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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玉弓缘-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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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世遗道:“你还有两拳,可要再打么?”呼延胆道:“我认输了,你把我打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知道武功已废,他也是个硬汉,武功既废,便自愿死去,决不求浇。
金世遗一笑,拉着他的手道:“呼延将军过谦了,咱们最多是打成平手,怎能说你输呢?”呼延旭只觉一股热力从金世遗的掌心传来,精神气力登时恢复,这才知道武功仍在。
呼延胆道:“即算依你之约,借五还三,我也应该受你三拳,大丈夫一言既出:永无反悔,毙在你的手下,我也死而无怨。”
金世遗小道:“这人倒是个可以交一支的朋友。”便笑道:“对啊,依约是借五还三,你只打了三拳,还有两拳,你既不愿再打,我还打做什么?说实话,你的金刚掌力确是武林罕见,再打两拳,我也未必安得起呢!咱们既是同僚,也就不必计较谁输谁赢了。”
这一战不但呼延旭心服口服,在场的御林军军官,连司空化在内,也无不骇然。司空化心想:“我本是要柳三春和万应当来做我的眼线的。如今他们不来,但他们这两个徒弟却可以大大助我一臂之力,这倒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不必苛求了。”
经过这两场比试,众军官对金厉二人刮目相着,司空化更看重他们,一下子就让他们充任御林军教头之职。
转瞬过了七天,黄昏时分,金厉二人忽然接到司空化的通知,要和他们同社一个宴会。
赴会的除了司空化、金世遗、厉胜男之外,还有十八个军官,呼廷旭、白良骥和那个姓韩的都在其内。白韩二人面色焦黄,精神颓丧。金世遗到京之后,还是第一次着见他们,从旁人的谈话中知道他们已回来了三天,想必是那晚饮了厉胜男的一杯毒茶,元气大伤,至今始渐恢复。他们虽曾屡次遭受金世遗的捉弄,但却始终末有见过金世遗的庐山真面,当然不认得他。
白韩二人受了这次挫折,既是羞惭,又是气愤,在路上恨恨说道:“我们本来已捉到天山派的两个弟子,可恨西门牧野不来接应,只差两天的路程就要到京,想不到竟被他们的掌门人唐晓澜亲自救去了。”司空化安慰他道:“是唐晓澜前来,即算换了是我,也只得眼睁睁的看他将入夺走。你们能够从他的剑下逃出来,这已是十分难得了。你们这次已尽了力量,不能以成败论英雄,功劳簿上,我仍然给你们记上一笔便是。”
金世遗暗暗好笑,心道:“白页骥将我的账算在唐晓澜头上,居然也有人相信,给他骗了一笔功劳。”其实,司空化何尝相信,只因他世故甚深,为了笼络部下,不便戳穿而已。
那姓韩的道:“我们吃点亏算不了什么,可恨的是功劳都给西门牧野这一班人占去了。今天晚上,咱们还要给他庆功。这岂不是诚心削咱们的面子么?”司空化道:“正因为皇上要寇总管给他们开庆功宴,你们两位非去不可,有你们两位在场,他就没有办法将功劳夸大。”
金世遗从他们的谈话中,这才知道今晚是大内总管寇方皋为西门牧野而开的庆功宴。朝廷的武士一向分属两个集团,一个是大内总管寇方皋所率领的宫中侍卫,一个是御林军统领司空化所统车的御林军军官,如今又添上了西门牧野这一班人,三个集团,彼此争功邀宠。裔方皋为西门牧野开宴庆功。实非心愿,只是迫于皇命而已。
从他们的谈话中,金世遗又知道西门牧野这班人,直延搁到昨天才回至京城,金世遗不禁起了怀疑,心中想道:“他们若是在邙山大会之后,便即回京,应该比我们先到才是。这中间的十多天,他们到哪里去了?”
宴会设在团城离宫内的大横听,“团城”紧连着皇宫,是紫禁城的外城,金代在皇宫外修建北海御苑之时,将挖海的泥土堆成一座小山,称为团城,至清代修成了一座离宫。因为地势较高,可以拱卫宫廷,干隆帝遂将这座离宫作为大内卫士的住处,好与内廷隔开,而进出亦很方便。
寇总管的“官邸”也在团城之内。
金厉等人随司空化进入宴会大厅,只见听中已是武士如云,十分热闹,里面点起几百盏宫灯,照耀得如同白昼。
西门牧野和寇方皋上前迎接,看见了厉胜男,西门牧野不禁怔了一怔,心想:“这人好生眼熟!”但厉胜男既改装束,且又变容易貌,西门牧野怎也想不到她就是仇人的女儿。
寒暄既毕,安排席位,司空化当然是陪着寇方皋、西门牧野等人坐在首席,金厉二人则坐在他们的邻席,这是司空化特别着重他们,才请寇方皋这样安排的。
坐定之后,司空化举起酒杯,向西门牧野祝贺道:“西门先生这番的功劳,真是惊天动地,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想必都已被你捉来了吧?”邙山之战的详情,司空化早已从白良骥口中知道,休说是掌门人,即够份量的武林人物也并无一人受擒,他是因为西门牧野曾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要把武林人物一网打尽,才故意这样问他的。
西门牧野面上一红,说道:“我这次带去的人少了一些,给那几个老家伙跑了。不过也杀了几十个人,另外捉来了十多值比较重要的人。”
寇方皋笑道:“这次虽然末竟全功,也已令得那些所谓武林英雄、江湖豪杰。心寒胆颤了。
皇上吩咐说,这次权且由我代皇上搞劳,待了西门先生当真把所有武林人物一网打尽之时,皇上再亲自为西门先生开一个更盛大的养功宴,封西门先生做国师,那时我们都要明光的了,”寇方皋此话似赞实嘲,西门牧野心道:“待我大功告成之日,就是你的大内总管和他的御林军统领这两个位置易位之时,哼,哼,那时的庆功宴只怕没有你们的坐位了。”
司空化道:“西门先生捉来了些什么奢拦人物,可以说来听听么?”西门牧野道:“我正要将这班俘虏移交给寇总管看管,让他奏明皇上,看看如何处置。人来,献俘!”
“献俘”本来是大将征战归来,将首脑的俘虏献给皇帝的一个典礼。现在西门牧野不过是捕获了十多值武林人物,皇帝又不在场,本来用不上“献虏”这套,但他为了在寇力皋与司空化面前摆摆威风,当真便似一个得胜回朝的大将军模样。正是:
骄矜得意夸功日,正是灾星入户时。
欲知后事如何,请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庆功宴上灾星至 比武场中敌胆寒
寇方皋笑道:“我虽是代表皇上搞劳,你向我献俘,我却是不敢当的。不过,我也想看看是些什么人物,让我接管便行,可不必再举行什么献俘的仪式了。”
金世遗也想知道是些什么人物,定睛看时,只见四个黄衣人押解着一群囚犯从走廊走过,寇方皋指挥几个卫士,将囚犯们验明年貌,登上名册,然后押入内牢。对着走廊的门口摆了一张公案,寇方皋坐在当中,西门牧野与司空化一左一右,监视交接,寇方皋算是以大内总管的身份接管俘虏,而非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接受“献俘”。西门牧野在旁口讲指划,指着一个个俘虏,说他们是些什么人,什么人。
大听里几百个武士都站了起来,目光齐集到从走廊走过的俘虏身上,金世遗松了口气,心中想道:“幸喜都是些二三流的角色。”其中比较重要的几个乃是华山派的社子祥、控恫派的方桐和少林派的僧人怀真。
寇方皋哈哈笑道:“西门先生久不涉足江湖,大约认不得各派的主脑人物吧?这些人在他们的本派中至多不过是第二代的大弟子。”司空化笑道:“西门先生不是不认得,但各正门大派的掌门人岂是这样容易就擒的?能捉到他们几个有头面的弟子,也已经是很难得了。来!来!来!献俘事毕,咱们还是回到席上,吃西门先生的庆功酒吧!”
西门牧野面色铁青,冷冷说道:“还有一位,司空大人大约会认得她是什么人!”
只见两个黄衣人押解着一个单烛的俘虏土来,却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金世遗大吃一惊,只听得司空化失声叫道:“邙山派的掌门曹锦儿!”
西门牧野淡淡道:“司空大人果然认得,我的本领虽然远远不及大人,但要捉拿个把掌门人,却还不至于像大人所说的那样艰难!”
原来西门牧野之所以迟迟末返,就是为了要捉拿曹锦儿。他探听得曹锦儿的老家在河北琢县,曹锦儿赴邙山主持盛会,留下了儿子媳妇看家。
邙山之战,各大门派吃了败仗之后,齐集嵩山少林寺商量对策,过了几天,毫无动静,有好些人便猜想西门牧野这班人或者已回京报功去了。曹锦儿悬挂家人,怕他们遭受毒手,便和几个师弟回琢县家去接儿子媳妇,痛禅上人劝阻不听,只好加派了四个武功最高的大弟子大智、大悲、怀仁、怀真与地一道同去,想不到她的儿子媳妇早已先得了风声逃了,反而是西门牧野这班人埋伏在它的家中,曹锦儿一来,无异自投罗网,当下展开了一场恶战,曹锦儿和少林弟子怀真被擒,西门牧野怕她有后援来到,既然擒获了最重要的人物曹锦儿,便舍弃了其他的人,连夜赶回京都。
那黄衣人洋洋得意的大声报道:“解到人犯一名,邙山派掌门曹锦儿!”大厅里登时圜动起来,“哈,果然是曹锦儿!”“让开,让开,待我着着名震江南的邙山派掌门人是什么样子?”
“哈,哈,原来是个糟老婆子!”“吕四娘在生之日,邙山派何等声威,想不到它的后任如此脓包!”吕四娘若还在生,也得活活给她气死!”冷嘲热讽,议论纷纷。
金世遗把眼望去,只见曹锦儿鹤发鸡皮,形容枯搞,她本来是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的,虽然年过五旬,仍末显露老态:但现在相隔不及一月,她已似是老了十年。连金世遗都几乎认不得她了。但是她虽然樵悻不堪,脸上仍然保有那一股雇强的神色。
金世遗心中想道:“这老婆子虽然令人讨厌,到底是之华的掌门师姐。”心念末已,忽听得曹锦儿“呸”的一声,喝道:“鼠子焉敢辱我!”突然摔脱出来,一头向柱土撞去。
金世遗这一惊非同小可,正要出手,厉胜男笑道:“这老婆子死不了,你急什么?”那两个黄衣人哈哈笑道:“你要死么,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原来西门牧野将她擒获之后,早已用阿修罗花配制的药末,用金针挑破她的皮肤,渗入她的血管中了。阿修罗花能令筋酥骨软;所以此刻的曹锦儿,实是比一个普通人还不如。内力便不出来,撞到柱上,额角踵起了好大一个包包,徒然疼痛而已。那两个押解她的黄衣人早已知道地无力自杀,有意令她出乖露丑,要不然焉能让她挣脱。
卫士将曹锦儿扶起,押入内牢。寇方皋等人重行入席。司空化道:“曹锦儿虽是邙山派掌门,但却并非首犯。”西门牧野道:“怎么,邙山派不是朝廷的死对头吗?皇上就曾亲口对我说过,其他各派也还罢了,邙山派的人一个也不能饶。”寇方皋道:“西门兄有所不知,这曹锦儿虽然位居掌门,但在邙山派中的地位,却尚不及他的师弟翼仲牟。”西门牧野道:“这是何故?”寇方皋道:“曹锦儿的去家是琢县的大粮绅,曹锦儿虽不依附朝廷,却也不怎样与朝廷作对,她的师弟翼仲牟兼任丐帮帮主,却是屡屡与朝廷作对之人。所以你拿了曹锦儿,固然算得功劳一件,却还不如拿了翼仲牟的功劳之大。”司空化又道:“还有天山派的唐晓澜夫妇,那更是皇上所做得而甘心的人。皇上没有对你说过吗?”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故意将西门牧野的功劳贬低,西门牧野正在得意上头,被他们泼了一盆冷水,愤然说道:“在旁边说说风凉话倒容易,可惜真要动起手来,可用的人就少了。”
话意明显之极,即是说司空化对这次邙山之战袖手旁观,而所派去的御林军军官又毫不中用。白良骤面色铁青,司空化也勃然变色。寇方皋急忙调解道:“现在大功尚未告成,咱们必须同心戮力,不可作意气之争。这次邙山之战,我们因为听得西门先生说得极有把握,所以派去相助的人少了一些,这也是司空大人不愿与西门先生争功的好意,西门先生不可错怪他了。”
连接打了几个哈哈,做好做坏的将两人按了下来,话是调停,其实仍是有些偏袒司空化的。西门牧野砖于他的身份,而且又确实是自己事前在皇帝跟前的话说得太满,要发作也发作不起来。
寇方皋给他们斟满了酒,打个哈哈说道:“咱们都干一杯,再商量破敌之计。”饮过了酒,寇方皋续道:“听说现在各大门派的弟子,都聚集在嵩山少林寺之中。咱们若是有足够的人,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朝廷为了免招物议,此事不能调动大队军官,只可暗中去做;仍请西门先生主持,多选拔一些好手前往如何?司空兄的手下和我的卫士都可任由西门先生差遣。”
西门牧野冷冷说道:“敌方高手如云,非同小可,我请来的这十三位兄弟,他们的本领我素所深知,他们尚可以与敌方的高手一较短长,若是本领稍差的去了反而白赔性命。”言下之意,实是对司空化、寇方皋的手下的本领没有信心。寇方皋比较持重,忍住了气,强笑问道:
“听西门先生的话,若是我们所选派的好手,西门先生大约尚未能放心,那就请西门先生亲自选拔如何?”
西门牧野道:“论理我不该偕越,但我既负了皇上的重托,自该谨慎从事,严格选拔,亦是理所该当。就这样吧,请司空大人先把御林军的好手挑选一批送来,让我的弟兄和他们比试,要是谁能够在三十招之内不败,这个人大约也可以去得少林寺了。先挑选了御林军的,然后再挑选宫中侍卫。”
西门牧野此等气焰,司空化先忍受不住了,立即冷冷说道:“我不自量力,也想向西门先生领教几招,看是能不能去得少林寺?”
西门牧野怔了一怔,忙道:“司空大人与兄弟说笑话了,大人武功超卓,兄弟素来是佩服的,焉用再试?哈哈,莫非大人是有心要我献丑,较考我的功夫么?”西门牧野这时已自知说话招忌。想说笑几句,平息司空化的怒气,哪知司空化却板起脸孔,不声不响,来个默认。
西门牧野下不了台,寇方皋正想劝解,忽见一个军官走了过来,同司空化施了一礼,说道:
“统领大人,何须亲自下场,有失身份?卑职不才,愿受任何较考,也省得给人讥剌:说咱们御林军中除了统领之外,就再也没有人了。”说罢,直挺挺的站在席前,眼睛却盯着西门牧野。
司空化听他一说,正中下怀,心里想道:“听说西门牧野武功甚为诡异,我也未必有把握胜他,不如就让此人试试。”便即笑道:“这位甘兄是新来的教头,柳三春的得意高足,内外功夫都已有了几成火候,西门先生可愿意赐他几招么?”这军官不是别人,正是金世遗。
西门牧野“哼”了一声,小道:“柳三春是什么东西?他的弟子怎配与我比试!”但司空化极力推荐,他多少有点得于司空化的面子,“哼”了一声之后,见司空化面色越发难着,只得提高了嗓子嚷道:“无非大师,请来帮忙我选拔赴少林寺的人才。”
一个披着黄架装的藏僧应声而起,此人是西藏黄教的高手,西门牧野叫他与金世遗试招,已经觉得有点委屈了他。不过,另一方面,他也是有心想显自己这边的威风,所以了把无非大师叫来。心里想道:“你司空化将此人郑重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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