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毁--我不要王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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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一大早就喜气洋洋的样子。
　　我问他：“怎么了？”
　　胡子奇怪地反问：“你不是跟着王子跑单子的吗？你不知道？王子新签了个大单子，社区式网站，还配聊天室之类的繁琐功能。设计部刚刚从天堂（杭州）回来，就坠入了地狱。这种网站，前台一定要做的漂亮，据说虚拟人物都是做成三维的，还要走来走去。技术部的程序员也一片愁云惨雾，就差没抱在一起哭了，那个虚拟娱乐方式功能复杂啊，最简单的钓鱼还要设多少时间后钓到一条活鱼还是一只鞋子，哈哈……不过这么一个大CASE接下来，我们部门的公费旅游似乎有眉目了……”
　　我眼前一亮：“实习生也可以去吗？”
　　王子鬼一样从我背后冒出来：“实习生？那也得像样点的实习生才有资格问吧。”
　　偷偷白了他一眼。
　　我又没问你！
　　竹子来上班时衣服湿了大半。问他怎么回事，他苦笑着说：“老天帮我洗衣服呢。”
　　胡子故意气他：“没下雨啊，我们怎么都没淋到雨。”
　　“明明下雨了。看看我的衣服，不是下雨淋到，难道是被人集体吐口水吗？”
　　“今天局部有雨。你经过的地方正好是局部地区，就那一条街有降雨现象，而且只对着你的头顶浇……”
　　竹子眼皮一翻。“胡子你以为你是机器猫啊，想咒我，没门！啊……嚏……”
　　“出去，出去。我们在屋里热得要死，你竟然打喷嚏！”
　　看胡子竹子两人吵架，我偷笑。
　　王子冷幽幽飘过来一句：“你有空看戏，方案写好了吗？”
　　我很潇洒地发过去一份底稿。
　　几分钟后，底稿又被他很潇洒地退了回来。
　　“原子，你连个策划方案都写不像样！方案无非就是对客户公司的行业分析并强化我们的优势，你写得这么多没有一句话能让客户看到眼睛里，记到心里，全是废话。去网上一搜就是一堆，没必要让你来写。网上的至少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我们常用的网站建设模式是——asp＋mysql？谁教你的？你有没有一点常识？大学白念了啊。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王子一句句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我忍无可忍，抓起一叠文件朝他身上砸了过去。
　　他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向我。他的眼睛直直看向这边，像是要确认什么。我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然后听到纸页翻动的声音，我转过头，看见他正弯腰捡起那些文件资料，整理好放在电脑旁边。
　　完了完了，前功尽弃，我别想在这里继续干下去了。想想现在临近毕业，就业形势不容乐观。我仿佛能预见自己悲惨的未来了——蜷坐在地铁某一个出口，用捡来的粉笔头在地上写三个大字“太、饿、了”，终日以乞讨为生……
　　胡子和竹子放弃了对立，同时偷偷对我竖起大拇指，脸上笑意灼灼。
　　心惊胆战地等到下班，经理和老总都没有找我谈话。我呆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直到部门里的人都走空了也不敢站起来。
　　王子发过来一封电子邮件，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把改好的策划方案在明天午饭前发送到我的邮箱。”
　　我丢开鼠标，冲过去和他面对面。“你的意思，我不会被开掉？”
　　“算你运气，他们谁都没有去经理那里打小报告，不然像你这么嚣张的新人不踢才怪。看来你人缘不错啊。”
　　“那当然。”我有些忘乎所以，得意地连连点头。
　　好耶，胜利大逃亡！回家喽！
　　咦，我的伞呢？
　　遍寻不着赖以回家的伞，我只好腆着脸去向王子借伞。
　　他一愣，问我：“我的伞借给你，我自己怎么办？”
　　“你赚的比我多，你可以打车回去。”
　　他又是一个吃惊，对我的得寸进尺很是意外。
　　我默不作声，理东西，静静观察他的反应。
　　“资料不要带回去，来不及就加班，不要把资料带回去，这涉及到公司的商业机密。”
　　“知道了！”
　　罗嗦的家伙。
　　我们一起下班走到公司门口，他冲出去几步叫了车。“上车吧，先送你回学校。”
　　“你也没带伞？”
　　“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带伞？”
　　我对他幼稚的质问懒得搭理，急忙钻进车里免得淋湿。
　　车开到学校宿舍楼下，我看看王子，说：“车钱我不会帮你一起出的，谁让你自己忘了带伞。”
　　“你出得起吗？”
　　“你！”我不理会他的激将法，不然吃亏的是自己的钱包。我很聪明的。
　　我摔门而去，大步走。反正车门又不是我家的，不摔白不摔。
　　回到宿舍，裤脚湿透，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宿舍里有人在放音乐，是一首英文歌——
　　Summer’s　ended　without　the　trace
　　Time　goes　by　while　you　remain
　　Funny　how　I　thought　I　walk　on　through　with　my　heart　in　one
　　Why　do　I　still　cry　for　you，dying　to　get　close　to　you？
　　Oh　baby，why　do　I　still　fear　to　face　the　ghost　of　you？
　　How　I　tried　to　get　you　off　my　mind，you　return　all　the　time　
　　I　believe　I　could　just　let　you　go
　　Like　the　fool　I　am
　　why　do　I　still　cry　for　you，dying　to　get　close　to　you？
　　Oh　baby　why　do　I　still　fear　to　face　the　ghost　of　you？
　　I’ve　been　to　release　you　to　get　my　feet　back　on　the　ground
　　Still　I　need　my　hope　to　hold　on　to
　　Even　if　I　know　I　should　back　away
　　It’s　just　a　part　of　me　that’s　I　can’t　erease
　　why　do　I　still　cry　for　you，dying　to　get　close　to　you？
　　Oh　baby　why　do　I　still　fear　to　face　the　ghost　of　you？
　　baby　baby　why　anywhere　I　try　I’m　still　remianded　（The　ghost　of　you）
　　anywhere　I　go　I　keep　collidin’　with　（The　ghost　of　you）
　　I’ve　given　up　I　just　can’t　fight　it
　　every　time　I　look　away　I　see　the　ghost　of　you……
　　
　　我听出这是Michael　Learns　To　Rock的《The　ghost　of　you》。
　　为什么？
　　为什么时至今日，我仍然在意？
　　为什么时至今日，我仍然害怕？
　　走上阳台，那辆载我回来的出租车已经不见踪影。
　　雨季的草自在泛绿，放肆疯长，直到占据了整个眼睛和天空。
　　王子？
　　哪里还会有什么王子！
　　王子和公主的剧情，是沉睡在那一年晶莹剔透的梦。
　　曾经和一个王子共用一副耳机一起听Michael　Learns　To　Rock，一起吃午饭分享菜肴，然后他很耐心地削一个苹果，他的手指修长白净，他削得苹果皮总是不会断，那是王子的魔法；然后他把苹果一分为二，不是一般沿着苹果两极切，而是别出心裁地沿着赤道下刀，切出一边一半可爱的星星，那是王子的魔法；然后很巧合的，我手里的那一半总是比较大，那也是王子魔法。
　　后来，再也没有王子陪我一起听Michael　Learns　To　Rock，没有王子和我一起吃午饭，没有王子帮我削苹果，没有王子表演王子专属的魔法。身边只剩下自己的影子。也许我本身不够完美，所以老天不会白送我一个完美的王子。那以后，我不愿再听见Michael　Learns　To　Rock的歌声。我告诉自己，我讨厌Michael　Learns　To　Rock的音乐。
　　成长，就是用一些伤痕来掩盖另一些，用疼来忘记疼。
　　
　　第二天，竹子一来上班就赶着向我道歉，说他误拿了我的伞。
　　“道歉，原子。我以为是胡子的，就随手拿了。”
　　我哼了一声：“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竹子面色一苦：“那你想怎么样？”
　　“请我吃饭。我想吃湘菜。”
　　“原子，你还真会趁机敲诈。”
　　傍晚，我又被王子布置的一堆任务缠身，拖延了我下班的时间。等我走到楼下，发现竹子正不耐烦地坐在大门口石阶梯上一边拨弄笔记本电脑一边等我。
　　“这年头，乞丐都用上笔记本了。”
　　耳边依稀掠过一句不知情路人的低语，我险些喷笑。
　　我联想起以前陪妈妈去某一座佛教名山上香拜拜，我参观完大雄宝殿就到处溜达，结果在一片树荫下看见一个小和尚正埋头用笔记本狠操SC。当时的震撼，可想而知。
　　为了不让竹子显得吝啬，我使劲挑贵的菜点。
　　“原子，你倒是挺能吃辣的。”餐桌上，竹子对正在狼吞虎咽的我报以夸张的笑容。
　　我笑笑，继续狂吃。
　　“原子，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吃相很夸张？”
　　我一愣，停下筷子，囫囵咽下嘴里的食物。“竹子，你好小气！请客就不要影响客人的胃口！”
　　餐馆里回旋着似曾相识的旋律。
　　“这曲子好像是王子经常放的。”竹子喃喃说。
　　“Michael　Learns　To　Rock，”我说出演唱者的名字，“来自童话之乡丹麦的超级乐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西方流行乐坛最沉闷低迷的时期异军突起，以清新、回归自然、歌唱爱情为主题，着重音乐旋律优美，乐曲配器多元化，节奏明快，和音优美动人，很符合亚洲人的欣赏口味。。1988年7月在“丹麦国际摇滚大赛”上获得了冠军，89年2月20日签约，91年9月1日发行首张同名专辑，92年初，专辑成功爬到丹麦排行榜冠军，并保持了五周之久。同时，在丹麦，挪威，瑞典，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菲律宾，他们的单曲“The　Actor”都成为了冠军。92年12月他们在东南亚几个国家进行了巡演，轰动长达16个月。专辑卖出了25万张。93年10月26日，单曲“Wild　Women”首先在丹麦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作为专辑“Colours”的打榜曲目。在四个月内第二张专辑《Colours》在德国和其他五个欧洲国家发行，在东南亚也有泰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香港，菲律宾，新加坡，韩国，印度发行了专辑。94年MLTR几次到德国和五个东南亚国家巡演，而且他们的单曲“Sleeping　Child”，“25　Minutes”，“Out　Of　The　Blue”都在当地的各种排行榜上取得了冠军，并在德国获得了声望很高的RSH奖。1995年2月，他们在新加坡的格来美颁奖晚会上被授予了“年度最佳表演艺术奖”。95年8月7日，新专辑《Played　On　Pepper》卖的非常出色。还开辟了三个新的市场，南韩，台湾，香港。在台湾卖出了三白金，在南韩超过了《Colours》的销量达到了15万张。在印度专辑也拿到了金唱片奖。而第一张单曲That’s　Why（You　Go　Away）比先前的任何一张单曲达到排行榜冠军的速度都要快。96年10月7日《Paint　My　Love/Greatest》在东南亚，日本，印度发行，专辑发行的当天就取得了白金的销量。97年7月6日星期日的上午九点，乐队来到了香港的Happy　Valley，作为庆祝香港1997回归中国音乐会的嘉宾。第四张专辑《Nothing　To　Lose》于9月11日在丹麦发行，两周后的9月22日在国际范围内发行。98年3月，《Nothing　To　Lose》在三大洲已经卖出了一百多万张了……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的侃侃而谈由于竹子异样的注视而停止。
　　“以后呢？”竹子问。
　　我笑了起来，有些自嘲：“以后？我连他们的歌都好多年没听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近况。”
　　竹子的表情有点吃惊，“原来你也追星，你也有那么……那么女孩的一面。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Michael　Learns　To　Rock。现在看来，你是比王子还要铁的fans。要不是你和王子关系那么糟，你们有得好聊了……说不定你可以和王子好好相处。”
　　“竹子，两大矛盾：第一，他不是王子；第二，我没法和他好好相处。”
　　竹子无语。
　　跟着我也无语，继续低头吃饭。
　　出馆子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雨。
　　竹子对着雨帘叹气：“天气预报里没说要下雨啊。原子，亏你随时带着伞。平时用来挡紫外线吗？女孩子都怕晒。”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打起伞走进雨中。
　　人们永远无法准确知晓下一刻天气将会怎样，就像人们永远无法知道曾经彼此信任的两人何时会开始伤害对方。
　　所以我每天都随身带着雨伞，无论天气预报怎么说。
　　
　　物以类聚
经理终于听到了一点我和王子不和的风声，却出人意料地并没有让我走人，而是把我的位子调换到另一个地方。
　　还是原先的办公室，但不再是王子的比邻，和竹子胡子他们坐在一起，三个人的座位摆成了一个直角三角形，两头是我和竹子，中间是胡子。于是附近的空气一下子活泼起来。
　　我一挪窝，竹子就开始兴奋地向我横侃他的那些客户——
　　“那个人签了合约后不断地罗嗦说‘希望你们多用点心，不要后期过分改动，造成不愉快，前期的需求调研一定要好好做’，我就差没回答他，我所知道最快乐的事就是和他慢慢变老，”竹子停顿一下，笑，“其实，软件设计制作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一般都是吵到最后，客户不得不向我们妥协。唯一例外的就是上次那个律师事务所，人家那可是吵架的行家……”
　　空调开得很大，竹子说着说着开始打喷嚏。“谁拼死拼活地想我啊。”
　　胡子：“想你？是你病入膏肓了吧。”
　　没有王子看着管着，我一下子空下来，不用成天赶着完成一大堆的任务，可以在上班时间抽空干私活。“终于可以上网了。”我扬眉吐气。
　　“上网有什么稀奇？”胡子奇道
　　“我第一次上网。”其实是第一次单纯为自己娱乐而上网。
　　“第一次上网就能用MSN，这孩子是神童啊。”胡子明知故问大惊小怪。
　　竹子贼兮兮地笑：“原子你那么有空的话，帮我做点事。”
　　“什么事？”
　　“技术部刚刚开发出了一套CMS（内容管理系统），经理让我写个软件说明书。我已经写好了，你帮我看看，如果你能看懂，估计就没有问题了。”
　　“什么意思？”我问。
　　“经理的要求是浅显一点。”竹子回答。
　　“你这是间接侮辱我的智商！”我气极。
　　“有什么关系嘛，人家白居易写完诗还要读给老太婆听。”
　　你才是老太婆！
　　气归气，活还是要干的。我翻了几页竹子写的文档，问：“销售工程师怎么还要做这个？”
　　“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没有市场部，很多工作都是我们部门的人在做。胡子比我惨，除了手上的几个单子要跟，还要写宣传资料。这套CMS想推向市场，老总要求我们制作一个网站以宣传这套软件为主，网站里的各个栏目内容都归胡子负责，他正一筹莫展呢。这可比写软件说明书难多了，不仅要写得简洁明了，条理清楚，还要有诱惑性。”
　　“原子，你是不是很闲？”胡子笑嘻嘻地凑过来。
　　明知道胡子居心叵测，我还是很仁义地回答：“今天的任务差不多了。”
　　“那帮我写几个栏目吧。”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算了，新人吃点亏是正常的。
　　其实产品宣传这种东西大多都是有套路的，同类产品的宣传句子往往雷同。我想了一会儿没有灵感，又不能照抄国内类似网站上的套话，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