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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春天等你(出书版)+番外 作者:林笛儿-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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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蓓说她是个傻瓜,是个笨蛋,为了他临走前的一句“我爱你”,她在江州等了三年。
  
  是的,她又犯傻了。
  
  她想,这么费尽心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因为在意么?不肯枯烬的心又蠢蠢欲动。
  
  一千次一万次地说死心,只要出现一点光明,她还如飞蛾般扑上去。
  
  她不动声色地期待着。
  
  安镇之行,他的一路相伴,让她心满是戚戚。在火车上,他急速缩回的手,让她想乐。他疏忽了遮掩那个月牙型的疤痕。
  
  他没有食言,他终于陪她回过安镇,只是油菜花还没有开盛。
  
  那两天,真是最最幸福的时光,有小姨、小姨父,有何劲和红叶,还有他。在小巷、田埂,她能感觉到他默默相随的目光。
  
  去江州的路上,她突然决定中途下车,是因为汤辰飞的电话,还有她想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会对她如何?
  
  这是他爱她的方式么,怕她不能原谅她,只敢这样接近?
  
  他仍隐身在黑暗之中。
  
  在那个雨天的傍晚,常昊过来接她。下车时,到宁城打工的小情侣问常昊是不是她男友,她非常认真地否认了。她知道他也在车上,她是说给他听。
  
  就在胡微蓝向她出示她“勾引”牧涛的罪证照片时,她的白日梦戛然惊醒。
  
  他以乔装的方式出现,也许是为了愧疚,也许是心里面还有一点对她的留恋,也许是他不想他心中留有遗憾,但是这份爱已经见不得光了。
  
  凌瀚已经不是自由之人,他再也无法以“凌瀚”的身份来表达对她的在意。
  
  就在那张照片的一个边角处,她看见了一只有着月牙型疤痕的手。
  
  那个晚上,凌瀚也在。
  
  她不怀疑他会偷拍下她与牧涛的照片,但以他的职业习惯,必然知道拍照片的人是谁。说不定她和牧涛分别后,他还和她一块去了第六街区。
  
  他看着她被别人羞辱,却没有出面澄清。就像去小屋见卫蓝,他看见她跌倒在雨中,却不会伸手搀扶。尽管他后来为她捡起围巾,给她买药,送她回家。
  
  以后,他或是哑巴,或是别的什么人,还会出现在她面前,这种所谓的关注,不会让她心动,只觉恶心。
  
  今天,她是故意来鸡鸣寺等他的。这儿不是她常去的地方,又是座寺庙,他会不放心追来的。看看,他依然牵挂着她。
  
  又如何?再扯不清,她就真的成了一个名幅其实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了。
  
  没有结果的相爱,不如两两相忘。
  
  钟荩站起来,用力地深吸一口山林的气息。山中夜寒,她觉得有点冷。四十分钟差不多到了,再不过去,花蓓又要河东狮吼了。
  
  她没有说再见,是真的不愿意和他再次相见。她不忍说她的“凌瀚”已死,但她明白,昨日已逝,永不再有。
  
  凌瀚没有挽留她,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哑巴。
  
  她拾级而下,没有脚步追上来,她咬住嘴唇,命令自己不可以回头。
  
  她不要他的牵挂,那么,她也不能牵挂于他。
  
  从此,就做两条不会交集的平行线。
  花蓓看见她,指着手表吼道:“你还真是守时呢!老实交待,那人是谁?”
  
  钟荩疲惫地拉开车门,往座位上一躺,“别随便打听检察官的工作。”
  
  花蓓哼了声,“少装腔作势,不说拉倒。下来,我来开车。”
  
  “你的车呢?”
  
  “我让人送我来的,不然,我们一人一辆车,想说句话都不行。”花蓓不由分说,把钟荩从驾驶座上拽下来,扔进了后座,自己跳上了车。
  
  “谁送你来的,新男朋友?”
  
  “去,我姓花,但不花心,我很专一,好不好?”
  
  两人突然都沉默了,花蓓真想抽自己几下,怎么口不择言呢?她干干地笑了笑,清清嗓子,发动引擎。为了缓合气氛,她开了收音机。
  
  当那首老歌响起来时,花蓓简直是欲哭无泪。
  
  一个女中音忧伤地唱道:“有一天我约我的心爱的去看电影,他说他有事情,我就自己去了。当我坐在电影院的座位上时,看见我的心爱的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进来,我当时差点晕过去。我哭了,忧伤的电影总是使我流泪。啊,忧伤的电影……”
  
  “他真的有那么好吗?”钟荩把手放在花蓓的肩上。
  
  花蓓苦笑,老老实实回道:“也不是非常好。之前希望太大,一下子栽下来,有点不太适应。呵呵,你必须承认,那是一张很好的饭票。”
  
  “你最近胖了不少,该减肥了。”
  
  “我才没有,是你太瘦了,我现在是标准美人。”
  
  “恬不知耻。”
  
  “咋啦,妒忌啊?”花蓓得意地翘起俏丽的小下巴。
  
  钟荩轻轻吐了口气,“他从来就没喜欢上我。”
  
  花蓓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下,“你别安慰我,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选择你的。我……心甘情愿认输。”
  
  “我被人爱过,虽然已是过去式,我知道被爱是什么滋味。如果发自内心喜欢一个人,不管男女,都会把对方的感受放在首要位置。从一开始,他都是在自说自话,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甚至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冒味地闯进我家中。自我介绍时,亮出他显赫的身份,无非是想让我爸妈为他打开便利之门。他几次跑去我办公室,我要是不和他外出,他就会表现得让全世界都知我们在恋爱。有时,我都觉得,他并不是在追我,而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在进行着什么,而那个结果对他似乎非常重要。我可以确定地讲,那不是爱。他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还没学会怎样爱一个人。所谓体贴,所谓风趣,都是为他的光环再镀一层金。他太近功近利,也很自私自利。”
  
  钟荩没提在酒店遇到汤辰飞和一个美女出双入对的事,她看得出花蓓对他还是抱有想法的。
  
  花蓓叹息:“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清醒就好了。实际上,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她还是想喜欢他。
  
  “唉,我就是这么拜金、贪图享受,没救了。好像我和他是同一类人,都急功近利。”
  
  钟荩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回到市区,两人去粥店吃了点粥,然后就分手了。花蓓去健身,钟荩回家。
  
  回去的路上,恰巧经过戚博远公寓所在的那个小区。高档小区门口,进出的都是豪车,对着大门的那条林荫道,路灯亮如白昼。
  
  钟荩不知怎么的,方向盘一转,跟着一辆灰色的雷克萨斯,一同进了小区。保安边吃饭边看电视,也没朝外面看一眼。
  
  她把车停在戚博远楼下的草坪上,仰起头朝上面看了看,除了戚博远家,别的都是一屋温暖的灯光。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上去。她记得戚博远把妻子杀了之后,和一个邻居同电梯下去,还温和地聊了几句家常。他们后来找那位领居了解情况,邻居怎么也不肯相信戚博远会杀人,她说,读书人连只鸡都杀不了,可能杀人吗?
  
  戚博远家的大门还用封条封着,鲜红的公章印在中间,冷不丁,把人吓一跳。门口的脚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钟荩站了一会,转身又进了电梯。
  
  电梯里站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看到她从戚博远家的楼层进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知道这家出事了?”她奇怪地问道。
  
  钟荩点下头,“在报纸上看到了。”
  
  “那你胆子真大。”老太扁扁嘴,“说来挺蹊跷,没听着他们吵过闹过,咋就把人给杀了呢?”
  
  “戚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她和谁都不来往,也没朋友,听说有个女儿,也没见回来过。有时遇上她买菜,我们和她打招呼,她都假装看不见。整天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有什么心事,戚先生有学问,会赚钱,作风又正派。要是再不满足,真的要夭寿了。”
  
  电梯在中途又停了下,这次进来的是个保安,认识老太,两人打了招呼。保安向老太倒苦水,说有些人家明明有钱,不知为啥要拖着物业费,他得一家一家敲门要,那些人啊,脸拉得真长。
  
  老太说,你以为住高档小区的人素质就一定高?保安接话道,可不是,连戚博远都杀人了。想想真是可怕呀,出事前两天,我还看见戚夫人上超市,大袋小袋的买了不少,在门口,一个男人还帮她提了一袋呢。现在,人已成了一捧灰,入土为安了。
  
  老太长叹,人就一口气,一切都是假的。
  
  电梯到达底楼,三人一前一后出来。钟荩跟在保安后面,一直走到保安室。保安回过头,“有事吗?”
  
  钟荩朝里望了望,房间的墙上挂了一墙闭路电视。“你们这儿的录像资料一般保留多久?”
  
  “六个月。”保安眨巴眨巴眼。
  
  “我想借看下这两个月的录像资料。”
  
  正在看电视的保安走了出来,“你要那个有什么用?”
  
  钟荩拿出钱包,抽出两张老人头,一人给了一张,“我就好奇。”
  
  两个保安相互看了看,都没接。“那几盘录像我们看过,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你们好奇什么?”
  
  “还有谁来过?”钟荩蹙起眉。
  
  “连你有三个了吧!”
  
  “是男是女?”
  
  “谁去记这些事,你走吧!”
  
  “那我就在你们这儿看,行不行?”
  
  保安们脸露犹豫,有一个朝外看看,压低音量对钟荩说:“不瞒你,前天我们这儿闹小偷,这半年的录像带全丢了。”
  
  42,猎鹿人(五)
  
  还是第一次来经贸委。钟荩没有下车,也没给汤辰飞打电话,她就半开着窗,任风习习地吹着。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下班时间,她不知汤辰飞有没外出,只是想来看看。
  
  路边有一对情侣牵手走过,她自然地把目光移开,这已经成为一种下意识的行为。触景生情,也等于是软暴力。
  
  不过,终究云淡风轻了。孤单是暂时的,不寄予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
  
  今天早晨,她从任法官那里得知,戚博远去北京做精神鉴定了,请的是部队里的专家。半个小时后,卫蓝给她打来了电话,她挺意外的。卫蓝说她情绪不太稳定,躺在医院安胎,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给钟荩打个电话。不管戚博远的精神鉴定是什么,如果法院判处他无罪,她将会上诉,直到最高法院。动车组专家怎么了,法律就必须开绿灯吗?你们是没有办法想了,也就钻精神鉴定这个空子,是不是花了钱去贿赂专家?她认识戚博远不是一天两天,他不可能是精神病的,绝不可能。你被他骗了,你这个白痴,从前是,现在也是。
  
  卫蓝那音量,听着真的不像一个病人,从头喊到尾,中间连停顿都没有,钟荩完全没办法插话。
  
  钟荩能理解卫蓝为母不平的心情,但是卫蓝似乎弄错了,她是戚博远案子的公诉人,她最大的愿望是将戚博远绳之以法。她没有和卫蓝争辩,等她讲完,就挂了电话。
  
  她向牧涛说起小区录像带失窃的事,牧涛沉默了足足有十秒,说我们可能都被这案子的表象给蒙住了双眼。它像口古井,比我们想像中深多了。她小小声地说,我觉得有必要接触下汤夫人付燕。牧涛拧起眉头,你除了一张照片、假想中的录像带,还有什么证据?
  
  钟荩无语,真没有。
  
  牧涛安慰他,只要一天没结案,我们都还有机会。下一步,我们要想办法找到录像带。我找景队长帮帮忙。
  
  钟荩沉寂了两天,想来想去,决定主动来找汤辰飞。
  
  没让她失望,五点刚过去几分钟,汤辰飞的陆虎出现在大门口,她按了下喇叭。汤辰飞很警觉,倏地抬头,吹了声口哨,乐了。
  
  “呃,天下红雨了么,第一次有人来接我下班。”他把车停妥,大步流星向她走来,“干吗不给我打个电话,我领你上去参观下我的办公室。”
  
  钟荩也从车上下来,“想打的,怕你拒绝接听。”
  
  “你做错什么伤到我的心?”
  
  钟荩想了下,“有呀,所以负荆请罪来了。”
  
  “是什么?”
  
  “最近没有主动向汤主任汇报思想。”
  
  汤辰飞大笑出声,“及时改正错误,还是好同志一个。晚上想吃什么?”
  
  钟荩耸耸肩:“客随主便。”
  
  “那行,跟着我走!”
  
  陆虎在前面开道,高尔夫紧跟其后。两人在一家英国餐厅前停了下来。
  
  汤辰飞先下的车,等钟荩时,他朝热闹的街道莫名地笑了笑,那神情似乎是得意的、轻蔑的。
  
  这里不像其他高级餐厅的大堂那么明亮宽敞,令人望而却步,而是沿袭一贯精致奢华的路线,丝质的地毯和沙发,氛围既贴心又柔软。客人也不是很多,置物架上摆放着一件件精美的瓷器,在水晶灯的照射下,灼灼闪烁。
  
  一个穿着露肩礼物的女孩子在三角钢琴前,弹奏着《爱的喜悦》。
  
  汤辰飞替钟荩拉开椅子,弯身在她耳边轻道:“这曲子真是应景!”
  
  钟荩笑笑。她早已不是刚出校门的小女生,为一两句玩笑话就红了脸。
  
  服务生送上菜单,钟荩摇摇手,说给他吧,他吃什么我吃什么。
  
  “我是食肉动物,你也是么?”汤辰飞坏坏地挤了下眼睛。
  
  “跟着汤主任走,不会错的。”
  
  “你的意思是任我为所欲为了?”
  
  “你会对我为所欲为么?”
  
  汤辰飞看着钟荩有半分钟之久,说道:“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又喜又惊。以前恨不得当我是瘟疫般,今天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我很想有所为,但我不敢。我怕你翻脸就不认我,那我就因小失大。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图的是长长久久。”
  
  “别讲得这么可惨兮兮的,我今天可是向你要安慰来着。”
  
  汤辰飞把椅子往前拉拉,“快讲,快讲,我的怀抱在很久以前就在等着你了。”
  
  钟荩故意叹了口气,“我爸妈最近大事小事总是吵,一冷战就是好几天。家里天天都是低气压,我都快要憋出病来了。”
  
  “是不是阿姨到了更年期?因为叔叔看上去很尊重她的话,应该不会轻易惹恼她。”
  
  “你这话千万别被我妈妈听去,美人最怕迟暮。”
  
  汤辰飞回道:“嗯,这话就我们两人说说。你也别担心,有些夫妻吵吵闹闹一辈子,反到很恩爱。有的表面上和谐,说不定哪天就离婚了。戚博远夫妻相敬如宾,结果呢?”
  
  “你怎知他们夫妻关系不和?”钟荩手托着下巴,漆黑的长睫扑闪了几下。
  
  汤辰飞翻了个白眼,脸上写着“地球人都知道,好不好”,“那位蓓小姐这方面的报道写得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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