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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卧新春白袷衣 作者:熙河(晋江非v高积分13.01.31完结,民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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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进你书房?”媚眼妖精蓦地想起早晨明顾夕颜在院中里烧的书信日记,梦般迷离的眸子变得清亮起来,“是不是少了一些书信日记?我早上看到姐姐把它们全烧了。”
“是啊,片纸不留。”文慧添油加醋。
她竟把它们全烧了?
明清远松开媚眼妖精,脸愈发阴沉得可怕。
“是啊,我怕她学黛玉焚稿,特地要吴妈在上面守着她。”媚眼妖精笑得柔媚至骨,“喂,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不要我去陪白崇禧了吗?”
推开房门,明清远紧紧盯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雨的明顾夕颜,她还有心思去看雨?下面是不是还有闲情去写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
明清远冷冷道:“你把我大哥的东西全烧了?”
明顾夕颜只是望着窗外的冷风冷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明清远全身都散发着阴冷之意,他上前几步将她从床上拽起来,咬牙切齿:“你告诉我……你只是把它们藏起来了,并没有烧掉……你快说!”
黑的眸子极黯,黯然如没有星月的黑夜,无底深渊一样的绝望,明顾夕颜静静地看着他,然后静静地笑了。
这样静的笑容,仿佛是山间一条清澈的
小溪在静静流淌。她仍在笑,唇上脸上,便是鹿般大的眼中,笑意也都在一分分加深。
吴妈在一旁只觉得这景象越来越诡异,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你说啊!”明清远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明顾夕颜歪着头轻轻笑道:“我烧得干干净净,照片也全都剪碎了抛掉了。”
这样轻的话语于他却若雷霆,明清远额头上血管迸起,回手就拔出腰间的佩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对准了明顾夕颜的头。
吴妈连忙劝道:“少爷!”
“你开枪啊!你大哥就是在我面前饮弹自杀的!你不是早就想杀我了吗?”明顾夕颜冷冷地睨着他。
冯玉祥说得对,上上下下只瞒你一人罢了!所有的事,只瞒着他一个人。
明清远扣在扳机上的指头微微发抖:“你说什么?我大哥他是……”
“你开枪吧。”她以手护住小腹,屏息闭眼,如死了一样了无生气。
像是有一把玻璃扎进心脏,碎玻璃把那里割得支离破碎,滚烫的血汩汩流出,落得一身的殷红。
明清远慢慢松开扳机,按住胸口转身走了。
夜半时分,房里多了一阵呛人的烟味,把她从梦中呛醒。
明顾夕颜知道房里多了一个人,这样熟悉的雪茄味,不用嗅,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又来做甚?
明清远拍亮了灯,他站在灯影里,脸上落了深深浅浅的阴影,像元宵节的时候他们共执兔子灯的样子。
只是如今已不是当时的心境,他瘦了许多,她亦好不到哪里去,在与他两相折磨时皆是沈腰潘鬓消磨。
或者说一切皆是她自做自受,彼时十五六岁的年纪,爱那个人的秋阳般温和,爱那个人的无害,爱那个人的安全,偏偏又对他猜忌甚重,父亲牺牲后硬是逼他给个交待。
后来遇见这个人。那个人有些闷闷的,这个人却不。因为那个人不够这个人魅惑,不够这个人诱人,所以她一头栽进,注定从此体无完肤。
明清远走过去坐到床边,温暖修长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明顾夕颜听到他轻轻地说:“我今天情绪不好,又碰上你把我大哥的东西给烧了,所以才会这样,本来……本来我是打算为了孩子的事向你道歉的。”
她望着他太过幽深的眼睛,这样的深,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他在楼下对媚眼妖精说,花解语,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了,如果将来我的女儿有价值,我都会去利用她,更何况你?
一字一字,她全听在耳里。
这个男人,他
还是有心的吗?
“是我错的太离谱,我道歉好不好?”明清远满脸憔悴的抓住她的手,低低的说,“只要你开口,我立即赶花解语走,我们以后还能有别的孩子,生……女儿好不好?”
“怎么?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地方吗?”明顾夕颜的眼中平静至极,没有悲伤,只余绝望。她轻轻地一声笑,“啊,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你大哥为什么会在我面前饮弹自杀?”
“怎么回事?”他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他的话再次刺痛她的心,他果然还是怀揣目的而来。这里还有什么东西属于她?只余了无边际的绝望。明顾夕颜用力甩开他的手:“明清远,你个混蛋!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夕颜,我爱你。”明清远一把圈住明顾夕颜,把头埋在她的长发中深深吸一口气,她身上淡淡的晚香玉的芳香仍能带给他悸动。
明顾夕颜一怔:“你爱我?”
“我说的是真。”明清远低叹,无边的绝望,这样的轻,仿佛被风一吹,便要散去了,“我是今日才知道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只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你没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你这样反复无常,我还会再相信你吗?”明顾夕颜垂下眼睫,脸上出现两轮扇般阴影,“你若真的对我还有一点点的怜惜,就放我走吧。”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明清远被她的话语激得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没剩下,他狠狠掐住她的下颌,磔磔怪笑道,“我囚你一生还不容易吗?穷尽一生,你都休想有机会离开我半步!”
手腕扬起,她便无声地跌下去。
“明清远,你才是最可怜的人。知道吗?每一个人都有良善和罪恶两种性格,同卵双胞胎则有可能由每一个人承受一面,如果其中一个承受了完全美好的性格,风度翩翩,温和正义,几乎是完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另一个则必然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你这样自私,这样霸道,怕是灵魂残缺的不仅仅一点两点吧?”明顾夕颜以最悲哀怜悯的目光昂首望着他,“余云岫和我说过了,同卵双胞胎往往不得善终,就是因为人格分裂之故!你坏事做尽,我想,你一定得不了善终吧!”
明清远挑起唇角,露出得意笑容:“那么你放心好了,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拉了你一起去!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真是可悲,因为有一个近乎完人的大哥,你骨子里永远都是自卑,你时常不安,你太会嫉妒,你抓住一样东西就再不敢放手……”明顾夕颜的唇角淡淡上扬,“明清远,你注定得不到真爱,因为你自卑到甚至不敢相信
自己会被爱。”
明清远怒极,拂袖而去:“我说过了,穷尽一生,你都休想有机会离开我半步!”
他走了。
他走了又能怎样?
明顾夕颜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空余自己一个人面对残局。
她目送他走出去。
☆、第二十七章 月斜楼上五更钟
暗的天沉得直要坠下来,外面不知是什么夏虫正唧唧地叫着,一声长过一声,扰得人心神不宁。
明顾夕颜在床上呆坐许久,耳畔一直回荡着方才他说的话——他说,那么你放心好了,就算要下地狱,我也要拉了你一起去!你永远都不许离开我!
可是永远究竟多么遥远?是掌心纹路的长度?是漫漫一生的距离?还是生生世世的纠缠?
望了一眼仍亮着的灯,明顾夕颜想要过去把灯关掉。只是才一动,便觉小腹酸痛至极,额上涔涔冷汗渗出,滴滴嗒嗒浸湿了整张面庞,散乱的长发也有几缕粘在惨白的脸上。
自怀孕以来,还未曾有过这般情况,莫非……
来不及反应,两腿之间便似乎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出。明顾夕颜的脑袋里顿时空白一片,怔了许久,她才用极其缓慢的动作掀开羊毛毯,里面的衣裳已经被血液浸成一片暗红。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这回连坐着的力气都失却了,两手沾满鲜血的她想哭哭不出,整个人绵软无力地倒在床上。
生无可恋呵。
原本期望的是获得轰轰烈烈的情爱,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的轰轰烈烈不过是飞蛾扑火,注定只是犹如海市的惘然一梦。
等到力气稍稍回复,她挣扎着起身,从妆奁盒里拿出剪刀往手腕狠狠划下,手腕上立即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血液湍急地从伤口汹涌而出,顺着手腕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可是那股痛依旧掩盖不了心口的疼痛。在那里,一下一下,随着心脏的收缩与舒张,浑身的血液都凝着痛。
挣扎着去关了灯,她躺在床上回忆那些自己经历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流水一般飞快地从眼前掠过。
车头灯的两道光直射在她的身上,雪佛莱距离她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他转着方向盘,车胎和地面的摩擦发出极难听的吱吱声。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无边的夜色里,一辆黑色的雪佛莱像是传说中的貔貅一样,怒吼着向对方疾冲了过去。车子离她只余半尺的时候,陡地转了弯。明清远摇下车窗,看着她苦笑:“怎么会是这么个傻丫头?”
他又走近几步,在她耳边低低地吐出六个字,三分捉弄,七分调戏。他说:“我要你嫁给我。”此时明月初升,婵娟的光辉如水银泻地,斜洒进来,月光和星光披了满身,颀长隽秀的侧影。于是她与明清远击掌为誓:“好。”那一瞬间,有明月的清辉从掌心中绽出来,在很多年后,依旧会悠悠地回响在岁月的风里。
她看着病床上的他,不由
愁眉长敛,簌簌落泪。她低头,抵住他的眉心,轻轻地说:“你别死,我是顾夕颜。”她自幼孤苦,又曾随父亲打入国民政府内部,早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想,如果他死了,那么整个世界都会随他而去,再不能回头。忽然眉心一凉,有纤细的指拂过她的眉心,手指修长,小指伸不直似地微蜷着,有点阴柔的意味。他说:“我还没死呢!别急着抚尸哀恸。”
西洋落地钟传来当当的声响,从客厅一直传到卧室,放在梳妆台上的腊梅静静绽放,有缱绻绵密的柔情,红萼无言,却唤起玉人。她很不舒服地呻Yin了一声,似要散架一般的身体和满床的欢爱气息都昭示着昨夜并非一场梦。这个时候,一个温暖的身体从后面贴了过来,他在她耳边柔声问道:“昨晚我弄疼你了吗?”
垂在床边的手越来越冷,眼前亦是渐渐发黑,胸口仿佛被巨石压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不会给他机会囚自己一生,爱到绝望时,以死诀别,是最好的办法。
明顾夕颜在黑暗中微微笑着:“宝宝,妈妈去那边陪你……”
可惜,未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醒来。
但还是醒了,她醒的时候是在一个午夜,月华满地,清辉朗朗,明清远满目通红憔悴不堪地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他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喃喃念道:“你终于醒了……不要离开我。”
他守了多久?一天?两天?三天?还是……一个月?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出卖了他……她也许会相信。
她别过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哪怕自己只看一眼,便会再次深陷其中不能自己。
腕上已经包裹了厚厚的药布,可是伤口处仍痛得厉害。
——裹得住的伤口,裹不住的痛。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若再敢寻死,我就倾尽兵力让整个延安血流成河。”明清远冷冷威胁。
血流成河吗?看来她的命倒是值钱。明顾夕颜的唇角无力地扬起,却笑不出。
自有佣人细细收走剪刀、镜子、花瓶……可以摔碎了割断血管的玻璃杯被换成紫砂茶盏,可以捆缚成结自缢用的床单也被换成细细织就难以扯开的云锦。又多了几位佣人昼夜寸步不离地看着她有何异常举动,吴妈负责撬开她的嘴灌入食物,防着她绝食而亡。
他不许她死,哪怕自那日她自杀未遂后,他再没来看过她。
既然他这般恨她,为何还不放手?
红尘滚滚中,爱恨不过一张纸的正
反面,他是看不透,还是已经看透却太过执著?
宁愿以囚禁她来显示自己的长情……
明顾夕颜苦笑,也只能苦笑,如今,连性命都不再属于自己。
七月流火,八月流金。
这才七月伊始,上海就已经酷热难当,每天中午西洋钟打过十二下,人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便不自觉的打架,恨不得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钟才好。
明顾夕颜早就注意到了这件事,十二点多的时候,文慧打着哈欠端了碗筷进来。
她木然扫过面前的菜肴,堪堪色香味俱全。明顾夕颜吃力地从床上坐起:“今天我自己吃,你们都去休息吧。”
文慧向来是投机分子,谁得宠就投靠谁,若不是今日轮到她给明顾夕颜喂饭,打死她也不来这里。
当下,文慧碗筷菜肴放到床头柜上,招呼着房里别的佣人出去了。
明顾夕颜屏气凝神地听着,直到再听不到脚步声,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饭碗。
“啪”地一声响,瓷片碎了一地,她从饭里捡出一片碎片,回手,狠狠地划向自己手腕。
旧伤方愈,又添新伤,血液在顷刻间淹没身上的衣裳。
可惜,在她的残存的意识尽数退去之前,却有一个人把她横抱而起:“我不许你死!”
明清远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痛得厉害。
她若是有个万一……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恐惧滋味如潮水般涌来,没过胸膛,没过口鼻,眼前漆黑得什么都看不见,身上越来越冷,快要死去一样的喘不过气来。
他在害怕,怕苍白无力的余生少了她的相伴,怕她将他生命中所有美好记忆通通都带走,怕再也无法弥补自己所犯的错误……
把她囚禁,哪怕他不去看她,心思也能有个落脚之处。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每每抢救室里出来一个人,他都要紧张地拉过来问一句:“护士小姐,她现在情况怎样了?”
“少帅,夫人是B型RH阴型血,现在失血过多,血库里的血不够,我们正想办法呢。”从抢救室里跑出来的护士急急道,“对不起,请让一下,我要去前面问问……”
明清远一把抓住护士的袖子:“护士小姐,我也是B型RH阴型的血,你用我的血。”
护士有些迟疑的望他:“少帅,您是万金之躯,这样子……”
“快点吧,救人要紧!”明清远已经把袖子摞了上去,“马上就给我抽血,她需要多少你就抽多少!”
直到看着自己的
血一滴一滴流进她的血管里,明清远这才放过那名护士。
明顾夕颜就在前面静静的躺着,她的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绷带,鼻子里插着一根通往氧气瓶的管子,身边全是各种维持生命的管子瓶子……这般景象,像极了大哥昏迷不醒的样子。
明清远的心极慌,生怕她和大哥一样,这一昏睡,就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
毫无血色的脸,骨瘦如柴的臂,尖尖的下颌,深陷的眼……无一例外都在告诉他这名女子如今活的多么艰难。
这段时日他究竟是怎样的残忍,才能忍心不去关怀她?哪怕只关心一下。
不知守了多久,外面的天一点一点暗下来,她却依旧了无生气地躺着,一张脸比医院的被单还要苍白。
他已经将她折磨得够久了,她亦已经将他折磨得够久了,彼此之间还要相互折磨多久?
是不是……该放手了?
“少帅,您要不要吃点东西?”易副官小心翼翼地问他。
明清远依旧怔怔地看她,过了许久,才终于下了决心:“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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