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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天涯浪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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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是作什么用的?”
  “用法很简单,瓶里是止血药水,用这枝小毛笔蘸了点在红点上,便有阻止血水渗出的功效,然后用小刀划开红点,你可以发现肉里有根细毛,然后用镊子把它一一夹出来,这样便大功告成,不难做吧?”
  “不难!”王雨硬着头皮说。
  “现在拿去!”
  王雨抓起这些小工具回到韦烈身边,照“鬼脸罗刹”说的,先用药水遍点红点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划开红点,果然没有血渗出,很容易地发现了两分长短的黑色细毛——其实是牛毛钢针,再用镊子轻轻夹出。
  很轻松的小手术,却把他逼出了一身汗。
  “都夹出来了!”他把工具还给“鬼脸罗刹”。
  “给他穿衣服!”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衣服穿好。
  “鬼脸罗刹”起身回到韦烈身边。
  “把他扶坐起来!”
  “他能坐吗?”王雨一下子变得很笨。
  “你坐在旁边扶持。”
  “嗅!”王雨把韦烈扶成坐姿,用手拉住。
  “鬼脸罗刹”跌坐到韦烈身后,闭目,右手掌心贴上命门,开始运功迫入真元,盏茶工夫之后,韦烈额头开始冒汗,汗水是浅绿色的,鼻翼也开始扇动,人有了呼吸。又一盏茶时间,他的内元已能主动和外力交流运转。
  片刻之后,“鬼脸罗刹”收功站起。
  “成了,他功毕会自己醒转!”
  “在下谨谢!”
  “不必,祸因是老身那不肖子,老身也有责任。”
  “如果以后再发生……”
  “应该不会了,不过……老身会作安排。”
  怎么安排她没有说,王雨当然也不便追问,他并不知道韦烈与“鬼脸罗刹”之间的关系,只是奇怪“鬼脸罗刹”不似传言中的邪恶,很好说话,在她听到韦烈受伤之后,情绪很激动,多一句话都没说便赶来救人。
  不久,韦烈缓缓张眼。
  “鬼脸罗刹”道:“王公子,请你暂时回避。”
  王雨点点头,快步离开。
  韦烈醒转,起立,惊诧地四下一扫。
  “师母,您……”
  “我是得到‘多事书生’的通知赶来的,还好,来得及时,现在你已经没事了,唉,这畜生……”
  “师母没告诉龙生师兄这个故事?”
  “我一直见不到他的人,好在他现在出了纰漏,主动回来求我,他在垣曲等我,我得赶回去替他解决问题。”
  “师兄出了什么事?”
  “玲苓你知道,她就是假作在迎春院当姑娘的香妃,也就是你的师嫂,她现在跟司马茜遭遇了同一命运,人已变痴……”
  “有这种事?”韦烈心头大震:“怎么发生的?”
  “冷无忌的杰作,当初方一平用来控制司马茜的秘方就是他提供的。”
  “师母能解?”韦烈急问,但随即想到司马茜已经入了土,这对她已经失去了意义了,心头不由一阵剧痛。
  “尚无把握,我为了赶来救你,还没替她仔细检查,对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那不肖子偷走了我两颗‘骷髅令’,一颗伤了你,另一颗很不幸落在冷无忌的手上,他是从玲苓身上取走的,如果不追回,后果严重。”
  “哦!”韦烈吐了口大气:“小徒会设法找到他。”
  “你能抗拒他使用‘骷髅令’吗?”
  “这……”韦烈愕然。
  “现在用心听着,我传你一式奇功,自己练!”说完,她靠近韦烈,用极低的声音把口诀传给韦烈,述完之后道:“记牢了吗?”
  “记牢了,多谢师母!”韦烈喜不自胜。
  “那我就走了!”挪步,又回头道:“记住一句话,你在江湖上的一切作为,绝不可损及你师父的名声。”
  “谨遵师母训诲!”韦烈躬下身去,再抬头,“鬼脸罗刹”已经不在眼前,他忽然想起应该向师母请教师父的出身来路,看来只有等下次的见机机会了。他奇怪何以不见别外的人,是被师母故意支开的吗?
  心里才这么想,四五条人影已穿林而来,当先的是王雨,其次是王雨的两名书僮,最后是王道和洪流。
  “韦兄!”王雨先开口。
  “韦公子!”两名书僮。
  “公子!”王道和洪流。
  “辛苦各位了!”韦烈感慨地说。
  “公子!”王道总是抢先的:“差点把我急了上吊,幸亏王公子及时搬来了救兵,不然的话……”
  “王道,反正你还没上吊,少说几句。”洪流开口。
  王道白了洪流一眼,同时住了口。
  “王老弟!”韦烈望着王雨:“你是怎么找到‘鬼脸罗刹’的?”
  “无巧不成书,在茫无头绪的当口,发现了‘花间狐’,我钉住他找到要找的人,只是……时间上慢了些。”
  “那老弟又怎么到这地方来的?”
  “小弟算出你有难。”
  “啊!神通。”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该填填肚子了。”王雨有意岔开韦烈的话头,他不愿意谈神通,这是他个人的秘密。
  凌云山庄。
  司马长啸夫妻在内厅闲坐,两个人的脸色都极沉重。
  “唉!”司马长啸一声长叹。
  “老爷又在想茜儿了?”司马夫人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我是在想……上天为何要教司马家绝后代?”
  “老爷,天意是人力无法挽回的,依妾身的愚见……一平为人不错,何不收为螟蛉义子以传香烟?”
  “这……我也想过,可是茜儿生前不喜欢他,这样做的话,茜儿在地下能安心吗?而且……这件事必须大哥首肯,他在后花园小屋自禁了二十年,人怪得不能再怪,要见他一面谈几句话实在太难。”
  “这是大事,总得要见呀?”
  “其实……大哥……”司马长啸欲言又止。
  “大哥怎样?”
  “他应该是二哥,我排第三。”
  “啊!”司马夫人大感骇异:“我从来没听你提起。”
  “唉!”司马长啸又叹了口气:“这是家丑,我想过无数遍,你已经是山庄的女主人,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大哥叫司马长英,他娶过,因为……所娶的对象门户不当,老娘极力反对,之后……又闹出大嫂不守妇道的丑事,结果被大哥休了。”喘口大气:“后来,大哥查出大嫂是被冤枉的,他愧悔得快要发疯,于是……他离家一去不回。”
  “一直没有消息?”
  “没有。”
  “那……为什么要称老爷为二公子?”
  “这……是娘的意思。”
  “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不承认有这个儿子。”司马长啸满面痛苦之色。老娘已经过世,他能在妻子面前派娘的不是吗?
  “那……大哥,不,应该说是二哥,二嫂秋萍跟他又是怎么回事?”
  “大嫂的故事重演,不同的是……二嫂是在山庄里自决的。”司马长啸沉默了许久才说:
  “后花园小屋,便是当年二嫂自决之处,二哥为了纪念二嫂,建小屋自禁,除了我不见任何人,二十年来都是如此。”
  司马夫人深深点头。
  “那……茜儿和小青姐妹的事……”
  “不能告诉他,他承受不了!”又是一声哀叹:“他自己说,他已经死了,活着的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可怜!”
  “我这就去看他,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司马长啸站起身来。
  这时,窗外花圃间一条人影悄然隐去。
  司马长啸兀立在小屋门前,他已敲了三次门。
  “老蒲,老蒲,你人在吗?”
  “是二公子吗?”老蒲在里面回答。
  “不错,我要见大公子。请示一桩大事。”
  “可是……大公子刚睡下。”
  “请他起来,这是大事,必须由他决定。”
  “这……好吧,我去试试。”
  好一阵子,老蒲才出来打开了围墙门。
  “二公子请进!”
  房间里,司马长江拥被而坐。
  “大哥!”他照平时的称呼:“这么晚了来打忧你,有件事必须先向你请求才能决定。”
  “一个死了的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司马长江的声音近似冷酷,半丝情感都没有。
  司马长啸苦苦一笑。
  “大哥,请听我把话说完,司马家迭遭意外,人丁单薄,后继无人,不能就此断了根,我的意思是……”
  “且慢,我先说一句,我们原来是三兄弟,大哥生死下落不明,我也已经是个活死人,算来你已成单丁,偏偏却膝下空虚,这不是天意,是人为之过……”
  “大哥,我知道你是在怪娘,但娘已经过世,就不要再提了。”司马长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不提就不提,我排行第二,以后别再叫我大哥。”
  “是,二哥。”
  “现在你说,简单明快,我没耐心听你细诉。”
  “好,这桩事我已经跟蕴珠谈过,行与不行听二哥一句话。”顿了顿才又道:“司马家不能无后,我那徒弟方一平为人不错,想把他收为螟蛉义子继承香烟,不知二哥意下如何?”
  说完,他定睛望着司马长江静持下文。
  “你的意思是招赘?”
  “这……也可以替他另娶。”司马长啸不敢说出司马茜已经不幸这一节,话出口,已自觉不妥。
  “什么,另替他娶?”
  “这……只是说说,未必一定如此做。”
  “嘿,嘿嘿!”司马长江冷笑:“三弟,亏你活了这大把年纪,还是一庄之主,说出话来如此幼稚。你徒弟姓方,是外人,再给他娶个外人,跟司马家半点边也沾不上,这叫继承香火?你何不把凌云山庄拱手送与方家?”
  司马长啸默然无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简直是荒唐!”司马长江气得掀被下了床:“你说,你怎会想出这馊主意?是什么让你昏了头?”
  “二哥,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周。”司马长啸是有口难言,原本方一平是要入赘的,而现在唯一的女儿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方一平未尝不是一种亏欠,可是又不能明说……”
  “你夫妻爱怎么做怎么做,我不管。”
  “二哥是……反对?”
  “我没任何意见,你可以走了!”
  “既然……二哥不赞成,就当我没说吧!”
  “你走,我困了!”
  “是!”司马长啸低头转身退了出去。
  “哼!荒唐!”司马长江眼睛瞪得老大。
  “大公子!”老蒲关了外门进房。
  “以后改叫二公子!”
  “这……是的!”老蒲恭应了一声:“二公子今晚的宵夜……”
  “我想喝上两杯!”
  老蒲带上房门出去。
  司马长江瞪眼坐在床上不言不动。
  房外小厅传出摆整杯筷的声音,不久脚步声离去。
  片刻之后,又响起酒壶盖与酒壶碰撞的声音,房门没关紧,门缝里似有黑影一闪,司马长江心中一动。
  “老蒲!”他叫了一声。
  没回应,也没脚步声,这可是怪事?
  司马长江掀被,想了想,很困难地下床,然后摇晃不稳地步出房门。桌上有杯筷酒壶,菜还没摆上,他坐下,望了那酒壶几眼,口角牵动了几下,但没出声。
  老蒲用一个大盘端来了五样下酒菜,逐一摆上,然后伸手准备拿酒壶斟酒。
  司马长江抬手阻止。
  老蒲缩回手,用奇怪的眼光望着司马长江。
  “二公子……”
  “我自己会斟,今晚我要慢慢喝,你不必伺候。”
  “二公子,我……忽然觉得老了。”
  “怎么说?”
  “老眼昏花,竟然看见有影子飘出墙……”
  “哦!”司马长江点点头:“人总是会老的,有时眼花也是常事,杯筷酒壶你分成两次拿?”
  “不,一次,怎么啦?”老蒲瞪大老眼。
  “没什么,你先进来一次,后来我听到酒壶响,看来我也老了,耳朵已不管用,连什么是什么声音都分辨不出来,你再去灌一壶花雕来,然后你就去睡,我一个人慢慢消磨!”说完,和悦地笑了笑。
  “可是,二公子,先灌的这壶是竹叶青……”
  “我知道,不要紧,我忽然想喝花雕,去拿吧!”
  “是!”老蒲出去。
  司马长江揭开壶盖,仔细闻了闻又盖回去。
  老蒲送酒来,先斟满一杯,关切地道:“二公子,喝两种酒会上头,让我把竹叶青拿下去吧!”
  “不必,先摆着,你去睡。”
  “二公子也早些上床!”
  “好!”
  老蒲转身离开。
  司马长江步到门边,向外扫瞄了几眼,又偏头用耳朵倾听了一阵,然后关门回到座位,自斟自饮起来。
  “什么人,别逃!”精舍门外突然传来喝叫之声,深更静夜声音分外响亮,几乎全整个山庄都可以听到。
  司马长江眉头皱了皱,骇人的目光一现又隐,还是喝他的酒。
  紧接着是嘈杂的声音,不看也知道是庄丁们闻声而至。
  “别吵!”司马长啸的声音:“你们到处搜搜看。”
  声音静止下来。
  司马长江喃喃自语道:“来的是有心人,会是谁?”
  司马长啸手提长剑,站在精舍之外,目光不停扫瞄。
  一条人影奔到,是方一平,还在喘着气。
  “师父!”司马茜出事之后,他又改回原来称呼。
  “是一平,怎么回事?”
  “徒儿起身小解,发现一条人影从内宅屋顶飘落,立即回房取剑,四下搜索,到了花园,那人影恰从情舍飞出,喝叫一声便追下去,到了庄外,那人影反扑出剑,是个蒙面人,剑法高得惊人,哎……”
  “怎么,你受了伤?”司马长啸目光电张。
  “不要紧,皮肉之伤!”方一平抚了抚左上臂。
  “嗯,能伤得了你的……绝非普通剑手,你既然跟对方交手,可曾看出对方的路数?”
  司马长啸语音凝重。
  “看不出来,不过……对方是个年轻人错不了。”
  “难道会是他?”司马长啸自语。
  “师父想到谁?”方一平急问。
  “嗯!我知道……他迟早会来!”司马长啸仰面向天,自说自话,没理会方一平。
  “师父,您……”
  就在此际,精舍里突然传出老蒲惊叫之声。
  司马长啸立刻举步,方一平跟进,司马长啸回头道:“平,你不要进去!”说完,一耸身飘进了围墙。
  精舍小厅里,司马长江木坐椅上,状类痴呆。
  “三公子,您看二公子……”老蒲急得直打转。
  “可见到什么人闯入?”
  “没有,我是听到外面的声音才起床的,二公子本来好端端在喝酒,不知怎地会变成这样子,这……”
  “别急,我来看看,你到外面看看。”
  “是!”老蒲站到厅门外。
  “二哥,这怎么回事?”司马长啸靠过去:“是什么人下的手?一个蒙面年轻人对不对?”
  司马长江没有反应,失神的眼望着空处。
  司马长啸动手检视,经脉穴道一切正常,也没中毒的迹象,就是人变呆木了,这究竟怎么回事?明显地人已受制,但原因呢?这种情况前未所闻。
  “二哥,你开口呀?”司马长啸流下了痛泪,二哥此生的遭遇已经够惨,临老还碰上这种事,手足情深,他能不痛心吗?
  “二哥,司马家……难道真的要家破人亡?我们……作了什么孽?”
  “听着!”司马长江口唇微动,声音极低。
  司马长啸大吃一惊。
  “二哥……”
  “不要开口,听我说,出去之后,就说我原来的病情恶化,人已变为痴呆,记住,除了你本人,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实情,连你妻子在内,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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