上许多!
  而且爹爹刚才提及的改换名姓一事后,自己也再无需如以往那般,整日蜗在这陋室之中,只得以翻看医书打发时日。而是,大可随之入得药堂继续为病患看诊、配药。这才不致荒废了多年所学。
  细细想来,这位卢先生不愧是在京中任过职的。这一来可避过外人耳目,即便传出些名声去,一时间也不会引得那人寻上门来;二来自是这位读懂了老父亲的心思,保住焦家的名头却是何等重要之事。
  这般改换了姓名之后,这等境地之上的乔大夫便与自家无关。即便往后离了此处,也是无人知晓焦家曾经的破落不堪。
  眼下虽还不明,这位卢先生是出于真的好心。还有另有所虑,怕自家的麻烦拖累与他。自己权作这位好心,也就是了,万事待看时日久长之后,便是自有分晓!
  “再则。此刻与我焦家父子们而言,还另有他路可行不成?”不觉已是连连摇头。低声自嘲一句。
  经历了这几年,颠沛流离般的艰难岁月,原本还略带着富家公子傲气的焦梦濨,也已是逐渐沉下了性子。即便此刻自己背着包袱,领着侄儿先行赶来整顿新居之时,也再寻不见往日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模样。
  “二叔你瞧,这家什好像都是崭崭新的!”小跑着摸了摸里屋的床架子,再又仔细盯着那旁的衣柜一通猛瞅。
  听了大侄子的高声提醒,这旁也是顺手卸下了背上的大包袱,挑了棉布帘子,便往里面来。还真是的!外面看着小院已是足有九成新的样子,还只道屋内的家具未必赶得及添补些,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自家应下这桩,不过是两日前的事,即便这位是早已有心,但这般短的时日里,要准备如此齐全,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再等叔侄俩,一人一边开启了柜门后,更是吃惊不小!
  这满满半柜子的新被褥,一眼便可认出定是才刚赶制出来的,略略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小孩子到底是性子使然,用力嗅了嗅:“二叔是刚晒过的,香喷喷的!”
  “二叔可不是刚晒过的,这是被褥刚晒过才对!”轻轻拍了拍侄儿的笑脸,眼中却是隐隐有泪光浮动。自己从小就是被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而这大侄儿自那会儿才记事起,便过随着父子俩过着这东躲西藏的颠沛日子,可是没少受罪。
  再想到,此刻已不在人世的长兄更是心痛不已!寻了理由便出了里屋,往小院另一头的南倒房而去。却不想,此处的一切愈发叫他压抑不住,泪流当场。
  看着那满缸的粳米,灶台上的各色调料,再来还有屋梁上挂放着品种齐全的干货,足够他们一家六口过个丰厚年的,便知这位卢先生的诚意如何了。
  殊不知,这些年来四处避祸,祖孙们都不曾有过一个囫囵年,更何谈吃得一顿这南方常见的上等粳米!此刻,再不用多言半句,他焦梦濨已是断定这位卢先生的用意何在,必是有心留住他父子们在山庄药堂长久,才如此费心尽力!
  想到之前的质疑,不觉是摇头抹了把眼泪,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此情此景,又怎不触动心境,为之落下泪来。
  径自开了一旁的橱柜来,想寻个粗碗接水吃上一口,却再度吃了一惊:“这是……!”哪里是普通农家的日常所用,分明就是中等人家才置办得起的,各种食具更是一应俱全。
  由此细微之处,更可看出这位卢先生的用心良苦,反倒是自家搬抬来的半旧铺盖,略显突兀。这头还在恍惚之间,就听得大侄儿口中提高了嗓音,在院内正四处找寻自己,不免搁下那空空如也的上好青瓷茶盅,已是闻声出了厨房门外。
  “这又是出了何事不成?”只见侄儿是重重点头,不由分说便拉着自家二叔,一路往东厢而去。
  随之跨入此厢内室,更是低头望向大侄子,喃喃自语道:“这屋内的书架……。”此刻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并非空空一座书架而已,分明就是摆放齐整的满架书籍。
  待走近一瞧,更叫这位是爱不释手,哪里是用那等普通书籍充斥而成,全都是医书不算,另有不少市面上鲜见的古籍,安置一旁。只是在封面上,另套了一层封皮在外加以保护。
  “可见也是位爱书之人!”好半响,才依依不舍地轻放下手中那本早已听闻过的古籍,这才四下打量起这屋子来。
  显然是为了给父亲充作书房之用,并不似普通人家的四合院那般,东厢房多半留给子嗣居住……想到关键之处,不免也是低头苦笑起来。自己早已算得深居简出,只怕就连那借了屋舍与自家的村长也知,这院内还有一位是鲜少露面之人吧!
  不禁面露微笑,拍了拍书架已是喃喃低语道:“与你为伴,也是不错之选。”那知一旁的大侄儿,忙不迭已是接了话头道:“二叔我与您寻床板去。”一句说完,这小家伙已是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独留下一脸哭笑不得的焦梦濨,连连摇头。这孩子由一路行来都是这般的通事,倒叫他这个身为叔父的,略感自叹不如。却不觉,此刻已是立在东厢房外的蔺大管事,轻击了两下门扇,向内唤了一声‘可是有人在?’
  方才引得这位是整顿了衣衫,急忙而出。一见是位老者,又是一身的管事打扮,便不由放慢了脚下,拱手问道:“我家爹爹命了我先来收拾屋子,却不想卢先生他十分周到,这哪里只是一处空置的四合小院罢了,分明就是一应俱全!”
  却被对面的老管事,颔首节道:“不曾听焦……乔大夫提及,家中还有一位公子,却不曾在这东厢房中备了寝具,不免疏忽了。”这头才刚抱歉一句,转而又与自己叙谈了两句后,便已告辞而去。
  谁知事情却并非到此为止,而是不出小半个时辰后,就听得院外是一阵脚步迭起。颇为小心地领着侄儿噤声而来,才要透过门缝向外探看究竟,却见七八个壮实的农户,正抬着一张半新的床架,停在了这处院门前。
  待开下门闩来,就见一旁的蔺大管事,微笑言道:“这张原是新做与东家待客之用的,乔公子若是不嫌弃倒是无碍,若是……。”
  哪里听不出这位之意,只怕一提不甚欢喜,必是再换了一张来与自己。忙不迭是连连摆手,拦道:“无碍,无碍,半点不碍!”


☆、第二百零五章 坐镇药堂(上)

  转而再看屋里屋外的一切,哪里还需他叔侄俩动手收拾,就连被褥、碗筷都是现成的,更别提这小院所处的位置,也是相当合宜。
  “离着山脚下的药堂不过行上半刻钟路程。”抬手比着方向,更是低声告诉道:“小院对面的山脊上,另有一处可藏身的所在!那位蔺大管事显然已是猜到了什么,倒是不直言指点,只在赶来帮忙的农户们走后,才略略暗示了儿子二眼。”
  提到此处,不免又将那隐在树丛中的天然洞穴,详尽描述起来。
  “旁的并无什么特别,只一样倒是叫儿子我眼前一亮。那洞中最深处,却又一汪清池,看着不过比普通铜盆大上一圈罢了,但其上石柱却不断有清水滴落,倒可做得饮用之需!”
  听了此话,这旁的焦庭芳已是起了兴趣,忙是追问道:“你可曾听蔺管事说了,那对面的隐蔽山洞就是为我们家所用?”
  “自是不曾亲口提及一二。”已是学着刚才蔺大管事的模样,向右瞥了一眼那洞穴的方向,又接着言道:“这小院原是东家待客之用的一处,如今借了与乔大夫家暂住,自是要告知一声。那旁隐在树丛之后虽没有现成开辟的小道,但不出三十丈的崖壁上,若细细寻了便能瞧见一处,六尺高仅可过得一人的向阳洞口。”
  说罢这番忙是重又恢复了自己平日的语气,接着禀道一句:“得了这一消息,儿子自不敢怠慢一二,锁好了院门便直接领着大侄儿一并亲自去那处,瞧个仔细方可回报与爹爹您知晓。”
  “这洞口看着不算宽裕,可里面的足够存上好些粮米,又另辟出了间可供人暂避一时的内室。倒是想得周到。”抬手又指了指一旁的轩窗,接着道:“凿开与这窗一半大小的石窗,另有在窗户外的那些些攀岩的植被遮挡着,倒是颇为隐蔽。虽瞧不见外面的情形如何,想来即便再多添十口也不会觉得憋闷。”
  说完了洞内的情形,忙又转了话题接着告诉起,那小院之中的各项不同寻常来。而这旁的焦庭芳也是越听越吃惊:“就算是早有意留我在渌水堂中坐镇,也不能如此之快便布置齐整啊?”
  “就是这么一说!更为令人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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