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怅卧新春白袷衣 作者:熙河(晋江非v高积分13.01.31完结,民国)-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劳斯莱斯幻影的性能胜他的雪佛莱多多,不消片刻,他的车尾又吃了几下撞。
  一路惊险如武侠小说里面的场景,亏得明清远命不该绝,转角处突然冲出一个身着黑西服、扎黑领花的小伙子隔在两辆车中间。
  那小伙子似被吓傻了,呆立不动。明清远趁机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孔令仪恨恨地摇下车窗:“喂,还不让开?”
  “我不叫喂,我叫陈纪恩。”好个陈纪恩,答得倒是有条理。
  眼见明清远的车愈来愈远,孔令仪捶了一下方向盘:“我管你叫陈记恩还是陈记仇,总之你给我让开,告诉你,我老子是孔祥熙!”
  “现在是红灯,我让开了你也不能行驶。”陈纪恩倒是发起了长篇大论,“孔小姐,方才你说令尊是孔祥熙,我以为这实在有仗势欺人之嫌,当今社会乃是法制社会,一切行为对法律负责……”
  这时候明清远的车已经没了影,耳边又是这陈纪恩的絮絮叨叨,孔令仪恨得牙痒痒,转了车头就往回开。
  明清远回家后下车检查,车尾被孔令仪撞得瘪塌塌,怕是要经一番大修。
  他有些疲惫地推门进屋,屋里有另一个麻烦。
  顾夕颜捧着一个四寸大小的纸盒从楼上跑下来,欢欣的眼睛熠熠发光。
  “你看,我从朝天宫买来。”她的眼睛是幽幽的深黑,美丽,天真,一点点尘埃也不染。
  壁炉里燃了熊熊的火,火舌舔着香樟木,有微甜
  的香气,让人生出懒意洋洋。
  明清远信手拆开纸盒,里面放了一个八音盒,居然同先前孔令仪摔坏的那个一模一样。
  心生欢喜。
  是的,欢喜。
  风声雨声穿过沉沉的岁月,有浓郁的香气,似麝似兰,又有月光如练,铺出一汀银的沙,紧闭的暗室里倏忽绽放一线银光,从极窄的缝隙里照进来,照得满室通透,熠熠生辉。
  明清远抬头,就看见她温润如乌玉的眼睛,晶莹澄澈,那里面有他的影子。
  “谢谢。”明清远微微一笑,这笑容望之极远,恍恍惚惚如在云端,分明又这般的近,这般的近,只隔着一阵浅灰的风。
  只是谢谢吗?顾夕颜还道他会说些往事,于是看着他:“记得吗?当年我们一起在北平大栅栏买的。”
  “当然记得,那个店面是明清建筑。”
  “呸,分明是在地摊上买的,那人骗我们还说是从紫禁城里偷运出来的,狠狠敲了你一笔。”
  “是吗?我去买地摊货?”明清远状似想了想,趁她不注意,低下头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唇,才得意洋洋地捧着八音盒上了楼。
  这家伙,顾夕颜又好气又好笑,低眉,两靥生霞,一点羞色渐渐就晕染开来。手指搭上他吻过的唇,身子忽然不自觉地一颤。
  ——是他吗?怎么觉得,他不似从前那样温文尔雅,同样的面容下,他挟着一丝危险如罂粟的气息?
  明清远将八音盒放到书房的书橱里,指尖掠过《三民主义》,眸子不由地一暗。
  共Chan党到处搞暴动、罢工抗议,让资本家们很不满,为什么共Chan党到哪里,夺权和抗争就带到哪里?
  今天审完张学良后委座就地开了一场会议,早在西元一九二三年,国父孙文就派他去苏联考查,蒋介石对共Chan党的认识自是极深。
  他在会议上比较共Chan党和国民党的不同:
  第一,共Chan党反对私有财产,国民党保护私有财产。
  第二,共Chan党要阶级斗争,国民党要跟阶级合作。
  第三,共Chan党代表无产阶级利益,国民党代表全部民众、各阶层的利益。
  第四,共Chan党讲的是仇恨,我们儒家讲的是忍,耶稣基督讲的是爱。
  他说,如果我们用仁爱可以治国救国,为什么用仇恨?共Chan党的本质是仇恨治国,这样行不通。
  但是,本党为什么组织训练比不上共Chan党?为什么不能做基层工作?为什么不能掌握青年?那些教授为什
  么要反本党?
  蒋介石拟了问卷让在座的国民党员回答,务必在共Chan党的军队改编之前答复。
  为什么?共Chan党的本质还不是同古时农民起义一般?有民怨就揭竿而起,杀地主分土地平民怨,不然项羽何必放火去烧秦王宫?
  又有什么好答复?国民党就错在常记国父的博爱精神,对所有人都太仁爱,对所有改革都太温和。
  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浮上顾夕颜的样子,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睛,明眸善徕,哭时候的悲伤与笑时候的欢喜都这样的明晰,不用伪装。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习惯于戴上面具,逢人便是真真假假心怀算计的笑,或诚恳,或谦卑,或魅惑。逢场作戏,戏子无义,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是了,是二十岁那年开始的。
  那件事后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南边的李宗仁又虎视耽耽地盯着他父亲遗下的十几万兵马,他不得不如此。
  多少次,他望着昏迷不醒的人是他,而非大哥。自幼,大哥便比他聪明,先生说一句便知道下面三句,他却只是一介顽童,一切只求得过且过。父亲训他,皆是说:“你若有你大哥一半我便安心了。”
  天地悠悠,如此之大,一切却无处可以倾诉,自大哥昏迷后他又多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谁敢去写日记任别人去窥探内心?所有的事只能硬憋在心中,任凭伤口一直溃烂及骨。
  他累极,脑子昏昏沉沉的,胸口的伤又一跳一跳地痛,瘫在椅子上便睡着了。
  身边一团漆黑,如同暮色突然浸染开来,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他有些惶恐和忧虑,因为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他,明清远提高了声音问:“这是哪里?”
  自然没人回答,身边却渐渐亮了,然后眩目,白光汹涌而入。
  ——是谁拉开了岁月的窗帘?
  这时看明了,他站在一条走廊上,光亮的地板,水晶的壁灯,眼前的景象熟悉到无可回避——这是北平的住所。
  是了,国父孙文最后的岁月是在北平,父亲特地从上海搬到北平,西元一九二五年,国父孙文在北平过世,后来他和大哥又双双考入北大,母亲便留在北平,父亲则往返于上海和北平。
  他下意识向前走,呵,这真是一个怪梦,所有的细节都这般清晰,倒同真的一般。
  没有走到走廊尽头,他停在倒数第二扇门前,门上面果然贴了一幅涂鸦画,画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这是他画的。
  到了,他同自己说。
  推开门
  ,里面果然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认认真真地做工课,一行行整齐漂亮的小楷,弟弟却在看《大明英烈传》,对里面的徐达崇拜得要死。眼中所看的是徐达如何将蒙古兵赶出塞外,如何将蒙古人打得落荒而逃,心中想的,却是将明兵还有蒙古兵暗换成国军和欺压中华的列强。正看到徐达打元兵的精彩处,弟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是二十岁的我们吧?”他低声地问自己。
  兄弟两个却对他的到来毫不自知,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窗——哒、哒、哒,三声一停,又接着敲。
  雕花木窗敲来的声响粗哑,但是叩在心上,就会觉得清锐如敲玻璃窗了。
  这时弟弟皱了皱眉:“谁在敲窗?”
  “我去看看。”哥哥关上书本。
  弟弟已经先站起来,他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漆黑的眼睛,雪白的肌肤。他摁住哥哥的手:“是你女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北大开辩论会时认识的,有空介绍你们认识。”哥哥轻轻地将弟弟的手拿开,温暖的笑容让人想到晴天里碧落上的云,舒卷间自有一番和煦。
  “你居然没有同他提起过我?”弟弟气了,“嗷嗷”怪叫,“小心我哪天冒充你去勾搭她。”
  真是一语成谶。明清远想笑,又笑不出,只觉得有极淡极淡的月光,冰冷冷的像寒霜,身心皆疲惫不堪。
  只听哥哥说:“介绍你?怕是要再过一段时间,她现在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什么?”弟弟瞪大眼睛。
  “姓名要紧吗?”哥哥反问,“她喜欢的是我,又不是我的姓名与家世背景。”
  “那……她总得称呼你呀。”
  哥哥微微一笑,像江南的风,清的,柔的,一丝一缕皆是微微的甜:“她唤我雪笠。”
  “雪笠?”这名字真是熟悉,偏偏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哥哥提醒他:“出自《聊斋志异》。”
  是呵,《聊斋志异》里说,孔生雪笠,圣裔也。为人蕴藉,工诗。有执友令天台,寄函招之。生往,令适卒,落拓不得归,寓菩陀寺,佣为寺僧抄录……
  “你们是不是在博雅塔未名湖一类的地方相识?”弟弟极是感兴趣,“你是不是唤她娇娜?或者,你唤她小狐狸?”
  敲窗声还在响,哥哥有些急了:“回来再同你说,我怕她把手敲痛。”
  弟弟只能悻悻地看着哥哥离开,恨不得以后有机会假扮哥哥去狠狠欺负那个女孩。
  外面有一株很大的樱花树,枝桠
  重重叠叠的,平时并不惹眼,可是一到花期,满树的绯红便烂漫出万种风情。
  连梦境都会骗人,明清远记得那明明是六月,樱花树上生着蔓蔓绿叶,梦中却是一串串粉白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微风拂过,无数柔软细碎的花瓣飘落如雨。
  哥哥同女孩在树下嘤嘤软语,虽不知说些什么,但看着哥哥的表情也能猜到几许,定是些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话。
  承诺不过泡沫一样的谎言。
  哼,谁信?
  哥哥伸出手,轻轻地把落到女孩头发上的樱花拨掉,然后俯下头亲吻她的嘴唇。
  彼时还是清涩的眉眼,不懂掩饰,也不知算计,弟弟冷冷地看着女孩,攥紧了拳头。
  明清远当然知道弟弟下一步要做什么,那时他跑去将打麻雀牌的母亲拉到窗边:“妈,你看。”
  真是巧,母亲只看一眼,便正对上女孩的眼睛,吓得女孩落荒而逃。
  心中被挤兑的酸意被洋洋自得代替,他朝母亲打小报告:“妈,你看,大哥他把女友带到这里来,居然还是法式热吻!”
  “你哥早就告诉我她叫顾夕颜,还说再过些时候领她来看我。”母亲却喜滋滋的,“二十岁也不小了,交女友又如何?倒是你,什么时候交个女友?”
  “哇哇哇。”气得他。
  梦里的弟弟却一直站着,眼眸幽深。
  终于,弟弟的脚步移动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黑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一如刚刚入梦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老蒋要国民党做问卷是1939年的事。
  另外孔令仪的第一任丈夫叫陈纪恩,他们很快结婚又很快离婚……
  呃……其实历史上他们是在舞厅认识的,XD


☆、第十二章 若道团圆似明月

  耳边有人絮絮叨叨,说什么“情况平稳”,什么“还要留院观察”,真是不知所云。
  明清远有些生气:“有必要这么吵吗?有人在睡觉。”
  “太好了!”耳边有人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咦,这是顾夕颜的声音?
  明清远睁开双眼,白色的天花板,空荡荡的房间,这明显不是他的书房,更不是他家。明清远下意识地移动手去枕头下摸枪,哪知没动几公分手背就是一阵刺痛,原来正在输液。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
  “国立中央医院。”顾夕颜旁边的那一个白大褂回答。
  明清远有些吃惊:“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顾夕颜看牢他,清秀的眸子红肿如杏,不知已哭了多少回:“你还记得昏睡之前的事吗?”
  “记得啊,我有些累,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你一直没醒。”
  “那也不用把我送到医院来。”明清远忍不住笑出来。
  “可是你睡了一年。”
  “一年?”明清远惶惶坐起。
  “现在是西元一九三七年一月三日的早晨,准确的来说是两天三夜。”见他无恙,她也有了心情去开玩笑,“你可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管家老区连忙把你送来医院,他说伯母难以再一次承受这样的打击。”
  什么?二天三夜?这场梦至多二十分钟。
  呵,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医生说是脑震荡,曾经一度,医生怀疑你已经成为植物人,怕是要长久地昏睡下去。”顾夕颜坐到床边,“莲心检查过你的车,被撞击过很多次,是谁这么狠心?”
  除了孔令仪还有谁?得不到,就恨不得让他去死。
  才想到孔令仪,顾夕颜便说:“孔家送来许多东西,孔大小姐也来过两次,握着你的手直落泪,问她为什么也不说。”
  明清远懒得听关于孔令仪的事,抬头问医生:“现在可能出院?”
  “清远——”
  明清远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不会强撑。”
  再经半日扰攘,全身检查过后,明清远方才离开医院。 
  司机开了一辆宾士车来接他,在车上,顾夕颜同他说:“知道吗?一月一日,陕甘宁青新西北五省总长官马步芳部两万余人包围红军西路,董振堂和三千多名将士殉难。”
  “是吗?现在还发生这等事,真是可惜。”明清远勾起唇角,“这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我们明天回上海。”
  能回上海,易副官是极开心的,毕竟谁都会想
  家。他是明公馆佣人老易的儿子,自幼便跟随明家兄弟,后来明清远去上军校,他又跟去黄埔,非常忠心。
  明清远宠溺地捏了一下顾夕颜的鼻子:“这回可要向我妈承认真实身份。”
  “这是当然。”顾夕颜也极是开心,依偎在他怀里吃吃地笑。
  只有明清远知道事情的原委。
  在西安的华清官邸里,蒋介石同他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
  “上海本是你的地盘,我要你带着你的江浙军好好守住,到时候我会给你增兵。”
  “您的意思是,中国和日本第一大战会选在上海?”明清远一点即透。
  “不错,淞沪之战必须打。”蒋介石细细分析,“第一,必须把战线从北边拉到南边来,扩大日本战线,不能让他从东北直接到西南;第二,唤醒国人全力抗战;第三个很重要,要震动全世界,西方列强很多商业利益在上海,要让他们感觉到痛。你……都明白?”
  “学生明白。”
  “最重要的是,上海一旦失守,南京可能就保不住了。”蒋介石有些悲观,“现在全国仓促抗日,我本来希望德国顾问能帮助我训练六十个德国装备师,但现在一半都没达到,想取得苏联和美国等列强的支持也落了空。”
  明清远寻不到词句去安慰他,只好同他颔一颔首:“学生一定会死守上海,绝不投降。”
  “老实说,上海守不住,最重要的是同日本耗下去。”
  ——这一去,也许永远也不能离开上海了。
  经过公园时,易副官指了正在游玩的一对男女:“少帅,你看,是不是胡宗南和孔二小姐?”
  明清远瞟了一眼,只看到那名女子身形窈窕,穿一袭红色云锦旗袍。他不由地笑:“你一定是看错了,孔二小姐自幼爱扮男人,我和她认识这么久都还没看过她穿女装。”
  顾夕颜本来还奇怪孔令俊为什么自幼穿男装,但一想到没事就乱砸东西的孔大小姐,料来她的妹妹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也不禁莞尔。
  那边孔令仪正同几名富家公子哥在公园里玩,尹公子指了不远处正在步行观光的一对状似情侣的男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