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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天涯浪子-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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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里人重重拍了三下手掌。
  玲苓再次被两名武士挟出塔门,缓缓朝“鬼脸罗刹”走去,到了丈许之处停住,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鬼脸罗刹”站着没动。
  塔上,龙生已看清楚了情况。
  “龙大少!”塔里的蒙面人开口。“现在你把‘血龙金剑’交给本人,查验无讹之后你那美丽的妻子便完全自由了。注意,别打任何歪主意,塔里有强弩对着你妻子的背心,稍有妄动便将遗憾一辈子。”
  “你阁下保证没有别的花样?”
  “保证绝对是和平交易,事先的布置只是一种安全措施,以防万一而已。你手中定然暗藏有‘骷髅令’,你不发令,我方也不射弩。”
  龙生是带有骷髅令,但也真的是预防性质,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把“血龙金剑”从栅孔里递了进去。
  蒙面人接过,后退到地藏王的神座边,拔剑离鞘反复检视,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拍了五下手掌。
  塔门传出话声:“放人!”
  两名武士松手,退向侧边。
  玲苓快步扑向“鬼脸罗刹”。
  “娘!”
  “孩子!”
  婆媳互拥。
  龙生飞身下塔。
  “娘!我们走。”
  “走?”
  “娘!”龙生挤了挤眼。
  三人迅快离开。
  铁塔外围立的弓箭手撤离。
  现场恢复冷寂,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盏茶工夫之后,一条身影从塔顶飞起,苍鹰般掠向寺外,是那在塔内接收“血龙金剑”
  的蒙面人。
  寺后是一大片竹林。
  蒙面人进入竹林,扯去蒙面巾,是干瘦高挑的半百老人,他取出“血龙金剑”一再抚掌,似乎爱不释手。
  这时,一个身影幽灵般出现他身前,无声无阗。
  瘦高老人一抬头,不长肉的脸孔立时抽紧。
  “你……天涯浪子?”
  “不错!”
  韦烈已经伏伺了许久,他与龙生是协调好了的,一明一暗见机而为,在玲苓没有完全平安之前是不能动武的,因为不了解大造门到底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安排,现在顾忌已除,后事就由他来料理了。
  “意欲何为?”
  “阁下先表明身分如何?”
  “老夫大造门掌令尤一清。”
  “啊!大名鼎鼎的‘大漠兀鹰’,久仰!”
  “韦烈,你跟龙生是一路?”
  “不错,非但是一路,关系还很密切。”
  “你准备夺回‘血龙金剑’?”
  “是收回,不是夺回。”
  “你办得到么?”尤一清面露狞色。
  “在下还没有想办而办不到的事。”韦烈从容之极。
  “哈哈!”尤一清轻笑了一声。“韦烈,你口气还真不小,居然对老夫发此狂言。”说着,拔出“血龙金剑”,在手中抖了抖,金光一阵闪烁。“这柄剑截金断玉,如果用来杀人,定然锋利无比,现在就拿你来试剑。”
  “嘿!在下保证你阁下会死得很惨。”
  “少张狂!”喝声中,一片金光罩向韦烈。
  “大漠兀鹰”尤一清在关外是一等的杀手,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武功修为之高不在舌下,否则做不了大造门的掌令,现在利器在手,当然更是如虎添翼。
  韦烈亮剑接架。
  早闻罕见的搏斗叠了出来。
  以韦烈修为之深,解决尤一清应该是毫不费力不事,但他有顾忌,自己的兵刃不容折损,而对方所持“血龙金剑”是师父“枯木老人”的遗物,更不能使其有丝毫损毁,是以双方暂成平手之局。
  金光与白光交织成一片灿烂耀眼的网幕。
  片刻工夫,三丈内的修篁变成了光秃秃的竹竿剑气弥漫了每一寸空间。
  看不清招式,数不清回合,因为双方出手太快了,当然,这是对第三者而言,出手的双方心里是有数的。
  又是盏茶时间过去,尤一清自忖收拾不下对方,打下去可能讨不了好,招式一变,在瞬间挥出一十八剑之后,突地拔空而起,口里同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厉啸。兀鹰,人如其号,冲空之势仿佛真的长了翅膀。
  韦烈也冲空而起,更快。不但是快,姿态曼妙无比,就像是神话中神仙的腾云驾雾,御风逐电。
  白光一闪,惨叫随之。
  先是“砰!”地一声,然后是重重地一声“蓬!”“砰!”是手臂先掉地,“蓬!”是人摔落。
  断臂的五指仍紧捏着“血龙金剑”。
  韦烈随之飘落。
  尤一清够种,居然半声不哼,自点穴道止血,但坐地不起。
  穿林之声飒飒,人从不同方向涌到,不用说,是尤一清升空图遁之际那一声厉啸引来的,这当然是他们的暗号,韦烈是求之不得,路遥舅舅的遇害使他怨毒填心,发誓要对大造门以血述血,百倍索偿,而更重要的是维护武道,不让这邪恶门户坐大荼毒武林,他是集公仇私怨于一身,绝不作妇人之仁。
  人合围进逼,停止在三丈之外。
  从服色可以看出,其中有不少高级弟子。
  韦烈的目光四下里一扫,心里想:“实在遗憾,大造门主没有亲自出马交换人质,否则便可以省许多事。”脚步一挪,正待上前捡掉地的“血龙金剑”……
  无数暗器从四面八方飞蝗般疾射而来,密如骤雨。
  韦烈挥剑幻成一张光网,暗器狂飞激扬,纷纷落地,有的倒射反弹,竹林爆起一阵叶叶之声,不殊急降的冰雹。
  暗器波波相连,好一阵才止息。
  韦烈停剑定睛一看,傻了,断臂的掌令尤一清和地上的“血龙金刚”已经杳无踪影。
  失算,大大的失算。
  他应该在下地之后立即拾回金剑,不该掉以轻心,这一来,原先与师兄龙生的计划全落了空,要想重新得回金剑不知要费多大心力。
  后悔,无济于事。
  他一昂头,胸中的杀机如巨浪般澎湃而起。
  胡哨声起,大造门弟子开始撤退。
  韦烈如野豹般标起、扑出。
  惨号声一叠地破空而起。
  血、残肢、断体在竹林内抛洒飞舞。
  恨满心头,韦烈头一次展开无情的杀戮,为了路遥舅舅的血债,为了一而再的阴谋迫害,为了武林的公义,他只有以血易血,以暴制暴。
  惨!
  恐怖!
  韦烈游动挥剑,无人能挡其锋。
  约莫两刻光景,怵目惨魂的场面静止下来,竹林内血肉狼藉,侥幸脱身的没了影子,逃不过的都成了残尸。
  韦烈也静子下来,脑海一片空白。
  凌云山庄外的郊野。
  野花盛开,蜂蝶争逐其间。
  一对年轻女子在闲摘野花互相投掷嬉戏,一个是人间绝色,另一个姿色稍逊但英气勃勃,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美女嬉春图”。她俩,正是冷玉霜和谷兰,由于韦烈远出未归,怀春少女失去了良伴,故而出庄到郊外来排遣聊奈。冷玉霜本是化身“多事书生”王雨,男装久了生厌,所以回复本来身分,事实上她的身分已没有保密的必要。
  “玉霜姐!”谷兰停止了嬉戏。
  “怎么,不玩了?”
  “有句话早想问你。”
  “什么?”
  “花间狐龙生本是个邪门人物,现在算改邪归正,他跟凌云山庄到底是什么渊源?”谷兰很认真地问。
  “不知道!”冷玉霜摇摇头。“只知道他跟韦大哥是师兄弟关系,他是‘枯木老人’的儿子,而韦大哥是‘枯木老人’的传人,韦大哥又是凌云山庄的女婿,很可能……就是这一层关系,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因为韦大哥是他带走的,又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我担心……”
  “担心会出事?”
  “唔!”
  “我也有话想问你。”
  “什么?”
  “你爱韦大哥?”“这……”谷兰玉面飞霞,她虽然很开朗,但女人总是女人,直接谈到儿女私情的问题,免不了会羞涩的。“那玉霜姐你呢?”
  “我当然喜欢他,不然不会出山丢下娘不管。”
  “那……”
  “我们是情敌?”冷玉霜多少还有些王雨作风。
  “不,我……并不这么想。”谷兰低了低头。
  “那你怎么想?”冷玉霜紧迫着问。
  “以前我认为你想得到的东西只要把握机会尽力争取,一定可以得到,而现在我改变了想法,一切随缘。”话锋顿了又道:“你喜欢人家是一回事,人家喜不喜欢你又另是一回事,丝毫不能勉强的。”
  “什么原因使你改变了想法?”
  “玉霜姐你!”
  “噢!很有意思,怎么说?”
  “我除了懂得些药理之外,没一样能跟你比。”
  “哈哈哈!谷兰,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可讲的,有时不是美也不关才,你刚刚说对了,是缘。”
  “那我……还有希望?”
  “这……”冷玉霜凝视了谷兰许久。“唉!”幽幽地叹了口气。
  “玉霜姐,你为什么叹气?”
  “说不上来,以后你就会明白。”
  “可是……”
  蓦在此刻,一骑马狂奔而来,马嘴里全是白沫,看样子是经过长途急赶,马上人半伏在鞍上,似乎也精疲力竭。这里是唯一通向山庄的路,这一骑定然与山庄有关,谷兰飞身掠上,抓住了马的嚼环。
  马儿唏聿聿一声嘶鸣,倒挫数尺才停了下来,马上人抓不牢鞍桥,滚倒地面,兀自喘息不止,挣不起来。
  马上人是个买卖人打扮的汉子。
  “你是谁,怎么回事?”谷兰出声问。
  “小的……小的叫……赵有发。”
  “你是专程到凌云山庄来的?”
  “是……是!”叫赵有发的汉子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什么事?”
  “送……送样东西,传个口……信。”
  冷玉霜走了过来。
  “送什么东西?”
  “两位小姐是……”
  “山庄里的人。”
  “啊!这……太好了!”赵有发已喘过气来。“小的是垣曲人,奉主人之命去收取一笔皮货钱,半路上……碰到一位公子……像是受了伤,仔细一认,才看出是救过小的性命的恩人韦烈公子……”
  “韦公子?”二女同时花容失色,齐一声惊问。
  “是的,韦烈韦公子!”
  “他受了伤?”又是齐声问。
  “是受了伤,看来不轻。”
  “他人呢?”冷玉霜的声音有些激颤。
  “韦公子说要去追伤他的人,走的是王屋方向。”
  “伤他的人是谁?”
  “没说!”
  “他要你送什么东西来?”谷兰抢着问。
  “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个捆扎得很整齐的布包,又道:“韦公子说这布包一定要面交王公子或者一位姓谷的姑娘,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不知道两位当中那一位是谷……”
  “我就是!”谷兰忙应。
  “啊!谷姑娘,韦公子说务请您跟王公子速速赶去王屋,办一桩大事需要人手,时机紧迫,越快越好!”
  “嗯!我们会马上起程。”伸手接过布包。
  “使命已经完成,小的还有事赶回去!”
  “好!辛苦你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金锭子递了过去。“一点小意思,你拿了路上打酒渴。”
  “不、不,跑上十趟也难报韦公子救命之恩,小的断不能收。”说完,作了一揖,拉过马,登鞍离去。
  “玉霜姐,你看这事……”
  “我们马上回庄备马启程。”“这包裹里不知是什么东西?”
  “先打开看看!”
  谷兰很快地解开包裹,一共包了三层,是一柄短剑。
  “血龙金剑!”冷玉霜惊叫。
  “玉霜姐认得……”
  “这柄血龙金剑是韦大哥师门至宝,原本在他师兄龙生手上,上次发生事故之后交由他保管,他给我看过。”
  “啊!”谷兰心里极不是滋味,这件事韦烈竟然瞒着她,显见在韦烈心里她的份量赶不上冷玉霜。心里这么一想却没说出口,只是神色微微一变。
  “韦大哥以此珍贵的东西作为信物,显见事态非常严重。”
  “韦公子太大意,如果中途不失闪……”
  “谁也不会怀疑一个普通买卖人身上会带着这种无价之宝,而赵有发本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何况他是感恩图报,最不安全便最安全,这就是韦大哥高明之处。”冷玉霜加以解释,她绝对肯定韦烈的才智。
  “何以不带在身边?”
  “能让韦大哥受伤的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人物,带在身边反而不安全,谷小妹,我们快行动吧,不要误了大事。”
  “这该由玉霜姐保管。”谷兰把金剑递了过去。
  “其实都一样!”冷玉霜口里说,手已伸手接过。
  柳泉。
  路遥故居。
  韦烈在这小屋里已经呆了三天,这小屋子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都对他有深厚的感情。他在这里编织过幸福的梦,享受过充实的人生,但好梦易醒,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爱妻小青走了,留下无尽的悲哀。现在视他如子的路舅舅也走了,又一次使他心碎。物是人已非,面对空屋,他沉浸在幻灭与空寂里。
  屋外,暮霭沉沉,已是黄昏,他没有燃灯,似乎黑暗对一个伤心人的情绪更为合适,如同春天适合少女一样。
  突地,一个极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鼓,比风吹草动还要轻,一般高手就是竖直耳也无法感受到,就算感受到也无法分辨,但韦烈能分辨,他辨出那不是风吹草动,也不是猫鼠行动,而是有人接近小屋,他闭目静坐以待,在黑暗中,耳朵此眼睛更管用。当然,他也能黑夜辨物。但目光很容易被发觉,就像猫眼在黑暗中放光一样。
  人停在门外,可能是在窥探。
  不久,人进入小屋。
  人是有形有质的实体,只消一动便会带动空气,行动再轻灵也只能瞒过一般高手,像韦烈这等超级高手连一只苍蝇飞过也逃不过他的感官,他虽然闭着眼,但比用眼睛看远要清楚,同时他也判出来的不是泛泛之辈。
  此际天已黑定,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韦烈是坐在灶房里的饭桌边,门开在堂屋的左侧,来人就是长了夜眼,不到门无法发现他,而他却可以外望,堂屋的一半在视线之中。现在,他已经张开了眼,他发现一条黑影已到了堂屋的正中央。
  来人是谁?
  目的何在?
  意动功生,视力突然加强,看出来的是个体形瘦小的人,手里把着一样黑忽忽的东西,一阵张望之后,把东西放置在正中供臬下的杂物之中,又在后窗边摸索了一阵,似乎在牵引什么东西,然后悄然退出。
  韦烈迅快地打开灶房后门,掠了出去。
  人影已在五丈之外。
  韦烈纵侧划弧截去。
  人影在十丈之外突然折入路边小树林。
  林子里另有两名高大的汉子在等候。
  “堂主,妥当了?”汉子之一低声问。
  “嗯!”体型瘦小的回答。“顺利之极!”
  “姓韦的真的不在?”
  “废话一句,要是他在我怎么进屋安排?天黑没燃灯,当然就是表示人已经外出,两天来天没断黑灯就亮,今天算逮到了机会。你两个听好,小心守候,一发现他进入屋子便打出暗号,只要除去这强敌便是大功一件。”
  “是……嗯!”
  两名汉子刚应一声是,立即加上半声闷哼双双栽倒。
  骨型瘦小的暴退丈许,目爆光,剑出鞘。
  现场多了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如何出手放倒了两名汉子,仿佛是鬼魅现身,根本没有声息。
  这时可以看出这瘦小的堂主是个中年人,蓝衣。
  “什么人?”
  “你们想暗算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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