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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深by:戎葵-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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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临川扬声笑起,“殿下怎不再加上一条鼓动弄碧向方杜若求情,构陷朝廷命官啊?六殿下的戏文编得如此精彩,再加这样一折,岂不更为有趣?这样无凭无据的指责当头砸下,怕微臣只能妄揣殿下对微臣心怀不满,因私废公秋后算账了!”
毓疏闻言喝道:“放肆!便是争执之言,上下礼法不容败坏!”
越临川叩首谢罪。毓清转向毓疏道:“皇兄说的是。越临川是皇兄辖下的人,这样的话只合由皇兄来说。皇兄在朝堂上管得如此及时,他私下里使那些翻云覆雨的手段,皇兄为何不管?”
皇帝原道毓清只为替方杜若出气,此时见朝中势力最隆的两个儿子可能当堂翻脸,不由一阵心悸。
越临川冷笑抬头,“这‘莫须有’的罪名,自古是排除异己的至上手段。所谓君命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若一定想要微臣的脑袋,直说一句,微臣焉敢不给,平白扯上三殿下又为什么?”
“弄碧既然安置在陌楚荻府中,三哥焉能不知。何况太子势倒,诸皇子排位依次上扬,既然二哥早丧,三哥便是顺位第一,既然受下弄碧这般好处,陌楚荻帮忙报答一二也是应该。”
如同脑海中炸开一声惊雷,毓疏猛地转向毓清。他原本从未想过陌楚荻会对自己说谎,此时听见毓清的最后一句话,却突然明了了前因后果,连陌楚荻为何说谎都已彻底懂得。心口一瞬之间如同滚油煎炙,痛得几乎稳不住身形,毓疏心中清楚此时此地万不可显露异状,然而实难撑持,按紧胸口弓下身去。
皇帝在宝座上冷眼看着,见他脸上全无慌乱神色,震惊之外只有痛楚,心道若全是假扮,这做戏的手段未免太过高明了些。
“疏儿?怎么了?”
毓疏竭力忍痛,半刻择言道:“……自小兄弟,落得这般猜忌,儿臣……”
“叫内侍扶你下去歇息?”
“……儿臣无事,儿臣只想与六弟将话说清……”
毓疏在朝中的声誉远胜毓清,百官见毓清逼他至此,一片低怨之声。
越临川此时言道:“话说到这个地步,既然六殿下将意思挑名,微臣便替三殿下将话说清。方才那段戏文微臣换个讲法,戏到此处,弄碧已然用尽,那居心叵测之人必会将她远遣天边,甚或杀人灭口一了百了,何苦留在身边徒埋隐患?这戏里的陌楚荻好歹曾是昔年探花、当朝一品,又怎会将她藏于府中引火烧身?不过是纳妾的时日与弄碧出狱的时日碰巧凑上,单凭一张小像,书家竟给他安上此等罪名!”越临川说着直视毓清,“退一万步讲,说到三殿下排位得升,六殿下同样身为皇子,更受陛下百般——”
“越临川!”毓疏厉声断喝,“天家之事岂容臣子妄论,下殿领廷杖二十!”
越临川生生吞下半句言语,愣在原处看向毓疏一刻,转头对皇帝叩首,起身出殿。
殿中一时寂静,一忽儿廷杖施刑的声音自殿外隐隐传来,文武百官听那阴惨声响,个个冷汗湿衣。
毓疏转身向毓清施礼,道:“方才越临川张狂太甚,哥哥这里向六弟赔礼。如今哥哥只有一句话,横竖浅香不是弄碧,诚如越临川所言,陌楚荻也不会傻到引火烧身。”
“陌楚荻会不会引火烧身,看他在科举案中的手段便知。为将史渊拖入不赦死刑,不惜陷罪于己千里流配,皇兄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
毓疏骤然怔住,定定看进毓清的眼睛。
当局者迷,但这旁观者未免太过清醒,原以为干干净净毫无心机的一双眼,竟能将一切起承转合瞬间看透,包括那连自己都看不分明的陌楚荻的百转机心……
他想起最后一次抱住陌楚荻时那牢房里寒冷的温度,疼痛刹那蔓延四肢百骸,一点一滴凝结成冰。
“越临川也好陌楚荻也罢,皇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一场豫州库银案令皇兄收束户部,一场科举案令皇兄接管吏部,如今丞相位缺,朝中六部皇兄已据其四,更将三法司统合旗下,想必不日便会全掌局面。弟弟手中还有兵部工部,皇兄想要哪个,弟弟双手奉上,免得来日落到与太子一般的凄惨下场。”
不愧为兵家里手,只此一役,可令对手十年苦心凋落殆尽。
毓疏看着自己的弟弟,心中渐有笑意泛起。
“哥哥手中的每一份权力都由父皇赐下,哥哥原以为抗旨不孝,今日却明白遵旨不悌。方才那句话应由哥哥对你说,哥哥手下的四部、三法司,你要哪个,哥哥双手奉上,如若全要,哥哥便都给你,只要能避过萧墙之乱,能令朝堂安定父皇安宁,哥哥可以回府静养,此生再不参政。”
毓清淡淡笑起,“以退为进,皇兄这番话说得真漂亮。不过皇兄不必忧虑,弟弟想要的只是弄清浅香到底是否弄碧,不如你我同请父皇下旨宣她上殿对质,若真不是,弟弟愿受任何责罚。”
“——六殿下,容微臣说句公道话。”
听见都察院中一人出列,毓疏垂眸。
你还当真为我算好了一切……陌楚荻。
陆妙谙行至殿中向毓清浅浅施礼,抬头言道:“殿下说三殿下趁朝廷要案之机伺机弄权,微臣却想问问六殿下,豫州州库亏空是真,莫非越临川应当含糊差使视而不见?史渊舞弊科举是真,莫非陌楚荻应当同流合污知情不报?三殿下依陛下旨意接管户部吏部,殚精竭虑整顿积弊,不出数月令有司要务一片清明,莫非六殿下宁愿政务凋敝,也不想见三殿下能者多劳?微臣不明白,为何这些为国为民的君子之举,到殿下眼中全成了阴谋弄权的小人之心?”
你早已为我算好了这些立场,算好了会出面讲这些话的人。
即便退出朝堂,到今日仍是你在掌控局面。
“讲到太子一案,微臣记得十分清楚,谋反之罪最终定实,靠的是时任工部侍郎的方杜若自卢衡处听来的言辞,若六殿下硬讲太子实为三殿下构害,方杜若便是第一帮凶,殿下觉得是否荒唐?殿下自弄碧无罪释出推得越临川与她有旧,却不念其时蜀州久旱无雨,若大赦之下诛杀少母幼子,一旦苍天震怒,蜀州百姓疾苦难解。越临川不过依前朝恩例办事,如此讲来,莫非大赦出狱的全体刑囚俱是同党?”
伺机而动,步步为营,将所有的阴谋纠葛吞进心里,留我一张清白面孔,即便被人当堂指控也可无辜面对。你流配千里去得痛快,却将我密密层层,撇得这般干净。
“讲到浅香夫人,陌楚荻为微臣内弟,微臣本不应多言,但六殿下只因一张小像便要将陌家女眷拖来朝堂抛头露面,礼法何存?微臣记得方杜若陷罪之时,陌楚荻于朝堂之上挺身求情感动天恩,如此才保全他一条性命,如今陌楚荻流配出关,陌氏母女独活尚且不易,殿下这般横加猜忌处处紧逼,于理何安于心何忍?”陆妙谙说着双膝跪于毓清面前,“越临川方才言辞顶撞,三殿下已然罚过,若六殿下还不解气,微臣亦愿出殿领取廷杖二十,只求殿下略发慈悲之心,放过陌家孤母弱子。”
一番至情之言缓缓言毕,朝堂之内论声四起,一些耿直慈善的官员纷纷出列随陆妙谙保奏。毓清盯着毓疏,片刻摇头轻笑,转向皇帝。
皇帝已然沉默许久,此时如极度疲乏般靠在龙椅上正正看着毓疏,低声道:“越临川言辞犯上,停官半年闭门思过。自吐蕃招回方杜若。此事到此为止,再有提起论及者,杀无赦。”
殿中诸人齐齐下跪领旨,各有几分奇怪于这突如其来的不了了之。毓疏跪在大殿冷硬的金砖上,没有看见陆妙谙向他望来的目光。
他只是想笑,非常想。
多完满的一场局,全身而退,无懈可击。
纵你倾绝天下机关,陌楚荻,如今看来,却漏算了不止一折。
我再有千般道理万种支持,父皇信他,便足够了。
他敢当堂发难,一来算有十全把握,二来想令父皇看清我在朝中究竟有怎样声望。
多年苦心织就的的亲信人脉,到现在全成了结党营私的证据。
现下我仍有些用处,因此父皇不愿办我,诏回方杜若只为安抚毓清,令他宁心等待。
……荻哥儿,人心从来不能用计谋左右,父皇的天下从来没有打算给过我,而天下,从来也不是我最想要的。
“说了冰凉了再端来!”
陆妙谙刚一推门就听见紫绡床帐里没好气的一声吼。
“是我。”
帐子里立马没了声音。
陆妙谙掩上房门向床头走过去,“厉害成这样,哪个还愿意伺候你。”
越临川在帐子里低声嘟囔,陆妙谙正要问他说些什么,听见里面说:“我现在是闭门思过的罪臣身份,陆师傅过来做什么?”
“若没半个人过来看你,怕他们当你没了指望,不好生待见。人家愿意伺候,你脾气倒大,把人全轰了去,饿了渴了谁来管你?”
“天气热成这样,看他们人来人往的没个消停,闹心得要死。”
陆妙谙在床边坐下,抬手去掀帘子,“倒是我错怪了。”
越临川忙使胳膊压住帐边,口中道:“是方才皇子爷来过。我给他们挣下了这样的大面子,还不得好好哄着供着?”
“三殿下?”那紫绡布十分稀薄,陆妙谙扯了一下没扯动,也不敢再加力道,“若说我来不合适,如今朝中这般形势,三殿下岂不更不该来?”
“赏了我一顿板子,若不过来看问便不是三殿下了。”
陆妙谙教训他,“三殿下打你是为救你,不可心生怨气。”
越临川只管死死压住帐边,“我若连这个都看不透,也不用半年后官复原位,直接烂死在家里算了。只是来日三殿下若不能得承大统,我有几个脑袋都留不住了。”
“被你顶撞成那样,慢说是六殿下,换了哪个不会记恨。”陆妙谙说话间又扯了扯帐子,“你这张嘴,几时能改?”
“方才听三殿下大略讲了后续情形,什么‘横加猜忌处处紧逼’,陆师傅那番话说的就算客气么?如今你我整拴在一条绳上了。”
“那个,”陆妙谙隔着帐子伸手推他,“你动得了么?这帐子压住了,我掀不开。”
越临川支吾几声,道:“掀它做什么?”
“我好容易过来一趟,总要看看伤势啊。”
帐中人压着声音嘀咕,闷闷说道:“……好看的时候,给你看都不要看,如今打得乱七八糟,反倒想看了……”
陆妙谙腾地涨红了一张脸,起身恼喝道:“这说的是些什么!”越临川当他要走,慌忙将脑袋自帐子里钻出来,这么猛一动作,伤处一阵钻心辣痛,疼得他哀叫一声,一张俏脸拧得不成样子。
陆妙谙看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了忍,复在床前坐下,伸手整他睡乱的头发。越临川索性顺杆而上,哼了几哼,半趴着身子将脑袋压在陆妙谙腿上。陆妙谙心中一慌又想起身,越临川道:“这会子正中午,哪个下人不偷懒眯个一觉半觉的,断不会有人过来。”
“……却究竟,要不要紧啊?”
越临川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是自己的伤,心道这话拿几分心慌几分迟疑的调子讲出来,真跟偷情时的言语一般,于是忍着笑益将脑袋在陆妙谙腿上蹭了又蹭,不使半分力气地整个压上去。
“是紫门督卫喻大人安排手下打的,全是花活儿,别看这么样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大夫说不出半个月全能养好,一点筋骨没伤着。”
陆妙谙闻言放下心来,停了一刻,觉得越临川那动来动去的脑袋渐渐在心里挑起一搓火来,忙使双手按住他,“……你老实些。”
越临川趴着,看不见神情,但听声音也知道笑得促狭,“我还真当陆师傅是那庙里的金身菩萨呢,却原来七情六欲也是有的。”
陆妙谙直窘得面如桃花,推着越临川让他下去,仓皇说道:“看也看过了,你先歇着我回了……”
越临川咬牙用力撑了一下,倒抽着气双臂环住陆妙谙的腰,连声道:“可不能走,我痛得要死,真痛得要死,陆师傅不看着必定死了。”
陆妙谙知他耍赖,无奈心中也舍不得,只好坐着不动。越临川将脸埋进他腰腹之间,隔着两层薄薄的凉绸,有些微的汗意,然而清爽,清爽得很。
心里阵阵的舒坦之中,又慢慢泛起几丝委屈。
他身上疼痛,顾不上多动脑筋,大略想了一瞬,闷着声音道:“陆师傅知道你哪里最好?”
陆妙谙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便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出声道:“不知。”
“陆师傅是真君子,从来没有半分心机,更只向好处度人,即便在朝中那样的虎狼窝里也能凭心说话,心中如何想法,口上便如何说法。”
“为人为官这是本分。”
“——唯独在我这里,却总是千般遮掩万种顾虑。”
陆妙谙一愣,然而一忽儿嘴角挑出一丝笑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现在这样,还瞎想些什么,好好养伤是正经。”
越临川瞬间泄气,撇了撇嘴。
平素迂得像块木头,每每话题转到这里,却马上变出状元似的精明,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碰上这么个克星。
越临川将脑袋愈向陆妙谙怀里埋了埋,双手攥紧他背后的衣裳。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要怎样,他却也想不十分明白。
再想下去,自己也要脸红。
幸好那人看不见,只将修长温热的手,一遍一遍地,慢慢抚过肩膀。
越临川放松身体闭上眼睛,心中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扬了起来。
窗外鸣蝉叫得热闹,夏日正长。
紫门督卫统辖皇宫下等侍卫,其职责若说可与近卫统领比为内外,不如说类似内廷之外的内廷总管。皇城九门以里内宫五门以外的大小事体俱需由此经手,下辖侍卫营扈力司御马监辛者库,运作上千粗使人等供养着煌煌如天上宫阙般的内廷。自从喻青上任,政令宽缓,放出许多体恤底层宫女与苦力的潜规则,使这两重宫墙圈禁起的阴戚世界渐渐生出几分人情暖意,而那些慢慢向喻青靠拢来的无处不在的眼睛和从不多话的嘴,也在这一方天地间盘结出一个隐形王国。
“三殿下今日不曾早朝,递了告病牌?”
昨夜职守的宫门司卫点头。
“……昨天来御马监借马时,是特别吩咐说要耐长途的吐谷浑姚骐马么?”
御马监监司正在一旁坐着,听见问话,点头称是。
喻青起身,“那匹最快的绝影,千万借我几个时辰。”
京城九门卯时齐开,如今巳时刚过,以姚骐的脚程想必未出洛阳地界,绝影千里之速快马加鞭,应能追上……
喻青自皇城边门策马而出,不敢向朱雀大街骑行,只凭儿时印象将马趋入民居巷陌,避开大道迂回来至洛阳北门。城门方出,喻青顾不得再加顾忌,扬鞭甩出一声鞭啸重抽在绝影后胯,那雪色的宝马昂首惊嘶,绝蹄狂奔。
一路疾驰了近两个时辰,官道上全不见半匹青黑马影,喻青心急如焚,忽想起当年吐谷浑马语,便单手控住缰绳一面前驰一面将手指曲在唇间,吹响吐谷浑草原代代传承的凄厉马哨。哨音裂云,声声连绵不绝,身后一侧的原野中突然传来一声回应,喻青猛然勒紧缰绳,绝影人立而起,前蹄未及落地便被喻青扣住辔头用力一扯,马身就地拧转,直向方才马嘶传来的方向驰去。下道跑了不到半里,见远处一骑黑马碎步行来,马上之人远远望向他,神色疑虑。
喻青抬手掀下头上的笠帽,“三殿下!”
青商原上日当正午,毓疏用手搭住阳光仔细看来,神情至为疑惑,半刻道:“你这是……”
他的马上除了一只鸡冠铜壶没有半件行李,穿的是烟紫骑服,刻纹丝罩着瑞绢里衣,全不似远行装扮。
喻青顿觉尴尬以极,恨不能登时坠马折颈而死。
毓疏看他座下的白马喘着粗气热汗横流,再回想他掀帽的一刻焦虑恼恨的神情,迟疑道:“……你从宫中一路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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