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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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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叟突然止步,瞅住他教训地道:“小伙子哪,你别这么说,就跟普通人那样子,总以为女人怎样怎样,其实,女人中也有了不起的呢!比方我那位大小姐,她虽然自幼长大于官宦之家,但是,她真了不得,走路可以像飞鸟一般,还听说她有三手剑法,天下无人能破哩。我一点也不懂刀剑的玩意儿,但十年前那女道士恳求了大半天,也仅是为了那三手剑法,大约也不会假。小伙子你以后千万再别看轻女人……”
“是,是。”钟荃唯唯而应。
老史见他同色恭顺,心中甚喜,策杖再走。
走了好久,但见前面是个山拗,旁边一所矮小的石屋。
老叟指点道:“那屋子便是我住的,转出那山坳,便是大小姐的石屋了。”
两人走到屋前,老史带他进屋暂坐,说道:“你且坐一会儿,我到前面瞧瞧大小姐有没有睡着?啊,不是,她说这叫做练什么功咧。”说话之间,缓缓走到门口,忽又回头道:
“若你嫌等得烦,可以到外面溜达,或者看看那部剑经也好。”
钟荃点头应了,回眼看时,靠窗一张古旧的木桌上,摆着杯壶等物,旁边搁着一本薄薄的书。
老史拄杖之声渐远,终于听不见了。
他坐在木板床上,呆呆地出神。
杂乱的思路转到昨天早上,在那片繁密的桃林中,匆匆一面的白衣少女陆丹,眼前宛如现出她那圆圆的面孔。
并且向他甜甜地笑着。
他挥一下手,那动作似乎是要把眼前的幻象挥掉。
歇了一下,他站起身来,在屋中徐徐踱着。
终于,脚步停在窗前那张桌子旁,眼光向窗外搜索了一会儿无聊地收回来,却凝住在那本书上。
那部书的扉页极是精致,而且闪闪有光,敢情是用上等丝绢糊的面。
左上方题着几个字,那是“拦江绝户三大剑式”等字样。
旁边还有四个较小的字,那是“天下无双”四字。
钟荃皱皱眉头,似笑非笑地细细看那些字,但觉笔划娟秀清挺,别饶风姿。
于是断定是女子手笔,心中忖道:“天下无双这四个字评语,未免太夸口了。即使我昆仑门中的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也不敢这样矜夸哩。想那白眉大师伯,当年功力造诣,已近天人之际,终究也会败在瘟煞魔君朱五绝的弓下。
“可想而知。录下本无绝对之事,题这本班子的人,恐怕是敞帚自珍,还未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想着想着,倾耳听一下,屋外并无动静。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把那绢面的首页揭开。
第一页却是空白,当中只写着,“弟子罗淑英敬摹副本珍藏”等字样。
他立刻揭过去,只见第二负两面都有人像,持刻作势,神态栩栩如生。
他不禁在心中喝彩,这位画图的罗淑英,竟有这么传神的工笔。
图上并没有字,他逐页揭下去,一共只有四页,加上底页还有一幅人像,共是九个图形。持到的姿势固然不同,而且眼睛凝注的方向,也大有差别。
他再从头望一遍,不觉搔首沉吟,觉得此中大有道理,不过一时间摇不出来。
他一面推想寻思,一面不觉地依图作势,直到远处传来拐杖技地之声,才把他惊醒,放回剑经在桌上,自个儿往床沿坐下。
但转眼间,他又坠入沉思之中,冥索着那三招九式的拦江绝户创其中的变化奥妙。
但觉这仅仅的三招剑法,似乎含有一种神秘的威力。
只因这三招中的九个变式,都是极相似的向同一方向旋运,在旋转运行中,隐隐能够发出一种奇特的力量。
一时之间,竟然把他想得呆了。
老史已走进屋中,大声地叫唤他两次,他才罢然而起,跟着老史走出屋去,却见老史手中已捧着那本剑经。
他牵着两匹马,随着老文龙钟的背影,转出山拗。
眼前霍然开朗,除了依山石而建的石屋之外,再过去是一片广阔草场,然后便是树林和山岗在四周围绕着,变成一处世外桃源也似的恬静地方。
石屋右面的大窗,枣红色的幕端已经分挂起,那位白发朱颜的大小姐,正倚窗而立,盼望地瞧着他们。
她的眼光落在那匹黑马背上分挂着的两个竹策,喜动颜色地叫道:‘啊,小狗……
猫……还有兔儿……快些解下来让我瞧瞧,好么?”
钟荃连忙放开马缰,一手提下两个竹笼,快步越过老史,来到窗下。
他没有把这些小动物放出笼来,光是这样让她瞧看。
她端详了好久,轻轻叹息一声,低低道:“请你把它们放出来,在草地上自由活动吧,那囚锢着的滋味,唉……说你也不会懂得的。你看它们对于四面织编着空间的竹子,是多么厌倦和惶恐的神色啊!”
钟荃垂眼瞧瞧那些猫狗和小兔,但见它们在笼中舒适地或睡或动,哪有半点儿像她所说般那种厌倦惶恐的样子,但心中不愿违拗她的说话,俯身把笼盖揭开。
“可是……”他抬眼问道:“可是若是把它们一起放了,只怕转眼便走得没影没踪。而且,猫、狗和兔子这三种动物,若是同在一处而没个遮拦,也怕难以和平共处。”
她征一下,道:一是么?”接着恍然地微笑一下,道:“啊,我怎的连这点也没有想到?你就让它们在这地捆着吧,回头叫小毛在那草地上用竹围起两处地方,给狗儿和兔儿居住。那对小猫就养在我这屋里头。”
钟荃站直身躯,眼睛仍然看着那些动物,道:“这对小猫很好看,是吗?我拣了许久才选了这一对。”他的声调十分爽朗,显然是心中无忧无虑。
她轻轻叹息一声,道:“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有果有因。我何尝不想它们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那草地上?可是,却不能够办到。一似我自己摒弃了数十年的自由,和那一去永不复返的青春,为的是……”
“你说什么?”钟荃抬起眼睛问道。
可是当他一瞧清她面上那种深深地回想追忆的落寞的表情,与及眸子中那种空虚怅们的眼光,使他骤然间住了口,不能做声。
她也没有回答,头颅无力地靠仆在漆成枣红的铁框上。
几丝白发飘垂出铁枝外面,随着微风不住飘摆。
钟荃不忍地转头,大声道:“我这就去找些竹木,围起两处地方……”
老委等钟荃走开之后,踏前一步,口中道:“这孩子真勤快……”
她抬起眼睛,赞许地点点头,忽然遭:“你手中的是什么?”
老叟道:“便是十年前那女道上求借去的剑经呀,大小姐你忘了么?昨天她给送回来了。不过却是个女孩子,不是以前那个女道土。”
“昨天送回来的、’她提高声音问道,眼光射出平素那种寒冷坚忍的光芒:“她为什么不来见我?没有说什么话么?”
“这女孩名字叫做陆丹,她说是奉了师父灵光大师遗命,送还这本剑经,再没有别的说话。”
“什么?灵光已经死啦……”
“啊,大小姐你怎么啦?”老鬼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却见她又垂头挨在枣红色的铁枝上,那神情显得甚是失望和沮丧。
钟荃已是走开四丈多远,忽然后背传来一下尖锐劲厉的风声,回头一瞥,只见满天白影飘飞,老史却愣立不动。
便大声问道:“什么事情呀?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没有人瞅睬他,于是,他迷惑地回转头,继续走向草地。
若果他早点儿回转头,必定会使他惊讶得话也不会说。
只因那大小姐在失望沮丧的刹那之后,忽然忿忿地哼一声,蓦地玉掌一推。
当她扬掌推出的俄顷,满头雪也似的白发,忽地根根倒竖,形状极是骇人。
老叟小毛但觉一个什么东西从他面前掠过,并且带出尖锐惊人的声音。
他手中捧着的剑经被那东西握夺出手,破碎为千万碎片,化作白影撒满一天,随风飘飞散坠。
这一下正是道家玄门中绝顶功夫,称为罡气,乃是先天真气,和佛门的般若大能力,同是天下武功中最奥妙不可思议的功夫。
二十年前,昆仑绝代高僧白眉和尚,在星宿海西宁古刹,所遇会的瘟煞魔君朱五绝,正是天下所知唯一练成这种罡气功夫的人。
却不料在这山谷五屋中,竟藏有这等不可一世的高人,而且还是个女性。
钟荃因为练过般若大能力,虽然未曾练成,却会懂得这是罡气功夫。
可惜他没有瞧见,否则必定震骇难言。
他边好脚步,一跨便是丈许,横过那块草地,投入林中。
大小姐瞥见他脚法轻灵奇快,而且飘飘洒洒,不觉皱一下眉头。
但瞬即便把思想拉回自己的事情上。
她柔声道:“啊,小毛你别怕,我不是怪你,而是……”她顿一下,继续道:“不过那灵光也许是无法复命,死时又不敢将内情告诉她徒弟,只差地送回剑经。又怕我一时生气,对女孩不利,故此差她送到小毛手中,这个假定大有可能。”
“大小姐,那本经让什么毁啦?”老史吃惊地叫道。
显然他没有瞧见她运功时的形象和动作,而又不知道他的大小姐竟然能够在一文之外,发出罡气功夫,把他手中的书抢走震成粉碎,是以仍然增懂地禀告。
“由得它吧。”她漫应一声。
然后毅然垂眼寻思,脸上却有着不悦之色。
她忖道:“不管灵光这女冠有什么理由,但她既没有为我办好那事,而那三招剑法却被她传得却是不值。
“灵光地本来是我师姐的唯一弟子,虽然因师姐早逝,只传给她宫门太清派中一点儿功夫,但后来移居峨嵋,却得到峨嵋前辈异人东方紫云传授峨嵋心法,十年前她显露了几手剑法,已是卓然成家。”
“论起来那灵光便算是峨嵋的人了。这样,我太清门中那三招拦江绝产剑,历代部秘传不露,天下无人知悉的心法,岂不是白白给峨嵋得去?况且,她又没有替我办妥事情。”她哼一声,思路忽被钟荃认林中出来的身形所打断。
第十五回 恤老无心天降绝艺
只见他抱着极大一捆树干,敏捷地走到草地上,开始工作。
他将树平密密地插入地中,露出两尺左右的子身,围成一个圈子。
接着又在旁边多困一个圈子。
她心中忽地一动,暗中向他微笑一下,然后叫道:“好孩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钟荃已把地方圈好,听她叫唤,便加快脚步走过来。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学过多少的武功?会使剑么?”她柔声问道,接着自我介绍说:“我姓罗,名字是淑英,我的年纪可比你大得多呢!”
钟荃一听她的名字,正是那本剑经上署名的人,便叫了一声大姑,答道:“我的名字是钟荃,自小便得思师收留在昆仑山。”
“啊,你是昆仑派的。”她笑一下,道:“又是自幼从师,那么剑法一定很好。”
她顿一下,又道:“那么我便叫你变儿吧!”
于是,益发可以看清楚她那张清丽娇嫩的面庞,比起满头皑皑白发,成为极强烈刺眼的对照。
“我原是长自名门世家,今日落得这地步,内中缘故,一言难尽,我也不愿提起。
“我也曾学过武功,那是世上最深奥的功夫,说出来,也许你不会懂。
“不过,你或许会奇怪,一个长自名门的千金小姐,不出深闺,何以能够学到武功?这段情由,我不妨告诉你。
“我的母亲最是佞神信佛,举凡僧道尼姑,所求无不许纳。到我出生后两年,一个旧相识的道姑偶然来到,见到了我,此后便常来我家,每每喂我一些灵药,与及在抚弄间,打通我全身经脉。及至我稍微长大,她从暗中教我功夫,她便是直门太清派唯一的传人玉蕊仙人,亦是我的师父。
“我师父常对我说,我福命俱薄,必须跟她出家,我并没有听从,因为……咳,还是不说好。
“据后来师父告诉我,她共有三个弟子,一个是师兄,可是这位师兄不但我未曾见过,甚且连师兄他自己也不知道师父是谁。”
“怎么这可能呢?”钟荃忍不住插口问道。
“起初我听师父这样说,也觉得十分奇怪,后来师父揭开谜底。原来是我师父自己收他做弟子,在暗中传给他本门秘籍,由他自己去练,是以那位师兄不知道师父是谁。
“至于我也算不得正式弟子,而另外一位正式的弟子,我的师姐,她所得的太清心法,反倒不及我和师兄两人。而她很早便去世了。
“这样,我太清派本来已是凋零,如今更加不用提了。那位师兄性情怪僻,行事离奇,不可能收弟子,师姐先我们早逝,也没有弟子。只剩下我,却被情枷爱锁禁烟在这屋中,大概玄门太清一派,将要约传世上了。
“我太清门中有三招剑法,称得上天下无双,可是现在已被饿嵋传得,而她却有负我托,所以我大不甘心,白白给他们学去我太清的独步天下的剑法。啼,你怀疑我的话么?我知道了……”
她拖长声音说着,眼中又闪动出寒冷的光芒。钟荃连忙分说道:“大姑你别气愤,我没有这个意思。方才我在那位大叔屋子里,曾经把那本剑经翻了一下,正觉得仅仅那么几下式子,好像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奥妙,不过,我可想不出来。”
老叟接口道:“大小姐,是小的怕他等得气闷,叫他看看图画消遣。”
她听了这解释,神色立刻转为温露,点头道:“那太巧了,望儿作既看过刻经,我便不须多费唇舌,你刚才说出那几式剑法中另有奥妙,足见你在剑法上,具有极深造诣。好吧,我不妨告诉你,这三招九式的拦江绝产剑,若由内家好手使开来,能够生出一种真碰引力,使敌人自蹈危机,有死无生,故此名之为拦江绝产剑,现在你自己想想有什么法子破解没有?”
钟荃当下凝神细想,过了好一会儿,抬头道:“大姑,我想不出破解之法。不过,我可以用最快的身法,在四面和空中进击,一触即走,不让敌人吸住。”
她点点头,道:“这法子原是不错。可是,若果对方功力与你相当,那么你岂不是连交手也不敢了么?”
钟荃愣一下,没奈何地点头承认。
“这种能够生出真磁引力的剑法,一定要内家好手施展,才有妙用。故此,即使你身怀最上乘的剑法,可是对方一来乃此中好手,你已不能轻易胜他。再者对方具有这种磁力,使你的剑不能取准,甚至不能换招变式,试问你焉能不败?
“这拦江绝户剑本来共有六招十八式,那本创经上,只有正方三招九式,另有反面两招六式,以及正反相合一招三式。现在我传你反方两招六式,碰上峨嵋那女孩子,便可以用这反方真磁引力,抵消了她的正方磁力。这样,你们便可用本门剑法分个高下。若果对方懂得正反两方五招十五式合运,那么你便不济事了,必须要寻得那正反相会的一招三式,才能破去对方的磁力。不过,这一层体不必担心,即使峨嵋的人学去如今我教你的反方两招六式,也不会悟得合运之理,即如你两种懂,也无法合运。”
钟荃不觉听得呆了,付道:“大师伯当我下山之际,殷殷将他老人家当年受挫的一段故事说出来,训诲我要记住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不要为了得到本门无上心法而自傲,眼下这位大姑,可应了大师伯他老人家的教训了。我昆仑的云龙大火式,已是独步武林的上乘剑法,哪知世上还有这一种离奇的剑法,使得对方不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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