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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红尘by 清灵-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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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师父五十开外,慈眉善目,当小云走进屋里的时候,他正低头调试着手中的弦瑟,胡琴在他的手中发出极原始朴素但又十分悦耳的音符。
小云进得门,先恭敬的行个礼,裘师父抬头细细的端详了他一番,笑眯眯的一语不发。准备就绪,裘师父示意开腔,小云深呼一口气,收腹提气,唱了一段《贵妃醉酒》的“四平调”: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啊,那玉兔又早东升,……”
稍作身段,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纤纤细细的柔音直上九霄。
两个班主和裘师父都面露喜色。
没察觉,从外面踱进来一个年轻男子,小云忙收了身段,班主回头一看:“呦,吴先生,今儿精神头不错。”
小云偷偷打量着进来的那人,不过二十三四岁,身材高挑,俊秀之中透着一股妖媚,冷若冰霜的眼神往小云这边扫了一下。
“噢。”就连他的声音也冷若冰霜,“听说二位物色了一个新手,盘儿尖,今儿我特来见识见识。”
“呵呵,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孩子。”孟班主陪着笑脸,一边将小云推到那人面前,“小云,来来来,见过吴老板。吴老板,这就是小云。”
原来这俊俏男子就是红遍华北的吴湘琴,小云身在科班,常听师父提起他,说来他也算是同门师兄了。
小云在他面前,低头恭敬的问候道:“吴老板。”
吴湘琴用眼角的余光蔑视着小云,那是种令他备感屈辱的眼神。
“哼,脸蛋倒是长得还可以。”他冷笑道:“不过能不能红,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甩下这么一句之后,他便飘然而去。
小云毕竟已成人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但他谨记着师父的话,枪打出头鸟,处处小心谨慎,时时谦恭有礼。此时的自己正是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不由得他不低头。
来到戏班的第二天下午,众人便开始吵吵嚷嚷的收拾东西,要去天津唱戏了。
小云因为是新来的,自然什么活都叫他干,搬衣箱,抬砌末,直到累得头昏眼花。
小云这边刚收拾完,摇摇晃晃的抬腿走了没几步,忽然整个世界飞快旋转,渐入黑暗。
当他醒来时,面前是一张同他一样年少稚气的脸庞,一个黑黝黝的男孩一边焦急的望着小云,一边喊道:“醒醒,醒醒啊,你没事吧?”
“我……”小云只觉得浑身无力,“我怎么了?”
见小云醒来,那个男孩才舒心的一笑,“你太累,刚才昏过去了,你歇着吧,剩下的活我帮你干。”说罢他扶着小云坐到一旁,回身忙活起来。
“谢谢,”小云还有些迷糊,只得坐在一边先缓缓精神。“你是……?”
“我……”那男孩儿回头冲小云一笑,“你是新来的吧?难怪脸生,我大名叫周石柱,这儿的人都管我叫柱子,你也这么叫我就成,呵呵。”
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柱子憨厚的一笑令小云不知不觉彻底解除警惕。很快小云便和柱子边干活边谈起来。柱子不许小云干重活,小云也拗不过他,只能跟在他身边干点零碎。
“柱子,原来你是喜福成班的,我听师傅说过这个科班,挺棒的。”
“嗨,我这是好科班里出来的糟学徒,学戏的时候没少挨师父的打,有一次师父打我把拐棍儿都打折了,你猜怎么着,哈哈哈,我的屁股蛋没事。”
“嘁,骗人的,哪儿有这样的事。”小云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
“真的!”柱子竟认真起来,“你不信?那会儿我有个外号,铁屁股蛋儿,不信我给你看。”他竟做势要脱裤子,小云忙忍住笑,扯住他的手臂,隔着衣服便能感觉到他坚实的肌肉。
“我信,我信不就得了吗,我不看!”
柱子也憨厚的一笑,“你是叫小云是吧?你多大了?”
“十四,快十五了。”
“比我小两岁,那……你该叫我哥,现在就叫吧,叫阿!”
小云瞪着大眼睛望着他,叫他哥,是不是意味着他就能够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小云愣了愣,怯懦的小声说道:“柱子哥。”
“哎!”柱子爽快而且大声的答应着,大手摸了摸小云的头发。
从此柱子到哪儿,小云就跟到哪儿,晚上小云也挤进柱子的被窝里,枕着他的胳膊,边听他讲故事边沉沉睡去。
来到天津的第二天,两人挤在后台的衣箱上睡觉,这便是他们的床了。
“柱子哥,你睡了吗?”黑暗中小云没有丝毫睡意。
“怎么了,睡不着?”柱子揉着惺松的睡眼,打哈欠,伸懒腰。“那我给你再讲个故事,这故事可好玩了,说从前……”
“不,柱子哥,我不是叫你给我讲故事。”小云往柱子身边靠了靠,“我想师父了,还有师兄弟们,现在离他们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爹娘的事?”柱子忽然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爹娘的模样,我是师父从庙门口捡的。柱子哥,你的爹妈呢?”
“我啊,呵呵,我压根没有爹妈,我是女娲娘娘用泥捏的。”
“什么?”小云支起身子,惊讶的看着他,“用泥捏?”
柱子见小云信以为真,强忍住笑,搂着小云开始娓娓道来:“从前,女娲娘娘用泥捏出一个个的小人,然后吹一口仙气,这些泥人就都变成了真的人,里面有个小小子,长的愣头愣脑,女娲娘娘一看,这小子长的像根傻柱子,就叫他柱子吧。”
小云这才明白柱子的心意,他是在竭力逗自己开心,小云忍不住轻笑出声,然而笑声中却带着哭声,一滴泪滑过脸颊,掉落在柱子的胳膊上。
“小云,你怎么了?”
柱子叫了几声,小云装睡没答应,半晌,没有动静,然后小云只感觉到两片湿润温暖的嘴唇轻轻在自己的脸颊上碰了碰。
透过狭小的窗子,如水的月光照在两张稚气未脱的脸庞上,但也只能平添几分凄冷与无助。
观众只见过前台的喧哗热闹,却不曾想到后台的艰辛与凄冷。
因为吴湘琴挂头牌,戏班子来天津之后,几乎场场爆满,掌声、赞誉、鲜花……难以计数。每次小云和柱子两个人都会在门帘后面偷偷看吴湘琴和戏班的大武生蒋天龙合演那些才子佳人的戏。看着他俩在台上每招每式,每一句唱都会博得戏迷们如雷鸣般的喝彩声,两人都艳羡的不得了。
这天上演的是《穆柯寨》,吴湘琴扮穆桂英,蒋天龙扮杨宗保,两人在台上一边开打,一边眉目传情,惹得台下的戏迷们近乎癫狂。
“看,这才叫名角,啧啧。”柱子羡慕不已。
“你将来也一定能成角。”小云说道。
“呵呵,我有几斤几两重我自己还不知道,倒是你,你可是很有希望,这是裘师父说的。”
“要成一起成,到时咱俩一块唱戏。你唱杨宗保,我唱穆桂英。”
“我要唱就唱最威武的霸王,我要演得比盖叫天还棒。”
“那我就是虞姬了。”小云更加兴奋了。
“哦?”柱子露出使坏的表情:“那我要是演钟馗呢?”
“……”小云对不上来,皱着眉头望着他企求答案。
“那你就演鬼婆吧!哈哈哈!”柱子得意的笑起来。
“呸,坏蛋。”小云生气的啐了一口,但是心里却更加高兴,他只是单纯的一心盼望着能有朝一日与柱子同台唱戏,接受戏迷们的狂热与拥戴。
然而,今时今日,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云与柱子相处日久,感情渐深,不觉间已经随戏班跑了小半个中国,天津,沈阳,南京,到汉口演出时,就已是一年多以后的事了。
第 4 章
柱子在小云的带动下也刻苦练功,头两场在长乐大戏院的演出刘班主和孟班主让小云和柱子给吴湘琴开场,虽说只是垫场,但这毕竟是朝着他俩的梦想迈了一大步。
一下后台,柱子就喜笑颜开的跑来:“听见了吗?好多彩声呢,好多戏迷都喜欢你的戏。”
“那些彩声是给咱们俩的。”小云纠正道。“你比我卖力气,看,满头都是汗。”说着小云便拿出帕子擦拭着柱子额头上的汗珠。
一年来,柱子更高也更壮实了,而小云也从他的眼中读出自己的变化,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两人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情谊。
柱子只会傻呵呵的笑,喜怒哀乐全都带在脸上。小云则不同,在替他俩的初次登台便获成功而欢欣雀跃时,小云还能够觉察到背后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第二天,第三天,演出既顺利又成功,然而在第四天,发生了一件事,从此人生便不再平静。而后的数年中,小云屡屡回想起往事,总是不停的问自己:“如果那天没有发生那件事,自己的人生又会怎样?”
会怎样?没有人会知道,这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人生已然走过的路怎么可能重新来过?
第四天晚,小云唱完后,便回到后台正欲卸妆,忽然孟班主走进来,小云自镜中望见他满面焦急,脸色涨红。
“班主,您怎么了?”
孟班主扯着袖子抹抹汗,“急死人了,本来刚才那出就该是吴老板的大轴戏《贵妃醉酒》,我已经叫人垫了两场戏了,可……可是到现在吴老板出去应酬吃饭还没回来,这要是误了戏,可就不得了了,戏迷们非得拆了园子不可。”
“您别着急,兴许待会儿吴老板就回来了,您先歇会儿,喝口水。”小云忙宽慰道。
“不成不成。”孟班主挠着头:“不然呐,小云,今儿这大轴你来,还是《贵妃醉酒》,你赶紧扮上。”
小云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忙摆手道:“不行,班主,外面的戏迷都是冲着吴老板来的,要是他们一看换了人,不答应,闹起来可就糟了。”
“没办法了,你赶紧扮上,包头师父,来,把贵妃的行头给小云扮上……”
小云连声说不行,这时班子里其他的人凑过来,七嘴八舌的劝小云上场。
“去吧,小云,救场如救火。”r
“就是,这班子里除了吴老板能唱《贵妃醉酒》之外,也就是你能唱了。”
小云面露难色,仍在犹豫,忽然肩膀上一沉,他猛然回头,柱子在他身后,目光闪闪发亮。
“上吧,你一定要唱得比谁都好。”
自柱子的目光中小云获得了勇气,相视一笑,小云回身开始扮戏。
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杨玉环回旋在脑海中,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成全了他,也毁了他。
小云站在帘后,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数个宫女已然上场,站立亮相,家伙点响起来,该贵妃上场了,小云只觉得浑身无力,险些晕倒,此时肩膀又是一沉,是柱子,他在鼓励他。
小云定了定神,款款纤步走上台去,抬头一亮相,秋波流转顾盼四周。
台下的观众刚要叫好,忽然一愣,对此小云早有心理准备。
下面开始窃窃私语,接着是大声喧哗,甚至有人开始喝倒彩、怪叫、吹口哨。
“我们要看吴老板,哪儿找来的毛孩子,糊弄我们呐。”
“回去!我们要看吴老板!”
“退票!退票!”
小云心里有些发慌,不知所措的站立台中央。躲在帘后的班主、柱子他们必定是捏了一把汗。想到柱子,小云便勇气倍增,不能让柱子失望,不能让自己失望,不能让远在北平的师父师兄弟们失望。
想至此,他立刻收回心神,全心入戏。
随着家伙点,小云缓缓的做着身段,待胡琴一拉响,便开腔唱道: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啊,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唱腔清丽悦耳,身段柔美婀娜,眼波流转,撒尽似水柔情。
一段四平调唱下来,原本喧闹吵嚷的观众静了下来,不知何时,楼上一个包厢中响起了掌声。
“啪!啪!啪!”
这掌声于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象是被提醒了似的,观众席上立刻响起阵阵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还有越来越多的彩声和叫好声。
小云心里长舒一口气,好不惊险。不过,此时可不能有半点懈怠,他连忙鼓足精神,将后面的戏细细演来。
演戏的时候,小云偷空向方才那个传出掌声的包厢望了两眼,看不真切,但是包厢中那对炯炯有神的目光还是令他心中不觉一震。
戏终于要散了,贵妃也带着她无边无际的迷梦转回空寂的后宫。
寂静片刻。
火爆的掌声响彻整个戏院,骤然惊醒了迷梦中的贵妃,小云愣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望向四周站立着正在起劲鼓掌叫好的观众们。
他们怎么了?自己怎么了?
班主、柱子他们跑上台,将自己拥在中间。柱子满脸兴奋的握住自己的手,用力摇晃。
小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是他最终明白了:
他成了!观众们喜欢他的戏!
小云连忙收整心情,频频微笑,向四面做着万福礼答谢众人。当小云深深弯了一躬,再抬头时,正正的与楼上包厢里那对目光撞个正着,那目光如箭一般直透心骨,小云只觉脸庞立刻如火烧一般,心神久久不定。
难道是命中注定该有此一劫,教他这一生一世的心都被掏空挖净……
胸口在隐隐作痛……
戏散之后,前面一片冷清,后台却热闹非常,大伙都围着小云兴奋的说这说那。
“太棒了,看那些人,叫好叫得嗓子都快哑了。”
“行,小云有两下子。”
…………
忽然众人停止了喧闹都安静下来,纷纷将脸转向外面。
吴湘琴站在门口,依旧傲然玉立,脸色却有些苍白,他将手放在胸前的裘绒上抚摸着,眼光慢慢落在小云的身上,流露出一丝怨毒。
蒋天龙凑上前,皮笑肉不笑。
“呦,湘琴,陈经理这顿饭的功夫可不小啊,刚才你可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未等蒋天龙说完,吴湘琴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后半句话给堵了回去,众人肃然,大气不敢吭一声,整个后台充满了窒息的气氛。
孟班主走上前,依旧是和颜悦色,“吴老板,今儿这戏您是误了,我们大伙都知道您是去应酬嘛,这也保不准的……”
吴湘琴将手一抬,声音比他的眼神还冷,“您甭说了,我懂,按规矩办事,我这个月的包银扣除,给小云添上,成吗?”眼角一飞,乌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瞪过来。
小云觉得背上阵阵发冷。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自前台小六子捧了个大花篮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班主,班主,外面的戏迷送的,说送给刚才唱贵妃的那位小老板。”
孟班主接过来,笑吟吟的递给小云,“行啊,小云,称上老板了。”被班主这么一说,众人也尴里尴尬的过来道贺,小云手拿着花篮,笑不得,哭不得。待再看门口,吴湘琴已不见踪影。
第 5 章
回到住所,小云却彻夜难眠,睁着双眼直到天明。
转天起来自然是黑着两个眼圈来到后台,柱子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没睡好觉阿?”
“没事。”小云躲闪着他的目光,兀自化妆去。
“当然睡不好喽,”蒋天龙一边嘬着小茶壶,阴阳怪气的:“昨儿个小云可是大大露了回脸,美得睡不着呗。”说罢他朝吴湘琴努努嘴。
“咣啷”一声,后台的人都望过来,小云也扭头看去,吴湘琴的茶碗打翻在桌上,一双凤眼恶狠狠的瞪向蒋天龙,但小云明白,他更恨的是自己。然而蒋天龙却仍不知死活,憨皮赖脸的凑到跟前,小云咬咬牙,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云,将来唱红大江南北的那天可别忘了你蒋大哥阿,我姓蒋的就专爱傍头牌,阿?哈哈!”
这时吴湘琴忽的站起身,将水袖一甩,疾步回到自己专用的化妆间去了。
小云只觉得脑中乱麻一团,心烦意乱的推开挡在身前的蒋天龙,走去穿行头。当晚和柱子上《小放牛》,心中乱归乱,师傅教过的东西还是铭记在心:唱戏从来不敢洒汤漏水。小云抖擞着精神,坚持唱完这一出,回到后台,竟有些支持不住。下台阶的时候,脚底下没踩稳,险些跌倒,幸亏柱子从后面扶了他一把。
“没事吧?”柱子满脸疑惑的问道,“你还好吧?怎么今儿一天都好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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