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作者:青镜晓颜(晋江2013-12-13完结)-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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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老了，老到，需要使用小手段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说明，潜意识里，自己已经承认，自己可能被昔日的弟子超过去了。
　　也许冬奥会之后就退休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比起老对头韦方平的引咎辞职，他要光荣得多，但是他的选手都不想放弃，他同样不愿到此为止。
　　他缓缓闭上眼睛，慢慢站起。可能是他的动作蹒跚而笨拙，膝盖居然撞到了桌角，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跌倒，还是旁边的唐利坤眼明手快，赶紧扶了一把。
　　走出会议室的宋、薛二人，一路无话，到了冰场，HZ和QL都在冰上，TY刚下冰，YL和SF在做准备，NJ和XL是下午上冰，估计这会在陆地训练，所以没看到。
　　看了一会自己弟子的青年组短节目成套，两人的结论是一致的：QL的表现比HZ好。
　　今年HZ几乎全部比赛都是成年组，只除了这一场世青赛；QL除了全锦赛、冬运会和四大洲，全部是青年组，熟练度不能比。
　　还有，就是青年组的技术要求。
　　本赛季，青年组规定必须完成：Loop单跳，抛3Lo或者2Lo，捻转2周，第三组托举（手扶髋姿势）、后内螺旋线。
　　螺旋线种类是与成年组一样的，不用担心；只是Loop跳，可以说是中国花样滑冰选手共同的软肋，QL是仗着自己的单人的底子，刘元凯原来还能跳3Lo，这才应付的过去。HZ一赛季都是跳的3T，现在又换成这玩意，进入路线还要修改，这一修改，又得从头磨合节目，浪费的是他们本就不多的时间，结果2Lo跳是可以跳，质量不怎么样，GOE很有可能是负分；现在捻转2周也有点隐患——捻三捻四上太多了，换成低级而且没怎么做的捻二是有些不适应，张凌峰好几次习惯性地按捻四来，高度给过了，出手才想起：给这么高干嘛？转过才麻烦！
　　最大的问题出在托举——规则要求，双人滑短节目托举将在三、四、五三组之间轮换，但是第五组【手拉手姿势（拉索类型）的托举】对青年组来说难度太大，所以青年组只在三、四两组之间换，这又意味着，HZ的短节目要修改。。。。。。
　　就为了个世青赛冠军，HZ不得不削足适履，把原本好好的节目，改的面目全非——与马切特一样，章霈霖的节目，同样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他是冰舞出身，在步伐和路线设计方面很有心得，纵然他自己亲自出马修改，《Cuban　Pete》的编排容错率太低，HZ滑起来依然倍感吃力。。。。。。这个阉割版的短节目，效果可想而知。
　　HZ，以及薛畅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摇摆舞的惨痛经历。
　　下次宁可多花点钱，让编舞一起把青年组的成套也编了！薛畅想到这里又鄙视自己：呸呸！说什么呢！不会有下次了，明年不会再比青年组了！死也不比了！
　　宋江川看到了HZ的窘境，倒是有那么一刻的幸灾乐祸，随即又想到：QL目前也是就比HZ好一点点——五十步和百步的差别，备战四大洲，他们猛练的也是成年组成套，青年组丢了一段时间，熟练度一样掉了不少。所以一圈滑下来，曲蕊的脸上笼罩一层寒霜。
　　果然还是年轻……一点事情全挂脸上了，这般沉不住气……
　　而且……这样去比赛，恐怕……
　　宋江川忽然想起，刚刚会议之前，尹真给自己看的一组照片。他之前问过尹真，为什么QL的PCS要涨分越来越艰难，尹真的回答就是这些。
　　那是四大洲锦标赛的照片，双人滑一共就9对选手参加，日本是花样滑冰强国，场边摄影记者们长枪短炮，连QL这样没存在感的小透明选手也被一起关注了，尹真将这些照片精选过——HZ、TY、BS、HW、CN，还有QL自己，每一张照片上两位选手的相对位置都是差不多的，或者做的动作是差不多的。
　　重点在他们的表情上。
　　首先是女前男后的站位：HZ只选了短节目，两个人一副过年了欢天喜地的表情，尤其何若晗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挺像门上贴的娃娃，她一边笑一边往后看，后面张凌峰笑得比她还灿烂，两人四目相对，别提那目光交汇时的化学反应多么明显了；TY有6张，短节目那4张上，谭佳颐一脸绝望，扭头看着自己的搭档，似乎要从他那里获得勇气，但更令她绝望的是，俞攀表情漠然，似乎在她之前就已经认命，连拍画面捕捉到了谭佳颐惊骇、胆怯、转头求援，彻底绝望的一系列表情，她身后的俞攀，没有这么大的表情变化，但细微之处也是令人玩味的。自由滑2张，重点是俞攀，一张上的谭佳颐满腹委屈，另一张则低头黯然神伤，俞攀都站在她身后，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关键是眼神，还有动作、姿态！一张双手扶住谭佳颐的肩膀，一张直指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当爱人委屈之时给予安慰，低沉时给予鼓励——拉达梅斯是个真正的男人，即使他不善言辞，俞攀是个好男伴，即使他不怎么会花俏动作。
　　北美系的三对表情就更明显更容易捕捉了，CN显然又是一对女强男弱组合，只是科尔曼有伤在身，气势没有冬奥会那么足，不过，女王就是女王，虽然神色略憔悴，但架子还是摆得足足的，眼中的高傲，自信，把后辈的BS女伴布莱恩衬得撑死了也就是个校园风云女生，还未必是BOSS的那种。
　　HW则是典型北美风格——优雅抒情，虽然不算俊男美女，气质都挺好的，平心而论，他们的照片是其中最养眼的，其他选手多是静态不如动态好看，独他们是反着来的，动态不咋地，静态随便拍都是硬照。照片上，两人都是微笑着的，配上背景模糊但能看得出在鼓掌的观众，可以拿去挂在网上或者当报纸头条，如果他们四大洲夺冠了的话。
　　与他们相比，QL就。。。。。。
　　尹真选了4张，角度不好姿态尴尬的都没要，但即使是这样，QL的好照片依然少，能看的其实就一张开场POSS，等于是摆拍。节目进行过程中，刘元凯一脸木讷，曲蕊不是板着一张脸就是一副慌张样，只有那张摆拍照片上，两人能带点笑容意思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身份转换

　　世青赛举办地，美国科泉迎接刚刚下了飞机的中国花样滑冰国青队的考验，就是一阵接一阵没完没了的阴雨天气。加上为了备战世青赛，大家的训练量都上的大了点，体育活动是好事，但是过了就不好了，特别是竞技体育，训练量本就大，再加个量，能不伤身体，全是因为这帮选手年纪都轻，折腾得起。
　　可在今天这样内因外因都不利的情况下，身体弱一点的女选手首先吃不消了——女单陈洁歆第一个感冒了，然后冰舞女伴金蕾也不幸中奖。
　　双人三位女伴因为隔离较早，加上自身抵抗力好，幸免于难。饶是如此，两位教练心头还是直打鼓——高原反应就是身体越强壮的人越容易中招的！没中招之前什么都好，中了招……除了休息之类的，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还有可能引起并发症！
　　他们来科泉是比世青赛，不是游玩休息的！
　　“不舒服赶紧说！”
　　不但是宋江川，其他教练都把这句话当了口头禅，生怕选手还没比先趴了。
　　今天早上的合乐，薛畅看张凌峰一圈滑下来，已经是一头大汗，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没，就是，好累。”张凌峰靠在护栏上，说两个字就要喘口气，按说他们去年也来科泉比过四大洲，但之前从没有这样的经历——一个成套滑下来，感觉像训练了一整天似的，体力消耗得比预计快多了。
　　何若晗双手撑着护栏，头低着，已经只顾得上喘气顾不上说话了。
　　薛畅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双手齐出，拍着他们肩膀，结果力量使大了，何若晗手掌打滑没撑住，一头栽了下去，还好她面对护栏，栽到半截头就磕到了护栏，张凌峰眼明手快伸手一托，没让女伴栽地上去。
　　理所当然的，双人又是一片忙乱。好在蒋学安跟随吴敬延多年，应付几对大双的各种突发状况已有心得，对付小双们的这些小伤小病更加不在话下，只见他又是上药又是搓揉，不过几分钟，看何若晗那样子，已经不痛了。
　　另两对双人QL和SF一直以来都没太多伤病，这次世青赛，蒋学安的熟客主要的HZ和男女单们，原因是一样的，难度上太狠了，科泉的高原以及阴雨天气又助纣为虐了一把。纵然今年国青队把5位单人选手都拉到了昆明海埂适应了一番，也吃不消连番阴雨带来的感冒肆虐。
　　特别是陈洁歆，模样本就有几分楚楚可怜，这一病，小脸一苍白，就更加惹人怜爱了——连同为女孩子家的何若晗都心生怜悯啊，这怜香惜玉还不要紧，最让张凌峰汗颜的是，他的搭档刚才在他面前几乎摔了个狗啃泥，转头就跑女单那边充汉子去了。
　　“板蓝根就是个安慰剂，吃了还不是照样感冒！听我的！把生姜削皮，在太阳穴和鼻翼上狠狠地搓，像膝盖啦，脚腕，这些容易疼的关节也搓搓。。。。。。”
　　“那不疼死了！”一想起生姜的威力，陈洁歆当然有些犹豫。
　　“你那是生的还是熟的？”张乐怡也疑惑这偏方的效果。
　　“你开始可以煮水，一点儿都不疼的，我现在还用生姜水洗头发呢。。。。。。哎呀你怎么又来了。。。。。。我还没说完呢。。。。。。”
　　张凌峰果断出手把搭档拖了回来，边走边数落：“你还当起队医来了，你有这本事还不如治治自个的腰疼，别老在我面前哼哼唧唧的。。。。。。”
　　我才是腰疼的那个好不好！你也不看看自个最近多少公斤了——此为张凌峰的怨念。
　　这可不得了，何若晗一下子就激动了：“你承认我有腰了！你上次居然说我没有腰！”
　　“上次你的确没有腰。。。。。。”
　　两人就“何若晗的腰到底存在与否”展开了激烈讨论，扪心而论，真理应该在何若晗一边，她可是拥有青年组出名的小蛮腰，又细又软，腰部柔韧性还挺好，浮足的后提刀姿势能过头顶拉成水滴状，这两年正经历少女痴肥期不如以前也正常，但绝不至于没有腰；无奈张凌峰的三寸不烂之舌过于NB，特别会抓人言语中的漏洞，三下两下就把话题歪成了：就算你这个时候有腰也不代表上次有腰，而且这次我说的你的‘腰’还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腰’，那是我为言简意赅采取的借代。
　　“你看看，胖得都没腰了，所以一定要好好控制体重，不能跟美国啊，俄罗斯那帮人学，还记得科尔扎科娃么？咱第一年出来JGP捷克站碰到的那对俄罗斯的女伴，李昂夏宜姿那年是世青赛冠军他们第二，第二年美国冠军他们第三，到咱们出来比，连领奖台都没了，男伴还伤了胳膊。。。。。。”
　　张凌峰在冰场上的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正如李昂形容的，张凌峰这个家伙，就算手里全是小零牌，你也会以为他拿着一副同花顺。
　　不管是不是真的胸有成竹，他从不会像刘元凯那样一脸木讷或者像姜智予那样一失误就紧张，像现在这样，脸上满是受伤的可怜相，相当于男单鲍博一夜之间成为老好人跟易明晶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女单文雯向师弟师妹看齐不会上场就腿肚子转筋下场啥事都没有；冰舞王碧玉关喆组合身体倍棒吃饭倍香。。。。。。
　　“你就算不心疼我的胳膊，也要想想你自己要是没腰有多难看吧。。。。。。”
　　再说以咱俩的关系你怎么可以不心疼我的胳膊呢？那以后，谁来把你高高抛起谁（双四哦），谁来把你稳稳接住（中国双人品质保证绝对不会摔），谁来轻轻拂过你的小脸（表演需要，我没有揩油），谁在你大快朵颐的时候贴心地把荤菜都抢了。。。。。。
　　何若晗若是听到他心里的这句排比自夸，肯定拍案而起：“谁叫你抢的！”
　　但是张凌峰没有说出来，以何若晗的想象力，也只能脑补到“高高抛起”这一段，虽然张凌峰这个搭档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在旁边唧唧歪歪是很讨厌，但是训练的时候，他的确是非常可靠。
　　他真的从没有摔过我，何若晗如是想，不论抛跳捻转。
　　虽然没能亲眼目睹李昂摔了夏宜姿，但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道啊；另外，QL组队之初，曲蕊不满意刘元凯给的抛跳角度，调整一个赛季之后，才渐渐上道；张凌峰可是自搭档起就给得很舒服。
　　摸着张凌峰胳膊，捏捏鼓鼓的腱子肉，张凌峰夸张地“哎呀”了一声，前几天他肌肉的确拉伤了，这个何若晗是知道的，她吸吸鼻子，咽咽口水，心中默念：再见了，我的红烧蹄髈，再见了，我的猪肉炖粉条，再见了，我的烤羊肉串。。。。。。
　　等男单下冰，鲍博他们看到的，就是半个HZ组合——何若晗蔫巴得不行的状况。所以鲍博心下一跳：又病了一个？这下子全中招了……
　　一共6位女选手，陈洁歆下飞机就病了，张乐怡金蕾紧随其后，何若晗这一病，则意味着双人的失守，四个项目集体出病号。
　　何若晗有气无力地强调，“我没病。”但是蒋学安依然去翻他的医疗箱，准备先量个体温。　
　　张凌峰没说话，只是拍拍何若晗的背，表示这位身体好着呢，这几下子可比何若晗的强调有份量多了——有气无力是因为别的事情，非是生病。
　　“那就好。”蒋学安如释重负。
　　鲍博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双人可是这次世青赛的夺金点之一，比他的男单把握还大。按花样滑冰比赛的习惯，男女单都是放后面的，今年也不例外，要是HZ没有卫冕，他的压力就大了啊。
　　鲍博的担忧，自然瞒不过张凌峰，他仗着个子高，一把将鲍博揽过来：“怎么了？害怕了？去年世团赛还你得瑟得不行的。。。。。。”
　　去年一水儿的青年军出征东京世团赛，上面没给期望，就一条：好好比。谁也不指望这帮半大孩子能比出个什么，WH的意外受伤，TY的天降横祸已经够让国家队领导层头大了，这个阵容在他们看来也就是国青队水准，小孩子跟别人的成年组比，垫底了大家都理解。后来孟飞由着队员们胡闹，居然让鲍博当队长，更坐实了他们就是准备去东京一周游的。
　　最后结果出来地上碎了多少眼镜就不知道了。
　　所以，世团赛之后，网络上被拿来与鲍博对比的选手，从西园寺贝尔塞弗那帮一起比JGP和世青赛的同辈直接升级到了文森特池田基任德米特里这些一线顶尖选手，人品败得哗哗的，比赛起来麻烦一个接一个，孟飞未雨绸缪想了那么多应急预案都拉不回来。
　　鲍博自己也叹气：“去年是去年啊！”
　　去年是去年的对手，去年是去年的我，今年对手换了一拨，我也不再是那时候的我了。
　　张凌峰心有戚戚焉：“那是。”
　　前年去年的HZ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字辈，今年却是超级BOSS了——从打BOSS的变成了被打的BOSS。看看他们的对手变化就知道，BS、SR都升组了，MM拆队重组，KG拆队重组之后男伴加布列夫与谢罗娃是目前顶尖的组合，不但升组还升级了。那么，这次夺冠之路上的竞争对手都是些什么组合呢？
　　队友QL，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SE（希施金娜/埃夫罗斯），组队才一两年，磨合期都没过。BY（贝利科娃/雅科夫列夫）和TS（捷列什科娃/斯莫尔科）是俄锦俄青成绩不好被打发来世青赛的，原本的水平也不咋地，正儿八经青年组时期连世青赛都混不上。北美派稍微出挑点的PL（帕耶特/路易斯）都没来，来的是几对名字都叫不上的组合。
　　HZ必须冠，没有