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华(第二部)-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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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一点也沉不住气，不停移动着视线的侧脸，已经完全是药物中毒者的脸孔了。他不止一次地咬着嘴唇，薄薄的嘴唇已经翻出了红色的肉。也许是无意识吧，史贵不停地用头舔着露出肉的部分，表现出了药物中毒者的神经质的部分。这个奇妙的毫无气质可言的习惯，以前的史贵从来没有做过。　



即使坐上了前往曼哈顿的地铁，史贵也还是紧紧靠着车门，茫然眺望着昏暗的窗外。药物似乎已经在史贵的精神上留下了相当阴暗的影子。　



阿莱克斯皱起眉头，看着弟弟单薄的背景。　



在他和叶因看过录像带后，就听说了史贵被注射药物的事情。在史贵被绑架的五个月期间，施加在那具纤细身体上的过于残酷的种种行为，已经足以把一个正常人变为废人了。　



而那些药物，对于史贵而言，一定是唯一的逃避场所了吧？　



但是，那些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作为逃避场所。用不了多久，精神对于药物的依赖度以及药物使用量都会像滚雪球一样增长，很快就成为中毒性精神病。而现在史贵已经处在了那个岌岌可危的边缘。　



哈勃下了严令禁止报复。但是这并不等于阿莱克斯可以容忍发生在一无所知的史贵身上的种种卑鄙手段。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史贵从完全药物中毒的边缘抢求出来。　



不久之后史贵在曼哈顿的八十六街下了车。　



阿莱克斯跟在了那个纤细的背影后面。　



在离开家的时候，史贵偷偷在口袋里面塞进了一张现金卡。用这张卡在取款机取出了两千美元现金后，史贵走向了阿姆斯达卢。　



对于毒品几乎是门外汉的史贵，只能依赖以前曾经听说过的传言。就是阿姆斯达卢的九十街以北有不少贩卖药物的人。　



原本还是小雨的雨势开始大了起来。史贵就穿着薄薄的衣服走在雨中。　



果然还是因为毒品贩子比较多的缘故吧。比起普通的街道来，这一带的警察明显多了不少。　



因为在大街上也看不出什么人才是毒品贩子，所以史贵只能任凭雨水浇打着，握紧了口袋里面的纸币走来走去。就这么过了好一阵子之后，史贵才注意到有个男人走过来冲他使眼色。　



跟随着男人拐过了一个转角，史贵摇摇晃晃走向了站在一座破旧大厦前面等他的男人。　



那是个拥有一头亮棕色的卷发，三十多岁，穿着随意轻便的男人。脸孔上并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小鬼，你在这种地方晃来晃去可很扎眼哦。你想要的是可卡因还是马里法纳？＂　



＂觉醒剂。＂　



雨水从发丝上滴落了下来，一边微微颤抖着身体，史贵一边小声回答。　



男人浮现出让人讨厌的笑容，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面取出了小小的塑料盒子给他看。　



＂一盒有五次的量。五百美元。＂　



史贵觉得男人说的价格高了一些。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公价大约在多少左右。而且他也觉得，只要能弄到眼前的药品的话，就算是贵一些他也认了。　



＂我有两千美元。＂　



男人露出了一个更加卑鄙的笑容。　



＂给你个优惠好了，再多送你一盒。＂　



就在男人取出五个朔料盒子，史贵试图把钱交给他的时候。　



从旁边突然伸过来的手紧紧抓住了史贵的手腕。仰望着那个大手的主人，史贵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凉气。　



＂不好意思，这小子是我的弟弟。＂　



雨水中，阿莱克斯带着史贵前所未见的冰冻般的表情，冲着男人挤出了一个笑容。　



＂啊，那我可不知道。抱歉了。＂　



男人好像从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阿莱克斯身上感觉到了非同一般的杀意。立刻堆出了虚伪的笑容。收起了盒子步步后退。　



＂走吧！＂　



阿莱克斯抬了抬下巴，男人立刻消失在街道中。　



维持着被抓住手腕的姿势，史贵因为阿莱克斯强烈的视线连脸孔也无法抬起。他一边看着男人衬衫的胸口部分，一边好像僵硬了一样呆立在雨水中无法动弹。　



阿莱克斯一只手继续握着史贵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过了史贵攥在手里的纸币。然后他找出了史贵口袋中的现金卡，将那个也一并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想要药物吗？＂　



低沉的询问让史贵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了起来。他好像也试图回答什么，可是从他张开的嘴巴里面，只是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符。　



就在刚才，他的脑子里面还只有药物而已。但是现在仅仅是面对阿莱克斯的目光，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动有多么愚蠢，而感到了几乎恐怖的羞耻心。他恨不能自己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再次滴落下了水滴。　



＂你连灵魂都卖给那帮家伙了吗？＂　



那是没有抑扬顿挫的低沉声音。　



大大的手扶住了他的脸庞，让他抬起了脑袋，史贵抱着恨不能立刻死掉的念头，面对了阿莱克斯灰蓝色的眼睛。　



虽然他想要求饶，但是却连一滴眼泪都无法流出。牙齿就好像无法合拢一样咔咔的发出了震动声，而阿莱克斯则似乎是为了平息他的颤抖一样，用双手包围住了他的面颊。　



大睁着眼睛，史贵注视着阿莱克斯嘴唇接近的样子。　



嘴唇与嘴唇接触到了一起，温暖的头再三地抚弄了他的嘴唇之后，离开了。　



＂回去吧。＂　



阿莱克斯似乎半点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动作中也感觉不到任何对于瘾君子的厌恶，只是抱紧了史贵，用非常平静的口气如此说道。　



男人坚强低沉的声音清晰地滑进了耳朵中。自从回到家里之后，一直好像是街上的噪音一样的他人声音，第一次作为清楚的话语回荡在了史贵的耳朵中。　



在雨水中，自己的脑袋被紧紧搂进了那个温暖的胸膛，史贵对于阿莱克斯话中的意思，理解到了让他心痛的和程度。　



他是希望在药物与现实的裂缝中矛盾挣扎的史贵，能够回到阿莱克斯他们所在的现实。　



不久之后，好像是为了保护史贵只穿了一件衬衫的湿漉漉的身体一样，阿莱克斯将史贵搂进了自己的外套内侧，在雨中迈动了脚步。　



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让不少撑着伞的行人都对他们投来了好奇的视线。但是，男人结实的手臂似乎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强有力地支撑着史贵似乎随时都要滑倒的身体。　



那之后，阿莱克斯没有对史贵再责备过一句。　



在阿莱克斯的怀抱中走过林立在大厦期间，史贵一直能感觉到从男人身上所传来的温暖。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