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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夜合欢 作者:屈轶草(红袖添香vip2012-03-23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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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着电脑屏幕发了半天呆,我一个字也没写出来。我的头发不受耳朵的拘束,纷纷垂落到腮边,有几缕更挡住了视线。我抓起头发绾成一个髻子,并习惯性地想用玳瑁发簪固定,就在我伸手去经常存放发簪的桌边摸索时,才发现它已然没了踪影。




  第十二章 不翼而飞的发簪(2)


  我松开头发,起身在各处寻找。书桌上所有凌乱的资料书本,都逐一抖搂,再逐一理顺。床上的毯子枕头以及床单睡衣也都翻来转去,重新铺展折叠了一遍。接着是楼下的客厅,我把手伸到地毯的皱褶中和沙发的边缝里,摸来摸去。厨房里,我趴在地上,用手电筒把冰箱底下橱柜深处照得透亮,甚至垃圾筒里的废弃物,我都一股脑倒出来,逐个翻检。而外面的花园,更是不敢忽视,合欢树下,青草丛里,藤萝蔓间,凡是我曾经走过坐过的角角落落都搜索了,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发簪。
  我极力追想,脑海里最后一个关于发簪的清晰记忆应该是昨天早上,我握着它在摇椅上的做梦。在那梦里,似乎有个人也对那个发簪感兴趣,不过梦境嘎然而止,我及时醒了。
  后来呢?后来我把发簪放在哪里了?
  锦庐被我找了个遍,我相信自己检视得非常仔细,没有任何可能遗漏的地方。如果不在锦庐,那么发簪是丢在外面了吗?
  昨天和穆寒外出就餐时,我戴那个发簪了吗?
  我又瞪着眼睛发了半天呆,除了穆寒买给我的那套漂亮衣服和餐厅老板介绍给我们品尝的那瓶产自智利的甘醇葡萄酒外,什么也没想不起来。
  没准儿发簪就是在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时候,掉在什么地方了。我越发懊悔。
  玳瑁发簪是外婆传下来的宝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我打电话给穆寒,问他有没有见过我的发簪,他说没有。我只好拜托他抽空帮我找一下,餐厅里汽车里,所有昨天我们到过的地方,务必要去认真找找。
  “我知道那个发簪对你的意义非同一般,放心吧,我会去找的。”穆寒回答。
  窗外,微风乍起,月弄清影。
  这本该是一个快马加鞭紧赶进度的夜晚,我却心绪纷乱,无法进入顺畅的工作状态。
  先是来历不明的棉布长裙,后是不翼而飞的玳瑁发簪,这两样完全没有交集的东西,在同一天一得一失。而在得失之间,带给我的只有挥之不去的困惑。
  也许这两件事的同时发生纯属巧合,我大可不必自寻烦恼太过在意。但女人的直觉又在我的心底窃窃私语——凡事皆有因,不会无缘无故。关键是这因与果,缘与故,将以何种方式演绎,没人可以未卜先知。直到经历了所有的风起云涌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阵不期而至的急雨是由天边那片看似无辜的浮云带来的。


  我站在窗口,黑黢黢的山脊和层林中可以看见于焉的家灯火闪烁,人影幢幢。
  于焉的家里除了他之外,还住着其他的什么人吗?是他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是男女朋友?以于焉俊逸的外表和不羁的性格,他的身边一定不缺朋友,特别是女朋友。我一边回想于焉的那个绚丽多姿的个人主页,一边做着无聊的揣测。
  有两个圆形的白光在于焉家屋顶的某个位置晃动。那里就是于焉所说的能看到锦庐花园的阁楼吧?但那白光又是什么呢?
  如果有一个望远镜就能看清楚了。我暗自思忖。
  对,是望远镜。那两个圆形的白光很有可能是望远镜的镜片在反射月亮的光。我的心念倏忽一闪。
  难道,此时此刻于焉正在阁楼上用望远镜观鸟吗?可是,大多数鸟儿都应该在夜幕降临前就飞回巢休息了呀?
  除了猫头鹰。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随手拉拢窗帘,将山光月影挡在窗外。
  我可不愿意和鸟儿一样,让自己的行动成为别人追踪观察的目标。




  第十三章 响晴白日的骤雨(1)


  凝神静气地过了一整天,虽然工作进度仍然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思维清晰了,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恢复到文如泉涌滔滔不绝的状态。
  之前穆寒和妈妈分别打来电话。穆寒很遗憾地告诉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哪儿都没有发现玳瑁发簪的影子。这个结果已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未增添更多的失望。
  妈妈在电话中知道我还没有搬离锦庐的打算时,除了略显忧虑地责备我不听话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句,你住在锦庐这件事记得不要对你爸爸讲。
  我想问为什么,可妈妈砰地把电话挂断了。
  趁着上午的阳光还不是太耀眼,我把玻璃鱼缸捧到花园里,准备和绯儿一起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后。刚在石凳上坐定,手机铃声响了。是于焉。
  “凌小姐,我想带个人去拜访你,现在方便吗?”他问。
  “好啊,我这会儿刚好闲着,来吧。”我说,心里暗暗猜想他会和谁一起来。
  不一会儿,我看见于焉和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沿着山路走过来。
  他们进了大门之后,我仔细打量着那个女子。她烫了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生就一张线条流畅的瓜子脸,皮肤白皙而又细腻,鼻梁俊挺,眉清目秀。她的上身罩着一件五分袖短款牛仔夹克,衣襟敞开,里面是一条白色的蓬松纱裙,长度刚好及膝,圆弧型的低胸领口,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完美的锁骨。她跟在于焉的后面,笑盈盈地走向我,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
  好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我禁不住在心底赞叹。
  “这是和我同居的女人。”于焉伸手揽住那女子的腰,脸颊贴着她的头发,态度轻佻地说。
  “好了,别再闹了,老是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凌小姐会误会的。”女子半嗔半笑地推开于焉的臂膀。
  “你本来就是从小和我一起同居在那座房子里的啊!”于焉抬手指了指自家的方向,嘻笑着说。
  女子不去理他,径直来到我面前。
  “你好,我叫于烈,是于焉的妹妹。”女子握住我的手,很亲切地说。
  我也握住她的手,但迅即又心生诧异。
  “于烈?怎么给女孩子取了这么突兀的名字?”我的疑问脱口而出。
  “是啊!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的人几乎都会问这个问题,我已经习惯了。而熟悉的人又都说我和哥哥的名字应该换一下,然后加个女字旁,叫姹紫嫣红的嫣。但是,这两个名字是我爸爸决定的,严令不准我们随便改。至于为什么会给我取了一个烈字,他说女子就是要有些烈性才能像莲花那样,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中卓然绽放,不染淤泥。”
  “如此说来倒是寓意深远,格调不凡。那么,你哥哥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接着问。
  “‘于焉洒烦抱,可以对华觞。’这是唐代诗人韦应物在《夏至避暑北池》中写的一句诗。而我哥恰巧是夏至那天出生的。爸爸就给他取了于焉这个名字。依我看,其实就是有子万事足的意思,一个字——俗!”
  于烈不屑地朝于焉撇了撇嘴。我被她的解释和表情再次逗乐了。
  “看来绯儿已经适应新环境了。”于焉把脸凑到玻璃鱼缸前,盯着金鱼看。


  “它好像更喜欢待在室外,一从房子里出来就显得很安静,很惬意。”我说。
  “绯儿?这条金鱼也有名字吗?谁给它取的?”于烈惊奇地问。
  “是我。这条金鱼是你哥哥送给我的,他告诉我说这个品种叫做一萼红,所以,我就管它叫绯儿了。”我回答。
  “绯儿,不错,很配它的长相。”于烈点点头,然后转向于焉。
  “咦?哥,这可不是你惯常的做派,我还从没见过你给谁送过金鱼呢?”于烈用眼角觑着于焉,煞有介事地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难得有缘跟凌小姐做邻居,表示一下心意而已。”
  “哦?表示一下心意,这事可大可小哦!”于烈继续挤兑于焉。
  我看着他们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由得羡慕起来。我是独生女,从未见识过兄弟姐妹之间这样亲亲热热地互相逗趣聊天,真是莫大的幸福啊!
  “别瞎想!凌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对方是位前途无量的大律师。”于焉并不抬头,眼睛仍然看着鱼缸里的绯儿,低声说。
  “啊?那是我唐突了。”于烈转向我,歉意地微笑着。
  我也报以微笑,表示并不介意。




  第十三章 响晴白日的骤雨(2)


  “还没说我们的来意呢。”于焉直起身。
  “于烈很想到锦庐里面参观一下。她在大学里是学美术史专业的,大概是因为我们家离锦庐比较近吧,她一直对韩子郁很感兴趣,毕业论文的选题就是关于韩子郁绘画风格及其影响的研究。锦庐,可以说是于烈长久以来的一个只能远观而无法触摸的梦。凌小姐,能给她一个圆梦的机会吗?”他的言词恳切。
  “我在做美术评论方面的工作,写过一些涉及韩子郁的生平及成就的文章。锦庐封闭了许多年,我本来以为有朝一日这里会改造成韩子郁的纪念馆,集中展示他的存世作品。没想到竟然变成出租房对外出租了。我刚听我哥说起时还以为他在说笑,没敢当真。后来看到他给你拍的照片,你站在锦庐二楼的窗口向外望,我才相信。”于烈接口说。
  就在我们说话间,晴朗的天空突然哗啦啦下起雨来。并且雨点密集,连结成线,将天与地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雾里。雨势来得太急,三个人躲闪不及,都被打湿了。
  “想不请你们进屋都不行了,天意难违啊!”我笑着说,牵起于烈的手飞跑进锦庐。
  我拿来毛巾让兄妹俩擦干沾在头发上的雨滴。
  “搞什么名堂,响晴白日的竟然下这么大的雨?”于烈边擦边愤愤地说。
  “传说,若在大晴天忽降骤雨,那是森林里的狐狸精在娶亲,它们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看到,就用法术布雨来阻挡人们的视线。”我答道。
  “还有这么有趣的说法?凌小姐真是**博识。”于烈说。
  “哪里。这是小时候外婆说的。她老人家经常给我讲一些狐妖鬼魅的故事。”我说。
  “如果这是狐狸精施法布的雨,我真想备份厚礼去感谢它们,因为它们也顺便帮了我一个大忙呢。”听了她的话,我和于焉都笑出声来。
  “房子里面好像重新装修过,有些生涩的感觉,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于烈举目四望,略显遗憾地说。
  “大概是为了便于出租,才进行装修的。”我说。
  “不是原汁原味了,真可惜。”于烈说着走上楼梯。
  “我倒不觉得可惜。东西白放着不用才是可惜。把老房子修旧如旧,然后再开发利用,无论如何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于焉接口说。
  “同意。”我朝于焉伸出大拇指,他立刻像个孩子似的得意洋洋起来。而于烈则气呼呼的,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不过,还有些东西看起来年头很久了,应该是锦庐原来就有的。”我赶紧安慰她。
  “是什么?快带我去看。”她又恢复了精神,急切地拉着我。


  我把两个人带进卧室,指给于烈看那张古色古香的床、书桌、藤摇椅以及高大的壁柜。
  “只有这间卧室还是老样子。”于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不是从来没进过锦庐吗,怎么会知道这里还是老样子呢?”我蓦然惊觉,连忙问。
  “是这样,我写毕业论文时曾经到处收集韩子郁的照片和文字资料,在一本已经停刊的杂志上,刊登了一组韩子郁在锦庐作画时拍的照片,其中一张的背景就是这间卧室,家具布局跟现在一模一样。简介中说他是把这间卧室兼做画室的,经常关在里面作画一连几天都不出门。”于烈答道。
  “哦?那岂不是跟我一样?我现在就是把这间屋子既当卧室又当书房,在书桌边写字,转过身就上床睡觉,实在是便捷得很呢!”我欢喜地说。
  一旁的于焉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被他看得不安起来。
  “要是换了别人听到于烈的这番话,一定会慌兮兮的感觉很别扭,可你却相反,高兴得好像凭空找到了知己一样。你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与众不同,而是特别的与众不同!”于焉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在夸我吗?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说我冒傻气呢。”我问。
  “当然是夸你啊!我哥这人虽然一向说话不着调,但他对自己心里认可的人却从来不巧言令色。”于烈抢先回答。
  “权当是在夸我吧。”我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第十四章 藏在画中的碎脸(1)


  “这里是浴室吗?”于烈转过屏风,走进里面的浴室。
  “哇,这个浴室可真讲究,这水龙头,花洒,陶瓷浴缸,还有这马赛克和大理石方砖,套用于焉刚才说的那句话,不是一般的讲究,而是特别的讲究啊!”于烈发出一连串的感叹。
  “凌小姐,你住进锦庐后是不是格外喜欢洗澡了?要是换了我,恨不得每天24小时泡在这里,太舒服了!”她张着两手,表情夸张地说。
  “没错,刚开始是这样。可是有一天我突然被一种异常的感觉吓到了,再洗澡都是速战速决,不愿意多拖延半分钟。”我回答。
  “什么样的异常感觉?”于焉好奇地问。
  我把她带到螺钿镜前,停了半晌。于烈对着明亮清透的镜子理理头发,整整衣襟,还像模特走秀似的扭摆腰肢,走了几下猫步。
  “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镜子里面有一双眼睛,正在偷偷地注视着你?”我问于烈。
  “你是说有人在偷窥?”话一出口,于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慌张地瞟向于焉。
  透过镜子,我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于焉,他的脸色陡变,脸上的肌肉古怪地抽动了一下,两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哥……”于烈迅速走过去,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于焉的脸颊和臂膀,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于焉旋即恢复平静,只是目光较之前变得阴沉晦暗了。
  这一幕发生在短暂的一瞬间,太突然也太突兀了,令我错愕不已。
  于烈转过头,朝我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我也赶紧掩藏起诧异,报以不动声色的微笑。
  “这面镜子虽说古色古香的很漂亮,但我没觉得有什么异常。镜子,终究只是镜子,凌小姐,也许是你太敏感了。”她说。
  “是,我也这样想过,应该是我神经过敏吧。”我答道。
  “我已经参观得差不多了,谢谢你,凌小姐,我们该告辞了。”于烈很亲切地握住我的手。
  “谢谢你,凌小姐。”于焉也接口附和。只是他那稍显冷漠的表情让我感到既陌生又困惑,但又不好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


  我和兄妹俩一起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只能听到参差不齐的脚步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嚓嚓声。
  我和于焉一前一后走下转角的楼梯,行到一半时,才发现于烈并没有跟在后面,她仍然留在走廊尽头,站在那幅巨大的油画前面。
  “于烈。”于焉唤了一声。
  于烈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们只好返身回来。
  “这幅画,你也见过吗?”我问。
  于烈摇摇头。
  “从绘画的手法和风格来看,这很有可能是韩子郁的作品。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能看到的韩子郁的画作并不多,都存放在韩子郁任教过的学校。当年他离开得很出人意外,没有对他的画作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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