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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卧新春白袷衣 作者:熙河(晋江非v高积分13.01.31完结,民国)-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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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戏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张口,明顾夕颜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和他一样,都已哽咽沙哑。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风雨中的蝴蝶一样正在奋力挣扎,他一把抱住蜷缩的她:“夕颜,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演戏,我也根本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对那些有的没的早就腻了,当年的一
切我也不想追究了,我是真的想要停下来。”
她的头就靠在他的左胸,这里的心跳安稳而有力。
怎么?他这样睁着眼说瞎话,心跳都不会加速吗?
明顾夕颜拉过他的右手一口咬到他的小臂上,一直咬到牙根酸痛也不肯松开,似乎一直要咬下一块肉来才愿罢休。
明清远只是默默地任由她咬,硬是不开口哼一声疼或是要她停下。
过了许久,她松开了他的手,也松离了他的怀抱,只是木然地靠在他的胸前:“你放过我吧。”
明清远紧紧盯着她,眼里浮起无数冰凌,看了许久,他忽然冷笑一声,起身负手向门外走去:“你休想!”
谁是谁的劫?
看着他的背影,明顾夕颜的双眼痛苦地闭合。
夜色渐渐弥漫开来,潜伏在暗处的巨兽不知什么时候会暴起伤人,空气中有暗色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扩散开来,夹着几分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
明清远望着窗外,大上海十里洋场,川流不息的灯红酒绿。现在……她是不是纵然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象,心中也是清冷一片?
起先他确实是在演一场戏,他说,等到耄耋之龄,牙齿都脱落了,脸上净是皱纹了,记忆力都衰退了,也许看到这本册子,就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一日来了什么客人,你又是如何捧着花向我走来……他说,夕颜,我承认错误好不好,以前逢场作戏的场面难免有些,但从此以后我一定和她们断了来往,只求你别听那些恶语中伤,好不好?他还骗她说,当年我醒过来,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妈把我送来上海治疗,康复以后,我也曾去北平寻你,可是已经找不到你,只能一遍遍问自己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殷殷切切,听来便觉真心实意。
他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千算万算,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算计得丝丝入扣,却算漏了自己的情。
如果从头至尾都是假凤虚凰,那么为什么他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去种下紫藤萝?为什么听到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来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戴笠发现她和投降日本的程雪有来往时,硬逼他交人,他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多少次在月下发誓要让她生不如死,到头下还是狠不下那颗心。
便是方才,才离开了她,为什么又坐到床边看她惨白的睡颜?
他看着套在左手无名指上白金戒指,是两心相扣的式样,他原来还嫌这个式样太过女气,她却喜滋滋地说这能够象征拥有戒指的两个人永远都心心相印。
明清远
的眼眸一黯,从橱子里拿了一个水晶杯斟了半杯威士忌。他缓缓转着酒杯,怔怔地看着它,他想抓到一些什么,却终是指尖砂,越想抓牢,流逝的越快,最后只落得一手的空。
从前,从前,他们也是甜蜜过的。
在中华门城楼上的那次,《中央日报》的记者过来帮他们影像。他直接揽过她的腰,她惊愕地望他,想要伸手去拉开他的手,然而他已经吻上她的额头。第二天他们的照片刊在《中央日报》的头版头条上,标题写着: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单是照片便占据了四分之一的版面,角度抓得极好,空气中有着花蜜的微甜漾开,他吻着她,如同永世的恋人……
新婚那夜,他俯身子用吻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舌,层层深入,抵死缠绵,滑腻的舌在她口中缠绕和探索。她是第一次,因为他的突然袭击而痛得厉害,指甲死死地掐进他的背里去。在他困惑的瞬间,她仰起头吻他眉中的那颗小痣,呵气如兰:“清远,轻一点好吗?”
开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别离开我,夕颜,你会陪我到老吗?”她紧紧抱住他说:“我不会离开你。”
后来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一模一样的脸,迟了七年的时光,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阴差阳错。
只能说是命运,以及时光。
明清远仰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火般浓烈,从喉咙一直火辣辣地烧到胃部。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他又怎么不想同她过这样的生活?留得一片枯荷听雨,驱车看一轮落日,握住她的手书写一首《子矜》……岁月静好,只要能够每天看到她,便窃窃欢喜。
可是,这一切究竟还要再错多久?
他也知晓自己是自私的,容不得一点点背叛与无视,他也那样的怕,生怕束得不牢,她便离开了他。
一次一次,他重重地伤她时,心里又何曾好过?可是就像一个恶性循环,每每伤口稍稍回复后,他又将她伤至崩溃边缘。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收手?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
茫茫的夜色里,明清远站在窗边疲倦地闭了眼,忘记她,还不如忘记自己。
媚眼妖精在外面看了许久,终于慢慢走到他的身后用双手环住他的腰。
“是你。”
“是我,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她将头靠在他的背上,“少帅,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这个样子,我会很嫉妒。”
嫉妒?是啊,他也不是无知无觉,他胸膛里的那颗心也会
受伤,也会嫉妒。
沉沉的墨色一层层地加深,远处有夏虫的声音,嘶哑,又极长,凄厉如泣血。
明顾夕颜仍然嗜睡,沾了枕头就是沉沉一梦,她想,这样也好,省得忍受传入耳中的明清远和媚眼妖精在隔壁欢爱的喘息声。
晨起时也仍是呕得精疲力尽,医生说这些症状要等到怀孕十二周后才会消失,等到那时,她的体重将会大幅增加,孩子也会开始在腹中运动。
那时……等到那时她和明清远之间的关系会如何呢?
夏日里天亮得早,她吐完抬头的时候,有阳光拂照在脸上,一束一束从天空泄落的温暖仿佛能一直照入心底,抚慰她此刻的冰冷。
咦?庭中的紫藤萝是什么时候谢的?只余郁郁的叶,再无轻烟般迷蒙的紫。
花期已过,花事已了,又能怪谁呢?
明顾夕颜轻轻抚着小腹,唇边不自觉漾起一抹慈爱的笑:“爸爸不要你了,妈妈还要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正说着,她看到楼下有一名戎装男子,阳光在他身上撒了一片温暖的浅金,玉面朱颜,魅惑如妖。
似乎,他往她这里望了一眼。
只一眼,明顾夕颜的身体便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痴痴望他的容颜,手指紧紧地抓着窗帘。
偏偏这时候媚眼妖精又从屋子里出来,为他整理领口,动作熟稔如夫妻多载。然后,她踮起脚来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
明清远宠溺地替她理了理头发,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逗得媚眼妖精格格直笑。
没了她,他依旧活得风光无限,他又何曾在意她?他又何必在意她?
明顾夕颜瘫软下去,怔怔地坐在地板上,眼泪很快就顺着脸颊坠落下来,她努力去笑,努力去擦拭,可是眼泪越擦越多,越擦越是无力。
宾士车的声音已经远去了,她拉拢窗帘,环着膝盖哭得无声。
素白的窗帘上尽是镂空的花朵,阳光透过窗帘影影绰绰地落到明顾夕颜身上,如同被火焚烧的花朵,如同在洛阳那夜看到的牡丹,皆是一幅黑黑瘦瘦营养不良的身架,全然看不出诗画小说中艳绝天下的样子。
这般的花,有谁会持了红烛去赏?
抹干眼泪,她从房里出来要了一只铁桶和一盒洋火,吴妈虽不解,却还是弄来了。
明顾夕颜熟门熟路地开了书房的最后一个抽屉,取出里面全部的书信与日记用桶装了拎到庭中。
媚眼妖精正卧在树下的躺椅上做面膜,顶着一张雪白的面皮看她:“姐姐莫不是学黛玉焚稿?你多少也要替
腹中的孩子想想。”
明顾夕颜惨然一笑,只是划燃了洋火,伸手将那些书信日记全点燃了,眼睁睁地看着火苗舔着白色的信笺,一行行清丽的字迹皆被火焰吞噬,终于尽数化为一片死灰。
“姐姐!”媚眼妖精一跃而起,面膜也落到了地上,露出倾国倾城的一张素颜,“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明顾夕颜注视她完美无瑕的面容,心里悄悄生出长长的刺,微微的疼。然后她抬头望着天,才早晨七八点钟,日头就已经明晃晃的了,直教人睁不开眼睛,又有那样热的风,薰得人胃中泛酸食欲不振。
从前读过那样多的诗词歌赋,最爱的还是李商隐,他说,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这一生还这样的长,可是已经如此潦草的收局了。
☆、第二十六章 白日相思可奈何
“这世上怎有你这样多疑的人?她不过和那个男人喝了几回咖啡又把他拖到我那里,你就疑心成这样,还没见过你这样拼命给自己找绿帽子戴的人呢!”那中年妇人笑得脸上抹的粉都簌簌下落,“便是在我那里,他们也没做什么呀,当时我还以为有什么好戏,就着门缝看了半天,结果连衣服都没脱一件……”
“你妄言了。”易副官小声提醒那名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正唾沫横飞说得兴起,被易副官一提醒,这才想起面前坐着的这个青年男子是明少帅,自己周围又荷枪实弹的,吓得连忙捂了嘴。
“说下去。”明清远看着她,平静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没什么了……后来她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还记得那男的说您利用她,还对她说……说少帅您不仁,夫人不必对您有义?夫人却是很踌躇的样子……”
他动用军统局的人去查她和程雪的事,又把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找来……想不到……想不到竟是这样。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明清远紧紧握住了一卷文件——他当时真是昏了头,怎么就不愿意去信任她呢?
“少帅,我……”那中年妇人讪讪。
“带她去领赏吧。”明清远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中年妇人千恩万谢,扭着水缸般粗的腰随易副官出去了。
东南沿海夏季尤为多雨,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闪电不时划破铅灰色的云,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既然如此,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当真是他的?隆隆的雷声中,明清远将那卷文件握得更紧,背上冷汗涔涔——他直接把她从楼梯上掼下去,五六级高,那孩子……还有的活吗?
——他竟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犹记得昨日她站在楼梯上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小腹上,半天才红着脸轻轻地说:“宝宝很想你,我也很想。”
他却以为她是曲意逢迎,不仅对她恶语相向,还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他都不会放过她。
她说,就算是个梦,我也会和你一起做下去;她说,我早就认定了你;她说,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心中的信念,我在你身后支持你……原来她并没有骗过她,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只是他不肯相信,不愿相信。
明清远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眼前总是浮现起昨日她在媚眼妖精给她敬茶时的表情——那样呆似偶人,又极痛苦的样子,那一瞬间让他想到了焚稿的黛玉。
他是怎么忍心在她伤口撒了那么一大把盐的?
还有那个未出世
的孩子……到底,还是他扼杀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希望,还是他把自己和她逼到这般境地。
又是一道闷雷打下来,雨“哗”地一声倾盆而下,溅起一片茫茫的水雾,远处的一切都模糊如无法企及的梦。
全都是他的错……
明清远松开手,那卷文件轻飘飘地落了地,原来是校长发来的委任令。
易副官带那中年妇人领完赏后刚一进门,就看到明清远盯着自己的右手,似要去看清上面的每一条纹路,似要去看清这漫长的一生繁华抑或荒芜。
然后他缓缓收拢五指,像是在挽留什么,纤细修长的指尖有银色的月光舞动,一朵黄昏盛开翌朝凋谢的夕颜花正在月光下收拢它的花瓣。
“少帅。”易副官低唤,“你……还好吧?”
“没什么,只是有点闷,想出去走走,你不用跟来了。”明清远把手撑在桌面上站走,步履蹒跚地出了门。
一路头痛得厉害,明清远扶着墙慢慢地往前走,经过一间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道:“……事情就坏在明振伟身上啊。”
听这声音倒像校长的结拜兄弟冯玉祥。
什么事情坏在父亲身上?明清远本是无意,听到这一句话后便不由停了脚步,在门外屏气凝神地听着。
有人接过话头:“是啊,谁想得到他不仅仅亲共,还秘密入了共Chan党。”
只听冯玉祥道:“亏得明太太深明大义,把这件事告知委座……”
听得明清远心惊肉跳——父亲何时入了共Chan党?
他没有犹豫就推门而入:“你们在说什么?”
蒋介石编定全国战斗序列时将江苏长江以南及浙江地区划为第三战区,以冯玉祥为司令长官,可是却用心腹干将顾祝同为副司令长官,这江浙军又是明清远的嫡系,冯玉祥的司令长官不过是个空架子,事情皆由顾祝同和明清远处理,他什么也管不了。
眼见着明清远推门而入,问他在说什么事,冯玉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事事都要听这个毛头小子的?
“你们说我爸是共Chan党?”
“不错,你老子的丑事谁人不知?就连委座也是知道的,当年开枪射杀你老子的命令就是蒋委员长亲自下的。”冯玉祥冷冷地一声笑,“若不是因为这样,明清远,你以为委座平白无故会这样重用你?上上下下只瞒你一人罢了!”
外面雨势极为迅疾,粗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敲击在玻璃窗上,天色昏暗如永无尽头的黑夜。
雨犹未歇,冷风寂寂,吹
得窗户“啪啪”直响,直教人心也被吹得冷了。
媚眼妖精看着浑身湿透的明清远,不由奇道:“少帅,你这是露天洗澡?”
明清远沉着一张脸,从文慧手里接过干毛巾擦着仍在往下滴水的头发。
这会儿易副官才小声同媚眼妖精道:“少帅在大雨里站了一个多小时……”
“没事在雨里站着做什么?”媚眼妖精笑吟吟地帮他去解外衣的扣子,“是降火吗?”
明清远后退一步:“今天白崇禧来上海了,暂住在霞飞路那里,等下易副官送你过去。”
“怎么?”媚眼妖精脸色一变,“你让我去陪白崇禧?”
“当初是你说共Chan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手握兵权,而你,还有些资本去当你的说客。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明清远唇角一勾,便是一轮明月投下的影,“花解语,我以为你已经很了解我了,如果将来我的女儿有价值,我都会去利用她,更何况你?”
“说的倒是无情,可做的呢?”媚眼妖精也是笑,她本就生得极好看,这一笑,渺渺然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清脆的银铃声。
明清远冷哼一声,径直上了楼。
媚眼妖精懒得追上去,便坐到沙发上取了烟,还没点,明清远便跌跌撞撞地从楼上下来拉了她急急问道:“谁进书房了?”
“谁进你书房?”媚眼妖精蓦地想起早晨明顾夕颜在院中里烧的书信日记,梦般迷离的眸子变得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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