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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行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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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春脚步不停,只是回头看门房一眼,冷冷的回一句:“我可怜你作甚。”
门房顿时浑身一激灵。
可是到了厅前,叶长春还是顿住了脚步。
客厅里屏风前,马猫儿正伏在江庭柏怀里哭成一团,江庭柏背对着自己,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一手轻抚着她方才被自己抓着的手臂,嘴里轻轻哄着:“不要哭了,猫儿,再哭眼睛可要哭肿了……”
仿佛有一根细细长长的针,缓缓刺进心里去,一寸深一寸狠。叶长春慢慢转了身,想起西北无名小镇上自己将马猫儿揽在怀里的情景。当时自己贴在她耳边跟她说的是,要跟她再回秀水镇。可是当时嘴边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他其实还想问她,完了这趟外出,回杭州两个人就成亲,然后再去秀水镇好不好?
只是,从开始到现在,马猫儿何曾像这样,在自己怀里哭过。
钝钝的疼从心底深处缓缓氤氲开来,蔓延到了整个胸口。叶长春失神的往回走着,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当时自己还以为,她所能倚靠的,不过只有自己一个人呢……
阿福一脸愁苦坐在院子里。
自打清早主子从江府回来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命自己将下面商号新送进来的账本子都搁到书房里书桌上。借着送茶水的时候,阿福不声不响溜进书房好几趟,每次都看见同一册账簿的同一页晾在那里,而自家主子似乎是在专心致志的凝神看着那同一页账纸……
阿福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该责令京城商号的掌柜,以后不要再把让人看不懂的糊涂账册送过来,还是应该跑进书房,扑到自己主子脚下抱着他的腿哀求他,别再这么难为自己了。而此刻,他只能狠狠的从赖皮脖子上揪下几根长长的黄毛,低低的埋怨一声:“都是你那好主子!”
等阿福第十三趟进屋子里加水的时候,见自家主子站在窗前,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问着:
“阿福,倘若是老爷夫人留下遗愿,要我娶江家小姐,纵使我不情愿,只怕也会答应的吧?”
阿福提着茶水壶一愣,抬眼看见自家主子唇边一抹苦笑:“何况,江庭柏那样的人,她也未必是不情愿的呢……”
阿福心里摇摇头。在他心里,江家少爷怎能跟自家主子相比呢,两个人的差别根本就是癞猫儿和赖皮的差别好不好。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叶长春,张了张口道:“其实……”
叶长春头也不回看着账本了,神情淡淡的:“其实什么?”
“其实依小的看来,马猫儿对主子这样……”阿福看看叶长春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对主子来说未必不是好的。马猫儿身上毒尚未解,依小的看,长痛,长痛不如短痛……”
叶长春看着窗口飘过的一两片黄叶,沉默半天淡淡道:“我倒是宁愿长痛呢。”
实在是怕看见自家主子那样的脸色,阿福不再往屋子里跑了。他失魂落魄的坐在院门里一张马扎子上,一手掐着赖皮的脖子,一手拿一根木棍在地上来来回回戳着。院门口有人敲门,门房打开了门。阿福起身过去看,不小心踩住了赖皮的毛尾巴,赖皮哀叫一声跑开。
可怜赖皮自打它的主子马猫儿走了,还没见过一天好脸色……
临近中午十分,叶长春在书房里唤:
“阿福。”
阿福心底惴惴的跑进书房,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样:“主子有吩咐?”
叶长春将桌上一笺折起的素纸封进一只信封里:“将这纸账单送到江府里去,亲手交给江家公子。速去速回,不要耽搁。”
“是,小的记住了。”阿福恭顺的拿过桌上的纸页塞进怀里,迟疑片刻又掏出一封信递上前:“主子,是李伯从杭州寄来的书信,刚送来的。”
苍黄信封以大红字条贴了名鉴,大概是李伯知道叶长春好事将近,所以才用了这样喜庆的名鉴条子。信里能说什么呢,无非是喜服婚装已经备好,上好的陈年女儿红已经抬回府里了,还有李伯乐开怀的一些絮絮叨叨的贺词和打趣的玩笑……
叶长春随手将信封丢到案头,又翻开那页已经快被看穿了的账册:“知道了,你去吧。”
阿福溜出书房出了院门径直往城东去。走到半路上,他脚步慢下来,迟疑了半天之后,终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抽出里面的纸页打开来,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
半页是账单子,上面记着马猫儿欠的一千七百零一两银子;另半页是个药方子,正是平日里马猫儿喝的汤药,最后还附上了马猫儿所中之毒以及蚀心散的渊源,还有她上次服药的时间,并注明七日一服决不可间断,折起的纸笺中间是秀水镇上县官给马猫儿的判书。
字字如磬。
阿福更为自家主子心疼了。愣了半天,他抹了眼角的水痕,将纸笺塞到怀里去,自言自语道:“其实这样也好,若是等到最后生离死别,岂不是更伤心吗……”
定亲的日子仿佛是明天,阿福揣了一千七百两银子从江府里出来,心情颇有些怅然。
主子心里的人要嫁人了,夫君却不是自己主子。
阿福鼻头一酸,想起方才江家少爷看完了信,吩咐周全带自己去支银子时候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颇为自家主子不值。
银子算什么,一千七百两银子在叶家也不过是点小钱,主子哪里会在乎这点银子。可是主子那一颗真心是已经捧给马猫儿了,这银子能换的来主子的真心,换来主子以后不伤心吗?
不过此时除了为自家主子伤心,阿福已经不太恨江庭柏了。知道马猫儿身中奇毒之后脸色如常,而且看上去也没有退亲的打算,他甚至觉得江家公子其实也挺可怜的,说不定成亲三两月,马猫儿就毒发了。
其实说来说去,最可怜的人,还是马猫儿啊……
回到叶府,阿福向叶长春复了命,就见叶长春从书桌上站起身来:“阿福,收拾一下行礼吧,明日一早我们上路。”
阿福点着头:“小的知道了,不过……咱们是去哪里呢?”
“回杭……”叶长春边说着便停住,默了片刻抬脚往外走,“等我先想想,回来再说罢。”
阿福诺诺应着,看着主子出了院子,眼里涌上一抹忧虑。
感觉上,自家主子又变成原来那个凡事淡淡的沉稳样子了……
直到日头偏西,阿福还没有见着自家主子回来。他搓着手嘴里念念叨叨在院门口来来回回转悠了几十圈,仍是没见着街头上有叶长春的身影。虽然知道自家主子行事一向稳妥且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不过阿福还是决定去找一找。京城之大,万一出了点什么岔子,自己可怎么担待得起呢,到时候就算李伯不掐死他,他自己也能悔的找根绳子自挂东南枝去。
沿着路一个人一个人打听着,仍是没有消息。阿福愈加忧心,却也只能按捺着性子跟大街上一个个晒完太阳都准备提溜着马扎子回家的老头老太太打听过去,直到华灯初上繁星满天,他才终于寻到了一星半点儿的蛛丝马迹,知道自己主子是向着京城南街那条酒巷里去了。
好在自家主子相貌出色气度出类拔萃,问起来人家也能记着。等阿福问清楚了,找到酒巷巷尾的一家干净的小酒馆儿的时候,酒馆差不多都快打烊了。酒店老板正指挥着小二抹桌子收拾桌椅,看见阿福进来于是笑嘻嘻的招呼道: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就要打烊了,不如改日来吧。”
“不不,”阿福摆摆手回一个笑脸,“我是来跟您打听一个人的,一个个儿高高模样出众的年轻公子……”
“哦,知道知道,那位年轻少爷啊,”店老板立马热情的接起话茬,“今晚在这里呆了一下午呢,日落时分走的吧?哎呀,这年头这样出众的人物却没有骄气傲气,难得啊!”
阿福听完了老板对自家主子的表扬,顿时觉得乐的一时忘记了重点:“那是那是!我家主子那可是……啊?你说他在这里喝了一晚上酒?!”
店老板随手拍拍手边一只不小的酒坛子:“真是好酒量,一坛陈年花雕喝了大半坛子呢……”
“什么!大半坛子!”阿福瞪大了眼睛看看桌上那个酒坛子,嘴慢慢的张大。
虽然做叶长春跟班十几年了,可是头十年,直到叶长春十七岁之前,他从来没见叶长春喝过酒,三年前叶长春从外面回来之后,阿福也从未见过他喝酒,当然不知道叶长春酒量怎么样。只是第一次见主子喝酒就是大半坛陈年花雕,阿福也不得不震撼了一下,“老板……他喝醉了没有……”
那个老板笑眯眯的:“我开酒店开了几十年,还没见过酒量这么好的年轻人呢,大半坛花雕下去,脸不红心不跳,出去时走起路来比进来时还稳当……”
阿福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虚惊一场的拍拍胸口:“那就好,乍听您说可吓死我了。谢您了,我先回去了。”
店老板在他身后喊一声:“我看你家主子有千杯不醉的酒量,你不用担心!”
阿福一边沿着巷子一边往回走,自己对自己嘀咕着:“千杯不醉……喝不醉有什么好的?心里难受了,想借着酒劲糊涂会儿都不能够……”
嘴里嘀咕着,他到底还是不能放心,一溜烟的沿着街道往城东江家跑去。刚刚入夜,江家已经闭门,阿福陪着笑脸拍卡江家的门,听那门房说没看见叶家少爷来,他才放下心来,准备再到别处看看。
只要不再江家就好,他想,主子若是喝了酒在江家闹事,那可就坏了……
13
如果怕叶长春不醉,阿福实在是多虑了,而且酒馆店家老板也想错了。叶长春酒量到底怎么样虽然没人知道,可是大半坛陈年花雕对他来说还是多的有些太过了。年轻的叶家家主不是酒量好,而是一向装模作样的本事太高了,以至于喝醉了之后也能保持着原本沉稳淡雅的模样。
沿着酒巷子出来时候才不过黄昏。叶长春便顺着大道一路走着,一直到了京城玉福苑的糕点铺子门口。本来玉福苑已经是要关门了,可是玉福苑正是江家的商号,掌柜的与叶长春也有一面之缘,见来的人是叶长春,便笑嘻嘻的应了上去招呼着。
叶长春面无表情的开始指点着柜上摆的点心筐子:
“这个……这个……这个……”
都是马猫儿常吃的点心。
那个老掌柜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家少爷,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也只能让伙计将点心包好了递到叶长春手里行个礼,连钱也不敢张口要:
“叶少爷您走好!”
叶长春倒也不像是要赖账的样子,接过点心对老掌柜笑笑:“回头到叶家商号去支银子吧。”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洒在路面上,像是一层淡淡的霜,城南到城东的路似乎很长,长得寂寞冷清。叶长春提了点心盒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江家大门前面。他在门前站了站,就那样稳稳的走上前,抬起手来砸门。
砰,砰,砰,一声比一声沉重。
门房打开门看是叶长春,便有些惶然:“是叶少爷啊!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叶长春看着门房,抬起空着的一只手推住门,脸上是淡淡的笑:“我要见马猫儿。”
门房嗅到了叶家家主身上的酒气,可是看着叶长春一如既往的神情与嗓音,丝毫也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无所适从的门房只能陪着笑:“叶少爷,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我家主子和夏小姐恐怕也快要歇息了,您还是……”
“我不找夏小姐,我找马猫儿。”
叶长春冷冷的说着,手上加了三分力,大门已经被推开。他神态自若的跨进门去就要往院子里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着门房,唇角含笑声音温和,目光却犀利如刀:
“若是声张,你一定会倒霉。”
门房当然还记得,上次家主江庭柏要自己把信交给叶家家主的时候,曾经郑重的嘱咐说,切记一定要叶家家主把信带回去再看,否则你一定会倒霉。
门房当时有些不解的问自家主子:会怎么个倒霉法?
江庭柏很认真的想了片刻之后告诉他,听说叶家少爷武功极高,只是一向深藏不露,最不严重的后果是,叶家家主当场把你打一顿,让你三个月起不了床;或者冷冰冰的看你一眼,让你精神恍惚的做半年噩梦。至于更严重的,我也不知道了。
江家主子不是爱开玩笑的人,门房记得自己当时听完之后,打了个哆嗦。
而此时,门房只是呆呆看着叶家家主俊逸不凡温文雅致的背影,手里提的一把大锁哐啷落到了地上。
已经入夜,江府里已经没有人走动。沿着院子里的青石砖路到了后园门口,叶长春仍是迈着稳稳的步子,不急不缓径直进了后园。江家后园里是一色石子小路,叶长春似乎是驾轻就熟的到了霜平居的小院门口,推开院门走进去。
屋子里还亮着灯,白色的窗纸上映着淡黄色烛光,在清冷的秋夜里看上去格外温暖。叶长春推开房门,看到素白长裙浅清衫子的马猫儿坐在桌旁,长长的发被绾成松松的髻垂在鬓角,托着腮正对着桌上笼子里的癞猫儿发呆。桌旁一只掀开了的大柜子,柜里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红色喜服,被桌上明亮的金色烛光照了,显得分外喜庆而引人注目。
听到开门的声音,马猫儿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笼子里同样无精打采的癞猫儿闷声说道:
“九儿,不是跟你说过今晚别来唠叨我了吗。我不想吃饭,也不会跟江大哥说的,你就让我素静会吧。”
叶长春在门口照进的一片淡淡月光里静静站着,看着马猫儿侧脸上映出的秀长睫毛,如蝶翼一般微微翕张。
“唉,癞猫儿今天还是没精神,又没有吃……”马猫儿边说着边回过头来,愣了一下站起身,盈亮的眼里含着诧异,怔怔往前走一步:“叶……叶拐子?”
叶长春定定看着她:“是我。”
马猫儿犹豫了一下,轻轻转开眼嘟囔道:“你还来做什么……欠你的银子,江大哥不是已经让阿福带去了吗……”
“还了银子,那你我之间,就都要一笔勾销了是吗?”
“那你想怎样……”
叶长春轻轻打断她:“我今天,喝酒了。”
马猫儿惊讶的看了叶长春一眼,有些不知所措:“你……喝醉了?”
马猫儿有些害怕,因为她知道萧二锅喝醉酒之后,是会打人骂人的,如果叶长春也是那样,自己今天肯定是要被打死了。可是……
根本不像啊,看上去叶拐子仍是那副精明稳妥玉树临风的样子,根本没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她放下心来。
叶长春仍然似笑非笑,目光淡的像是门外的月光,声音温柔:“猫儿。”
马猫儿心颤了一颤,没有应声。
今天的叶拐子是有些不一样,只是……她说不出他到底哪里不一样……
叶长春往前跨一步,将手里的点心盒子放下:
“你偷跑了,是怪我偷吃你的点心是吗,我赔给你还不行吗?你要是爱吃点心,等我们回杭州,可以开一家点心铺子,你天天都可以吃。”
看来一向冷静的叶家家主在慌神的时候,总是这样的抓不住重点,所以那天才会在对马猫儿去向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围着无名小镇找了一天,所以现在才会试图用这样幼稚的的伎俩,引诱马猫儿回心转意……
只是今天马猫儿好像不准备上当,她别开脸,并不看叶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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