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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拨云见月by冷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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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际,一道人影乍然闪入二人之间,金铁交击声随之响起,却是东方煜挺剑加入了战局。白冽予顺势松鞭后撤,与情人一近一远联手对应起幕天诡秘的双刀。
不同于江湖上常见的双刀使法,幕天这一手胡刀全是单纯的砍斩,偏生那正反手互换逆转刀势的手法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往往招式看似用尽,实则却是一个新招的开始。尤其他出刀极快,所用的身法亦大异于常,总是以极为奇诡的步法避开了二人的攻击。察觉这么下去不是办法,白冽予朝情人递了个眼色后,气贯长鞭、鞭势骤然转为开合,连绵急扫向前方的幕天。
距离既已拉远,占了上风的自然成了使长兵器的青年。耳听银鞭带起风声呼啸而至,那贯满其间的森寒劲气让幕天终究没敢硬撼,而是闪避着等待他招与招之间的空隙——如此大开大合的招式,在变招时自然难免破绽。只是眼下正与他交手的可下光只是白冽予,还有一个剑术高超的东方煜。鞭势方尽、日魂便随之补上,虽不像青年那般攻势猛烈,却是以种种精妙的变化挡下幕天的快攻,而在青年变招后登即后撤。二人一进一退,一远一近,一攻一守,虽没能真正伤着幕天,却也将他逼得施展不开手脚。
幕天虽不觉李列狂风骤雨般的招式能持续多久时间——那明显是极耗内力的——可一旁还有个应该就是柳方宇的棘手人物在,两人轮流攻击,就算只是短暂的回气休息也足以累积成优势,更何况作为敌手的自己根本连一丝喘息的余暇都无?再这么拖下去,只怕李列力尽时,他也同样没什么力气了。而这,怎么样也不是幕天所愿见到的结果。
他虽没打算逃出生天,却也不会愿意让两人如此轻易地便得偿所愿——既然迟早都是不免一死的,就让他拖个人一起陪葬吧!
思及此,眼见银白长鞭又一次急扫而至,幕天气贯双刀反手架下。气劲交击声响,自刀身传来的森冷寒劲让他微微一颤,对侧的青年却也没能讨得了好。知他已受了内伤,幕天强压下体内寒劲于柳方宇反应过来前先一步提刀袭向青年。怎料那本已落地的长鞭却于此时电射而出,竞好似长了眼睛般直指己身肋下要害!幕天眉头一皱,步法展开侧身转向重启攻势,腰间却已是一痛——明明该已避开的他,却像是主动前迎般直直撞上了归云鞭稍!若非李列此招是以巧劲为主,只怕这一击便……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凌厉剑气却已自身后袭来。幕天一个旋身反手架挡,却方欲变招回攻,疾点而来的鞭稍却又一次止住了他的步伐。也在此际,银白剑身乍然袭向胸前,幕天虽勉强避开只在左臂留了道口子:心下却已是一阵惊疑。
先前是李列的银鞭主攻,柳方宇的剑主守,可随着方才那一记硬拼后,李列原先开合无边的招式却突然变成了以巧劲为主,诡若灵蛇教人防下胜防……若只是如此,他还会以为李列是受了内伤无以为继,故只能用这种骚扰般的手段应敌。可一旁配合着反守为攻的柳方宇,却让整个情势有了完全不同的进展。
若说方才他还能稳守己身伺机而动,眼下便完全是疲于架挡、毫无还手之力了——柳方宇流畅凌厉的剑势固然棘手,那时不时袭向下盘的鞭稍更是一大关键。幕天的胡刀向来需配合着独门身法才能施展得淋漓尽致,可李列的长鞭却总在他提步变招时袭来。人体寒劲虽小,身形却仍难免为之一顿。而这一停,立时便给了柳方宇加紧攻势的机会,将他一步步逼向了绝境。
当那银白鞭稍又一次点上左腿,肩上亦跟着开了道口子时,幕天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李列根本不是因内伤或真气消耗过度才转用巧劲,而是已经弄清了他的步法,所以巧妙地加以干扰让他刀势无法延续,闪躲亦难以全其功。如此情况下,实力大减的他自然很难从柳方宇精妙的剑招下讨得了好,只怕一个不小心便要魂归西天。
可李列是怎么弄清的?难道,李列方才那番大开大合的鞭势本就是有意引着自己四处躲闪,从而看出他步法的规律吗?
察觉幕天已因接连打击而有些心神不宁,白冽予右臂一挥,已至敌人足前的鞭势乍然转为横扫。猝不及防下,击上足踝的力道让幕天一阵踉舱,银白长剑紧接着贯穿了肩头。他勉强立稳身子打算抬臂反击,背后却已是风声呼啸而至——蓄满了寒劲的一鞭,就这么重重击上了他背心。
他先前所受的寒劲本就未曾化解,眼下又受了这么一击,先前给压抑的伤势瞬间爆发了开,竟是再也无力撑持住身子,而就这么瘫倒于地。
感觉着自五脏六腑透来的阵阵冰寒,回想起之间种种,幕天突然深刻体会到了自己最大的错误在哪。
他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将李列当成一个徒有武力而心思单纯的棋子。
也许……真正掌握了一切的,不是正攻入总舵的流影谷,而是眼前的这个青年……
只是,现下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了。
周身的气力逐渐流失,眼前亦已是一片模糊……他颤颤巍巍地自怀中取出了暗格钥匙,递给了已然走近的青年。
“转告……成双……”
交错着几声重咳,他嘶哑着嗓音道,却已是气若游丝:“是我……对他不起……”
“……我明白了。”
由他手中接下了钥匙,白冽予重重颔首应了过。
幕天虽已看不清他的动作,却仍从青年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坚定。他勉强牵动唇角笑了一笑后,终是再也支撑不住地合上双眸、就此咽了气。
“这幕天倒也真是个人物。”
看着那已失了性命的躯体,东方煜有些感慨地这么道,同时伸手扶起了情人。那唇畔残着的血丝与颈间的红痕教他瞧得一阵心疼,想抬手碰碰,却又怕让冽痛着了,而终只得语带忧心的问:“还好吧?”
“不要紧……咱们进屋吧。得在西门晔率人过来前找到账册才好。”
“嗯。”
知道眼下时间确实相当紧迫,他一个颔首,扶着情人便往屋内行去——怎料方入外厅,一道人影却于此时突然闪出。东方煜心下一惊正待出剑,身旁的青年却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
“是琰容。”
白冽予传音道,同时一个抬眸,望向了那个带着面具、似乎是刻意在此等着的少年。
让李列亲手除去幕天本是他的要求,他会在此现身自也不让人意外……略一使力示意情人松手后,他提步上前,在少年面前亮了亮由幕天处取得的钥匙。
“阳三爷和我提过你的事……这是搁放账册的暗格的钥匙,你知道暗格的位置吗?”
“……知道。这也是我在此候着的理由。”
木制的面具掩住了少年面上的所有表情,仅余下一双眼眸能多少察觉出他的情绪……“那个暗格是以特殊夹层制成,若以蛮力开启,里头的文件只会毁于一旦。天帝一向将钥匙随身携带,我胜不了他,所以也只能在此静候,待李兄事成后再替你引路。”
这多少带着几分辩白意味的话语,让一旁的东方煜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可身旁的情人却只是点了点头、一个拱手:“如此,便有劳了。”
听他这么道,琰容也不回礼,道了句“随我来”便自顾自地朝里头行去。青年随即跟上。一旁的东方煜虽有些不安,却也知道刻下多半是阻止不了冽的,只得暗自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戒,陪着他让琰容一路领到了书房。
这琰容做事倒也十分乾脆,什么话也不说,一进书房便给二人指出了正确的暗格所在——毕竟是用来放置天方最为机密的资料,那暗格的位置十分隐密,若让二人亲自来寻,只怕也得费上好一阵子的时间——并扳动机括露出了锁孔。
见那锁头样式与手中的钥匙颇为吻合,白冽予深吸了口气,抬手将钥匙插入了锁孔之中——
便在此际,异变陡生!青年只觉一阵凉风袭上后颈,待要避过,却因顾及眼前的暗格而有了瞬间的迟疑——可便在这一顿之间,及体寒气忽止,兵器落地声响起,一阵闷哼,亦交错着传入耳中。
明白那代表了什么,白冽予胸口微紧,叹息着回过了头。
便在他身后,银白剑尖自琰容的咽喉穿透而过。持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打方才便一直监视着琰容的东方煜。
方才他本也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可便在情人开锁的瞬间,琰容袖中陡然滑出把匕首,右手一握便朝情人后颈刺去。过于危急的情况让东方煜只得选择了最能确保情人安全的方式,长剑透脊而过、剌穿了琰容的咽喉。
瞧见了情人眸中一闪而逝的不忍,东方煜心下无奈,略一使力收回了长剑。少年的身子随之倒下,而在落地前为青年接入了怀中。
琰容虽仍未断气,却也断无可能活下去了……望着怀中的少年,以及那双同样正凝视着自己、却染满了憎恨的眼眸,白冽予心下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升起,而终是一个抬掌,揭下了自己面上那张属于“李列”的容颜。
而换来的,是琰容眸中一瞬间的惊愕,和继之而来的了然……与哀凄。
白冽予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当怀中的少年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时,原先怔怔凝视着自己的双眸也随之合了上。
他为少年取下了面具。那张与已有几分肖似的脸孔,正带着与先前回异的平静。
“我早该察觉的。”
白冽予轻声道,“他恨设计逼死了青龙的天帝,又怎会不恨动手的李列?就算只是个棋子,‘李列杀了青龙’也是无法磨灭的事实。”
“这不是你的错。”
“但却全是因我而起……”
“冽!”
话语未完,便给情人有些严厉的一唤阻了住。青年微怔抬眸,眼前的俊朗面容神色沉肃,可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却温柔得令人迷醉。
“青龙死后,琰容本来有办法挣脱一切的,却还是选择了为青龙报仇——他是自己选择这条路的。”
顿了顿,“而且,他明知我在此,却还是决定动手,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眼下他能走得这般平静,你该为他高兴才是,又何需为此难受?”
“煜……”
“等会儿再将他好好安葬吧。现在更重要的,是先起出名册账簿才是。”
见他还有些恍惚,东方煜索性将青年一把拉起,牵着他的手转开了锁。随着一阵细微的机括声响,暗格开启,几叠厚厚的册子亦随之入了眼帘。
直至望见情人将册子取出递到眼前,白冽予才猛然醒觉般伸手接了过,依着上头的标注快速翻看了起来——
第十九章
经过了数个月的谋划,流影谷的剿匪行动在仅有少数伤亡的情况下顺利结束了。而任务既成,紧接着的自然就是坐地分赃——这也是白冽予先前赶着取得账册的理由。
于暗格中取出的书册共可分成三大类,一是天方的资金往来账目,二是天方的杀手名录及所杀的人头,三则是白冽予这趟的目标——记载了从委托人、委托手段到下手目标的任务细目——三种纪录里,白冽予作为“战利品”交由关阳与西门晔共享的只有前两者。最具利用价值的任务细目则给他以未曾寻获当理由私下藏了起来。
在天帝、琰容皆已亡故的此刻,死无对证下,谁也没法证明李列打开暗格时里头究竟放了些什么。就算西门晔对此颇有疑心,也不能当场撕破脸让人对李列或柳方宇搜身吧?好在单是名簿和账册对与朝廷关系密切的流影谷便有相当大的好处,也算是暂时堵上了西门晔的嘴。
双方合作本就是各怀异心,眼下任务已成、目标已除,短暂的合作关系自也消失了。而白冽予也在将后续事宜交托关阳处理后,潜迹匿踪同东方煜迅速离开了远安。
理由,自然是因为那本任务细目上所载的内容了。
伴随着先前模糊的预感,以及紧接着到手的几项情报,种种片段的线索终于给完全联系了起,拼凑出渴望了十三年的真相。
——一如所预期的,解开一切的关键,是青龙当年失踪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那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普通得和所谓的“江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任务:一户林姓富商因看不顺眼骆姓药铺女主人,所以透过关系向天方买凶除去此人。青龙接下了,却任务未成便失了踪迹;于此同时,委托的林姓富商一家也集体暴毙而亡。委托人已死,杀手又失了踪,事情自然不了了之。
这个“任务”解决了他们一直没能寻得的、青龙与德济堂间的关系,也同样隐含了另一个困惑他们许久的关键——那个指点青龙武学、且多半就是幕后真凶的高手。
青龙任务没完成便失了踪,最大的可能自然是在任务过程中失手给人擒了住。再加上委托人不久后便死了,想来多半是青龙供出了委托人的消息,而对方便索性灭了林氏一了百了。
之后,这名高手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想到了以杀害兰少桦作为活命的条件,利用青龙这个资质中上、手段一般的小杀手来报仇。他指点了青龙武功,告诉他如何想办法潜入擎云山庄、从而布置出一个最好的机会下手。青龙渴望习得高深的武功已久,又给人以性命要胁,自然没有太大的理由拒绝……于是,十三年前的悲剧就此定下,直至今日。
而关键,便在于那名“高手”的身份了。
能让林家一夕毙命且令仵作验不出毒的,自然是相当厉害的用药高手——这点从十三年前白冽予的那场“病”也能猜想得到——再加上琰容的那个剑招,精擅医药之理又颇熟悉聂扬的黄泉剑法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他的“恩师”,医仙聂昙。
也在这推想大致成形时,冷月堂的情报传来,那义诊的净缘大师果然是聂昙曾提及的“无秀大师”的弟子,据说是给无秀大师在旅途中由河边意外救起的,时间与骆芸的“病故”颇为一致。由于她记忆尽失,便在无秀大师身边待了下,并于几年后断了凡俗削发为尼,法号“净缘”。
净缘记忆虽失,医术却仍末遗忘,时常于邻近乡镇行医助人。如此数年过去,十三、四年前,一名老者拿着净缘开的药方寻至,自称是净缘的父亲。净缘本就隐约恢复了一些记忆,见着亲人后更是想起了一切,虽末还俗,却由此开始了每年年尾在德济堂的“义诊”,以此与家人团圆。
净缘就是投水自尽却未死的骆芸;而那名老者正是聂昙,也就是骆芸那个无人知晓的父亲了——这就解释了她会医术的理由。为了确认这点,白冽予还特地搜集了分别出自骆芸和净缘大师的药方来看……那些用药的方式,确实看得出有聂昙的影子在。
接下来的事也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了。
聂昙不知怎地将女儿的自尽归咎到了擎云山庄的头上——也许正如东方煜所言,一切全与“情”字有关——所以才有了顺势利用青龙的计画。只是女儿没死,这仇恨自也不再。惊觉自己铸下大错的聂昙匆忙赶到擎云山庄,却只来得及救上白冽予,而没能挽回一切。
之后,毫不知情的白冽予拜了师,而白毅杰、莫九音等人虽觉得聂昙来得太巧,可一来找不到他可能做下这些的理由,二来他对白冽予确实是真心关怀,便也同意了此事。
随着年纪渐长,白冽予自身虽也多少有过些怀疑,却也因为类似的理由而没有细究,更没想过师父就是幕后真凶。直到十三年后的现在,苦苦寻觅之后,才终于将一切拼凑了出来。
回想起在东北的八年间,师父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关爱与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再想到娘亲的死、以及自己所遭受背负的一切……师恩、母仇……过于复杂的情感溢满心头,怎么也无法厘清。
说不怨不恨当然是不可能的,师父便是杀母仇人的事实更让他再次感受到了“背叛”。可就算师父对己的关爱全都只是出于愧疚,八年的师徒之情又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揭过忘却的?至少,他白冽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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