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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动风月 作者:意如洗(晋江vip2013.12.09正文完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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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就跟吐刀子一样,说句话恨不能把她剜成碎片,气得她头脑发胀,浑身发抖,可如今……
  “爷今天同往常不大一样。”
  见她眼里有几分疑惑,萧可铮淡淡道:“你如今病着,爷不欲跟你计较。”他心里从一而终地对她好,能有什么不一样。
  听了他这句话,焉容却心里一紧,不敢再做更多的妄想,他只是看自己病了怜惜自己而已。“明日一早送我回去吧。”
  萧可铮抬了抬眸子,压下眼底的一丝惊讶,还是点点头:“好。”不过是送她回去而已,钱都存着他那里,还怕人跑了不成?
  他走后,焉容自己坐了一会,心里捉摸不透这位矛盾的爷,不过一会就困了。
  第二日一早,焉容醒来浑身畅快不少,赶紧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正好萧可铮亲自过来接她,两个人并排往外走,还未出廊子就见一位下人追赶过来:“姑爷,**又不肯吃饭,你去看看吧!”
  崔雪的疯病又犯了!
  不犯病的时候就是傻点,还听人劝,只要一犯病,就会不吃不喝大哭大闹,非得把整个园子的人都弄得心魂衰弱,萧可铮一想,若再不去哄哄她,待会要惊动他尚在病中的岳丈了。一看身旁只有刚刚过来的那位内宅下人,不放心让他送焉容出去,只好道:“焉容,你随我一块过去吧。”
  不待她做出反应,便拉着她快步去了雪园,刚踏下台阶就听屋子里传来哭嚎声:“娘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早,都是那个**害得你,都是她!”
  萧可铮用手抚了抚额头,转身对焉容道:“站在门外不许进来。”又加快步伐迈进房里,见庞嫂一手捧着药碗,一手拍着崔雪的脊背,温声哄道:“**,**,夫人在睡觉呢,你小声点,别吵醒她。”
  “你骗我!她被人害死了,死了!”崔雪瞪大眼睛,眼眶通红,眼球似要鼓出来一般,用手使劲推搡着庞嫂。
  眼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药汁便要溅出来洒到崔雪的脸上,萧可铮一步窜进去,将庞嫂隔到一旁。
  焉容小心站在门外,安静无声地看着里头的情景。
  “阿雪,听话,把药喝了。”萧可铮蹲下用两手握住她的手,用这样的方法安抚她。
  “铮哥哥,她们骗我,我娘死了!”一见是萧可铮,崔雪大声哭了出来,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她们骗我!”
  萧可铮一时心软,语气更加温和:“阿雪听话,你娘真的睡着了,咱们小点声,我喂你喝药。”
  听得他柔声安慰,崔雪渐渐安静下来,喃喃道:“我不喝药,药是苦的。”
  “不是药,我说错了,是汤,很甜的汤。”萧可铮松开手,从庞嫂手里接过药,放在口边轻轻吹了几下,入口一尝,温度刚刚合适。“来,喂你喝汤。”
  “嗯……”崔雪止住哭腔,乖巧地张开嘴一口口往下咽药,那副模样当真像喝甜汤一样,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焉容立在门外静静看着萧可铮,他眼里的温柔如水荡漾,恍惚叫她忆起昨夜,他也是这幅模样,捏着汤匙,一口口将溢满清香的荷叶粥喂给自己。可惜自己当时头疼心烦,没有想过认真欣赏他满眼柔情的模样。
  眼前这头发蓬松杂乱、满脸泪水鼻涕的姑娘长着一副讨喜的小巧模样,若是没疯,该是怎样的娇俏可爱。她是他的正妻,虽然神志不清却依旧有着顽强不可撼动的位置。
  她是一介风尘女子,纵是内心多么不想堕落,可世俗眼里的她已经沾了泥污,也就是所谓的残花败柳,这样下去,迟早会扯上萧可铮背上薄情寡义的恶名。焉容心里像是被割开一个小口,看不见流血,却有肃杀和寂寥的风鼓进去。
  恰在这时,门外一丫鬟心急火燎端着盆冷水进屋,两眼没看路撞到门边的焉容,将她推到了房中,冷水瞬时扬了一焉容一身,铜盆咣啷一声落地,巨大的声响将崔雪惊动,瞪大眼睛看向焉容。
  “坏人!你是害死我娘的坏人!”崔雪一手打翻萧可铮手里的药碗,蹭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穿鞋,直接冲到焉容面前对她又抓又咬,口中还呜咽含词。
  焉容先是被吓蒙了,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有了痛觉,赶紧从崔雪的撕咬中挣脱开来,扯了裙子跑到房外。
  “焉容!”萧可铮担心崔雪伤了她,将崔雪草草劝着躺在床上,赶忙追到院子里寻焉容。“焉容,有没有事?”
  “没事。”焉容将手背在身后,眼神有些闪躲。
  “阿雪神志不清,你不要同她计较。她小时候亲眼看见娘亲被人害死,因此很是排斥陌生又年轻的女子。”萧可铮一边解释,一边将她的手拉到身前,眼里尽是歉意。
  “嗯……”焉容低低应了一声,想要将手抽回去。
  “怎么回事?”萧可铮一看她的手背,上头有四五道指甲的抓痕流出暗黑色的血,看起来狰狞不堪,好似中毒一般。
  心上似栓了道绳子往上提,萧可铮暗道不好,二话不说抬起她的手背,将唇凑上去往外吸血。
  焉容一颤,眼底似蒙了一层雾水,越看他越觉得不真不切,可那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却真实存在,随着他轻柔的碰触,一丝热流缓缓淌进心里。
  外头太阳毒辣,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盘吊在天央,焉容错开视线往一旁看去,只觉头顶坠落的晕眩感一圈圈如彩带般罩了下来,脚下一软向后跌去。
  “焉容!”耳旁传来男子急切的呼唤声,最终化为耳畔虚无的回音次第消弭。
  。
  焉容醒过来的时候喉咙似火烧般疼,几经挣扎,眼睛终于打开,昏暗视线里有男人为自己擦脸,动作轻柔徐缓,带着丝丝暖意。“爷……”
  “焉容醒了?”萧可铮眸子一亮,拿毛巾的手顿在半空。
  “嗯,这是什么时候了?”
  “刚到酉时。”见她挣扎想要起身,萧可铮连忙扶她靠到软垫上,话里满是歉疚:“府上的事,本不该牵扯到你,但还是让你受了委屈,你这次中毒,好在家里有郎中,叫来得及时才保你一命。”
  焉容一惊,满眼茫然:“究竟是怎么了?”
  “老爷子命人查了一通,是位叫夏莲的姨娘在阿雪指甲上涂了毒,现在已经被老爷子打死了。”崔致仁爱女心切,怎么肯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自己的女儿手上抹毒?万一她女儿舔手指的习惯犯起来,岂不是得白白毒死了。
  焉容又是一惊,低头一看,手背上绑着雪白的纱布,伤口却依旧隐隐作痛,若不是有萧可铮为她吸毒,只怕自己也一命呜呼了。“这是针对我的吗?”
  “兴许是,阿雪素来害怕陌生女人,逢看见便上前撕咬,凶手正是抓着这个特点想要害你。”说也奇怪,夏莲一直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当初留她也不过是见她姿色尚佳又身世凄凉,怎么会出这一套套的主意害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呢?萧可铮仔细一想,有些弄不通透。
  “我来府上诸多打扰,还是早点回去吧。”焉容心生退意,不仅为那逝去的生命感慨,更因恐慌而浑身发寒。
  “不要多想,好好歇息,等康复了再回去,老爷子也觉得抱歉,特给你备下许多补品。”萧可铮柔声安慰。
  “好。”热情无法抗拒,否则也会叫对方觉得歉疚没被原谅,焉容只好盼着身体快快好起来,早点离开才是。
  第二日一早,崔致仁从病床上将将爬了起来,手拄着拐杖亲自到焉容房中赔礼,虽说事情不至于大到这个要他老人家亲自出面的份数,但女婿昨天发作的模样实在让他心有余悸,单冲着他对她的上心程度,他也得过来会会这个风月女子。
  萧可铮费口舌劝他一路,可崔老还是不肯听,挨到焉容房门前亲自敲门:“姑娘在不在?老朽亲来探望。”
  此时焉容已经收拾妥帖,在别人家万万没有赖床的习惯,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老迈的腔调,赶忙应一声:“在的。”心怀忐忑地过去开了门,脸上还带着温和笑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崔致仁昏花的老眼盯在焉容脸上,一眯再眯,突然眼睛放大,额头青筋暴起,拐杖直指她的身前。“你、你、你……”
  一句完整的话尚未说清楚,崔致仁脖颈一直,身子直挺挺歪倒过去,手中的拐杖蓦地一松,骨碌碌在地上翻滚,顺着台阶滚下去。                    




22赌心之术

  崔致仁病倒后,萧可铮赶紧命人请来郎中救治他,时间紧迫,又是掐人中又是掐手心,还是没见得人醒,郎中只好就地开方子,命人赶紧去熬,熬出来还未等凉透就直接灌进崔致仁嘴里,忙活了好半晌,郎中才颤悠悠舒了一口气:“暂时保住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可铮急问。
  “一时激动,气血冲头,详细如何,还等人醒过来吧,依老朽看八成是中风,此病最易清晨发作,老爷整日缠绵病榻偶尔走动,一时经不住也是缘由。”
  “如此还请大夫费心。”萧可铮客气招待,将老丈人安顿好出了房间,一路径直去了焉容房里。
  焉容此时正坐在榻上安静看书,心里必是有些烦乱,翻书的动作既快又大,簌簌响声清晰可闻。
  “焉容。”
  “爷。”听得他一声唤,焉容忙将手中的书搁到一边,站起来迎向他,“崔老爷如何了?”
  “不太好,但也是老毛病了。”萧可铮重重一叹,嗓音里透着疲惫,“你认识老爷子?”
  焉容摇摇头:“应该是头次见到,我也蹊跷他为何见了我反应如此大。”那一拐杖指向她,已经将她吓了个通透,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萧可铮沉吟道:“也罢,只能等他醒了再说。”随手轻轻拍了拍焉容肩头,“暂时不要多想了,先把病养好,等老爷子醒过来,一切都有揭晓。”
  焉容垂眸,眼里几分歉疚:“还是早点送我回去吧,初次造访崔府便惹下这么多事端,实在过意不去。”
  “都与你无关,硬要说来便是我的错了,焉容,相信我会给你个交代。”萧可铮语气平静,却透着深入人心的震慑感。
  “好。”焉容点点头,脑海里用力存住他说的那句话,萧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向来无二,她该安心了。
  第二日,崔大财神没醒过来,府里却谣言四起,说接进府的那个姑娘是狐媚转世,祸害家宅,否则崔家不会两天时间里先死掉一个人,又病倒一个人,指不定那女子就是崔家的克星。
  更有一身破衣烂衫的道士在崔府前喧闹滋事,说是府里妖气冲天,府上的人都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硬是要登门设坛,拿千年神符把妖精镇住。崔府的下人本就民心动荡,已经有好几个丫鬟结伴偷偷摸摸去买符了,那道士倒也细心,画符的时候还用兰花指捏着笔杆,字体像怀素的草书,给每位姑娘的符还特意备了个红色的小袋子。
  越是故弄玄虚也有人信,认为从未见识过的便是最稀奇的。萧可铮听说之后,手里摇着的扇子咔的一声断成两半,气冲冲出了门准备将那道士撵走,脚刚迈出门槛一半收了回来。“小五,你过来!”
  “爷,您吩咐。”
  “穿着我的衣服出去,越盛气凌人越好。”一边说话,边从衣架上抽下一件绸缎做的外褂朝着小五递过去。这衣服的样式最花哨,虽不是女子衣裳,却泛着珠光宝气,是前些日子春桃亲手缝制出来的,萧可铮一次都未曾穿过。
  小五脸上一喜将衣服赶紧套上,觉得是高端又大气,对着铜镜比量一番,梗起脖子,腰板过分挺直似要往后仰去,一脸高高在上的轻蔑模样,龇牙咧嘴。
  “你这是打手还是当家的?”萧可铮一扇子抽到他屁股上,语气微冷:“好好学,我就是你这模样?”
  小五眨眨眼:“爷,您可不是这样?脸成天都是黑着的,小的们看都不敢看一眼。”
  “呵呵。”萧可铮摇头轻笑一声,朝他递去一个轻慢的眼神。
  “爷您可算笑了!博君一笑,难矣。”小五满脸惊喜,却装出一幅学究的腔调,故意逗萧可铮乐子。这四五天,家里连番出事,他们爷从来没有松懈过,一张脸从早到晚都绷得紧紧的,去看望焉容姑娘也不敢随意说话,生怕再伤了姑娘的心。难得今日能笑一两回,也不枉他挨那一屁股的打。
  “行了行了,认真点。”萧可铮很快便敛起笑容,眼里还存了几分温和,“衣服是衣服,人是人,你时刻想着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管是穿破烂还是穿龙袍,你都得是个不慌乱不退缩的男子汉,这样的气势,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与生俱来,听懂了没有?”
  “懂了。”小五若有所思,将身上的衣服打理整齐,细细琢磨着萧可铮的话,迈开步子在房间里转着圈子走。
  萧可铮看他邯郸学步,落寞的面上不禁生出几分由衷的笑意。方才那衣服的例子也是因焉容而起,她不管是风月场上的卖笑女子,还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还是殷勤侍亲的马家儿媳,她都是她,几年前是,现在还是。
  很快小五学习模仿完毕,气度已经有了三分像,自信满满地出了屋子,到家门口把那道士好一顿忽悠。“你猜我是不是当家的?”
  “您当然是!”
  小五学着萧可铮的动作,负起两手,眸子微抬:“你确定?”
  “我确定我确定!”这份自信昂扬的气度,这么颀长英伟的身姿,八成是萧爷无疑了,道士心里坏笑,这样他“天眼算人”的大名便成了。
  “来人,把他抓起来。”小五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便蹿出来四五个汉子齐齐上阵,将道士就地伏法,不一会便将绳索套了他一身。谎言顿时不攻自破,一帮看热闹的下人顿时就明白了,看着手里攥着的红色护身符又羞又气。
  此时萧可铮才从角落里出来,一身玄色衣服,低沉内敛,却盖不住卓然风华;面容清隽英朗,神情淡淡无悲无喜,一双黢黑的眸子似能望穿人心,却无人敢猜他的心思。这才是真正的当家风范,往那一站,周围的人便肃穆起来,看他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道士原本抵死不从地反抗,自看他过来也膝盖发抖,不知不觉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昂着头不肯低下去,眼神却已经开始闪躲回避。
  “究竟是谁叫你来的?”男人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却透着十足的威慑力。
  “是夏莲!”道士并起两脚,努力将腰绷直。那位姨娘早已吩咐过他,若是被抓了就说是夏莲,事成之后必有丰厚酬劳!
  四周发出一齐刷刷阵抽气声,一圈的眼睛都落在道士身上,丝毫不敢眨一下、
  “谁?”萧可铮再问一句,眼里闪着细微的怒意。
  “是夏莲,夏莲的鬼魂!”一看周围人反应如此之大,道士心想奏效,更加一口咬定是夏莲。
  男人眸子幽暗,里头闪着起伏的火焰,表情却从一而终的没有什么变化,轻轻招了招手,道:“小五,你过去捡块大石头好好伺候这位,若是再问不出话来,便用石头砸断他一只手,手砸完了还有脚。”
  “是,爷。”小五连忙俯身,散到一旁去寻石头。
  “你敢!”道士身子一抖,大力往前挣脱,“滥用私刑你不怕官府抓你?”
  “萧爷我财大气粗,还赔不起你一两只手?若是抓我去蹲大牢,那也成,去见见世面挺好的。”天子脚下的尚霊城里,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自己财大气粗时比他更加自然更有自信。
  道士猛地一怔,脚底开始发寒。不久小五捡来石头,命几人将道士的两只手按在地上,自己则举着石头向萧可铮投去询问的眼神。
  “砸。”
  小五依言,大力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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